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微小情愫 (1)
这里，就是通往死亡的路，医院自始至终都是给人哀怨的感觉的，东边天堂，南边地狱。手机铃声温婉地响起，林川走去接，电话上显示是蔚辰。说了简短的几句话，蔚辰礼貌地挂了电话。脑袋闪过的都是子清的爸爸说她的肾病严重的事情。他不停歇地跑到医院的时候，脸微微涨红，边走边喘着气。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川消瘦的身体和忧愁的脸。林川记得这个少年，他告诉他说：“子清在做透析，医生说，已经是晚期了，如果透析的效果不明显，那么在一段时间内就要做肾移植。”蔚辰站在那里，看不出是落寞还是沉默。他只是说了句：“叔叔，你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林川喃喃自语，“是啊，总会有办法的。”伊子清回来看到蔚辰的时候感觉神经有些异常，蔚辰朝她挥了挥手，“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嗯，还好。”伊子清刚刚路过洗手间，在镜子前看着那张因病而不再清秀的脸，自己是变丑了啊，所以连蔚辰都不敢直视自己了。林川小心试探着说：“子清，医生说，你病情如若不好转的话要做肾移植。”伊子清笑了笑，笑得蔚辰心里都被冻伤了。“那我还能活多久，医生有没有说？”“你别这样，很有机会好的。
”伊子清很想继续笑下去，她想起一个叫郭敬明的作者曾经写过的一本书，《梦里花落知多少》。顾小北在离开林岚后，多次地说出那句话，“你别这样。”你别这样！那我不这样，我还能怎样？“肾移植，我不做。”坚定如板上钉钉的回答。原来，自己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了呢。她当然知道她的病会花掉很多钱，即使林川的钱再多，但她又怎可再让他费心！肾移植，那就是无底洞，光肾源就要找多久呢？这么多年，他已经做得够好了，只是她来不及感激。或许因为失去了顾心怡，现在连顾心怡的孩子，他都保不住，所以才如此悲伤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林川颓然坐在床上说：“我一定会给你治好的，相信我，我会请最好的医生。”“治好了，也是活不长，谁肯捐给我肾呢？那是一个陷阱，我不想那样活着。”“我可以捐给你，只要你别放弃，我没了一个肾，也不是不能活。”伊子清很想再叫他声爸爸，让他知道自己多么信任他。可是自己是一个拖累，会让一个人累到再没力气，自己又怎么能忍心呢。“你别再说了，我想休息了。”伊子清爬上床，侧着身子，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去，她现在不想听世界上任何人讲话。
所有的话，都是废话不是吗？林川的无奈，子清的倔强，蔚辰在一边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咖啡厅内，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咖啡冒着细渺的烟。蔚辰的声音略带沙哑，他握住林川放在桌上的手：“叔叔……”片刻，推门而出。咖啡厅门口，阳光明媚。两个男子，一个眼神坚韧，一个悲伤不已。那杯不曾动过的咖啡，凉了。医生点点头说：“透析的效果不是很明显，应该尽快安排手术，找来的那个肾源检测结果是可用的。林川先生，您运气真好，这么快就有义务捐献者了。”“好的，医生，那就尽快手术吧。”医院的吸烟区，林川手颤抖地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子清，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不是坚强的人，那么就隐藏悲伤，哪怕只是强颜欢笑。伊子清幽幽地转头，“我不做手术。”“可已经有捐献者了，子清，你别叫我失望。”说到了痛处，伊子清转头就看到门开了，卡卡拎着满满两袋子水果摇晃着，后面跟着林佳渝。“嘿，我们来看你了。”“还买东西干嘛，我还成重病的人了？”“买东西当然是吃的了，病了还这么多话，你好点没？”“嗯，好了。”林佳渝耸了耸肩，看她们嘘寒问暖了一会儿，手插到了兜里，摆出一副酷酷的样子。“哎，你赶紧过来说话啊，怎么跟竹竿似的。
”卡卡皱着眉头，看着一副酷样的林佳渝。林川走过来说：“子清，这个手术你必须做。”林佳渝愣住了，卡卡也愣住了，空气中气氛略显沉重。“你病的这么严重吗？到底是什么病还要做手术呢？”“别让我们担心，乖乖的，听爸爸的话。”林佳渝露出招牌微笑，但看的出，有些勉强。伊子清垂下眼帘说：“那好吧。”一个人的时候，伊子清常常爬到窗上，这是高档病房，窗外的景色从这里看去角度是最好的。不管在任何时候，自己永远都可以看到羡慕的目光。不论是学校，还是现在的病房里。病了就可以住到环境这么优雅，有着特别待遇的病房里。这样的待遇，没有金钱怎么还能进行下去。钱真是个好东西。麻醉剂注入身体里，视线开始渐渐地模糊。两张推床一前一后地进入手术室，在离那的不远处是一双默默注视的眼睛，像要有眼泪掉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手术中提示的红灯灭掉，医生出来摘掉口罩：“林先生，您女儿的手术非常顺利，您不用担心了。”林川看着左、右昏迷的两个人从自己的身边被推过，拉了拉护士的手说：“这个是给我女儿肾源的捐献者，好好照顾他，把他送到高级病房吧。
”护士答应着说：“林先生放心。”于是，两张推床背道而驰，一北一南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行。林川站在原地，因这几天的忙碌头有些晕。他闭上眼睛，心里震撼地发出的空前的声音，“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醒来的时候卡卡和林佳渝也赶来了，林川如释重负地告诉她要好好休息，手术很顺利。“谢谢你们来看望子清，这段时间也没有好好地招呼你们，有时间到家里玩啊。”林川转头跟他们说。林佳渝也松了口气说：“叔叔说的是哪里的话啊！我们是子清的好朋友啊。”卡卡一直闷着个脸，摆弄着她临出门前向姑姑借来的手机说：“蔚辰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提到蔚辰，伊子清感到有些奇怪，这几天都不见他。或许，他有事没来吧。“对了，我想见见那个捐给我肾的人。”伊子清的伤口隐隐作痛，她想，最起码要当面谢谢人家吧，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这样做的。林川面露为难的神情，“医生说他没事了，我已经在刚才给他办好出院手续了。”“哦，这样啊。”伊子清感到有些失落。林佳渝说：“你过些日子好了就可以上学了吧？哈，我还等着跟你争第一呢。
”伊子清不想跟他斗嘴，这些日子功课貌似落下了很多，不过还好，前段时间她在校时曾看了看后面要讲的课，不是很难。“对了卡卡，蔚辰他……”不想问，心却蠢蠢欲动地作祟，“你这几天看见他了吗？”“没呢，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真是的，刚才打电话就想看看他能不能过来，但是手机还是关机。”卡卡气鼓鼓地一屁股坐了下来，“等你病好了，我们出去玩，你一定要快点好啊。”伊子清心里笑道：“还是那样啊，真是小丫头。可是卡卡你知道吗？我已经跟不上你们的脚步了。”“我先出去下，你们聊着。”林川朝卡卡他们点了点头。医院的洗手间里，他偷偷地把电话打给了杨菲。“那个捐肾者在A楼的北402病房，你记得要好好照顾他。”“哦，好的，你放心吧。”“子清还好，你千万别让她看到你。”“嗯，我知道了。”挂掉电话，林川放心地舒了口气。他相信，杨菲答应他的话会做到，可以代他去照顾好那个人。杨菲坐在舒软的沙发上，凝神片刻后，收拾了下东西，挎上包离开了家。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林川从没求过自己什么，而现在他求的，是跟伊子清有关联的事情。也就是前几天，她才知道手术的事情。
在她没病，没走进医院的时候，杨菲以为她还是个让自己讨厌的人，可是当听说她病重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抽疼了一下。认真地想一想，这么多年了，自己恨也恨了，还是尝试做个有爱的人吧。休息了几天后，伊子清的精神好了很多，下床走路的时候小腿会有点因长期不活动而产生的疼痛感觉。林川拎着伊子清的物品在门口说：“我们可以回家了。”医生和平时照顾她的护士都很开心地跟她摆手道：“小姑娘，回家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伊子清微笑着说谢谢。以后，她还仍然会如以前一样的生活。抚摸着小腹右边刚刚结痂的伤痕，自己，就这样重生了。杂志社的刘编辑打电话来，说：“子清你的长篇怎么样了？读者很期待啊。”伊子清沉沉气并没有提起自己病了的事情，“还在写。”故事，好像要换个方式来继续了。虽然是休病假一段时间，但伊子清答应过老师，去丽江后不会成绩下降。早说过，她对以后的课程不是很紧张，所以她返校了，“十一”过后的期中考，伊子清，年级第一。林佳渝在连续看了她N眼后很压抑地说了一句：“你终于超越我了。”伊子清白眼无数，“貌似是你一直尾追其后吧，我比你在校少多少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