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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怀了鬼胎怎么办

书籍名:《幽默聊斋:蚊子打点滴》    作者:周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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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生张国荣在跟研究非生理非心理治疗的耿去病院士下棋。

  耿院士正举棋不定,忽然把棋子儿一扔:“不下了!”

  张国荣诧异道:“您还比我多一个马呢,怎么就认输了?”

  “不是认输,我心情烦躁。”

  “为什么烦躁?”

  “受了阴气的干扰。可能有地府居民前来访问。”

  张国荣环顾左右:“在哪儿?”

  他顿时感到冷飕飕的。

  耿院士伸手一指:“就在你身后。”

  张国荣紧张地慢慢回头,不由得惊叫——他看见黑衣来客直挺挺地站着,一张瘦脸被长发遮蔽,但肚子却是硕大如球。

  耿院士走过去,撩开来客的长发,露出了脸上的胡须。

  耿院士哼一声:“我还以为是孕妇呢。”

  来客问:“这么说,男子就不会怀孕了?”

  “一般不会。”

  “我想,也许我这肚子不一般,于是我就来寻访您这不一般的医生了。”

  耿院士摸摸来客的大肚子,甚至用耳朵贴上去听了听,然后说:“男子怀胎的情况也不是绝对没有,所谓‘鬼胎’,就是女子和男子都可以怀的。不过准确地说,这是一种精神性肿瘤。”

  “肿瘤?”来客吃惊地问,“您看我这个,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耿院士说:“应该是恶性的吧。”

  来客立刻慌了:“耿医生,您千万帮帮忙!如能打掉我的鬼胎,我一定重重报答。到了那一天,您……您有机会去地府,我会提供所有的方便,我的职务是地府轮回司往生办主簿……”

  耿院士笑道:“医生在诊断时讲究望、闻、问、切,我已从你的述说中基本掌握了你的病因。”

  “这么神?”一旁的张国荣惊讶道,“耿老师已经知道这鬼胎是怎么怀上的?”

  耿院士对这位地府主簿说:“你喜欢以公权谋私利,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又怕曝光被查处。这些担忧郁结在体内,就形成鬼胎,逐渐胀大了。”

  “有道理!”那主簿佩服极了,“耿医生,我该用什么药来打胎?”

  耿院士说:“岂不闻,‘心病还需心药治’。”

  “什么是心药?”

  “你得先把那些丑事当众坦白。”

  “一件一件全说给您听?”

  “这样才能化解鬼胎。”

  主簿忌惮地看看张国荣。张国荣便起身告辞。

  “张先生,”耿院士挽留道,“你不是要写长篇小说吗,这么好的素材不想搜集?”

  主簿嘟哝道:“我可不愿意上小说。”

  “刚才说过,得当众坦白,‘众’字有几个人?”

  “三个人。”

  “如果你只对我坦白,连你才两个人呢。”

  主簿摸摸肚子,只得同意让张国荣旁听。

  “有一次,牛头和马面押了一个赤身裸体的新来的,到我这儿登记……”主簿开始回忆。

  张国荣问:“为什么要裸体?”

  主簿说:“这是地府的规定,为了防止携带钱财向官员行贿,所以不许新来的穿衣服。”

  “这个新来的没法行贿,你也就没有受贿了?”

  “不,他还是行贿了。”

  “他赤身裸体,拿什么行贿?”

  “他张开嘴,露出金牙。在来地府报到之前,他把他的钱交给了牙医,拔了真牙,换成一口金制的假牙。不过,他拜见我的时候,金牙已经缺掉两颗。”

  “怎么会缺掉的?”

  “送给牛头一颗,马面一颗。他的满口金牙全部送完以后,生死簿上的寿限改过了,他被牛头马面恭恭敬敬送回人间,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

  说到这儿,耿院士提醒地府主簿:“你自己看看,肚子是不是缩水一点了?”

  主簿低头看,真有见效。

  “又有一次,”主簿说,“来了只兔子。”

  张国荣惊奇:“动物你也管?”

  “有生命的我都管。这兔子希望下辈子不被别人欺负,也不欺负别人。它希望下辈子不做兔子,做头大象。”

  “能满足它吗?”

  “投胎做大象的机会不多,需要排队等待。我对兔子说:‘你需要做大象,我呢,需要一双兔皮手套。如果你能满足我的要求,我也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可是,”张国荣替兔子难过,“要是给你做了兔皮手套,兔子身上剩下的毛皮也就不多了。”

  主簿说:“反正它要去做大象了,兔子毛对它也没有什么用处啦。”

  “那,最后你让它做成了大象?”

  “还没有呢。好容易等来一个做大象的名额,我打算把这个名额给狐狸。”

  “为什么?”

  “因为狐狸给了我一件狐皮背心,狐狸的付出比兔子大。”

  张国荣气愤地说:“明白了!”

  “不过,最后得到这个名额的还不是狐狸。”

  “是谁?”

  “是狼。”

  “因为狼给了你一条狼皮褥子?”

  “哈,你真聪明!”

  这时主簿又低头看看肚子:“嘿,又瘪下去一块,我要继续坦白!”

  主簿告诉张国荣:“我管动物,也管植物。”

  张国荣问:“如果植物求你办事,送你树皮吗?”

  “当然不是树皮,它们有果实呀。有一棵树,我已经忘了它是什么树了,只记得它原来长在沙漠里。它在气候恶劣、举目荒凉的地方过了一生,希望下辈子生长在繁华的都市里,使它不饥不渴不寂寞,还能大开眼界。但可惜它的果实不好吃,又酸又涩,我只能满足那些长着甜果子的树。”

  “那么,这棵树就跟城市无缘,下辈子也只能待在沙漠里?”

  “不,我已经把它安排到城市里去了。”

  “怎么?”张国荣好意外,“你发善心啦?”

  主簿说出原因:“后来我听说,这种树的果实虽然不好吃,却是名贵的药材,对眼睛有好处。吃了这种酸果子,眼睛特别明亮,走夜路时能当灯照,就像狼的眼睛一样。”

  张国荣便仔细看了看主簿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主簿问:“怎么样?像不像狼?”

  “嗯,我看见了狼的冷酷,狼的贪婪。”

  地府主簿的下一段回忆仍然跟树有关。

  “这棵树是檀木,我还记得,因为我睡的床就是这棵树做的,它很香。”

  “它下辈子的梦想是什么?”张国荣问。

  “哦,它的梦想很浪漫的,它想做一只凤。”

  “为什么?”

  “它曾经看见一只凤和一只凰从它身边飞过,它觉得那凰美极了,它爱上了凰。为了下辈子成为一只陪伴着凰的凤,这棵树同意被做成一张香香的床。”

  “你帮它实现梦想了吗?”

  “我告诉它需要等待,我告诉它我会尽力,但我知道希望太渺茫了。世界上只能有一对凤凰,而且它们是永葆青春的。”

  “可恶!”张国荣说,“这是欺骗!”

  主簿显得委屈:“可是我睡在这张床上也不舒坦呀。”

  “怎么呢?”

  “这床开始在夜里叹气。它一叹气,我就做噩梦。”

  “活该!”

  “不过,后来这棵成了床的树又向我提出,如果不可能做凤,那就让它仍然做棵树,做棵梧桐树吧。”

  “我知道了,”书生张国荣感动地说,“凤凰喜欢栖息在梧桐树上,做棵梧桐树,可以时时亲近心爱的凰——把这情节写进小说里,多动人啊。”

  “那,”主簿问,“我帮檀木转世变种,成其好事,我就没有罪恶了吧?”

  “有罪恶的,”耿院士说,“你霸占的这张檀木床,仍然是你的赃物。”

  “可这张床已经不在我家里了!”

  “被你转移了?”

  “被我送给我们轮回司的司长了。我从往生办的副主簿提升为正主簿,应该跟这张床有点关系呢。”

  张国荣说:“这床原是你索贿的赃物,现在转变为行贿的赃物了。”

  主簿说:“我很后悔送床给司长。”

  “认识到‘回头是岸’了。”

  “倒也不是。我们司长被审查了,我怕他把我扯进去……”

  主簿再低头看看:“咦,我这肚子刚才小多了,怎么又大起来啦?”

  耿院士说:“鬼胎的大小跟你的精神负担有关。你做的坏事没有彻底清算,你的肚里就轻松不了。”

  张国荣说:“你先去把兔皮手套还给兔子,把狐皮背心还给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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