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陌生的她和自己
她那样高级豪华的跑车，全青榆，连院长也没有——保时捷，车身是玫瑰红，像是冬天从温室里刚刚摆到摊位上的草莓，鲜亮养眼。
青榆的第二辆跑车，是类似赛车那种，大大的轮胎，敞蓬，据说，是参加F1拉力赛用的，法拉利。车主是楚依王，他本人就是赛车手。
何欢颜也很喜欢赛车，是汽车发烧友。
今天天气晴好，苍蓝色的天空，一丝云也没有。像是退潮的海，波平无静地倒扣在天空中。
一只鸟儿，孤独的飞过。留下清脆而诗意的鸣叫声。
此时，鱼悦男手里抱着书本，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下午没课，全是自习，趁着今天没有家教，他要到教室好好恶补一翻。午休过后，小路上到处是往教学楼方向走去的学生。
也无微风。
阳光赤白，炎热。
怕晒的女生多是穿着裙装，打着遮阳伞，没有遮阳伞的，干脆把书本放在头顶，遮打火辣辣的阳光。不时有人打着招呼，匆匆而过。
鱼悦男低头走着，嘴里小声默记英语单词，从高中的第一天就是这样的习惯，到了大学，也不曾更改。时间对于他来，没有一分一秒的多余。
车子悄无声息地滑行在身边他都没有觉察，忽然——
“嗨！”
顺着清脆的声音抬起头，望过去。就看到了鲜红如荔枝一样的跑车和车上的阳光女生。
“这么巧，悦男。我正要去找你。”
说这话时，何欢颜一直盯着他的头发，变成了黑色，心里隐隐地藏着愠怒，又不好立即发作。车子贴着他的身边停了下来。
大概是没有想到吧，他一时有些呆怔。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哦，是你。”
“上车吧。”
从宿舍到教学楼步行差不多二十分钟。青榆校园很大，同时容纳3万多师生。教学区与生活区是分开的。也好，走路既可煅炼身体，又可鲜活大脑细胞，防止老年痴呆。
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何欢颜，一袭纯白衣裙，两条俏皮的小辫子，荡在肩上，嘴角轻含笑意。让他想起见面那天的凤凰湖，映日荷花别样红……
小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奇地扭头，看向鱼悦男和何欢颜。
大声喧哗的突然没有了声音，打闹的也停止了彼此的不安分。
中午的阳光金灿灿的。
一只五彩的燕尾蝶不时低飞旋舞，鱼悦男静静地站在金色的阳光中，面容宁静，温润如玉的光泽，从他恬淡的眉间散发出来，摄人魂迫的俊美……
“谢谢，我习惯了走路。”
“从此以后，你就是要做你不习惯的事情。”
谁也没有服输的意思。像是执拗地对抗，鱼悦男站在那里，不肯上车，何欢颜也不肯离去。
路上，有那么多的人好奇地停下来，看着她和他。
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沉默的对抗过后，鱼悦男不得不坐进何欢颜的车里。仍旧闷头背他的单词。
车子无声无息的穿行在学院的路上，穿行在人们惊诧的目光中，穿行在太多疑惑的眼神里，穿行在人们不可置信的惊叹中……
他和她。
不会吧。
……
渐渐发觉不对，这是要去哪里？
不是去教学楼吗？怎么往大门外开去？鱼悦男要下车，下午他要把英语弄懂，上周的课有点儿生，有些语句不会读，即使打工再忙再累，他也不会让功课欠骂他，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可是，何欢颜丝毫不理会他的抗议，不停车，反而加速。
鱼悦男生气地看着何欢颜。
“停车！”
何欢颜并不理会他的生气和大叫。不一会儿，车子离开青榆学院，渐渐远去。
鱼悦男看向何欢颜，在她的表情里得不到答案。
车窗全部嵌进车体，阳光鲜亮的光束有些刺眼，何欢颜适时地把另外一副遮阳镜递给鱼悦男，开车时，何欢颜喜欢戴上墨镜，这是老爸从纽约给她买回来的，不伤眼，尤其是夏天戴着，光线很柔和。
跑车在大街的车流里，蝴蝶一样，轻轻地，轻轻地飞着……金色的阳光，一览无余的倾泄下来，恍若水晶般透明。静静的蓝天漂浮着白云。阳光里，风徐徐而过，追寻爱情的燕尾蝶在眼前轻舞飞扬。尘世在耳边一掠而过。一切的一切都在耳边呼啸而过。
跑车在尘世里飞翔的感觉真好！
从习惯到不习惯，只是意识而己。
半个小时以后，车子在著名的巴黎春天广场前缓缓地停了下来，身着黑帽黑衣黑裙面带黑纱的年轻女孩子用标准的肢体语言指示车子该停的位置。
巴黎春天广场。是本市最著名的高档购物中心，那里经营所有的物品都是名牌，来自世界各地，且多是世界顶级名牌，而光顾那里的人，几乎都是成功人士，有品味的生活当然需要有品味的着装。
衣服，是男人的第二张脸。
车子，是男人沉默的名片。
何欢颜带着鱼悦男直奔三楼男装世界。在她看来，他的英俊模样，他的高大身材，穿上名牌衣服，才能彰显青春的魅力与时尚。鱼悦男从来不进这种购物中心，连超市也很少去。各种款式的服装看得他眼花缭乱，更让他眼花缭乱的不是款式，而是贵得令人诈舌的价格。只有富有人家的男生才可以有能力穿这样牌子的衣服。
一间一间名牌专卖品柜前，何欢颜乐此不疲地留涟着，饶有兴趣地同店员讲着价，鱼悦男一句话也不说，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拉起何欢颜往外走。
何欢颜用力一甩手，就甩开了一直扯着她的胳膊。
“你干嘛！”她大声说。
鱼悦男含满怒气的眼睛瞪着何欢颜，各不相让，眼中是彼此单纯而桀傲的脸，固执己见的神情。与他们此时的表情很不相称的是，此时，每一处空间里，缓慢地流淌着经典的音乐，轻轻如水，细细软软，仿佛鸟儿的低低呢喃。
寂静。
优雅。
缠绵。
购物是一种心情，而花钱，既要花出品味来，也要花出文化的修养来，所以，这种地方，是不会缺少经典音乐的。
服务生是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白白净净的脸蛋，黑白分明的眼珠，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眨着，她用淡然得体的微笑，欢迎他们俩个人。
“买不买都没关系，CK男装欢迎你们欣赏，品味，如果你们觉得不够满意，尽可能提出你们在设计理念上的意见，写在顾客留言薄上，我们会认真考虑你们的想法。同时，你也可以试穿各种款式，CK男装，就是要带给你与众不同的品味和品质，体验与众不同的感觉。”
哈哈！人家这样温柔的声音还怎么好意思继续吵架？瞬间，羞红了脸，向服务生微笑致意。
很会服务的小女生么，那张清秀的脸，像是透彻的水，一览无余。
这些CK男装，是根据亚洲男人的身高，肤色，胖瘦，专门为亚洲成功男人而设计，所以，非常适合亚洲男人穿着。也是亚洲男人时装的风向标。
款式超前，做工细质，质地优良。有颜色各异的T恤，休闲装，西装，短裤，琳琅满目。
服务生走过来，微笑地拿来一件休闲装。
“帅哥，你穿这件很好看的。”
何欢颜接过来，放在鱼悦男身上比量着，是高贵黄，这种颜色与肤色白净的鱼悦男很相匹配，使他看上去，更显尊贵与时尚。
“那件淡咖啡色的也不错！”
鱼悦男穿上从试衣间里走出来，这是一件T恤。
鱼悦男身着浅粉色走向试衣间，又是一件休闲装。
“这件打包。”何欢颜吩咐道。
“好的。”
“那件也打包。”
“是！”
“那个拿来看看。”
“……”
服务生从那边跑来，又向这边跑去。从货架上拿来新款衣。叠好，装进包里。忙得额头上全是汗，依旧笑眯眯的，不亦乐乎。为别人做事才是她的快乐。半个小时以后，放在一起的手提袋，足足有七八件。
收款台前，何欢颜拿出信用卡，收款小姐手脚麻利的帮她刷卡。
显示器上的数字是：5400元整。
鱼悦男瞥眉之间看到这组平常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感觉的数字，吓了一跳，从收款台前走出来，他的表情上并不是欢喜和满足，懊恼在瞳仁里不停地扩散，漫延……
直到三个小时以后，他们从一家形象设计中心走出来，他的发型，颜色，长短都是经过专业的形象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一个全新的他……
黑亮的头发，又变成了时尚的麦鹤色，白净的皮肤，他看上去，高贵不贵，唯美中透着俊雅，摄人魂迫的美……
而鱼悦男的闷闷不乐终于不可扼制的爆发出来：
“我不是寄生蟹！”
但她！
嘴角始终是微笑，开心温柔的微笑。
那微笑，至始至终，像是南风带来海水湿润的温暖，轻轻地扑打着肤面，渗透到他的肌肤里。
“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做什么，无需向你请示！”
女朋友。
她是他的女朋友吗？
他从来没有交过如此亲密的女朋友，因为自卑。也没有女孩子这样自作主张对他好。
不是不想恋爱，而是不敢奢望眼前这样漂亮而清纯的女孩子会成为他的女朋友。因此，凝望她的眼神，带着慌乱和害羞。
“你因此很不快乐吗？”
他凝视着她，心中寂静无声。
“我不知道我是谁？”
“你就是你，我眼中像乔麦一样惹人喜爱的优秀男生。”
他拼命克制着心灵的颤抖。
中午赤白的阳光和灼热已经退去，已经是接近下午四点了。太阳斜斜地西去，但依然温暖明亮。
何欢颜像审视自己的画作一样审视着全新的鱼悦男。
旧衣脱掉，换成了一身款式极为时尚的休闲衣，淡黄色T恤，苹果牌水磨蓝牛仔裤，白净的肤色。此时的鱼悦男，一个令他自己和所有人都陌生的英俊男生。这样的打扮于他而言那么唯美，时尚而新鲜。
“……你。”她笑眯眯地对他说：“……这个样子，才像我男朋友嘛。”
漆黑的眼珠带着些许的忧郁和无所适从。不管眼前她对他做什么，好像他都无力扭转，只有乖乖的听从。
鱼悦男默默地望着何欢颜。
阳光细细碎碎地洒在他亚麻色的头发上，那是一张明亮得让人愉悦的脸，温和而洁身自好的男生。人见人爱啊。
何欢颜的选择没有错！
站在黄昏之前的阳光里，桔色的晚霞，将她和他笼罩在一片吉祥的光晕之中，她的头发，细软，流淌着金色的光晕，温暖而明媚。
露水一样透明而干净的女生。
无邪的笑容。
明亮的眼神地无拘无束地望着脱胎换骨般的他。
她。
伸手，轻轻地整理着他的的头发，衣服，领子，下摆。
她。
满意地欣赏地看着衣服的款式，颜色，穿在他身上，是不是最佳的组合。
她的审美向来挑剔而时尚，每个季节，只管看何欢颜穿什么，就知道这一季流行什么。
鱼悦男乖乖地站在何欢颜面前。
任她摆布。
任她设计。
任她修改。
任她怎样，就怎样……
此刻，他是她的。
他是她的男朋友。
“记住，从现在开始，经过我的培训，你正式上岗，成为爱情志愿者，你要时时处处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出现，时时处处保护我的人身安全，要做出一个男朋友应该做到的一切……”
“好！”
“你要温婉如玉，要自然而然，而不是现在这样生硬和机械。”
“好！”
“你要表现出你应有的快乐和甜蜜，而不是此刻这样忧郁和勉强。”
“好！”
“你要……”
“……”
他已经是她的了。可是。她是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