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
“那是你笨。”面对质问，璧司南不愠不怒，小手只是无聊的在桌上一个青铜花瓶身子里穿来穿去。
“我不笨！”小妖精粉拳紧握，气的浑身发抖。
“笨。”眼前人影两眼望天。
“我不笨！”国师的双眼已是逐渐朦胧，强压住声气反驳，“你为什么当年要骗我？！”
“我没骗你啊，的确好多女人都要求子的啊。”璧司南一脸无辜。
终于听明白原委的卓清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确实，够笨。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小妖精却睁大眼睛，受伤的羔羊一般，特无辜的认真据理力争，“你应该告诉我只有嫁了人的女人才会去求子。”
“相信？”璧司南舌尖轻嗤，唇角依旧带着从容微笑，眼神却瞬间冰彻至底，“被最相信的人背叛的滋味，你知道么？这位想必是修国的王夫吧，不如让陛下评评理，看谁才是受害者。”
“是你骗我在先。”小妖精嗖的一下就粘到卓清边上，抬起一支玉指戳啊戳，“王夫～当年她和我同日出师，恰逢妖界金融海啸，因为就业形势严峻，她竟然利用我的纯情，把我在息之野困了500年。”
“你呢，师父所遗的文书，一本被你讨好先修王，一本被你向如今的修王献媚。”
“师父说，我就要靠那两卷文书，在妖族寻得一席之地。”
“她是让你习学书中之法，进可使国成一方霸主，退可保国繁荣不衰。不是让你玩贿赂的。”
“啊……”小妖精朱唇轻启，如梦初醒，“原来如此。”
“小妖精，地方公务员有什么意思？”璧司南歇了歇，转而说道，“我现在是妖皇的私人顾问，你来中央，我举荐你吧。”
“不……”小妖精脱口冷冷拒绝，“这里挺好。修王待我很好，修国的薪水待遇也都很可观。”
“朝臣福利僭越帝制，我会为你亲爱的修王陛下记上一笔的。”璧司南那乌黑的长发摆了摆，瞬间话音回复了公事公办的味道。
“如果你还能回得去妖都的话。”小妖精闻言，面上反而微微一笑，右手手指却早已结印。一道冰魄之光在指尖暴涨，骤然向璧司南直取去。
就要被攻击的身影却瞬间冰雪消融，紧接着一道萤火虫般的翡翠微光在天空一绽，就把那道袭来的白光尽行浇灭。然后，璧司南的身影才慢慢悠悠的重新显现。唯有天空嗡的一声，砸下一只蚊子的尸体。
“小妖精，如果不是师父偏袒你，你就这点法术，也配做我的师妹。”璧司南冷嗤。
卓清不由暗惊，随时占用其他肉体施法，这么说，她也可以占用妖类的肉体么。心中作想，脚下已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就是这么个下意识的动作，已经被璧司南尽收目中。
“你放心，我璧司南即使借妖类的身体，也不是没有原则的。第一，”璧司南轻抬柔荑，在王夫面前无精打采的飘了飘，“我不会用男性的身体。”
“第二，”璧司南转向小妖精，小手又晃了晃，“我也不用不会思考的身体。”
“你说谁不会思考！”被一语道破真相，小妖精分明是恼羞成怒，随手抓起身后桌上接待小姐用的一台ibm t60，就往璧司南砸了过去。
一声呼啸之后，那台电脑一个360°的漂亮旋转，便如黑蝴蝶扇翅一般展开了屏幕和键盘，并稳稳当当的飞悬在半空中，本是漆黑的屏幕陡然转亮，跟着跳出一排排字幕。
真是完美，读过屏幕上的咒语，卓清竟然一瞬间目光痴迷，止不住的惊叹。咒术固然自古便有成法，然而，背诵典籍中记载的咒语只是基础，那些语句如同单字般虽有意义，却散乱无章。而每一个术师实战中都有自己的组合和运用方式，这才使术师有了优劣之别，更在不断的创新下，使法咒之术千百年来争奇斗艳，发扬光大。
现在，面前屏幕中出现的抢夺机体的语句文不加点，漂亮利落中还带着盗亦有道的优雅之气，如果璧司南拥有肉体，恐怕根本不会让卓清有观摩她施术的机会，此刻稍稍在咒术学中浸淫几年的人，起码都能看出施术者的天赋。卓清目瞪口呆之际，只闻得耳边小妖精的娇呼：“她！她竟然能附身电脑。”
% 我说过，我只是不附身男人和不会思考的东西。
电脑屏幕飞速划过这句话。
“你！”小妖精杏目圆瞪，半天才平下声气，侧脸对着卓清低低开言，“我师姐的咒术的确厉害，要小心。你看见小黑近周的景物有些变形么，那是她强大的力场造成的空间扭曲。”
两人眼中，真有一道道流线如同拖着小尾巴的彗星，在小黑身边欢快的跳跃着。
卓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也是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电脑散热？”壮壮心气，这才抬头大声对着小黑道：“璧司南，这里是修国，你如果侮辱国师，请恕我们不欢迎你。”
这次，配合电脑屏幕上咒术出现的，是清脆动听的合成音：“尉迟公子，你想不想知道修王晕血的原因？把我驱逐出境，你指望我那个不学无术的师妹会明白么。”
卓清心中顿震，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异早就肯定了璧司南的话语。只对自己泄露，而本来以为在其他人，包括太后史官在内，活着的妖中不会有第三者知道的秘密，竟然被璧司南毫不经意的一口道出。
“小妖精不知道，是因为她根本没看过第一张修身卷轴，直接献给了先修王。”璧司南自顾自继续说道，“不用我给你们补幼学一年级的基础课吧，血液是妖族施术的承介。修王的血液正是容不得杂质的纯净血液，这样的体质对提升主人的术法极限很有裨益。然而，同样缺点多多，比如，一旦摄入异种血液，血液之间隐伏的不同术法原素的排异会送了主人的命。晕血，不是令人厌烦的小疾，而是防止主人摄入致命量异体血的保护机制。”
说到这里，小黑摇晃了下，慢慢转换了下视角，见修国王夫和国师受教般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小得意一番，这才又从容开口：“尉迟公子，你对我如此傲慢，又没有报酬，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厌其烦的告诉你这些？”
卓清只觉得若有所感，却又参详不透，眼睛注视那个冰冷的生命在空中蛊惑，胸口不知为一点点变凉下来。
“因为，”电脑合成的轻笑声也分外悦耳，“棠王计划送给幼时好友一个可灌充不同口味血液，供吸血玩的拟人娃娃，可是怕你嫉妒小心眼。于是我给了他两个建议，一是我会引开并拖住你，二是，送的时候在娃娃中填充浓缩真人血液，更加新鲜，营养丰富……”
话音未落，卓清已经转身向议事厅内奔去，手甫一触到厅门，就听到里面爆发出一阵骚动。
Acknowledgments
本章道具小黑由solar同学友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