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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说真话大冒险（上）
今天的最后一堂课是作文课。课堂上，语文老师叫起平时爱搞小动作、课堂纪律较差的李多乐，“你的理想是什么，给大家说一说。”
李多乐一挺胸脯，答：“我想当个建筑师。”
老师很有兴趣地问：“为什么要选择搞建筑呢？”
李多乐一指长方形的教室，说：“假如我当上建筑师，我要把教室变成圆形的。”
“为什么呢？”老师不解。
李多乐把声音低成好像蚊子嗡嗡：“以后您再让我墙角罚站，那是不可能的。”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没听清。”老师斥责他。
“因为圆形没有棱角，象征着和谐！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就是和谐，所以我想把教室设计成圆形的。”李多乐急中生智，赶快把话语转了方向。
“回答得很好，请坐。”这种看上去很有内涵的话老师当然爱听，李多乐是深谙此道。
胖大海坐在李多乐的后面，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李多乐之前说的那句话，可是屁还没凉的工夫，他就给自己镶上了和谐社会的金边儿，可真有他的。
作文课下课，胖大海和李多乐结伴回家：“用谎言得到的赞扬只是对自己内心的嘲笑！”胖大海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嘿，哥们儿，上堂作文课怎么还把你给上成酸文人了？”李多乐又过来和他勾肩搭背。
“这话我忘了是从哪儿看来的了……”胖大海习惯性地用他那小胖手搔了搔后脑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说我们做小孩儿就不能说真话吗，不能把心里想的话直接说出来吗？”
“唉，谁的童年不是充满谎言？”一听这话，李多乐也跟着感慨了起来。好家伙，一堂作文课下来，两个小大人活脱脱地成了哲学家。
“这是为什么呢？”胖大海还认真上了。
“笨！因为我们弱势呗！”李多乐说。
“不对啊，我眼神挺好的啊，一点都不近视。”胖大海把“弱势”错当成“弱视”了。
“说你笨吧，你还挺配合我。我说的‘弱势’不是说眼神儿不好的那个‘弱视’！‘弱势群体’你懂吗？”李多乐特不屑地说。
“我不懂。”胖大海说。
“因为我们在家听爸妈的，在学校得听老师的。不听爸妈的话，他们一狠心不给零花钱了，那不断了财路了？那我们吃啥、喝啥还臭美啥？不听老师的，老师给你小鞋儿穿，动不动让你站个墙角或者找个家长什么的，好家伙，谁受得了啊！”李多乐说。
“那这跟说谎言有什么关系啊？”李多乐扯太远了，把胖大海给弄糊涂了。
“怎么没关系啊？我们弱势，大人们强势，而大人们又不喜欢听真话，我们就得说假话呗！”李多乐扬着下巴得意扬扬地说，他感觉自己特有头脑，把这个世界都给看透了。
“那要按你那么说那说真话还成危险游戏了呢！”胖大海说。
“那可不？”李多乐附和着，那个得意劲儿！
“嘿，把你得意的，再往后仰你那下巴就打到脚后跟儿上了！”胖大海就看不惯李多乐的这股自大劲儿，不过他这一直有些秀逗的脑袋今天却闪过一丝灵光，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李多乐的那个姚明签名的T恤，他眼珠一转：“那你敢跟我玩儿玩儿这个危险游戏吗？”
“玩儿说真话的游戏？”李多乐闻听，感觉还真够刺激的，不过他的想法也不单纯，他那盛产馊主意的小脑瓜滴溜溜一转，想起了胖大海的那个遥控汽车，“这个极具冒险精神的游戏，我是可以奉陪的，不过嘛，咱们是不是得有点精神动力才行？”李多乐说着，朝胖大海抛了个媚眼儿。
要在以往，胖大海肯定是招架不住这一招儿的，不过今天胖大海早有准备：“动力当然有啊，你要是输了，你得把你那姚明签名的T恤给我！”胖大海说。
“嘿！这小子，看来是早有预谋啊，原来自己是着了他的道儿了！”李多乐心中暗想，但是再一咬牙，一狠心：“舍不出签名T恤，套不来遥控汽车，我接受挑战！”
“什么遥控汽车啊？”胖大海心里清楚着呢，却故意装傻，那小汽车可是他的镇山之宝。
“要赌双方都得下注吧？我就压上我那签名T恤了，要是你赢了，你就拿去。你呢，就把你那遥控汽车压上，我赢了我把汽车拿走，这样才叫公平！”
“这下我可算下了血本了。”胖大海强狠了狠心。
“谁不是啊！”李多乐说。
胖大海的真话挑战
说真话大冒险第一回合，石头剪子布，李多乐获胜，李多乐要给胖大海出题目，胖大海要完成李多乐规定的冒险任务。早自习下课，李多乐和胖大海一起走在去校园超市的路上，正好遇到了语文老师带着她的小女儿迎面走过来。
“题目有了，一会儿迎面见了语文老师，你必须要说真话！”李多乐对胖大海说。
“这……”胖大海有些为难了，心想李多乐这个题目出得够阴损的。因为全班同学都知道，语文老师家的女儿那叫一个丑啊，塌鼻子，三角眼，厚嘴唇，黑黑瘦瘦的像一个干巴猴，一点儿小朋友的那种水灵劲儿都没有。但是碍于面子，再顺带着怀有一点奉承和讨好的小心思，班上的同学每次见到语文老师和她的女儿，都还是要不免夸赞几句：“真是个小美女！”这在大街上叫一声“美女”连六十岁的奶奶都会回头的今天，尚且还可忍受。但更有甚的是，还会有矫情的女同学夸张地说：“哇，你看她那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天上星星……”真是亏了星星也有不发光的，要不然恐怕它们变了流星，也会嫉恨那女同学的八辈祖宗，做鬼也不会放过她，因为这个谎言简直是对星光莫大的侮辱啊！
就在这一走神的工夫，语文老师牵着她的小女儿跟李多乐、胖大海的距离越来越近了，马上就要打照面了。胖大海也是越来越紧张，但是一想到那姚明签名的T恤，他也真是一时血往上涌，不知道哪儿来了那么一股虎劲儿，大跨两步向前，走到了老师的近前。
“语文老师好！”胖大海行了个礼。
“好。”语文老师温和地笑了笑。
“哇，这个可爱的小天使是您女儿吗？”李多乐在一边也紧赶着两步过来，蹲下身来逗小女孩儿。这种嘴上抹蜜的功夫，李多乐可是个中强手。
“是的呀。”语文老师的答话温柔甜美很多。
李多乐说完，冲着胖大海使了使眼色。胖大海一咬牙，一狠心：“老师，这个小天使下凡的时候是脸先着地的吧？”
语文老师的脸儿有点变了，红一阵白一阵，嘴角尴尬地抽搐出一丝很扭曲的笑容。
“那你下凡的时候是不是掉到猪窝里了，要不然怎么会那么胖呢？”李多乐赶快圆场，缓和尴尬的气氛。
“老师，你们家的女儿怎么这么不像您啊？这皮肤，嘿，这黑的，这要是掉到煤堆里，那肯定找不到了。得用小棍儿捅，哪个软哪个是她。”胖大海满脑子搜罗那些能够真实而又生动地描绘出小女孩儿本来面目的词句。
连李多乐都被镇住了，一看这分明是为了签名T恤有今儿没明儿的劲头儿啊！“你说什么呢？语文老师没事儿上煤堆上干什么去啊？真是的……根本不现实……”李多乐继续打圆场。而语文老师的脸色已经有点铁青了，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其实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特别吸引人，一种就是您这样长得特漂亮的，一种就是您女儿这样的。您还真别说，您女儿吧第一眼看上去，挺吓人，但是仔细一端详……更吓人！”胖大海说完这句，赶紧把头侧过去张开大嘴深吸了两口气。他感觉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好像被泡在游泳池里一样，他紧张得不时地抬起头深呼吸，换换气才行。
再看语文老师，她的脸已经由铁青变成煞白了，她也把胳膊端了起来，倒是要看看这胖大海还能说出什么来。
“老师，您千万别生气。我不就是说了两句生动的实话吗？更何况，我感觉从您女儿的进化水平上看，可能会有很大的考古价值！”胖大海最后将了老师一军不说，还不忘再补一刀。
语文老师张嘴刚要说什么，胖大海赶快说：“老师，马上上课了，我们得回教室了……”他说着，拉着李多乐就跑了，好像夹着尾巴逃跑的鬼子。
嘿，这可倒好，留语文老师在这里气得把气喘得像开了锅的水壶。可不是，她招谁惹谁了啊？
画在黑板上的屁股
第一局，胖大海挑战成功。第二局里，李多乐的生杀大权牢牢地握在了胖大海的手中。李多乐可是不敢和他在校园里瞎溜达了，怕再撞上谁，比如遇到校长，他那“秀发去无踪，头皮更出众”的秃头……比如遇到教导主任，他那“就是这个味儿”的狐臭……那可都是潜伏着的危机。李多乐可学聪明了，他压根儿就不出教室了，就在桌子上趴着，看胖大海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但是胖大海着了李多乐的道儿之后，脑袋也没闲着，他已经想好了给李多乐出的题目。因为每节课下课的时候，都要有同学在课堂记事本记录这节课的情况、老师教课情况，评价好还是不好，而且这些可能和老师的待遇之类挂钩呢。以往，同学们无论这堂课怎样，都会给老师一个“最好”的评价，因为班主任老师告诉大家，只有那样，任课老师的心情才会好，才会好好教大家。
但是其实这里也有讲课不好的老师，比如新来的美术老师小林，她的课就非常枯燥。可能是因为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原因，她说话的声音都颤颤巍巍的，而且经常会结巴，她拿粉笔的手也是经常发抖。更可恶的是，她画的黑板画实在是让人不能恭维，她画的苹果，像极了屁股。但是碍于班主任的教诲，每次下课，大家还是会在课堂记事本上给出一个“最好”的评价。
这次，胖大海给李多乐出的题目就是要在美术老师小林的课上说真话。
“算你狠！”当李多乐听到这个题目的时候，向胖大海抛出了这么一句无奈的话。但是他一想到遥控汽车，就血往上涌。“我豁出去了我！”他在心底对自己说。
这节课，又是画水果，一上来，老师小林就在黑板上画了好几个苹果，远远地看去就好像黑板上贴了好几个大屁股。老师画完了之后，大家照例在自己的速写本上临摹。
这个时候李多乐举起了手。
“李多乐同学，有什么问题吗？”小林老师问他。
“老师，课本上面写这堂课可是画苹果啊，但是咱们怎么画屁股呢？”李多乐装的表情特别无辜，他这句话一问出来，其实是代表了大部分民意的，连最乖巧的女同学都低头抿嘴偷偷笑了。
小林老师被李多乐这么一问，委屈地转头就走了。她去找教导主任告状！
“你把小林老师给气跑了……”胖大海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对李多乐说，那表情里分明写满了幸灾乐祸这四个字。
不多时，教导主任气势汹汹地带着美术老师小林来到了教室，他刚一进来，乱哄哄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他用他那犀利的小眼睛扫了一眼下面的同学，又扫了一眼黑板，然后清了清嗓子，以示威严，说：“这是谁在黑板上画的屁股？成何体统！”
原来小林老师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委屈地冲进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她哭哭啼啼地也没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不教导主任就带着她来到五年二班，亲自彻查。可谁知道他还帮了个倒忙。他这话一出口，就把刚刚归于安静的教室给引爆了，同学们爆笑了起来。而在教导主任庇佑之下的小林老师呢，那狐假虎威的劲头顿时溃散，脸都给气绿了。
大冒险的巅峰对决
两局过后，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当然不免要有一个最后的决胜局，那这道题由谁来出呢？他们两个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班主任许雅文急匆匆地走进了教室。还别说，那一刻李多乐和胖大海这小心肝儿还真有点微颤，但是幸好不是来教训他们俩的。估计是语文老师和美术老师确实也都没什么立场，没法告状。
班主任老师许雅文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明天教育局要来人，主要检查学校有没有在规定教材以外再给大家买教学用书和课外习题册。谁也不许说有！如果发现你们有课外书，你们就说是自己买的，和老师无关。谁要是说了，那就是给学校丢脸，再说学校给大家买习题和课外书也是基于对大家负责……”
班主任老师许雅文在讲台上一遍遍地重申学校的立场，并要求大家务必一致对外。这个时候李多乐和胖大海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彼此，难道是上天的旨意，为他们设下了这样一个莫大的挑战？
老师走后，胖大海对李多乐一甩头，翻了个眼神，说：“这个，你敢吗？”
“这个……”李多乐心里可是打起了鼓，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定主意，所以他没有给出答案，只是低眉颔首不语。
胖大海看出了他心里的矛盾，和这个相比，之前的那两个挑战真算不了什么，他自己也有点儿肝儿颤。但是胖大海更多的是看到了李多乐的犹豫，对方越是犹豫越增加自己获胜的筹码，于是他还是决定先下战帖再做打算：“咱们要挑战，决胜局就得来点有难度的，要不也配不上‘冒险’这两个字！”胖大海说。
“挑战就挑战，谁怕谁啊？嘿，我这李大胆儿，我还忍不住了呢我！”一被激将，李多乐的倔劲儿又上来了。
达成了新的挑战目标，两人却都陷入了矛盾之中。
“这可不比刚刚的那些真话，这要捅出去了，那可是公然和学校作对啊，但事实上呢，自己的书包里至少一半的书本是学校要求买的课外书。为了一个遥控汽车……值得吗？”李多乐想。
既然题目是胖大海出的，他就没再想值得不值得的问题，他在求取一个两全的途径：“有没有一种办法既没有得罪老师，又没有说假话呢？”他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如果来检查的人没问到我，我就什么都不用说，那就用不着说假话了！”胖大海异常振奋，但转念他又想：“可是那样保持沉默虽然没有得罪到任何人，也没有说假话，但是也不算说真话啊，那也无法赢得‘说真话大冒险’的胜利……唉，好闹心！我的姚明T恤，我的课外书，我的老师、校长……”胖大海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就这样，李多乐和胖大海陷入了各自的矛盾和挣扎中，明天的说真话大冒险的巅峰对决，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