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永远不懂我
许言午缓缓睁开眼：“没有。”
“哦。”刘琼靠在椅背上说，“我对爱情已经彻底绝望了。”
“别啊，你是去的只是春天里的一朵花，可不是整个春天，再说恋（练）爱恋（练）爱就是练（恋）出来的。”
“我是怕了，经验告诉我：大多数爱情多时开始很美好，中间很无聊，最后很糟糕。”
许言午笑出了声：“小丫头片子，理论不少，知道你为什么受伤吗？”
“为什么？”
“早年不恋爱，现在欠了债。”
“你是在鼓励早恋吗，早年人家可是乖乖女哦。”
“哦，明白。”
“学长，你知道吗，昨晚我们宿舍楼底下有人放烟花了，应该是哪个男生给女朋友的吧，要是真有真么个男生给我放烟花，我死缠烂打的也得嫁给他。”刘琼一脸幸福的幻想。
许言午笑一下，“是吗，真让人热泪盈眶。”
“真的，以前只在电影上看到过，原来现实生活中真有这样的人。”
“当然，电影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我给你说件事。“
“什么事？“许言午看她。
“我们班有个男生向我表白我很坚决地拒绝了他，我做的对吗？“
“你喜不喜欢他？”
“当然不，不然拒绝他干嘛。”
“那你做的对，”许言午翘起腿说。“在爱情上有时你比我做得好，不像我，对于心爱的人，得不到，对于不爱的人，又轻易放不掉。”
“什么意思？”
“你理解成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许言午抬起头，天空很阴，好像是在酝酿一场雨，他惆怅地说：“这就是毕业生的夏天，生离令我情惆怅啊。”
“是离愁，辨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刘琼也应景生情的说。
许言午一直在想，小九今天在干什么呢，会不会和一大帮朋友去疯狂呢，或许还是去找他和他一起度过呢，他不敢想，脑子胀得厉害，仿佛就要爆裂一样，他坐上公交，没有任何目的，到鞋城，到高寨，到中陆，一整天的时间都在走路和公交车中度过。
也渐渐沉了下来，窗外的风窜进来，把他的头发吹得很乱，他并不去管，拿出手机，翻看着小九以前发给他的信息：
“今晚真的很幸福，因为梦着你的梦，快乐着你的快乐”
“晚安，做个好梦。”
“加油，相信自己，希望在你疲惫的时候，能给你一分力量。”
“睡觉都不乖，小心掐你。”
“今晚的电影很感人，谢谢你能带我重温经典。”
“我相信，晚安。”
“这一天是特别的，这是幸福的前奏，故事随之展开……
“夜深了，才是好时光，晚安。”
“想我了吗，孩子？”
“趵突泉的风一定很温柔，夕阳一定也很美。”
“我盼你。”
“对不起，我无法遗忘，请你理解。”
“可以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呆着吗？”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许言午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下信息，越往下看，越温暖，越往上看，越心寒，他合上手机，车窗上映出他异常忧伤的脸，车窗外郑州雍容而又破旧的城市是那样的不协调，昏黄的路灯和七彩的霓虹下，马路就像一条绳子，牵引车辆前进的绳子。只是在这令人往返的夜景下，再透过车窗向外看风景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因为这疲惫的旅程而心里更加荒凉。
车堵在了离学校三站路的地方，司机说至少要堵十分钟，有人抱怨起来，有人要求下车，司机开了门，许言午也跟着下了车，从车上下来的一瞬间许言午仿佛觉得自己处在完全陌生的风景中，没有方向感，抬头看见的是这包围着它的一座座高楼大厦，被堵的大大小小的汽车宛如一条几百米的巨龙，发出或长或短的咆哮，这咆哮传入许言午荡涤耳朵，他感觉自己的脑神经快要崩溃了，他坐在一个小台阶上，大口大口地喝着手中的矿泉水直到喝完，一阵困乏袭来，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的干尸一样，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冲击着他，他长吁一口气，点上一支烟。
他想，此时的小九应该已经吹完蜡烛了吧，她肯定很开心的忘我，而他，却在陌生的街道坐着，像可怜的美国流浪汉，略带几分冰冷的街灯照耀着他深邃的眸子，他仰起头，像高傲的王，像遗世独立的隐士，郑州的夜空下几颗星星寂寞地守望着这尘世，像一双双渴望幸福的眼睛。一阵风吹来，路边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像中传来的天籁之音，一对情侣相互挽着从他面前走过，许言午不禁问自己：他们很幸福，那我呢？
他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踩灭，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朝学校方向走去，他又一次抬头看见天上的星星，一张失落的脸消融在夜色里。
学校里很安静，除了远处情侣偶尔的谈笑声，只能听见远远近近的虫鸣，他走在路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冗长，像紧跟在他身后的幽灵，他感觉疲惫极了，假如魔鬼有张大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跟它走，走过广场的候他突然想坐会儿，就那么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他走到以前常和小九坐的那张椅子前，一种似乎是刚献完血的无力感使他颓唐的坐下，不远处就是浪漫广场，远处仍是学校外面的楼群，楼顶的红色灯光忽闪忽闪，他真希望小九现在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可是，不可能。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正在和朋友们聚会，而他，一定是早已被遗忘了。
这些天过得太苦，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精神紊乱的神经病一样脑子里变换着那些抽象的想法，甚至有一次他梦见了海子卧轨的场景，那样的揪心，诗人之死，能说明什么呢？
他觉得每一天都是暗无天日的煎熬，前几天下雨了，他一个人行走在雨中，看见满地的落红就触景生情的难过，这样折磨人的心痛就像为即将离去的列车奏响的离别之音，又像是为即将离别或已经离别的爱人堆砌的墓碑，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显雄伟。他会在深夜的时候睡不着，会在一种错觉中把夏天的冰冷黄昏当成秋天，他会在本子上写到：
秋伤
当秋雨打下一地的落红
谁会在意他曾绚烂过？
风从寂寞的季节里吹过
是谁躲在偷窥你的窗后，笑了
当桂花盛开在明年的这个时候
谁，还会在今年的椅子上欣赏
假如没有人
那，即使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那，我们还会是我们吗？
如果不是
那，又是谁
把这秋天的落红埋进冬天的土壤
在春天的时候
开出寂寞的红花？
许言午觉得自己不是从来都没有失败过，而是从来都那么失败，他见过泪流满面无助委屈的她，也见过我行我素刁蛮任性的她，可是他爱她，可是他应该离开她，如果这样他能高兴，他可以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他摸出烟点上，突出的眼圈摇摆着融入夏夜，夜色空旷而幽远，朦胧中，他一阵酸楚。
月亮像无助的挂在天上，似有话要对他说，无论他被陈帆的离开伤害，还是被小九的冷漠刺痛，它见证了他的艰难，它见证过他的浪漫，见证过他的孤单，它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倾诉的对象，它弯弯的，像小九的嘴唇，又像她的柳一样的眉，又像被劈去了另一半的桃心，它虚弱的悬着，像快要耗尽生命掉下来一样，他见过小九笑时的样子，照见过许言午一个人回宿舍时的孤影，照见过小九委屈时的泪痕，照见过甜蜜的情侣月光下依偎的背影，也照见过许言午对爱情失望绝望时仍倔强的挂在脸上的虚伪的微笑。在他苦苦寻觅幸福的路上时月亮目睹了他的一切悲惨的遭遇，它理解他，它知道他的可怜，他的脆弱，他知道，多年来他一直在追求精神家园的安定美好，却逃不出情感世界的颠沛流离，是的，它都知道，然而，它什么都不说。
在许言午心中，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孩，她是一个未被现实污染的女子，她像一首甜美的诗，像一段动人的音符，像一个无瑕的天使，他会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因她的忧伤而郁郁寡欢，他想让她快乐，事实上他一直在努力，然而现在，如果他愿意用所有的青春去追求她向往的幸福，那么她愿意用她毕生的爱和全部的生命去继续他们的爱情吗？
走到楼上时他看见路灯下等他的小九，白皙的脸，短裤、丝袜、长长的睫毛，他眼睛里闪烁着舍利子一样的光芒，“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他淡雅的笑，笑得含蓄而腼腆，这样的打扮，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情景，使素以清纯示人的她显示出少有的妩媚和美丽。
她走到他的面前，嘴角带着令人怜爱的笑，他提起手中的蛋糕说：“能陪我过生日吗？”
许言午愣一下，随即一把把她揽入怀中。
你弄疼我了，小九害羞的推推他，带着欲罢还休的温柔，她顺手把蛋糕放在脚下。
许言午再次抱紧她：“再也不让你逃走了！”
“我再也不离开你。”小九把脸贴紧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很温暖，有节奏的心跳轻轻敲打她的耳膜。
“知道这些天我怎么过的吗，不回信息，不接电话。”
小九没有说话，只是听他说。
”生不如死，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他像个怕受伤的孩子。
“对不起。”
小九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过得很不好，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我太矛盾，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细细的胡子像是秋天的田野上的麦茬。
他低头吻在她的额头，深情的看看她，又吻在她的眉，她的眼睛，她的鼻尖，她的嘴唇，从温柔到热烈，直到小九喘息着把他推一下。
“你疯了你！”带着羞涩而甜蜜的笑。
“我在你眼里什么时候正常过？”他坏坏的笑。
她笑一下，用手摸摸他的嘴唇，假装生气地说：“好陌生的嘴唇，是不是这几天没管你你偷腥了？”
“冤枉啊！”许言午眼睛睁得大大的，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脸严肃的说：“我以我孙子的名义向你起誓。”
小九“扑哧”就笑出了声，捶打一下她的胸膛：“你怎么这么坏啊，许言午，你这个疯子，本性难改。”嘴里在责备可她还是又抱住他：“言午，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
“没事，有你这句话，值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要担心。”
“嗯。”许言午很欣慰。
小九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老公，之前我直到我做的不够好，没有尽到作为一个女朋友对自己男朋友应有的关心，原谅我好吗？”
“嗯，我们好好的。”
“嗯。”小九双手捧着她的脸：“老公，我以后好好爱你好吗？”
月光，夜灯的柔弱光芒照射在彼此的世界，一切变得炽热而温情，许言午幸福的没有了言语，半晌，带着男人少有的柔情说：“真让人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