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夕暮霭 第五十章 筹谋
和敌人交战了两次，两次获胜，原本压在众人心头的石头似乎也被搬去了。人们心中没有压力，平民的生活也快活了很多。这并非不好，但这种情绪继续蔓延，延伸到军队，延伸到将领当中，难免造成轻敌情绪，以至将来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敌人输得起，可是我们连一次都输不起。
退后三十里特备军安营扎寨，雷·诺曼闭目凝神高坐中军宝帐，各个将领站立两旁。
“报告损失。”雷·诺曼沉声说道。
“不算已经失去联络，由多蒙和兹恩带领昨夜出营的先遣队，我们损失了超过三万人马，所有的机械战车。”比托报告道。
“魔法师军团呢？”雷·诺曼问道。
“魔法师军团因为在队列中心位置，损失最小，只有四分之一。”比托又道。
“粮草如何？”雷·诺曼道。
“索性的是粮草未有损失。”比托道。
“知道么，我雷·诺曼一生还没有受过如此大辱。单打独斗输给了那个小鬼魔兽，领兵带队仍然输给了他。”雷·诺曼声音平缓，好似全不在意，但在场所有将领却都禁不住遍体生寒。
“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特备军，我强悍无比的王者之师会突然变成了一堆废物军！”雷·诺曼突然咆哮起来，营中众将都禁不住向后退出，带起一阵哗啦啦甲叶飘摆声。
“谁能告诉我？”雷·诺曼眯着眼睛沉声问道。
“给我三天时间，属下一定找到原因。”比托出班道。
“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弄得我雷·诺曼如此狼狈。”雷·诺曼长身而起，转身背对着众将，“一战，只区区一战我们就损失惨重。和我同来的十三战神家族子孙折损了三人，我引以为傲的特备军损失超过四万。现在三万不到的士兵如果还像刚才那样，要我如何攻城？”
“主公，其实多蒙他们虽然失去联络，但是未必已死。”呼延挺拔轻声道。
“他们已经死了。”雷·诺曼猛转回头，双目放出两道寒光直射呼延挺拔胸口，吓得这高壮的汉子向后倒退了几步，立不稳险些摔倒。
“他们每人带着我四千精兵前去，夜深人静，非但没有潜伏成功，甚至连消息都发出不来。如此废物我要他何用？就算他们有命回来也一律军法处置！”雷·诺曼怒道。
全营众将噤若寒蝉，站在下面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
战后大家休息，第二天一早城主召集紧急会议。
“他们不会就此罢休，我们应该及早做出对策才行。”城主说道。
“他们现在的兵力多说只有两万五千到八千，这么点人数就算再来攻城我们也不怕。”大将军说道。
“的确，凭他们现在没有机械装备，只靠人力攻城就算他们的特备军实力恢复，我们应该也可以守住城池。但是时间拖长了对我们不利。是不是应该想一个速战速决的方法，尽快将他们击溃？”旁边一员副将说道。
“对方是雷·诺曼。的确，他这次败给了我们，这却更加危险。这次的失败会提醒他在沉睡的万年时间中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这会使他之后的战斗更加谨慎。只怕我们再没有机会如昨天那样击溃他们了。”华莲皱眉说道。武技班原本就有兵法课程，她在学校的成绩一向不错，现在因为要对付联军，和我一起每日苦读兵书，更是进步飞快。
“华将军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不过有些杞人忧天了。”一员老将说道：“我认为要偷袭他们也并非没有办法。”
“老将军有何良策？”城主问道。
“昨日一战是雷·诺曼生平唯一败绩，他心高气傲定然不肯忍气吞声，隔不多日必然反攻过来。他现在兵马有限又无装备，攻城十分困难。我们可以调动两万人以骠骑手为主，分散开绕到后方去攻击他的营地。他营地守军不多，我们定然取胜，还可以烧了他的粮草。他看到后营被烧一定急忙回军救援，这时我们城中再出兵，两面夹击，就算不能抓他的脸也能扯掉他一把胡子。”那老将军道。
“此计甚妙。而且，就算不能将他们歼灭，没有粮草他们也不能久待。”大将军笑道。
“问题是如此一来我们的兵力也被分散了。”我皱眉道。
“莫兄弟是怕我们两万人对付不了他们守营的军兵么？”那老将军笑道：“他要想完全依仗人力攻城至少得排成数个班次轮流突击，如果没有两万人根本就没法组成一个循环阵型，所以营中至多不会超过八千人。难道我们两万大军突袭还抵不过对方毫无防范的八千人？”
我无言以对。此计确实是好计，但我却总有些不安。原因无他，对特备军的战斗力不明使我始终放不下心。
此计通过，众将都是信心满满。会后我离开城主府到城中的一处花园闲坐，那里有一潭人工湖，湖面为直径百米的圆形，湖水清澈，下面都是拳头大小的鹅卵石。偶尔可以看到小鱼在下面游动，有红，有黄，有黑，有青，颜色各异，姿态万千，很是迷人。
湖岸边有数十棵杨柳，柳树长长的枝条顺入湖中，插入水面，预示着夏天即将到来。小孩子们在柳树边嘻笑打闹着，时不时有人将小脚伸入冰凉的湖水中，全身颤抖地叫上一声，引得其他孩子们欢喜嬉笑。只是看着眼前的情景，真想不到在五百米远的城墙外面就是埋葬了无数白骨的战场。
“原来你在这里。”华莲坐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湖面。
“这里的空气很好，气氛也让人舒心。”我轻道。
“怎么？还是不放心？”华莲道。
“萧梦呢？”我没有回答华莲的问题。
“她在哪还用问我么？”华莲一笑。
“唉，叫她不要太辛苦了。”我叹道。知道萧梦一定又跑去医院帮忙了。
“你的话她都不听，我说的就更没用了。”华莲耸肩说道。
“经过昨天一战，我们城中能够上战场的战士勉强凑足四万。如果计划失败，我们将一蹶不振，再无还手之力。”我轻道。
“昨天和雷·诺曼的对决怎么样？”华莲问道。
“那家伙有些出乎预料的招数，如果不是我有这身不死装，现在恐怕已经死了。”我苦笑一声。雷·诺曼是我见过的少有的强悍对手。除了那个神族女子，海滨小城的大海蛇之外，恐怕就要数雷·诺曼了。可能大陆上只有李卑斯那个老怪物能够和他较量，可那个老不死的又偏偏玩失踪。这么久了还不出现，去寻找他的十四使徒也是杳无音讯，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三天过后雷·诺曼再次擂鼓聚将。他将比托唤来问道：“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查清楚了。”比托轻道，却不敢抬头看雷·诺曼的眼睛。
“究竟是什么原因？”雷·诺曼眯着眼睛问道。
“是……”比托犹豫了一下。
“说！”雷·诺曼毫无耐心。
“是因为伙食。”比托道：“当日我们没有吃早饭就和对方交手。特备军的士兵们身体特异，虽然强悍，但就好像充水的气球，水多时才能鼓鼓的，放出去的水也会溅得比较远。如果水少的话气球干瘪，水也溅不出去。”
“什么？哈，竟然是因为一顿早饭？”雷·诺曼嗔道：“天啊，没想到我雷·诺曼竟然输在一顿饭食上面。啊哈哈哈……”雷·诺曼狂笑，笑声中尽是说不出的苍凉。
“主公，我们现在粮草充足，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伙食配给？”比托道。
“什么意思？”雷·诺曼道。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提得起，放得下。
“特备军既然无粮而不行，我们可以考虑增加他们的伙食。每天从两餐改成四餐。他们和正常的人类不同，多吃之后会造成能量在身体内堆积，这样即便是以后出现特殊情况，来不及吃饭他们也可以确保正常战斗力。”比托道。
“嗯，你的想法不错。”雷·诺曼点头，“就照你说的去准备，我们再休息三天，三日后起营，我要再去会会那个魔兽。”
……
空中，神族聚集之地，那神族女子仰躺在玉床上，刚刚沐浴过的身体赤裸地呈现着，光洁的肌肤明可照人。在她身边三个丫鬟轻摇羽扇，虽然是女儿身却也忍不住要向那女子身上多望几眼。
“他们现在打得怎么样了？”女子问道。
“雷·诺曼亲自令兵却也被击退了。”旁边一个丫鬟应道。
“雷·诺曼！嗯，也算是个人才。一万年的沉睡令他体内的圣光力量增强了不少。唉，不过他的野心太大了。”那女子叹道。最近她好像突然变得好脾气了，说话总是慢条斯理，轻轻柔柔的。
“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成为圣骑士，接受了我们神族的力量，竟然还想掉头来反攻我们神仙界。”一个丫鬟不服气地哼道。
“他虽然吸收了少许神族的力量，不过那是我们当初答应许给圣光神殿的。他们履行了诺言，供奉我们神族，使我们在大陆上人们的心中成为超乎一切的存在，至于那力量要如何使用，要赐予谁人，该是他们自己做主。”那女子轻道，微微转身，引得雪白的玉峰轻颤了一下，旁边三个丫鬟禁不住同时俏脸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