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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极尽铺张之能事的汉赋和打动人心的汉乐府
1.汉赋名片
说起“赋”这个文学形式，它萌发于战国，全盛于两汉，式微于宋元明清。所以，很多现代人对它既熟悉又陌生，熟悉，那是因为我们天天听说，陌生，是因为我们没有详细去了解。在两汉时期，几乎所有的文人都写赋，赋在那时是一种时髦的体式。因为汉代的赋最能代表赋的水平，所以赋又叫做“汉赋”。汉赋一般篇幅较长，所以又称汉大赋。
2.汉赋四大家名片
汉赋四大家指的是汉赋写得最好的四位作家，他们分别是枚乘、司马相如、扬雄、张衡四人。
枚乘【？～公元前140年】，字叔，古淮阴人。枚乘在当时就有很高的名声，他先依附于吴王刘濞，因为觉察吴王的逆臣行为，他首先上书谏说吴王，但吴王不听；七国之乱爆发后，他力主吴王赶快罢兵，但仍没有被采纳。随后，枚乘投靠了梁王刘武，并在那里成名天下。他的代表作有《七发》、《柳赋》、《菟园赋》，其中《七发》不但标志着汉大赋的形成，而且还开创了“七体”这一体式，为后代作家提供了可资借鉴的范本。
司马相如【公元前179～公元前118年】，字长卿，蜀郡【今四川南充人】。相传，司马相如很仰慕战国时代的蔺相如，因此改名为司马相如。提起他可能很多人最先想起来的会是他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他们为了争取爱情婚姻自由的故事历代流传很广。其实，司马相如之所以有名，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写了很多著名的汉大赋，比如《子虚赋》、《上林赋》等，司马相如的赋标志着汉大赋走向了成熟，所以他又有“赋圣”的称号。
扬雄【公元前53～公元18年】，西汉蜀郡成都【今四川成都郫县友爱镇】人。扬雄小时候很喜欢读书，他有口吃的毛病，所以说话不多，平常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博览群书上。长大后，扬雄由读书慢慢走向了写作，比如《太玄》、《法言》、《方言》等都是他的专著，在辞赋方面，他写得文采飞扬，更被视为经典之作，代表作有《甘泉赋》、《羽猎赋》、《长杨赋》等。
张衡【公元78～公元139年】，字平子，南阳西鄂【今河南南阳市石桥镇】人。张衡从小爱好天文，通过阅读书籍，二十多岁已成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全才，真堪和战国时期的墨子相比。所以，他获得了科学家的称号，在天文学、数学、地理学、制图学及发明创造上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他制作的浑天仪和地动仪是中国天文学和地震学发展史上的里程碑。除此之外，张衡的文学修养也很了得，他创作的《二京赋》、《温泉赋》、《归田赋》都是历代推崇的名篇佳作。
二、“缘事而发”的汉乐府
1.汉乐府名片
“乐府”最初是一个政府机关，是秦代以后设立的配置乐曲、训练乐工和采集民歌的一个朝廷机构，那时所采集的诗叫“歌诗”。后来，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开始用“汉乐府”代指由这些机构所采集的民间诗歌，于是“乐府”或“汉乐府”就成了一种诗歌体裁。
2.经典重温
【1】十五从军征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dòu】入，雉【zhì】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chōng】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gēng】。羹饭一时熟，不知贻【yí】阿谁。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
这是一首叙事诗，描绘了一个“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老兵回到家乡时所看到的情形。他“十五从军征”，奔赴何处，未作说明；战况怎样，也没有交代，但通过“八十”与“十五”的对比，我们知道他“从军征”的时间很长，征战的场面也很残酷，不然，何必让老年人“从军征”呢？更让人悲哀的是，当征战归来时，他看到的家乡只有荒凉的景象，“出门东向望”，又望什么呢？这说明战争不但让人们失去了青春，失去了家乡，更失去了生活的希望。这首诗真实、深刻、令人悲愤，催人泪下。
【2】陌上桑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 wō d uò jì】，耳中明月珠。缃绮【 qǐ】为下裙，紫绮为上襦【rú】。行者见罗敷，下担捋【lǚ】髭【zī】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zhuó】帩【qiào】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chíchú】。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shū】。“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使君谢【请问】罗敷，“宁可【愿意】共载不？”罗敷前致词：“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lí】驹【jū】，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为人洁白皙，鬑鬑【lián lián】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这首叙事诗通过侧面烘托、正面展示成功地塑造了一位天生丽质、机智活泼、亲切可爱的女性形象。全诗大致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从开始至“但坐观罗敷”，主要是通过外貌和别人的反应来展现罗敷的美貌；第二部分是从“使君从南来”至“罗敷自有夫”，主要是写罗敷严词拒绝太守的无耻调戏；第三部分是从“东方千余骑”至结束，写罗敷在太守面前夸赞自己丈夫，用意是通过丈夫的英武，来展现罗敷的高洁，更衬托出太守的卑下。
【3】木兰诗
唧唧【jījī】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zhù】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tiě】，可汗【kèhán】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ān】马，从此替爷征。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jiān】，南市买辔【pèi】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jiān jiān】。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jì】鸣啾啾【jiūjiū】。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shuò】气传金柝【tuò】，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zhuǎn】，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zǐ】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huòhuò】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zhuó】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bìn】，对镜贴【tiē】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惶。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木兰诗》和《孔雀东南飞》被誉为“乐府双璧”。花木兰这个人物之所以能够深入人心，是因为她既有女儿情怀，更具有英雄气概，她“代父从军”的故事，不但让人们看到了一个杰出的巾帼英雄的形象，更让我们领略了女子的那种孝顺和体贴。
三、文人五言诗
1.五言诗名片
五言诗，顾名思义是五字一句组成的诗。在先秦时期，《诗经》中的句子多是四言，秦汉时期，文人创作也多以“四言为正”，五言则被看做出于“俳谐倡乐”之口，地位不高。但是随着乐府诗的流行，五言诗的地位也慢慢上升。因为五言诗相对于《诗经》的四言形式，更便于抒情叙事，更便于表达丰富的内心情感。到东汉时期，五言诗已被一般文人所接受。
2.古诗十九首
《古诗十九首》是文人五言诗的代表作，它是一组诗歌的总称，因为这组诗歌产生的时间不确定，作者不确定，编成一组又只有十九首，所以被称为“古诗十九首”。
《古诗十九首》习惯上以首句为标题，依次为：《行行重行行》、《青青河畔草》、《青青陵上柏》、《今日良宴会》、《西北有高楼》、《涉江采芙蓉》、《明月皎夜光》、《冉冉孤生竹》、《庭中有奇树》、《迢迢牵牛星》、《回车驾言迈》、《东城高且长》、《驱车上东门》、《去者日以疏》、《生年不满百》、《凛凛岁云暮》、《孟冬寒气至》、《客从远方来》、《明月何皎皎》。这组诗歌多是抒情作品，它往往借助游子或思妇之口，抒发诗人对社会经历的体悟和人生悲苦的感受，再现了东汉文人心灵的觉醒与人性的执著。
《古诗十九首》历来评价很高，刘勰在《文心雕龙》中称它为“五言之冠冕”，钟嵘在《诗品》中赞颂它“天衣无缝，一字千金”。明人王世贞称它“谈理不如《三百篇》，而微词婉旨，碎足并驾，是千古五言之祖”。
3．经典重温
【1】《行行重行行》
行行重【chóng】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东汉末年，读书人为了寻求出路，求取功名富贵，不得不背井离乡，四处奔走。这首诗反映的就是文人离开家乡时与亲人诀别的情形，“行行重行行”就是远行人走了又走，走走停停，难以与送别的亲人一下子分开。随后的几句，诗人借用送别人的倾诉，来反衬远行人离家的痛苦和矛盾。
【2】《迢迢牵牛星》
迢迢【tiáo tiáo】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zhúo】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mòmò】不得语。
这首诗写牛郎和织女的相思之情，又从织女一方着笔，情思细腻而缠绵。诗中描写织女洁白的双手不停地在织机上来回忙碌，然而却一直织不成像样的布匹。诗句语淡情深，意蕴隽永。全篇运用六组叠字：迢迢、皎皎、纤纤、札札、盈盈、脉脉，使诗句具有较强的音乐感和节奏美，形神兼备，景情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