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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滴泪的烟眉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游伊西那温柔的一抱不知被哪位好事者用手机拍了下来传到了网上。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情是躲也躲不了的，有的人想遗世独立也是不被世事所允许的。
于是，夭夭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很多关于自己的故事：勾引总经理、苦肉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每个版本都惟妙惟肖、精妙绝伦，说话的人有的抱着葡萄酸的心态，有的想用别人的隐私为自己的八卦增料，有的是落井下石，每一个人的眼神或好奇或鄙视或欲除之而后快，新恨加旧仇。一杯清淡的鸡尾酒突然加了烈酒，燃起蓝色的火焰，原有的口感和层次都被打破了，一片混沌。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站出来的调酒师是寄舟。
寄舟无法接受夭夭拒绝他的事实，固执地每天守在学校门口，想要“帮夭夭迷途知返”，这是寄舟的原话。寄舟说夭夭只是被游伊西蛊惑了，等她明白过来，又找不到自己她会后悔的，而自己不舍得让夭夭后悔。夭夭被好事者口角相辱时，寄舟突然挡在面前。寄舟瘦了很多，衣服在身上荡荡悠悠，一缕瘦瘦的秋末阳光，机关算尽也抓不住的最后一丝温暖，夭夭心里酸酸的，但是夭夭什么也不能说。
回到家，夭夭发现信箱里第87张明信片：“夭夭，我等你。”画面上，小小的桂花在咖啡杯中打旋儿，这咖啡是苦的还是甜的呢？夭夭站在窗口，看着寄舟渐行渐远渐模糊的背影，她真的有些迷惑了。寄舟的背影消失在越来越重的雾色里，夭夭走进卧室，找来一个大信封，把这张明信片和以前的一起放进信封里。
夭夭的处境更加艰难了。校方对造谣生事者的充耳不闻更让他们觉得得到了某种密旨，一时间，各种横眉几欲将夭夭杀之于目光之下而后快。夭夭不怕被排挤，来自童年深处的破碎让她对一切打击都能置身事外，这些伤害不了她。只不过，夭夭的心没着没落的。车祸流血，她不怕；流言蜚语，她不在乎；难道，他也不在乎？不在乎又为什么帮她？这一切只是陌生人的顺手之举，一个乞者刚好挡在他的路上，他随手扔下一个硬币？夭夭不愿意相信这些残忍的假设，可是，来自生命深处的一种根深蒂固的阴暗却只能让她得出这样的结论。
好吧，既然自己不被欢迎，那还留恋什么！夭夭边走边把自己那瘦小的双肩挺直，她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重视越要活得精彩到让对方后悔。
夭夭越是这种态度，生事的人反倒是恼怒了。你应该忏悔，应该灰溜溜地如过街老鼠，你这个样子大义凛然的，怎么可以！在哪里都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一伙人。
教师办公室。
“夭夭老师，你班上两个学生早恋，在课堂上传纸条，那，人赃俱获，你处理吧。”刚在夭夭班上上完一堂物理课的专科老师将一张纸条拍在夭夭的办公桌上。
“我知道了。”夭夭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没有看那张纸条，也没有看那个老师。
“什么叫你知道了？你班上的学生干出这种事情，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啊？”物理老师先急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学生。”旁边有一个老师轻蔑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悠悠哒哒，吐出一嘴瓜子皮似的。
“这种事情要通知学生处，通知学生家长，要严肃处理，你怎么样我们无所谓，可不能毁了学生。”物理老师不依不饶继续教导夭夭。
夭夭没有搭理物理老师，展开那张卷曲的纸条，看起来。
“芳，现在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你的面前，如果你不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你就后悔莫及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着相思。
一入情关深似海，相识容易相忘难。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来我的怀里，或是让我住进你的心里，你是我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写得不错，古诗文学得也不错。”夭夭看着这柔情蜜意的小纸条，微微笑了。
“啊？！”物理老师蒙了，物理老师愤怒了，“这很严肃！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已经说过了，我知道了。”夭夭还是平静如山谷里的湖水，波澜不起。
“你跟这种人生的什么气啊？”说上下梁的那个老师过来拍拍物理老师的肩膀，帮她消火气，“看看她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说不定学生这个样子就是她教的呢。”
“就是，还一生一代一双人。那天在校园小树林里上课，教的就是这一篇，我都听到了。”物理老师找到平衡点了。
“还是人家有心计啊，放着好好的教室不用，跑到校园里去招摇。”
“怪不得那学生还敢跟我顶嘴，说什么他的隐私、他的权利的，敢情都教出一些什么东西啊！”
“请你不要侮辱我的学生！”夭夭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哎呦呦，生气了啊，发火了啊，想打架了啊，来啊来啊。”上下梁那个老师颇有市井泼妇的经验，深谙碰瓷之道，挺着高高的胸脯，一耸一耸地往夭夭身上撞。夭夭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如何是好，对方便以为夭夭怕了自己，更是变本加厉，一使劲儿，将夭夭撞得身体一晃，失去平衡。夭夭下意识地用手去拉桌子，桌子也被带着哗啦一声歪斜了。夭夭没了支撑点，自己也摔在地上。
“干什么呢！”一声断喝，如惊雷在耳边炸响。在场的人浑身一哆嗦，全都站了起来，看着怒气冲冲走进来的游伊西。
夭夭坐在地上仰望着这个熟悉的人，刚刚被欺负都没有哭，现在却忍不住鼻子酸酸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夭夭急忙使劲瞪大眼睛眨巴眨巴，让眼泪往回流。
“总经理，夭夭老师班上的学生早恋……”上下梁老师反应快，堆起笑脸想要先告状。
游伊西直接将那人当成空气，快步走到夭夭身边，俯身扶她起来：“还好吗？有没有伤着？”
夭夭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无法从游伊西的脸上移开。
“我最讨厌搬弄是非的人，谁要是不想干了，就赶快滚！”游伊西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上下梁和物理老师两个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一直放在夭夭的身上，保留着搀扶她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