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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名门》    作者: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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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帐帘的缝隙向外看去,外面一对大红烛只剩下半截,疲惫无力地燃烧着,张焕穿着小衣坐在一张矮几前,怔怔地看着几上摆放地物品,裴莹瞥见一块蓝布的一角,忽然想起来,那是婆母让自己给他地东西。好像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什么。他的父亲不就是豫太子吗?
  想到此,裴莹好奇心大炽。低声唤道:“去病!”
  张焕惊觉,他连忙站起来,躺回到榻上笑道:“现在才四更,怎么就醒来了?”
  裴莹娇软的身子钻进了他怀中,撒娇地嗔道:“没有你在旁边,人家当然睡不着。”
  甜腻的声音使张焕心中一荡,见她娇慵无力地模样,又想起了昨夜和她地放浪形骸,忍不住再一次食指大动,裴莹忽然感觉到了他地变化,吓得连忙摆手求饶,“求你,别!别!莹儿已经承受不起。”
  张焕见她真地不行了,心疼娇妻,只得放下了这个念头,“那好,本将军就饶你这一次。”说着,便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胳膊上,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
  裴莹见他体贴自己,心中感到一阵甜意,便在他身上拱了拱,一面嗲声问他:“刚才你在看什么?”一面又趁他不注意,调皮地从他下颌上‘崩!’地拔下了一根胡须,张焕措不及防,痛得一龇牙,一翻身又将裴莹压在身下,笑道:“竟敢偷袭本将军,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莹忍不住一阵喘气,她媚眼如丝地笑道:“将军长、将军短的,将军就应该去征服天下,怎么只想着征服一个小女子。”
  “一女不扫,何以扫天下。”张焕嘿嘿一笑,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征战。
  良久,裴莹轻轻擦去他满头汗水,爱怜地道:“就今天让你放纵一下,以后要爱惜身子,不准这样子了。”
  “遵命!”数度云雨,张焕确实也吃不消了,他从枕头旁取过一幅已经发黄锦书,递给裴莹道:“这是我父亲特地留给我的身份证明,承认我是他的儿子。”
  裴莹一惊,“去病,难道你现在就想认祖归宗不成?”
  “不!现在不行,现在就认祖归宗只会成为众矢之地,以后再说。”
  “我也想劝你低调行事,埋头发展自己,毕竟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说话硬气,你要尽快返回河西。”
  张焕点了点头,“我知道,等我把河陇的布局完成,我便立即赶回河西。”
  “那崔宁呢?”裴莹幽幽地问道:“她也愿意跟你走吗?”
  张焕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道:“昨晚你外公不是太高兴,这却是为何?”
  裴莹见他岔开了话题,也只得放下崔宁之事,低声笑道:“外公想让我们拜天地,正正经经地举行婚礼。可父亲不肯,两人为此事吵了一架,外公拗不过,他当然不高兴了。”
  张焕心中歉然,坐花轿、拜天地,风风光光出嫁,对于绝大多数女子来说。平生只有一遭,小户人家女子尚能享受到。而自己的妻子,堂堂相国嫡女却没有,这是自己不可推卸地责任。
  裴莹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便柔声安慰他道:“两个人在一起重要地是夫妻恩爱,重要的是白头偕老,有没有仪式倒并不重要,至少莹儿不在乎。”
  张焕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他轻轻点了点头,抚摸妻子那如黑色瀑布般头发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用天下最隆重的仪式来补偿你今天的缺失。”
  裴莹幸福地叹了口气,便温柔地替他把眼睛闭上,“你今天还有很多事,睡一会儿吧!”
  “不了!”张焕有些吃力地翻身坐了起来,把衣服穿上,“今天是关键的一天。我得起床了。”
  虽然新婚令人迷醉,但张焕却无暇享受这新婚地浓情蜜意,他已经没有时间,天还没有亮,他便在凛冽的寒风中出门了。
  今天是正月初六,是百官正式上朝地时间。也是科举第一天开考的日子,大街到处是车马人流,在数十名家丁严密护卫下入朝的官员,一群群坐在马车里赴考地士子,紧张而又充满了期盼地眼睛,两条人流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壮观的灯地海洋。
  张焕在百余名亲兵地护卫下来到了崇仁坊,这里的国子监是这次科举的主考场,本来今年的主考官就是礼部侍郎蒋涣,他死后。崔圆临时任命礼部司郎中元载接任为这次科举的主考。而张焕所寻找之人,正是这个元载。
  虽然他希望裴俊能放弃礼部尚书。换得朔方节度使,但他也知道,以裴俊的谋划或许用不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裴俊只让出礼部右侍郎来换取朔方节度使,毕竟崔圆也希望看见韦家被削弱。
  若事情真走到这一步,那裴俊就需要找一个礼部左侍郎的人选,既然已经排除了房修,那自己能不能替他找到这么一个合适地人选呢?也为自己的将来打下一根暗桩。
  而元载曾是张若镐的铁杆心腹,其妻便是张若镐之妹,他最早做过河东的虞乡县令,后来被张若镐一步步提拔,进入了礼部,先做膳部司员外郎,又做到主客司郎中,前年转任为礼部司郎中,按照正常的升迁顺序,元载的下一步就应该是侍郎,只是不一定是礼部。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地,就因为他是张家女婿的身份,至少在张破天未死之前,崔圆是绝不会重用他,他元载也应该清楚这一点。
  国子监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数万名应试的考生排成了十几条长龙,缓缓前行,等待验过考引后进入考场。
  张焕找到已在国子监担任教授的韩愈,他也是今天的监考官,在韩愈的帮助下,张焕从一扇小侧门进了国子监,在一间小休息室里等待元载的到来。
  大唐的科举考试是实行不糊名制度,考试环境较为宽松,主考官也不用刻意隔离,不过就算主考官无须隔离,但也不会有谁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跑来,谁又没有几个门生子弟呢?这个嫌疑还是得回避的。
  过了一会儿,门外想起了轻缓地脚步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门慢慢地推开了,进来一个身材高胖地中年男子,他便是今年科举的临时主考官,礼部司郎中元载,他得到了张焕地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礼部侍郎’,于是,在犹豫良久后,他终于推开了张焕的房门。
  礼部司是礼部下四司之一,礼部、祠部、膳部、主客,而礼部司郎中是正五品官,品阶不高,但权力很大,是本省尚书、侍郎之副,张焕虽是从三品都督,品阶要比元载高得多,但若非他有军队在手,仅从权力而言,张焕并不如元载。
  “张都督,我不宜久留,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元载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是张若镐最欣赏的接替人,将来有一天,他或许还会成为礼部侍郎,可惜旧人已逝,所有的梦想和希望都破灭了,但他们二人之间却因为张若镐的关系,有了一种微妙的故旧之谊。
  “那我就明说了。”张焕微微一笑道:“裴俊正在考虑礼部侍郎的候选者,如果元兄有意的话,今天不妨去拜访一下左相,表个态。”
  “就这件事吗?”元载目光狐疑地看了张焕一眼,轻轻一笑道:“礼部侍郎一职朝廷自有考虑,我想不需要张都督来操心吧!”
  “既然元兄不相信张某,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告辞!”张焕向他拱拱手,拔脚便走,元载却眼疾手快,一把将门关上,他低声道:“并非元某不相信,只是事出突然,心中有些狐疑。”
  他请张焕坐下,想了一下便坦率地问道:“张都督为何想到元某?”
  张焕淡淡一笑道:“因为我姓张,而元兄在张家败亡后也没有休妻另娶,仅此一点便足够了。”
  元载半晌没有说话,最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道:“多谢张老弟的好意,当初张阁老曾让我有机会多多提携你,但以你去年的抢眼又何须我来提携,不过我以为裴相国选择房修的可能性会更大,恐怕不会考虑我,毕竟我是张家的女婿。”
  “我不也是张家的人吗?他照样让我做他的女婿,所以这个世上并没有一定的事情,事在人为,崔圆为人多疑,又和张家仇深,他不一定会用你,但裴俊就不一定了,这次是你唯一的机会,若你不争取一下,新人入主礼部,岂能再容得下你?”
  “这……”元载犹豫了,如果说他不想做礼部侍郎,那是骗人的假话,他曾经考虑过投靠崔圆,但他也很清楚,以崔圆多疑的性子,就算接受了自己也不会重用,他崔圆手下可用之人多着呢?实在不缺自己这一个。
  对裴俊他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可若让他休妻另娶,且不说他的几个儿子不会答应,而且传出去反而让人不齿,但张焕今天来找他,他却有些动心了,毕竟张焕是裴俊唯一的嫡女婿,难道张焕知道了什么消息不成?
  张焕见他沉思不语,知道他已经动心,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如果元兄有兴趣,那中午时就辛苦跑一趟,不过不要去找裴相,而是要去找户部侍郎裴佑。”
  张焕离开国子监便向永嘉坊飞驰而去,他昨天已经下令,命令手下日夜监视崔府和韦府,以事情的紧迫性,昨天晚上崔、韦二人应该会有行动。
  天渐渐地亮了,长安城也热闹起来,今天也是朝廷百官出勤的第一天,说说天冷好个冬,比比新纳的妾什么的,总之应该很热闹才是,但今天皇城和大明宫内却份外安静,甚至气氛有些诡异,两个相国、尚书甚至一些侍郎都没有出现在朝房,崔圆是借口巡视考场,而裴俊索性就推说感恙,其他人也各自有借口。
  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为了那个忽然空缺的礼部侍郎之位,表面上朝局平静无波澜,但这平静的下面却是暗流激荡,充满了刀光剑影般的争夺。


卷四 经略河陇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两日风云(四)
  今天韦谔也没有上朝,他找的借口是儿子要娶妻,娶儿媳应是欢喜之事,但此刻韦谔胸中的郁闷却几乎要使他爆炸开来。
  他背着在房间里来回疾走,虽然蒋涣死了已经有一天,但韦谔心中的烦闷依然无法解开,蒋涣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刚刚到手的礼部就这么丢掉,他认定了,这件事只能是崔圆下的手,堂堂的相国竟采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韦谔狠狠一脚踢翻了桌案,桌案上笔墨纸砚滚得一地都是。
  “老子也去杀了吏部侍郎!”韦谔象狼一般低低嗷叫一声。
  喊完这一声,韦谔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杀了畅催和崔寓又能怎么样?吏部就不属于崔圆了吗?不能,吏部属于崔圆已是各大世家的默认,这和礼部仅仅只有一个侍郎投靠他完全不同,没有经过五年以上的实际控制,是形成不了他对礼部的占有,他其实只是得到了开启大门的钥匙,而并没有进入门内,所以,崔圆就利用这种最直接的手段,消灭了这把钥匙。
  韦谔慢慢冷静下来,他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子,凛冽的寒风吹拂过他的脸庞,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自己已经五十有四,这一生中经历的风浪不知有多少,就连去年回纥入侵几乎毁掉了整个韦家,那样的打击他都能承受,还有去年底张焕侵入河西,造成了整个河陇巨变。相比之下,这点小事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一条上钩的鱼在半空脱落而已,实在是不值得自己这般失态。
  韦谔听见身后有动静,眼微微一斜,只见儿子韦清正蹲在地上收拾满地地笔墨,韦谔又忽然想起他的婚姻,不觉有些歉疚。儿子已经几次告诉自己不喜欢蒋英,但自己却一意孤行要为他迎娶。可现在呢?娶蒋英已经毫无意义了,自己却又把说得太满,现在却拉不下这个脸。
  “清儿,你是否还在怨恨为父?”
  韦清把最后一支笔拾起,连忙站起来低头道:“孩儿不敢,父亲的决定是为家族着想,孩儿怎敢有怨恨?”
  ‘为家族着想。’韦谔苦笑了一下。儿子的口气中是带着一丝讥讽呢!
  他叹了口气,轻轻摆了摆手道:“你坐下吧!我们谈一谈。”
  “是!”韦清坐下,他依然不声不语。
  “我知道你是为了婚事而不满,为父确实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后果,但婚事已经宣布,这不娶的话,恐怕很会有损你的名声,所以为父为难啊!”
  韦清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他已经听出父亲有让步之意,只是面子拉不下来,这又有何难?韦清按捺不住心中地激动,立刻道:“父亲,我有一个办法。既可保全面子,也可不受这个婚姻的约束。”
  “你说说看!”韦谔也有了十分地兴趣。
  “拖!”韦清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道:“我们也答应娶她,只是她父亲新亡,不宜行嫁娶之事,我们就把这婚期向后拖一年,到时再娶她进门,不过已经不是正妻,就让她做个次妻好了,那时所有人只会夸我们重情义,守信用。至于是不是正妻。我想已经不会有人在意了。”
  “妙!”韦谔狠狠一拍大腿,对儿子的智慧赞不绝口。他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便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舒心地笑道:“你放心!你的正妻为父会考虑你的感受,在你喜欢的前提下咱们再看她地家族背景,不会再象这一次了。”
  ‘我还有喜欢的么?’韦清暗自伤神,他想起了裴莹象花锦一般的笑容,不由心若刀绞。
  韦谔却并不了解儿子细腻的心理变化,在他看来,女人嘛!上了床榻都是一个样。
  他心情愉快地理了理桌案上散乱的文书,却忽然看见一张精致的拜年帖,拾起仔细看了看,不由一愣,这竟是裴俊长子裴明凯代表父亲的拜年贴,自己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韦清见了,急忙道:“这是裴明凯一早送来的,当时父亲心情不好,吩咐谁也不见,孩儿便斗胆替父亲收下了,还有一盒礼物,是一对玉马,孩儿刚才进来就是要告诉父亲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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