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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2011年中国青春文学精选》    作者:省登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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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向上走去。落叶的灰烬已经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燃烧的地方还有一堆,我没有绕过去,而是直接踩上去,那种柔软一直淹没到我的膝盖,我感觉到了温暖。



我站在那堆灰烬之中,环视四周,树木高大苍老,有一些细碎的阳光还是透过缝隙洒落了下来。两边像是正在腐烂的石头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红色的,淌流着的。



有两个穿制服的人从桥下的黑暗中跑过来。他们大声质问我刚才那些树叶是不是我烧的。



我看着他们,吸进最后一口烟,慢慢吐出。



他们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也消失了。



幼年时,为了方便上学,便住在镇上外婆家,由外婆照料着上学。逢寒暑假或其他假日时,外婆才让人托口信给奶奶,让奶奶接我回老家。



老家距镇上倒不是特别远,车程也不过十二三分钟。只不过路程有些波折,那路初修时为了节约开采费,便依着那地势,草草修缮蒙混过关,以致那途中路坡众多,一个接着一个,车在路上跑起来,好不危险。又是乡村公路,修得比较窄,稍微宽一点的客车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只能让小型面包车过。面包车里空间逼仄空气极不清新不说,司机也不知道是真正开车了得,还是心烦气躁是个急性子,把那载人的车当做私家赛车来开,格外随意。



我又是好晕车的人,一上车便立马晕晕转转分不清东南西北,非常难受,尤其是那喉咙口的一股气,像是误吞了一颗枣,吞不下去也吸不上来,哽得我极其难受,直想一口气把满肚膛的心肝肚肺一起吐出来,以此得到解脱。



于是,宁愿跟在奶奶的后面走回家,也不愿意受那份折磨。那时,路边的农家挨家挨户植有桑树,碰上桑葚熟了,看着喜人,油然生出一股馋劲。也顾不着跟着奶奶走,循着个空隙,偷偷溜到一边的道上,找个长得矮小桑葚又多的树,手脚并用抱着树干爬到树上。无论怎样,要先摘一颗塞到喉咙口里解了自己的口馋病,再手忙脚乱地扯开自己的衣兜,双手齐用,边摘边往兜里装。生怕一误了时间,奶奶便走得寻不了影子。有时奶奶见我没有跟上来,便停在一边歇下脚,一个劲儿地提醒我小心一点,怕我失脚从那树上滑下来跌破了头,或是摔折了手臂。



家在那团团围绕的山腹中。房屋是旧时的砖结构,那时房上倾草做顶,层层密密如鸟羽叠覆,极其严实。无论寒湿暑燥,天气晴好,还是败坏,都能有淡如抽丝的麦秆香味。在人的发丝上也能薄薄地铺一层。



房屋基底高,路在下处。屋们前有石阶绕上,那石阶级级方正端立,高不不过盈尺,能抵及六岁孩童脚踝。那石阶是爷爷奶奶年轻时手工敲出来的,说是好费了一些时日。若要追根究底地算起来,比我的岁数不知要大多少,我深信不疑。因为自从我记事起,那石阶俨然已经存在。最高的阶上是檐,檐下堆有码得整整齐齐的柴草,檐角有倒斜的柱子,上面抵着房顶上的草,下面抵在最上一级的石阶上。落雨时日。有水顺着那柱子的柱棱子而下,落入石阶上的水槽。檐梁上从左往右拉着铁绳,绳上套环,环上系铁链,链缚黑狗。在记忆之中,那狗生得尤其精神,它浑身乌黑如墨涤过,瞳仁漆黑极有神采,四肢也矫捷有力。在檐下雀跃奔西走东,拖着铁链子哗啦啦响。



那狗依稀比我小个两岁,十分尽责,一天到晚尖着耳朵谨慎地听着周围的声音。逢着别人来串门,它从窝里一跃而起,也不顾链子勒得脖子疼,卯足了劲左冲右撞,恨不得挣断那讨厌的铁链,咬那人一口才甘心。有时,它倔起来谁也拉不住,见近不到来人的身,便发疯般咧着牙齿去撕咬铁链。否则就吠个没完没了,真像是同那人有深仇大恨而又怨不得报的样子。奶奶见它“不懂事”,随手抄起棍子作势要打它,一边吓唬它一边吼它:再乱叫,就把你卖给杀狗的。我也依着葫芦学画瓢,也寻了一根棍子,高高地举在手里,也吓唬它:再乱叫,就把你卖给杀狗的。也不知道这恐吓它是听懂了,还是被那举着的棍子吓住,害怕受那皮肉之苦,它“依依呀呀”闲碎几声颇有微言,睁着一双闪烁的眼睛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卷着尾巴满不甘心地回到窝里,叫它它也不理,放佛真在埋怨我帮外人也不帮它。不过事后,只要我到它窝边伸手去摸摸它的头,它便轻而易举就原谅了我,示好的尾巴摇了欢。



有时能碰着稻割,稻田里多的是蚂蚱,撕拉着翅膀飞来飞去。那蚂蚱长着咀嚼式口器,寄居在稻穗之中,专损稻子。有一种虫类极似蚂蚱,我已经忘记了它的名字,像是“油蚱蜢”还是什么的,姑且就以“蚂蚱”叫吧,它有灵巧的飞翼,细腿细长,后腿时刻卯足力,善跳跃。尖头绿身,头上有长长的触须。逢收稻谷,家里的长辈都拿着镰刀下田。我年纪小,奶奶只让我跑跑腿递个镰刀,也不让我下田,害怕我踩着稻,伤了脚。我没事干,就蹲在田埂上玩泥巴,捏泥狗,捏泥猫,玩得倦了,就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嚷着奶奶什么时候回家,十分无趣。猛地听到奶奶说:“哟,这只才吃得肥……”我猛地一笑,快速奔下田,也不顾脚下的稻桩,双脚撒欢般狂跑到奶奶身边,欣然抬脸,央求奶奶给我看看。奶奶见我急切,笑眯眯地伸出手,我一眼就看见她手指间四肢摆动尖头绿身的家伙,我眼巴巴地小声耍赖,央求奶奶快快给我。奶奶迭声说道“莫急,莫急”——她伸手在田里扯了一根类似狗尾巴的草,那草一头状似狗尾,内有草籽。一头是光滑的草茎,用它从那“蚱蜢”的颈部穿过——那蚱蜢在草茎上挥舞胳膊和大腿,但是就是没有办法逃跑。我拿着狗尾巴草满田跑,发动长辈们都给我捉捉,以直到那草上塞满了满满的蚱蜢的胳膊和大腿,我才肯罢休。美滋滋的拿回家,用肥皂洗了手,惦着脚立在烧热的锅旁边。看奶奶用油炸了那些蚂蚱,撒了盐放在碗里。我急忙围到桌边可怜兮兮地看着奶奶,做望眼欲穿状。那白色小瓷碗盛着酥黄色的“蚱蜢”,只消一看,口里就分泌了满满的唾液。



奶奶笑着说一句“我家大虫吃小虫”,把那白瓷碗放在我面前,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小心烫”。我已经用筷子夹起一大块,也不吹,放入口中便嚼,唔,极其香脆美味异常。我曾经同一位城里的同学说我小时候最喜欢的菜便是奶奶做的油炸蚱蜢,她表情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敢相信。我想她肯定是觉得那东西是格外恶心。但是,那种美味此生难忘,恶心一百次我都愿意。



只是,有时夜间做梦,会梦见我站在那黄黄的稻田,稻香冉冉,四周阳光明澈,暖暖照过来。突然,有飞舞的蚱蜢铺天盖地地朝我冲过来。我“啊”一声坐起来,自言自语一句“原来是梦”然后又欣然入睡。



幼小时总是睡不足。不论寒暑,我都蒙着脑袋睡,尽管奶奶告诉我说被子里的空气不好,蒙着脑袋睡,小孩子容易生病。但是我就是改不过来。早上必定是要赖床的。就算将脑子睡的生疼,也不愿意从床上起来。而奶奶却总是睡不稳。窝里的公鸡才啼一声,她便穿衣起床。偶尔牵扯被褥时将我吵醒,我懒懒地睁开一眼,往门窗外看,天色尚未分明,也不知是夜还是晨,只模模糊糊像是装在封闭的黑箱子里一样。奶奶笑着将被子往我的颈窝里掖好,轻声说道:天还早呢,再睡睡吧。便熄灯出去。迷迷糊糊中,有开门的声音,爷爷装烟袋时烟枪敲在石头上的声音,狗拖着链子扫得地面哗啦啦的声音……等奶奶将牲畜门喂好——鸡入笼,鸭下河之后。她进入屋里,将我头上的被子揭开,摸摸我的额头,又用她的鼻子碰碰我的鼻子,宠溺地说道:太阳公公都上山啦,小娃娃还不快快起床?……我懒懒地“恩”一声,神色却尚在梦中游,身子却已经倚着奶奶手上的力坐立起来,待奶奶手里又去干别的事情,无法顾及到我。我就在那床上昏昏沉沉地坐一会儿,然后那眼睑子上下无意识的一合,我又重新倒回了床上。钻进被窝里,任奶奶怎么喊也喊不起来,赖个不行。



那时小时候怕热,夜里淘气,不喜欢盖厚厚的被子,总是喜欢用脚把它踢开。奶奶每醒一次都要为我揶揶被角,我乖乖地不动,趁奶奶不注意之时,又悄悄把被子推开。露出光洁的脚丫和手臂。有一次夜里凉,我突发高烧,第二天早起便开始咳嗽,吐出的痰又浓又稠,奶奶忍不住数落我夜里踢被子,我见她担心便答应她好了以后就不踢了,奶奶见我本来好好的一个人现在病怏怏的,心疼地说“不听奶奶的话,现在病严重了,知道难受了吧?”。



奶奶家离医院远,到最近的卫生所也要走好一截,我从小害怕打针,奶奶背我到卫生所,还没有落脚,我一听那人说要打几针就大哭大嚷,奶奶没有法,又把我背了回来,只在山上扯了一些草药回来熬成药汁为我吃。那药汁又是极苦的,我喝一次吐一次,许久不见好。有一日夜里睡得昏昏沉沉,半夜的时候突然口渴,我嚷着要喝水。可是奶奶晚饭忘记了烧开水,喝冷水又害怕加重我的病情。我见喝不成水,越发无赖,眼泪花子一个劲地流。奶奶立马穿衣起来,生火烧水——水烧好之后,她回到床上,把我靠在她的怀里,整个被子都捂在了我的身上,一边摸我的额头,一边喂我喝药。那时的情形,过了十多年仍旧记得清,难以忘怀。

那时,睡房连着厨房,有干草入了灶膛里噼噼啪啪开裂的声音,有火钳子彭彭的捣火声。睡房上铺了两片透明的瓦,晨曦浅浅刚上,便能够透进光来。洋洋洒洒将屋前屋尾映了个亮堂。纵使是睡不着,也要赖在床上,听有温柔声线的广播。房屋在山腹中,那广播在山头,三只木桩团团抱在一起,木头顶上挂着喇叭。那喇叭的形状现在俨然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它非铜非铁,掩在一个木箱子里。那箱子有三面是开通的,喇叭一响,山里山外都是声音。那喇叭上连着线直通到在村里做干部的二叔家。那时的广播内容很多,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听没有听懂,但是,却格外喜欢那有着温柔声音的播音员。一边听着喇叭,一边听着厨房里的声音。



有浅白色的烟雾从厨房里逸过界飘了过来,爷爷奶奶在厨房里说着家里的平常话。无非是哪只灰斑尾的鸭绊了脚。有哪只白顶的公子在窝里横行霸道。我在床上不敢妄动。因为床下有爷爷窖的大洞。收获后,爷爷挑拣了个肥块头大的红薯放入洞里,面上埋一层浅土,土上覆着稻草。那洞极深,爷爷每次入窖之前,总是用三条麻绳做三角形穿一纸板,板上放着燃着的蜡烛,缓缓放入窖底。但见那蜡烛猛然熄灭。爷爷便收起绳索,说入不得了,得等些时间。那时年幼不知其中的缘由。便疑惑地问其原因。爷爷说窖底深,红薯呼吸返潮,蜡烛熄灭是窖底缺氧,人是进不得了。我茫然不懂,却还是故作知明其意地点头。爷爷是旧知识分子,几十年来雷打不动看书看报,看得多懂得多,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那窖对我来说是再神秘也不过的。只觉得里面埋藏了无尽的稀奇事,跟最爱的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肯定藏着不少好玩的东西。但是却从来没有敢下去过。那窖中还有一段故事,直到现在奶奶仍是念念不忘。只说是那时家里养了一只漂亮的白狗,极通人性,跟了爷爷奶奶好几年。有段日子村里狗瘟流行,狂犬病例发现了好几例,村里下了通知说村里的狗非打死不可,要挨家挨户上门来打狗。爷爷奶奶念它机灵懂事,舍不得让人打死,便把它藏入窖里。那狗本是异常凶猛,见不得生人进入屋内,也听不得生人说话的声音。刚开始它在窖里不安分,乱叫乱奔,直到爷爷告诉它把它藏在里面是保护它,若是被人发现了,那些人非打死它不可。从此那狗便安分了。来了生人也不叫不嚷,打狗队的来的时候,四处翻找都没有找到它的踪迹,它自然而然地逃过一劫,等风头过后,爷爷才把它从窖底接上来。那时已是一月之后。



家里有粮仓。两面靠墙。顶上对着松木板子。舱门是松木板依照仓门长宽裂开的,拇指宽,一手臂长。仓门上两侧有齿槽,板子按照巧法镶嵌了进去。时有谷物从天地里收回来晾晒好,用编织袋装好勒死,叠放在仓门脚下。



爷爷踩着高凳子进入仓里。奶奶在外面双手将口袋托起递给爷爷。爷爷讲谷物带子摆放好。仓门里面有陈年的蜂蜜,用密封的透明罐子装着。浓腻如醴,嫩白如酯,偶尔淘气,趁爷爷奶奶不注意,便将家里的小猫用绳子系住脖子,绳子一头拴在仓里墙壁的钉子上,然后兴奋地关上仓门。猫咪凄惨呜叫,甚是可怜。



还记得一个清朗的日子,我依然赖床不起。等我睡足了觉,翻身起来,连唤了好几声没有人答应。这才揉着眼睛穿衣起床。踩着拖鞋顶着蓬乱的学生头在屋里游荡。待发现屋里仅剩下我一个人。而且房门由外朝内锁住,忍不住害怕得悲声哭起来。生害怕是自己不听话被爷爷奶奶嫌弃了去,才把我关在屋子里面,不要我了。一时悲上心来,索性不要脸皮在地上打滚哭得死去活来,这时听到黑狗拖着链子在屋檐下走动得哗啦啦的声音,便奇迹般地哭不出来。从缝隙里伸出手去,那狗便伸长了腥潮的舌头,扰得我手心麻酥酥地发痒。一时又咯咯地乐个不停。也完全忘记了自己被“抛弃”的残忍事实,不知怎么又起了“打地铺”的念头,便索性什么也不管,一时“当家作主”,开始了改造家里摆设的活——将奶奶床上铺叠好的被褥床单一把抓了起来,在最靠近大门的位置将东西扑在地面上。往上面一躺。能从门缝里看到黑狗漆黑的瞳仁。它脖子上磨得光亮的链条。远处屋舍上袅袅而起的炊烟,邻舍男子同妇人说笑的胡乱话。渐渐又闭上了眼睛忍不住再睡了一觉。直到听到一阵欢快的狗叫声。院子里面有了熟悉的声线。我翻身起来,扒着门缝凄凉地望出去,再格外可怜地喊出来:奶奶,你们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呢!奶奶含着笑意开了门,先“戏弄”我一番,然后看到地上铺着的床单被褥,又把我好好训了一回。那时也不觉得格外委屈,这是实情。



每日最懊恼的事情,还是早早地闻到了厨房传进睡房的饭香,饭熟了,那就意味着,我就得必须告别我最为热爱的被窝。家里的大人对我们这些小孩子管得严,能自己穿衣服时便绝对不能帮忙,要按时起床,起床之后要自己叠被子,最好叠成所谓的“豆腐”模样的方块状,那时连方块状到底是什么形状还没有摸清,便胡乱讲被子裹在一起,把表现上弄得平整些便算是完成了人物。家里的孩子是不嫩嫩个赖床的,偶尔“开恩”,才能允许睡到饭后。爷爷却是一个严格得不得了的人,他对小孩子也绝对不能放松的,只要是我们稍有“违规”,他便在屋外说道:“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女孩子,能这样睡到大上午还不起床的么?”那时不懂什么“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只觉得爷爷格外唠叨。被窝是不能恋着了,只能赶紧起床,弄掉睡意。后来才知道爷爷说的那两句话来自赫赫有名的《朱子家训》,便细细品读以致能诵。时而说话,无意间还能冒出其中两句,比如说“宜未雨而绸缪,勿临渴而掘井”。



饭后便要读书。家里没有书屋,爷爷便计划在午后的竹林之下给我们搭一个棚子。一面向阳开窗,一侧挂着帘子,里面放一张书桌和一个矮小的木凳。夏天凉爽,冬天起暖炉。冬暖夏凉。竹林里安静,除了偶尔闹事飞来飞去的麻雀,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开头两天,当然是新鲜得不得了,直想把这书屋当成睡房,一天三餐都端到这里面来吃。后来,便觉得无趣,懒懒地东看一下,西看一下,要不就趴在书桌上,睡得流满了满桌口水。直到奶奶叫吃饭,才发现,这书房还真是变成了睡房。后来爷爷又说了一段话来形容我们的三分钟热度,我觉得实在是贴切不过,我果真佩服爷爷的智慧——“春来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虫冬又冷,不如背书把家还。”尽管后来直到这话纯粹是爷爷的引用,但是也无妨我们对它的感情继续“浓厚”。



即使不读书,不看书,不翻书,也要待在“书房”里,真是闷得发慌,偶尔新鲜感来,不觉又思考这个世界的奇怪现象,比如说问什么“大”字偏是一横一撇一捺,而不是一捺一横一撇。鸟为什么要叽叽喳喳要说鸟羽,而不是说人话,反正就是无所事事,混沌度日……直到夕阳下来,然后堂而皇之地以“学了一天,累了”的理由躺在奶奶的怀里,她一边往灶膛里烧火,一边点着我的脸颊,一边开着玩笑问我“等你长大的时候,还会不会记得奶奶和爷爷?”,我笑着说记得记得,一定会记得的。奶奶呵呵一笑,骂了一句“鬼机灵。”



那肚膛里躺着干燥的柴火,上面有交接跳跃的火苗,那火光漫过来,撒到手臂上,手臂上便镀上了橙红。那暖暖的感觉,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几十年都无妨忘记的。



少年欢,“春来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虫冬又冷,不如背书把家还”。嘿,如果让我说,那真是一段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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