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程敏政
弘治五年（1492）起官，历迁礼部右侍郎。十二年，与李东阳主会试，被劾鬻题卖士，当时应试者有举人唐寅等。《明史》云敏政与寅皆下狱，出狱后愤恚发痈而卒。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云：“请与廷辨，事得白，乃再请致仕，诏许之，而尽斥言者（指给事中华昶等），未行而卒。赠礼部尚书。殁后闱事益白，刑部主事钟祥沈文华抗疏伸雪，士论归焉。”鬻题非事实，但当时或有防范不严之失。有《篁墩文集》。
《小传》又云：“惟著《苏氏梼杌》，力诋眉山，以报洛蜀九世之仇，则腐而近愚，且比于妄矣。”朱彝尊亦云“不知徒贻有识者笑也”。洛蜀指北宋时程颢、程颐兄弟的洛党与苏轼的蜀党交恶事。敏政《苏墨亭》七古末云：“由来物与人俱重，墨妙纷纷知奈何。”从全诗字面看，似皆在颂扬苏轼的墨迹，这两句本来也可看做普通的凭吊，但联系到所谓九世之仇，则是在讥讽苏轼人品之不足重了。
马嵬八景次韵阎方伯赋①
不思初政戮家姬②，坐遣胡雏犯洛师③。
野鹿已招三镇乱④，青螺刚济一身危⑤。
冰销珠翠污新壤，云暗金汤失旧资⑥。
万古持盈堪作戒⑦，开元全盛几多时⑧。
【注释】
①马嵬，今为马嵬镇，属陕西兴平县。安禄山反时，唐玄宗曾赐死杨贵妃于马嵬坡。一说马嵬是晋人名。次韵，依别人原诗用韵的次序酬和。方伯，明代指布政使，为一省的行政长官，也称藩台。②家姬，指杨贵妃。③坐，任凭。胡雏，犹言胡儿，指安禄山，安禄山本是营州柳城胡人。洛师，犹言洛京，唐以洛阳为东都。安禄山反时，先破洛阳，后陷长安。④野鹿，指安禄山。宋张俞《游骊山》：“不妨野鹿逾垣入，衔出宫中第一花。”元杨鹏翼《华清宫》：“野鹿偷衔第一花。”鹿、禄同音，《唐书·安禄山传》有“禄山至巨鹿，欲止，惊曰‘鹿，吾名’”的记载。三镇，安禄山曾任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约今北京、河北、山西一带地区。⑤青螺，宫中画眉所用的墨。此句意指杨贵妃自缢后，兵变才得平息，玄宗才得奔蜀。⑥金汤，金城汤池的省称，本指城池的坚固。这里是说金汤已失去旧日的依托作用，即两都皆已沦陷。⑦持盈，保守成业。⑧开元，唐玄宗的年号（713—741），也是唐代全盛时期，即首句所指之“初政”。杜甫《忆昔》之二：“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说明】
杨贵妃墓在马嵬坡西北，清初，王士禛曾立一小碑。毕沅为陕西巡抚时，曾命兴平知县顾声雷修葺建堂，毕沅题碑墓上，又于墓西筑亭。建国后，又经过修饰。
前人诗中为杨贵妃之死而翻新意的很多，如徐夤《马嵬》云：“张均兄弟皆何在，却是杨妃死报君。”张均兄弟指燕国公张说二子：张均曾任刑部尚书，张是驸马，后皆受安禄山伪命。袁枚《再题马嵬驿》云：“到底君王负旧盟，江山情重美人轻。玉环领略夫妻味，从此人间不再生。”袁枚是不赞成陈玄礼的行动的，所以又有“将军手把黄金钺，不管三军管六宫”语。张延亮《题马嵬驿》云：“肯拼一死延唐祚，再造功应属美人。”林则徐《题杨太真墓》：“六军何事驻征骖，妾为君王死亦甘。抛得君王安将士，人间从此重生男。”李羲文和林诗也有“拼却红颜安反侧，美人于此胜奇男”及“一死尚存唐社稷，西施回首愧姑苏”语。
马嵬本一不知名之地，因杨妃之死而名满天下，故清何人鹤《马嵬坡》云：“向使六军同保护，今人谁识马嵬坡。”
家畜一犬甚驯每出入必随
至山斗宗侄希达家戏作①
掉尾长随竹轿行，深山穷谷了无惊②。
似知驺从都星散③，终日栖栖管送迎④。
【注释】
①山斗，地名。②了，完全。③驺从，显贵出行时车旁的侍从。④栖栖，忙碌奔走貌。
【说明】
当是罢官后作，有牢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