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过去 第六章 前往月城
在最初的时候，林若之只是把地下皇陵作为一个中间点，借着地下皇陵找到月城，而遇见解溪实在是意料之外。
小时候的解溪，在遇见解玥之前，林若之从来没想过他的生活会是这样的，可是自己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因为自己是林若之。
在地下皇陵的耽搁了四五天，林若之几乎没有什么停留的，在小小孩走远的时候，他就走了。
那个时候去月城，解玥和解溪是两个孩子，自然比不上林若之的脚程。
因为在地下皇陵耽搁了那么久，林若之几乎没有任何歇息地赶到了月城，所以路上只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
当林若之看到眼前大片的桃花林时，林若之突然感觉全身无力，这两天，他完全是机械地走着，脚上不知道磨出了多少泡，而他的那双本来已经很脏的鞋如今也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
这些，林若之都是没有注意到的。
而现在，到了月城，所有的疲累感席卷而来，林若之一下坐在了地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和开心，当然，回到这个千年之前的地方，林若之甚至带着一种归乡的情怯之意。
林若之穿过桃花林，呈现在眼前的是高高的城墙，城门上刻着“月城”两个大字。
月城作为一个隐秘的存在，就如同世外桃源般，然而即使是世外桃源，也有误入的外人。
月城里的人也不完全是殷氏的后代，也有后来无意抑或有意进来的人。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月城的，总的来说就是一个“缘”字。
就像误入世外桃源的人一般，找到月城那就是一种缘分，而是否能进入月城那也是一种缘分。
林若之看着紧闭的城门，坐在了城门下，等待着属于他的缘。
而发此同时，月城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月城的中心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也就是殷商皇宫的简约版——凤阳殿。
凤阳殿前面有一座高高的祭坛，祭坛的中间雕刻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玄鸟，殷商信奉的玄鸟之神，因为玄鸟自然也是月城的神明。
今天是祭神的日子。
高高的祭坛上，一个身着白色长褂的孩子满脸严肃地站在那里，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精致的五官如同仙境里的仙童一般。
所有的人都虔诚的跪在地上，祭坛上的是他们的神。
仙童般的孩子慢慢地跪在玄鸟巨幅雕塑下。
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缓缓地登上祭坛，手里拿着祷文，清脆的声音在人们的头顶响起。
“苍震有位，黄离蔽明。江充祸结，戾据灾成。衔冤昔痛，赠典今荣。享灵有秩，奉乐以迎。”
此乃迎神部分，男子说完，声音停顿了一下，祭坛上的男孩对着玄鸟图案做出三个标准的叩拜礼仪。
男子的声音继续响起。
“今有殷家第三代子孙玄冥，殷家百年历史，此子难遇，出生之日，紫气东来，乃神之子，今特赐姓‘殷’，从此为月城之主。”
男子说完，祭坛下所有的人朝着祭坛上的孩子行了一个跪拜礼，小孩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虽然只是一个孩子，而此时，他就站在高高的祭坛之上，如同一个王者，浑身散发着睿智的气息。
冗长的祭神仪式用传位仪式之后，所有的人民渐渐离去，高高的祭坛上只剩下那个孩子和他身后的白衣男子。
月城的等级区分并不是十分明显，人们对于族长更多的是敬畏和崇拜。
“重然。”小孩清脆的声音响起，这个时候，祭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小孩身上那种傲然的王者气息渐渐褪去，剩下的是迷惘和哀愁。
白衣男子恭敬地说道：“族长，有何吩咐？”
高高的祭坛上，小孩看着远处升起的炊烟，甚至可以越过城墙看见远处的桃花，小孩突然感觉到一种孤独感。这个时刻，他知道早晚都会到来，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他是月城的神。
可是小孩也是一个人，他只是一个孩子，他喜欢无忧无虑的日子，而不是被当做神一样供奉着。
可是对上人们虞城的目光时，小孩不能任性地顾及着自己的感受，神是上天的旨意，他只能接受。
“重然，连你也和我这样说话。”小孩脸上露出与他脸上完全不符的表情，十分难受。
在他去灵蛇山之前，重然就是他的老师，他没有父亲，所以有些时候小孩甚至把他当然自己的父亲。
“族长，尊卑之道，重然不敢有违。”白衣男子脸色不变地说道。
小孩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而是问道：“重然，祖父呢？”
“族长，老族长已经退位，自然归隐于山林中。”重然恭敬的答道。
小孩对着眼前的房屋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走下了祭坛，重新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重然，让我一个人走走。”小孩说道。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但是脚步却停住了。
小孩沿着一条人少的路走着，他发现现在他讨厌人们那种虔诚的目光，他只是个人，为什么要因为出生时发生的那些事，而被奉为神呢？
小孩不知为何就走到了城门口，这个时候，他突然怀念起城外的桃花起来，或许过了今天，他就不能再出来了吧。
月城的城门是没有人看守的，但是只有里面的人能打开，而基本上没有人会出去。
小孩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冲动，他想去看看，看看属于月城的月晕，从此抛开七情六欲，做一个真正的神。
小孩推开城门，只是在那一刹那，他就看见了坐在门口的人，那个人抬起头，先是错愕，然后隔着城门，对着他笑了。
小孩有些恍惚，这个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小孩是有些欣喜的，在这个人眼里，他只是普通的孩子，小孩可以对着他做那些从来没有在别人眼前做过的事，乃至祖父，他可以撒娇，可以生气，还可以骂人。
小孩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相处，眼前这个人，总让他忍不住想要亲近。
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小孩总觉得只要靠近这个人，他就会觉得开心。
林若之看着玄冥的瞬间十分惊讶，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在月城？林若之看着那个小孩先是发呆，再是傻笑，最后又板着脸，那表情千变万化，林若之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就属于自己的缘吗？
林若之没有想过会是这个小孩向自己开启了通向月城的门。
林若之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微笑着说道：“玄冥，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孩想到自己的身份，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欣喜，开始板着脸，只是对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让他十分不开心，小孩后退几步，对方身高的压迫感减轻了一些，小孩用力地咳了咳，然后认真的说道：“我是月城……的人，自然在这里，倒是你这个傻子，怎么会来这里？”
“你是月城的人？”林若之更加惊讶了。
他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小孩可是一个人住在那山上住了好几年，还美其名曰‘修道’。然后下了山还遭到了一群貌似不是人的东西追杀，原来这家伙竟然是月城的。
林若之脑中在一瞬间转了好几个弯，最后把主意打在这个小孩身上，他现在肯定要先进月城，然后再想办法靠近殷冥。
想到这里，林若之突然有些不舒服，靠近殷冥，拿到定魂珠，他怎么觉得自己跟坏人似的。
林若之中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看着眼前的孩子说道：“听说进了月城就说明和月城有缘，我现在已经是月城的人了，但是这里面我只认识你，所以我以后的生活就交给你了。”
小孩被林若之绕的晕乎乎的，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赖上了。可是小孩却被赖得十分开心。
麻烦是自己招来的，月城确实有过规定，走进了城门，就算是月城的人了，小孩确实只得认命，不过小孩也是有私心的，小孩想把这个人留在身边，或许他的日子就不会那么无趣了。
林若之跟着小孩往城里走去，路上遇见的人也向他们投来的是恭敬的目光，林若之自然不相信那些目光是给他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眼前的孩子。
眼前的孩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玄冥，玄冥，甚至连殷姓都不是啊！
当走到凤阳殿门口的时候，看着小孩直接走了进来，林若之吓了一跳。
凤阳殿这个地方，林若之在那里呆了好几年，自然知道这里是月城族长住的地方，这个小孩和殷冥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林若之跟着他走了进去，这个时候才发现里面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正是那一日他们遭到刺杀时，来救殷冥的男子。
那一日的情景在林若之的脑海中重现，林若之知道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不是一般人，而是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其实说起来，这个孩子也确定怪，能够让山上的老虎听话，也有通灵的本事。林若之不禁怀疑这三千年前，是不是有很多人都会道术呢？
白衣男子看见林若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林若之此时的目光落在熟悉的宫殿上，因此没有注意到白衣男子复杂的脸色。
白衣男子对于林若之的到来并没有多问，而是恭敬的跟在玄冥的身后，而林若之也跟在他们身后。
每往前走一步，林若之的心就紧张一分，就要见到殷冥了吗？现在的殷冥也应该是玄冥那么大吧？
林若之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前面的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林若之连忙停下脚步。低下头就看见一个黑色的小脑袋。
小孩鄙视地看了一眼林若之，强调的说道：“傻子变白痴了。”
林若之回过神来，原来他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偏殿里，林若之看见了院子前的那一棵桃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那一棵桃树竟然没有开花！
林若之记得殷冥告诉过他那一次他们回月城的时候还是第一次看见桃花雨，这棵桃树上的花从来没有落过，而现在桃树光溜溜达的一片，明显在不久前花已经落过一次，经历了一场桃花雨。
林若之有些紧张，难道他到的时代不是殷冥的时代？不对，他已经见过解溪了，那么殷冥的年龄肯定和眼前的孩子差不多，既然差不多，为何又没有见过桃花雨呢？
小孩看着林若之对着眼前光秃秃的桃树发着呆，有些不满的说道：“傻子，你看什么呢！桃树有什么好看的！”
“小孩，有些话我要问你。”林若之看着眼前的小孩认真地问道。
“什么话啊？”小孩嘟囔着说道。他发现眼前的人虽然有些傻，有些小讨厌，但是小孩总是喜欢和他呆在一起。
“凤阳殿不是只有族长才可住的吗？你是谁？”林若之问道。
小孩整了整衣裳，高昂着头，然后严肃的说道：“我就是族长。”
小孩说完看着眼前人左瞄瞄右瞄瞄，完全不相信的样子，有些气恼的说道：“我自然是族长，早上刚刚继任的。”
“你？你连‘殷’姓都不是，怎么会是族长？”林若之鄙视的看着小孩说道，看着他那一副样子，林若之忍不住想要打击他。
“殷冥，月城第三代子孙，现在的月城族长。”男子如玉的声音响起。
林若之错愕的转过头，就看见白衣男子站在院子里，说道。男子的声音很温和，但是却有种莫名的说服力。
林若之看着白衣男子走到小孩的身前，然后恭敬的问道：“族长，要用膳吗？”
小孩威严的点了点头，白衣男子转身离去。
林若之已经完全处于石化状态了，他刚刚听见了什么，哈，眼前的小孩居然是殷冥。
林若之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千年前他第一次遇见殷冥时，那个白衣胜雪的神仙般的男子，温和、清俊、清心、寡欲，那是一个真正的神一般的人，他的表情永远是淡淡的，他是月城的神，而现在这个孩子，调皮，喜欢装大人，别扭，这和殷冥完全不一样啊！简单来说，就是完全不是一个型。
林若之花了好久的时间处于呆愣状态，最后小孩实在看不过去了，才咳了咳说道：“我是族长，你也不必这样激动吧。”
林若之想象过几百种和殷冥见面时会发生的情况，可是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他接下去该怎么办？
林若之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知为何，就是难以把他和之后的殷冥联系到一块。
“玄冥是祖父让我修道的时候取得名字，继位之后，就用了‘殷’姓，所以我现在叫殷冥。”小孩继续解释道。
林若之左脚踩了右脚一下，然后再次接到小孩鄙视的眼神，才能让他有更让面对现在的殷冥。
接下来殷冥带着林若之去吃了饭，林若之还有消化那个事实，所以饭菜也没有吃进去多少。
好在林若之的接受能力很强，就算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在用过膳之后，他也缓了过来，而是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孩子来。
这个孩子和殷冥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性格地是大相径庭，从十岁到二十二岁，这十二年时间里，殷冥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的性格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林若之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院子里的桃花，桃花已经落了，为何殷冥告诉他的却是三千年前的殷冥从来没有看见过桃花雨呢？
林若之总觉得眼前的这人和后来解玥遇上的那个神仙一般的男子是完全的两个人，可是那张完全类似的面孔却预示着他们就是一个人。
林若之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东西错了，就像计算机程序一样，其中有什么东西错了，后来的一切都变了。
林若之想了好久，实在想不出来。
殷冥住的还是以前的屋子，那个时候的解玥住在殷冥的隔壁，更方便照顾殷冥的起居。
因此这个时候，林若之几乎死皮赖脸地住有了殷冥的隔壁，他想要缅怀一下那过去的日子。
小孩警惕地盯着林若之看了好久，眼光最后转为蔑视，林若之岿然不动，小孩落荒而逃。
事实证明，现在的小孩是斗不过千年老妖精林若之的。
林若之心安理得地躺在那个他躺了好几年的床上想着事情。
林若之突然觉得他和殷冥的相遇就像一个怪圈，两个人不断的相遇，不断的分开，然后又回到XX。若要去算他们什么时候是第一次相遇，林若之都分不清楚了。
解玥十八岁遇上殷冥，然后三千年后的林若之穿越到三千年前遇上十岁的殷冥，这一切兜兜转转，分分合合。
林若之想，这就缘分吧。
只是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再分开了。
林若之躺在床上翻天覆地睡不着，他已经接受了那孩子便是殷冥的事实，虽然这事实有些残酷，但是仔细想来，林若之还是能窥得见端倪的，或许有些时候这种感觉的事说起来有些玄乎，但是殷冥之于林若之，就会让他产生一种类似相识的感觉，就像林若之遇上那孩子，心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性格完全变了，还是个小孩子，但是那种感觉仍然存在。
思绪又转到了定魂珠身上，现在殷冥找到了，他该怎么办呢？直接从小孩身上拿走吗？可是拿走了定魂珠，现在的殷冥会怎么样呢？
遇见了殷冥，如何拿到定魂珠又成了一个难题。
林若之突然有些后悔，当时他应该向殷酒和清谷问清楚才来的，现在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思绪兜兜转转，林若之了无睡意，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门，走到了院子里。
林若之看着背靠着桃树睡着的孩子，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暖流。
林若之走得很慢，似乎怕惊醒小孩的美梦。林若之走到小孩的身边，桃树上的孩子嘴角勾起，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林若之慢慢地蹲下，眼光落在那一张脸上，心脏迅速地跳动着。
林若之忍不住在那张精致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这个时候，林若之完全相信，眼前的孩子就是殷冥，因为只有他，才能让自己的心产生激动的感觉。
“林若之。”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刻意压低的声音，林若之回过头，就看见白衣男子正看着，轻声唤着。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