第7章 名侦探——追踪(2)
芽衣觉得，她天生就是一个做不成大事的胆小鬼。也正因为她胆小，以前哪怕是跟伙伴们一起玩，也只是被当成嘲笑的对象，供他们使唤的跑腿。但她真的不想孤单单的一个人，所以甘心扮演那样的小丑角色。偏偏父亲是个争强好胜、死要面子的人，硬逼着她学习武术。长期习武锻炼，不知不觉间，她的力气变得比其他小朋友大。
“芽衣，你真的觉得自己胆小又懦弱吗？我觉得，那是你强行自我抑制和束缚。”月妃一语道破，“芽衣，不要被你自己制造的线束缚着，那样会让你无法正确发挥自己的力量。”
芽衣看了一眼在医务室病床上皱着眉头强忍头痛的高明，点了点头：“上一次高明说得很对。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害怕，怕自己心里那头猛兽挣脱束缚跑出来，又会伤害身边的人。就像小时候，本意是想拉住要掉下斜坡的伙伴，结果用力过度伤了他。”
“我们又不是纸糊的人偶，不会轻易就坏掉的。”月妃恍然大悟，芽衣一定是因为小时候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有了心理阴影，才拼命压抑和隐藏自己的力量。
和自己一样有一颗正义之心的芽衣，长时间的自我束缚使她失去大胆站出来指责那些欺负流浪狗的男生，所以选择隐藏真实自我的暴力方式报复他们。
“没错，而且比起你的力气和武术，月妃同学的‘事故体质’似乎更可怕啊。高明同学真可怜，和月妃同学就像南极北极一样，每次撞上都要擦出点事故来。”医务室的大门被人推开，倚在门口的童生一脸同情，摇头耸肩地感慨高明的不幸。
“童生同学，敢情你是来看笑话的？”月妃不悦地说道。
童生想起正事，忙走到病床边探望高明。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呢？课前要交作业本，你和高明一直到开始上课都没出现，班主任发了不小的脾气。”童生装出班主任生气的表情，提醒月妃准备挨训。现在对月妃来说，被班主任批评罚抄写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如何让高明好起来。
月妃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便将事情始末都告诉童生，包括自己如何闯祸、连累高明的。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啊。见你们都没回教室，我就猜到又出娄子了。只是没想到，这次你不仅把高明的眼镜撞飞了，还踩坏了。换成是放学后，高明可以变成高智商侦探，自己利用三十分钟时限解决问题。现在啊……只能寄希望于王梓找来一副有用的眼镜了。”童生说着又弯着眉头，爱莫能助地轻叹一口气。
“你是特地逃课出来找我们的？”月妃感动地望着童生，没想到这个小气又爱嘲笑人的家伙，也会为同社团的伙伴担心。
童生笑而不答，突然动了动鼻子，一边往门口退去，一边向月妃和芽衣挥手：“我的炸猪排盖浇饭送来了，今天早餐只吃了一个邻居阿姨送的面包，饿坏了。月妃同学要好好地负起责任，照顾高明啊。”
嗅着炸猪排盖浇饭气味而去的童生，留下嘴角抽搐的月妃和苦笑的芽衣。
童生说得没错，高明要忍受这样的痛苦，都是她造成的，必须负起责任。月妃翻找出手巾，轻轻为高明擦拭额头的冷汗。
芽衣不停地往医务室门口张望，希望王梓早点儿回来。
医务室门口传来脚步声，出现在月妃和芽衣面前的却不是王梓或去买药的肖寒。月妃望着站在门口对着他们发呆的欧阳冰，有些意外：“欧阳冰同学，你怎么也来了？”
童生是因为肚子饿，假借出来找自己和高明，实为吃炸猪排盖浇饭。难道和他们不在一个班级的欧阳冰，才是和他们心有灵犀，担心他们而来？月妃脑内幻想着，又露出感动的神情。
回过神来的欧阳冰认真地回答道：“班主任老师让我出来找一下无故缺席的王梓和芽衣。”
原来不是在担心他们！到底这一天要被打击多少次啊？月妃只觉得满腔热情被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残酷现实冻僵了。
芽衣见月妃失望又茫然的样子，忙补充道：“欧阳冰是我们A班的班长，我和王梓都是A班的，所以上次那些女生才让我去侦探俱乐部委托王梓，帮她们调查童生放学后的秘密。”
“原来如此。”月妃明白地点点头，不过真是人不可貌相，欧阳冰竟然是优等生聚集的A班的班长。在月妃看来，王梓那种能把气氛炒热的人，应该更适合班长一职。芽衣告诉月妃，欧阳冰虽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主动和大家打交道，但身为班长该做的工作倒是都负责到位，是位深得大家信任的好班长。
月妃和芽衣说话期间，欧阳冰不知何时走到了高明身边，久久注视着脸色苍白的高明，自言自语地说着：“高明同学和我一样，受到了诅咒吧？”
“诅咒？”欧阳冰突然说出这种话，惊得芽衣脱口惊呼起来。
月妃若有所思地打量慌忙闭上嘴巴保持沉默的欧阳冰，莫非欧阳冰女扮男装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异装癖好，而是因为诅咒？就像高明戴上眼镜才能控制头疼一般，欧阳冰只有装扮成男孩子才能摆脱什么麻烦？
芽衣在场，月妃不好追问，欧阳冰躲开芽衣疑惑的目光，匆匆转身：“我先回去报告班主任老师，就说芽衣同学和王梓同学肚子疼，在医务室。”
“买到了买到了！”王梓高举着一副和高明平时所戴的眼镜极为相似的黑框平光眼镜，风风火火跑进医务室，险些和要离开的欧阳冰撞个正着。
王梓和欧阳冰都被对方吓了一跳，欧阳冰更是以远离病菌的速度，和王梓拉开距离。
王梓露出受伤的表情，苦笑道：“欧阳冰同学，你不要把我当成病毒传染体啊，我不会再让你穿公主裙的，放心放心。”
“赶紧给高明戴上眼镜吧！”月妃怕自己的事故体质会把新眼镜也弄坏，不敢去王梓手里拿眼镜帮高明戴上，着急地催促还在向欧阳冰解释的王梓。
月妃、王梓、芽衣和站得远些的欧阳冰，大家紧张地看着重新戴上眼镜的高明。
“高明，感觉怎么样？”高明甚至无法开口回答，听到王梓的询问声后，依旧皱着眉无力地摇头。
“一点儿效果也没有，怎么办啊？”月妃恨不得马上飞奔出去，把所有眼镜店里的黑框眼镜都买回来，逐一让高明试戴。
“昨天放学后，没有戴眼镜的高明同学在三十分钟后就开始头痛，戴上眼镜就没事了。那副眼镜应该不是一般的眼镜，是带有某种力量，或者诅咒。”欧阳冰又一次提出“诅咒”的说法。
王梓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的，高明的眼镜意外坏掉了，然后就一直头痛不止……好的，我明白了，我们就在极限学园医务室等着您。”王梓的表情难得谨慎，让旁边的月妃整颗心都提了上来。
王梓一收起手机，月妃就担心地追问谁要来。
王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冰说的‘诅咒’给了我提示。那副眼镜明显就是用来抑制高明的超直感侦探力的，根本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从店里买来代替的。至于谁有那样的能力，用‘诅咒’控制住高明的侦探力，我只能想到一个人，就是高明的母亲。”
“高明的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让儿子发挥天赋的超直感侦探力，甚至可能如王梓所说，用“诅咒”束缚着高明的能力，让他以废柴的姿态生活着？月妃无法理解这种做法，只是觉得被夺走才能的高明很可怜。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高明不受头痛折磨。总之，你们记住，千万不能让高明的母亲知道，高明在放学后偶然摘下眼镜后拥有超直感侦探力，还帮助大家追查真相的事情。”王梓说完，还望着高明摇了摇头，那表情分明在说“这可怜的孩子要是被老妈知道放学后的事情就完了”。
从王梓打电话到叮嘱她们要保密的态度看来，高明的母亲绝非亲切随和的人，月妃、芽衣和欧阳冰已经在脑海中想象着她气势汹汹的样子。
当还穿着白大褂的宋淑芬出现在月妃她们面前时，三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原来高明的母亲不是化浓妆的泼辣妇女，而是有气质有内涵的医生。
“谢谢你们照顾高明，不过帮他治疗头痛这个老毛病的时候，我不习惯外人在场。”宋淑芬客客气气地把王梓、月妃他们请出医务室，随即关上并反锁了医务室的大门。
王梓让欧阳冰和芽衣先回教室去上课，自己和月妃守在医务室门外就行，月妃也赞成王梓的建议。
欧阳冰和芽衣面露难色，还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王梓露出往日一样的笑容冲月妃眨巴眼睛，自夸道：“看，我实在太有眼光了，挑了两位那么有团队精神的好成员。不过，高明的母亲有办法的，你们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先回去吧。”
“喂喂，不要集体翘课到医务室来群聚啊，你们这些坏孩子。”提着一大袋子药回来的肖寒，一脸戏谑笑容地盯着月妃、王梓、欧阳冰和芽衣看。
欧阳冰和芽衣怕肖寒到班主任老师那里打小报告，便先离开了医务室。肖寒看看守在医务室门外的月妃和王梓，竖起耳朵听医务室里传来的细微声响，马上意识到医务室里还有其他人在。
“让开，里面是我的地盘，怎么能允许外人侵占！还有，我给高明买了很多很多药，保证可以试出哪种药适合他。”肖寒说着举高手中的袋子，咧嘴笑起来，一副要把高明当成小白鼠进行实验的阴险表情。
王梓和月妃使劲儿摇头，更坚定地守住医务室大门。肖寒见状，不高兴地蹙起眉头，正伸手想推开王梓和月妃，医务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不用劳烦肖校医了，我儿子的头痛病只有我能治好。”宋淑芬早就听闻肖寒跑到极限学园来当校医，还曾经提醒高明不能乱吃学校校医开的药。毕竟曾经就职同一家医院，本是医学院荣誉毕业生的肖寒，因为工作态度太随便被开除的事，宋淑芬还是略有耳闻的。
“原来是人称‘女巫婆’的宋医生啊。”肖寒对宋淑芬擅自占用他的工作场地，还否定自己能帮高明治好头痛的能力，表示不满。虽然在医院里属于不同科系，肖寒却对心理治疗科的催眠术特别感兴趣，尤其是被称为“女巫婆”的宋淑芬的催眠术。
宋淑芬不打算和肖寒这种态度嚣张的小辈争辩，直接无视他随便宣扬自己绰号的事，转向王梓和月妃，告诉他们：“高明已经没事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他，我也该回去医院继续工作，告辞。”
“哼，要进去看看病人，也该让我先进去。”肖寒不服气地抢在王梓和月妃之前进入医务室。
正如宋淑芬所说，刚才还头痛得脸色苍白、直冒冷汗的高明，现在已经恢复了精神，真的就像被女巫施展了法术一样。
难道宋淑芬是用催眠术为高明治愈头痛？也就是说，高明的头痛病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肖寒打量着又变成平常那样面瘫、结巴的高明，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心想终于在满是麻烦小鬼的极限学园里找到有趣的实验对象了，肖寒露出让高明他们背脊发凉的笑容。
宋淑芬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走廊拐角，月妃才想起重要的事情，低下头大声喊道：“阿姨，抱歉！是我不小心踩坏高明同学的眼镜的。”
“那孩子能交到朋友，我很高兴。只是请你们不要把他带到远方去，我不能再失去重要的亲人。”宋淑芬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后面的那句话，月妃无法听清楚。只是不等自己询问清楚，宋淑芬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月妃只好作罢。
芽衣自我压抑力量；欧阳冰所说的“诅咒”；高明谜一样被控制着才能……月妃觉得有无数看不见的线正紧紧束缚着这些侦探俱乐部的伙伴，而她，能够为他们做什么呢？也许，少闯点儿祸，不要制造事故连累他们，已经是最大的帮忙。毕竟，她也不过是一个被束缚着的人。
（3）午间的魔法便当
高明主动向A班班主任老师，还有自己班的班主任老师解释，月妃、王梓和芽衣都是因为自己突然头痛病发作，才会缺课。
“让……让大家……担心了。”从教师办公室出来，高明忙向月妃他们道歉和道谢。
王梓及时提醒道：“至于月妃，你就不用向她道谢了。应该是她向你道歉才对。”
“别这么……说，月妃……同学……也不是……故意的。”见月妃要向自己鞠躬道歉，高明慌忙摆手替她说话。
月妃感动得简直想一把抱住高明，自从见识过放学后掉了眼镜时性格恶劣的高明，月妃第一次发现面瘫加结巴的废柴高明是多么可爱的萌男！
王梓看穿月妃的心思，故意使坏地凑到她耳边提醒：“别忘了，放学后，高明可是会随时变成精明计较的名侦探。指不定到时候会找你‘秋后算账’，以后你还是尽量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比较好。”
月妃细想王梓的话，也不全是恐吓自己，高明处于废柴状态和变成名侦探的时候，性格才能是判若两人，但始终还是同一个高明。前几次事故体质发作的时候，自己也连累了高明，但至少帮他解开眼镜的束缚，让他聪明了三十分钟。这次的事故对高明来说，可完全是痛苦的折磨。
看来以后放学之前都要和高明保持距离，不能再发生今天这样的意外了。这么想着，月妃忙往后退了几步，和高明拉开五米以上的安全距离。可她又觉得脚下像是踩住了什么东西，身后马上传来童生夸张的“哇哇”叫声：“痛痛痛，蒋月妃，你的‘事故体质’又要伤害我了吗？”
童生一惊一乍地抱怨，反而让月妃本来就慌张的行动变得更加乱糟糟，脚下不稳，摇摇晃晃地移动到旁边撞上了王梓。
幸好王梓眼明手快，拉住月妃的手臂，才不至于两人一起摔倒。童生害怕地躲到高明身边去，尽量远离月妃，突然想起自己错过的事件后续发展，便好奇地询问：“对了，高明后来是怎么恢复的？这副眼镜看起来还是很普通的黑框平光镜啊。你们上哪儿找回来的？真的一戴上就没事了？”
高明不知如何回应童生的问题，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新眼镜是母亲特意送到学校来的，而且明明外表看起来和王梓买回来的一模一样，效用却完全不同。
高明只记得戴上眼镜，头不痛了之后，睁开眼睛看到的景象，而母亲为自己戴上眼镜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被宋淑芬要求等候在医务室门外的王梓和月妃，更不知道她到底施展了什么魔法。
王梓为了帮高明解围，只好使出美食诱惑，刚好快到午间用饭时间了：“童生，你什么时候变成问题少年了？这个可不是萌点。怎么样，中午还是炸猪排盖浇饭外卖吗？我请客。”
出乎王梓的意料，童生竟然果断地拒绝了王梓的免费午餐，还神秘兮兮地笑道：“早上翘课的时候吃过了，现在还觉得挺饱，不打算吃午饭了。”说着，便和准备回教室取便当盒吃午饭的月妃他们道别，独自朝楼梯走去，说要到处散散步帮助消化。
“觉不觉得童生今天有点儿不正常？翘课的时候吃过一份炸猪排盖浇饭，现在还撑得吃不下？这种完全违反事实的谎话太难让人信服了。”王梓怀疑地嘀咕着。谁都知道，只要有免费食物，尤其是童生最喜欢的东西，就算让他一天吃十顿都不在话下。
月妃耸耸肩膀，摸了摸饿瘪的肚子，催促起来：“大概他真的消化不良了吧，每天吃得比大象还多，却瘦得跟猴子似的。我们先回教室吃饭去吧，他饿了自然会叫外卖的。”下了课后，为了向班主任解释上午缺课的事情，口舌费了不少，午饭却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