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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苏醒

书籍名:《花朝奇事》    作者: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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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相见欢后园中的雨微堂里,一片静谧,静得人们不敢相信他们已在此与死神搏斗了一整天,当初升的朝阳映亮了窗纱,当蔚蓝的晨曦跃上天际,当甜蜜的清风在厅室内脉脉游荡,人们倦极而眠,将死神留给光明的天使,将恐惧埋入梦乡。
在饱和的静谧中,层叠的纱幔被晨风卷起,勃勃鼓荡,从纱幔之后忽然响起低低絮语,那么柔和,那么轻浅,那么愧疚又那么欣喜,断断续续的似呓语又似叹息。
“宝儿……你这傻子……为什么躲着我……你忘记虫儿了吗……将永明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小宝……虫儿想你……从你走的那天就想你……当年你骗了虫儿……我彻夜未眠……一大早就赶到王仓码头……可你的船已经扬帆远航了……然后……然后……咳咳……然后他们说你死了……死于海寇袭击……葬身于万顷碧洋……我去那片海域看过很多次……小宝……我竟一夜也没有梦到你……我就想……就想……咳咳……我就想你也许还活着……活在我不知道的未知世界里……小宝……你……是你吧……一定是你……在青州的万春园……我们……我们彼此相属……可你为何绝尘而去不与虫儿相认……咳咳……小宝当真忍心……你是有什么苦衷吗……你……你肩上那胎纹和……北朔的金翼大神一样……一模一样……你是因为这个……咳咳咳咳……因为这个才躲着我吗……可咱俩今生注定要在一起……命中注定的……我爹说……说咱俩小时候就认识了……他说你原本叫天宝……我们相识后你曾两次救我于危难……又留下绳结保我平安……我……我却差点至你于死地……小宝……咳咳咳……我……我真该死……宝儿……”
沙哑的絮语渐渐低微,渐渐融入静谧,终于沉寂,佛手清香渺渺弥漫,外厅的大门打开又轻轻阖拢,喜眉脚步踉跄地走下石阶,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就一眼看到疾步而来的唐惜。
“……”喜眉喉咙干涸,说不出话,只以眼神询问着。
“虫儿醒了吗?”唐惜轻声问着,弯弯柳眉紧拧成结。
喜眉眼神茫然地望着唐惜,表情怪异,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十分滑稽,深吸口气,喜眉一下子蹲坐在石阶上,伸手撑着他沉重不堪的头颅,艰难地摇摇头,“殿……殿下……根本就……就没睡过……谈何醒呀……”
“呃……”唐惜听了这话也似被抽去了身上全部的力量,她呼地一下弯下腰,满不在乎地挨着喜眉坐下,“如此不吃不睡,恐怕等不到那孩子醒过来虫儿自己就要倒下了。”
喜眉哀叹一声,想起这一天两夜中发生的事故,简直头疼欲裂,他握拳敲击着额角,“冤孽呀……冤孽……出了这种事我猜殿下恨不得以死谢罪……”这就是佛家所说的劫吧,殿下万事顺遂,却终难逃情劫之难。
喜眉正悲叹不已,唐惜疲倦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这可真比当年出海巡防还累呀,快赶上抗击海寇了。”她的眼中布满血丝,眼尾和唇角细纹隐现,“那……那孩子……宝恒是怎么回事?”
喜眉心里一抖,多时的积郁终于得到了渲泄的出口,他简明扼要地将三年前永明与宝恒的传奇故事讲述了一遍,最后深深叹息:“唐四老板,我也没见过宝恒殿下,不知,不知为何殿下就认准了这个北朔僧人是宝恒!”
想起昨日凌晨那骤然掀起的滔天巨浪,唐惜也浑身战栗,一切都在瞬间变为永恒,他们位于永明身后,并不知道永明以何为依据认出了宝恒。
“前天……前天殿下就说他看到了宝恒……我……我却总觉得此事邪门儿……会不会是……”喜眉的眼睛倏地瞪大,惊骇地低语道:“会不会是殿下受到了什么蛊惑,在,在那个北朔庙中,当年宝林王的世子就是在那庙中丢失的……”喜眉越说越神乎其神,两夜未眠,他此时也处于崩溃的边缘了,“殿……殿下说他在庙中曾被偷袭……会不会就是那时……”
唐惜的眉头已拧成一把锁,她沉吟了半晌,“虫儿将此事禀报了东安的两位陛下了吗?”
喜眉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呢,这一整天殿下光顾着为那少年疗伤退烧补气了,哪里想得到向东安报告呀。”
“阿鸾此时应该就在青州会见北句丽特使,我前几天还给他送过一批密报。”唐惜的眼睛一亮,脸上的疲倦之色一扫而光,“我们是不是可以……”她暗示性地看着喜眉,唇角勾起一个笑,却见喜眉浑身一激灵,立刻错身坐到石阶另一侧,好像唐惜是瘟神一般,“唐四奶奶呀,我可不敢僭越,殿下的规矩极严,到时候就是明帝陛下也救不了我。”
喜眉一想起这一天来虫儿脸上那种痛不欲生,如痴如狂的神情就心悸不已,“不过……我看殿下确实像是走火入魔了……长此以往恐怕……”喜眉矛盾万分地嘀咕着,不知想起什么,忽地展眉笑了,“唐四老板,你给明帝陛下发个鸽报,就说,就说殿下找到了那绳结的主人。”
“呃……”唐惜又往喜眉身边挪挪,瞠目瞪着他,“我虽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也知道这是很关键的一句话,可是……”唐惜露出了唐门姐妹招牌的看死人不偿命的可怕表情,“……可是喜眉呀,这么紧要的一句话,为什么你不亲自报告给明帝呢?”
喜眉滚刀肉似的扯起嘴角笑了,他自幼伴着虫儿长大的,对唐门的各种绝招早已产生了免疫力,“唐四姑奶奶,您是尊佛,往那儿一戳,威震宇内,咱是小鬼儿,为您马首是瞻!”
“啊……”唐惜立刻汗颜,这么又甜又烫又辣的大饽饽堵在嘴里,她哪里还能拒绝,“唉,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属,事到临头还得我替你小猢狲扛雷。”
唐惜说着就站起身,正要离开雨微堂,就见一位乔装的东宫禁卫匆匆地跑了过来,喜眉见了立刻跳起身,率先跑下石阶,“怎么啦?”喜眉忧急地问着。
“玉……玉衡不见了……”那人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
“药罐子跑了——”
喜眉和唐惜同时惊呼出声,虽然他们已将声线压在喉中,那声音依然令人恐慌,“什么时候的事?”
“几时发现的?”
那位禁军侍卫抹了把额上的热汗,草原上的初夏清晨,太阳甫一升起,热力便直逼而来,令人无处可躲。
“是刚才为他送饭时发现的,守在门外的两位侍卫已经……已经神智混乱了……只……只一味傻笑……”禁卫心有余悸地说着,热汗不停地从额角滑下脸颊。
“祸心大法——!”喜眉震骇地转头看向唐惜,“他的祸心大法竟能同时令两个人神智混乱!”
“我们还是大意了……”就在这时,雨微堂的乌木镂花大门咯吱一声发出轻响,随即虫儿低沉的声音便在门旁响起,不辨悲喜,只余一缕漠然,“……但我早已料到终有一天他会逃逸而去,所以给他用的每付药里都特别地加了一味香料,将隼王和獒王同时放出。”
说完虫儿便又返身关上殿门,明媚的晨光趁此之际溜进了厅堂,在层叠纱幔间嬉戏跳跃,虫儿蹑足走入内寝,凝目望着大床上的天宝,他的身上未着寝袍,伤处缠满白色绷带,连烫伤的双手也以纱布覆盖,整个人看起来僵直臃肿得好似一尊白云石塑像。
虫儿的心里狠狠地揪痛着,想了想,虫儿立刻转身走入寝室后的洗漱间,快速洗漱了一番,随即便拿起一个青瓷小夜壶匆匆走回内寝,他俯身撩起天宝腰下搭着的纱衾,一眼便看到那血渍斑斑,绷带缠裹的双腿,未遭鞭打伤害的肌肤仍是细腻的奶白色,夹杂在大片大片染血的纱布间更显触目惊心。
虫儿的鼻翼眼眸酸涩不堪,早已干涸无泪,他咬咬牙,小心翼翼将夜壶凑到天宝的身下,手指灵动地从碧草丛中挑起那只大虫,那宝贝正处于晨勃状态,虽硬胀挺立,颜色却淡粉绯绯,真似以最明润的绯玉雕成,虫儿着迷地看着,不觉呆了,下腹丹田处倏地窜起一股热流,沿着脊骨,飞冲向头顶,头脑中噼里啪啦地爆开火花,绚丽耀眼,虫儿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床边,头晕目眩中他自己倒已硬了,全身飙出细汗,转瞬,雪绢内袍便被汗水浸湿,黏在背上。
虫儿既羞愧又骇异,他虽正值青春年少,但自潜心修习清心功后,除了两次与天宝交合,虫儿再不想旖旎情事,此时清心神丹也已炼成化入丹田穴海,是以他从不惧怕玉衡的媚术祸心大法。虫儿看似风流倜傥,实则自律严格,他已经不太记得骤然动情是何滋味,此情此景,也令虫儿手足无措。
正惶急窘迫,就见身边的天宝身子轻颤,苍白的脸上两道墨描般秀长入鬓的眉微微皱紧,模样痛楚又无助。
——呃!虫儿立刻收心凝神,身下虽仍紧涨得难受,虫儿却不敢再胡思乱想,只瞩目看去,不禁一愣,就见天宝那宝贝的色泽转深,微微战栗,而他缠裹着纱布的下腹也显得有点鼓起。
虫儿心底一凛,凭着父皇曾经教授的医学知识,猜到天宝是因为伤重失血过多,此时又处于昏迷状态,肌肉强直痉挛,无力排尿,虽然昨天天宝曾少量排尿,但一夜过去,此时若不及时解决这个难题,将会非常危险。
虫儿迟疑了一瞬便将青瓷小壶放在床榻里侧的榻几上,他跪在床边,俯首贴近那绯玉色的宝贝,想也不想就张嘴将那玉柱含入口中,——唔!淡淡的腥气混合着丝丝雄麝的性香盈满口鼻,虫儿更汗出如浆,连手心里也氤出了细汗,身下的欲望兴奋得一跳一跳地疼。
虫儿顾不上惊讶骇异,只一心一意地回想着媚术中龙阳交合之法中提到的唇交之术,生涩地鼓动唇舌,从那玉茎根儿上,慢慢地舔啜吸吮起来,像在品尝盛夏东安冰房中制作的冰棒,沁凉甜蜜,舌头灵活地滑动,唇齿配合着轻轻啃噬,勾挑嘬吮,反复逗弄,虫儿竟无师自通地掌握了所有的技巧,到了铃口儿上,虫儿的舌头环绕着光润的顶端打圈旋转,再将那销魂之物儿纳入口中,以娇嫩的粘膜裹覆磨蹭。
渐渐的,虫儿身下那大棒竟将内袍顶起一个小帐篷,他早已兴起,脸颊通红,越来越无法自控,虫儿的唇舌套弄着天宝蓄势待发的玉柱,右手轻缓地揉摸着天宝的下腹,左手……左手忍无可忍……伸进自己的内袍中……握住那弹跳的巨物儿搓动起来,只觉销魂蚀骨,过了片刻,虫儿自己先耐不住了,口中宝儿那柱儿也越发热胀,脑中噼啪炸响的火花倏地串成一线,同时爆裂,彩光飞旋,虫儿闷哼一声哗地释放了,就在同一瞬间,虫儿只觉口中微咸,耳边传来天宝急促的低哼,来不及松开口舌,小宝儿已爆发在虫虫嘴里,一股热浆直喷入喉口,虫儿呛咳着松开那仍在抽动的玉棒,咕嘟一下吞下喉中的欲浆,虫儿再看向那欲望,见顶端马眼儿中已渗出尿液,虫儿心口一松,赶紧拿起榻几上的小壶,一边右手仍轻缓地抚触着天宝的小腹,不一会儿,壶中就传来叮咚脆响。
直到此时虫儿才真正放了心,赶紧单手抓起枕畔的绢帕擦拭着嘴角,地上内袍上喷溅着自己的白浊,口中更有一种咸涩的碱味,并不令人反感,反而……反而有一种特别的旖旎滋味……因为那都属于小宝。
虫儿将小壶放在地上,又拿起新的细麻帕子为天宝清理擦拭着,就见天宝皱紧的长眉已渐渐舒展,那两道青黛形态秀逸,真似刀裁,他原本苍白的脸颊上也氤出一抹淡绯,双眸虽仍深陷紧闭,墨色长睫却微微轻颤,蝶翅一般,咬破的嘴唇结着血痂,竟为他枯萎的容颜凭添了一丝奇异的冶艳。天宝那张脸,重伤之后,本已像凋谢的雪莲,此时又隐然透出生气,昭示着他极之倔犟强悍的生命力。
虫儿跪在床前看得入迷,虽然仍在担心他何时才能醒来,但听到宝儿的呼吸已平缓稳定,不觉感恩地叹口气,遂拿了小壶走到洗漱间重新洗漱了一番,虫儿脱下脏污的内袍,干脆赤身回了内寝。
太阳已高悬中天,幽静的内寝中也荡起缕缕热气,经过两夜一天与死神的搏斗,虫儿身心俱疲,困乏不堪,又刚刚纵情释放过,更是全身松懈,他轻巧地跳上大床,却不敢搂抱天宝,只眷恋地侧眸望着他,身子挨着床沿,阖上了双眼。
天宝只觉自己站在万丈悬崖边,凛凛疾风从四面八方卷涌而来,他还没来得及惊叫,就已被疾风卷下高崖,身体疯狂地坠落,四周一片漆黑,他睁不开双眼,也叫不出声,高崖之下好像就是阿鼻地狱,天宝一头栽入炼狱,立时便被诸般酷刑包围:——火炙,鞭挞,锤击,炮烙,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除了痛,所有其他的感觉已被剥夺,天宝并不怕疼,自小到大,他不知已熬过多少痛楚,但他怕含冤而亡,天宝一向磊落,生命中唯一的隐瞒便是对永明避而不见,天宝的双眼已被鲜血浸染,他看不见,听不到,也叫不出,但天宝却清晰地明白所有的伤痛便是源自这唯一的隐瞒。天宝心中的痛楚远远超出皮肉之苦,他早已学会将生死,将表象置之度外,他早已学会漠视自己的苦痛,生而坚忍,死而无惧。
无惧却有憾,天宝坦然地走向无尽的黑暗,却一次次地被遗憾扯住了脚步,冥冥中,他听到凄厉的哭喊划破黑暗,他感到轻柔的抚触抹去疼痛,那喊叫,那轻抚,驱散了身周无形的烈焰,渐渐地,烈焰化为暖流,脉脉涤荡,轻轻摇曳,天宝忽觉自己正懒洋洋地漂浮在一池碧透的春水中,四下里是一片五彩缤纷的光辉,照耀着他,覆盖着他,天宝的全身心都沐浴在一种奇特的欢愉之中,载沉载浮,就在天宝即将嘶声高喊之际,仿佛有一团热雾哗地流入大脑,将他昏聩的视野一下子照亮了,就在这一霎那,天宝以为自己已登临极乐,那无法言传的巨大愉悦如海潮般滚滚袭来,瞬间便将他淹没,他快活地放任自己陷入深沉的睡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甜蜜得仿佛只是片刻,又漫长的好似已过了经年,天宝缓缓地睁开双眼,强光猛然刺入眼帘,天宝想抬手遮挡,却被臂膀处的剧痛击溃,他重又阖上双眼,急促地倒吸着冷气,喉中也泛起一股锐痛,好像咽喉已被利箭贯穿。天宝拼力调整着呼吸频率,希冀能够忍过这令人发疯的疼痛,一下子,随着疼痛,昏迷前的惨景又重现眼前,天宝紧闭着眼睫,浑身痉挛,他不敢睁眼,不敢再次面对说不出,喊不响,被挚爱误解残害的惨状。
就在这时,天宝忽然听到耳边传来轻浅均匀的鼻息声,这声音堪比天籁,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只在他最渴盼的梦中出现过,——永明!永明就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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