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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波又起
夭夭知道牙牙是个大度的女生，从不把事情搁在心里，更不会跟人闹别扭，她觉得牙牙妈妈可能只是过度担心女儿，把情况说得夸张了点。见到牙牙的时候，夭夭却大吃一惊。牙牙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脸色黯然而凄惶，是一朵失去水分的鲜花，身体瘦得像抽去了脂肪，是只剩下硬硌、文脉清晰的枯叶，同样不协调的是牙牙很粗、很硬的头发。
牙牙是个很“软”的女生，从心到身。看古人描写美女的时候，夭夭一直不明白什么是“柔若无骨”，见到牙牙后才明白。小小的骨架，让她的丰腴很不明显，夭夭抱着她方觉她柔柔软软的，很有肉感，握在手里的时候便只有一派滑腻和香泽，哪能感觉到坚硬的骨头。可是牙牙的头发却很硬，乌黑而且粗硬，在高中的时候，夭夭经常笑话她是顶着一头钢丝。上大学后，牙牙开始定期给头发做软化，她给人的印象也就定格成了很柔、很和谐的古典美女。可是眼前的这个牙牙，头发又根根直竖了起来，显然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了，围在那瘦削的失去光泽的小脸周边，更有一种难言的萧瑟，就好像杂草侵占了良田。
听到夭夭的脚步声，牙牙从窗前转过头，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夭夭心痛地上前，紧紧抓住牙牙的手，怎样的磨难能让牙牙变成这样？
“夭夭，不用担心，我没事，我只是失恋了。”
“失恋？”夭夭艰难地嚼着这个词，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牙牙平静地说了林南青的事情，像是转述一篇小说。只不过，转述的人进入了小说中的角色，难以自拔。林南青前后反差之大，简直是书生与禽兽的差距。
“也许，是你搞错了，那个女人说不定只是他的病人，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当面问清楚呢？”夭夭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提出假设。
“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后来，我实在忍不住，又去找过他，结果在实验室又看到他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病人需要到实验室吗？我还有必要再问吗？”牙牙的口气咄咄逼人，像是在控诉夭夭：你为什么就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控诉里带着哭腔。
夭夭没有更好的理由了，但事情又必须解决。夭夭一贯主张凡事泾渭分明，要爱要恨总要清清楚楚的，拖着掖着猜着想着，自己折磨自己是最可怕的。当下拉了牙牙要去问个清楚，牙牙又羞又恼坚决不去，夭夭干脆抛开当事人，自己跑去了。
夭夭谎称是病人，来找自己的主治医生。工作人员疑惑地看着她，很肯定地答复：“医院里没有一个叫林南青的医生。”
“有没有搞错，您再查查！”
“真的没有。”那个清秀的小女子被夭夭一脸戾气吓着了，慌慌张张又查了一遍。
夭夭心中疑惑，转过身去欲再找人询问，却听到两个工作人员窃窃私语：“是不是从精神病科跑出来的啊？”
夭夭心中恼怒，却也可以证实，她们并没有骗自己，可是牙牙也不可能搞错啊！夭夭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不甘心无功而返，就采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法。
“林南青、林南青……”夭夭在医院走廊里高声呼喊。这样的喊声在安静为上的医院里，效果真是一针见血。一石激起千层浪，被惊动了的医生、护士纷纷过来制止，被惊动了的病人家属纷纷出来看热闹。
夭夭担心被保安请出去，加快脚步想要速战速决，想起牙牙说的实验室，便按着指示牌，向那个方向奔去，一路上自然引得无数人翘首相望。
实验室门上贴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红色警示牌，夭夭无视，推开门就喊了一嗓子：“林南青！”
像是深山里幽静的湖水被扔进一粒石子，穿白大褂的几个人抬起头来，透过形形色色的玻璃器皿，不满地看着夭夭。
“林大夫，找你的。”一个女白大褂对一个男白大褂说道。她的声音极轻，但在安静的实验室里已经足够让夭夭捕捉到。
“我不认识她。”林南青风轻云淡回了一句，继续将自己的眼睛放在冰冷的试管上面。
“快快，在那里，快……”门外走廊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来请夭夭的保安终于到了。
夭夭看看淡然的林南青，再看看如狼似虎跑过来的保安，急忙说出自己的目的：“你个陈世美，你不认识我，你总认识牙牙吧！”
咔嚓！林南青手中的试管掉在地上，那一张纹丝不动的脸终于起了波澜，大步走到夭夭面前：“你说牙牙？牙牙在哪里？她怎么了？”同时对赶上前来的保安解释，“这是我的朋友，都是误会，抱歉了。”
两个人找了一个安静的所在坐下来。
林南青急急追问：“牙牙还好吗？”
“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她？”夭夭因为林南青对牙牙的关心和紧张，心中的不满稍有缓和，但仍是牢记着此行的目的。
“我只是暂时回来跟我父亲学习一段时间，很快就要回去了。以前我给不了她的，现在依然给不了，我去找她只会增加她的痛苦。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让她知道我回来了。现在，你明白了，可以告诉我牙牙出什么事了吧？”
“哦，怪不得工作人员都说医院里没有一个林南青。不，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的女朋友呢？”
“什么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牙牙说看到你抱着一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的，你们还一起进了实验室。”
“哦，那是我妹妹，亲妹妹。”
“妹妹？！天哪，这么一个大乌龙，那个蠢丫头还在家里伤心得寻死觅活的。”
“寻死觅活？牙牙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只是一个形容词，你放心吧，她活着，非常苗条地活着。”夭夭一想到这么简单的事情被牙牙搞得如此复杂，真是哭笑不得。
夭夭当即打电话把牙牙叫来，久别重逢的恋人，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相见，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牙牙，为自己近乎胡搅蛮缠的行为感到窘迫、尴尬。夭夭找个借口离开了，很明显，他们谁也没有放下谁。
此后的日子，夭夭时时帮牙牙打掩护，这样遥远的距离，牙牙不知道要如何向父母提起。久别后的重逢让他们无暇思考其他，牙牙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鸟儿，每天在父母和林南青之间飞来飞去。在医院那安静的实验室里，无数的透明玻璃器皿中，林南青轻轻走动掀起的白色衣襟让牙牙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回到了他们淡如白开水的爱恋。牙牙却说，她是能从白开水里品出甜味儿的人。
再次陷入热恋的牙牙比以前更加容光焕发了，对自己的衣着妆容更加挑剔。更主要的是，她由一贯扮演的知心姐姐形象变成了一个絮絮叨叨的倾诉者。每次约会回来，她都会不厌其烦手舞足蹈地向夭夭讲述那些在旁人看来鸡毛蒜皮的小欢喜，那副神情像是得到一颗糖果就满足地唱起歌来的小孩子。
看到牙牙的快乐，夭夭也从心底感到高兴。夭夭一直觉得牙牙是得到上天垂青的女孩子，她的爱情也一定会很美满的。
只是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还是因为夭夭而曝光了牙牙的爱情。
这一天，夭夭把牙牙从家里“接出来”，送到林南青面前，三个人已经熟识了，彼此也都谈得开，便在医院凉亭坐下来闲聊。天气有些闷热，牙牙主动提出去买冰粥，那两个人知道她的贤良淑德，便由她去了。
“牙牙是个好女孩儿，我无法抗拒想跟她在一起的诱惑，另一方面又不停地谴责自己，不应该耽误她。夭夭，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只有牙牙不在的时候，林南青才会露出心底的烦恼。
“如果是我，我会……帮你把头发上的小虫捉下来。”夭夭说着，伸出手去拈爬在林南青头发上的一个小虫子。
“啪——”一个女士坤包横空扔了过来，刚好砸在夭夭身上，两个人不明所以。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到处勾引男人！”一个尖锐的女声撕裂了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