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之 元宵观灯（中）
按三国惯例，宵禁在元宵灯会期间暂时解除，使得往日冷清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除官府安排的彩灯与杂耍，民间艺人的表演也是花样百出、精彩绝伦，时不时引得围观人群大笑着叫好。有客源，各家酒楼店铺俱是灯火通明彻夜不休，小摊小贩的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放眼四望，无处不是派繁华似锦、万民同乐的盛世景象。
人群中时常可以看见戴着各式面具的年轻公子——其实原本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后来渐渐有些胆大的闺阁小姐趁着热闹扮装出来游玩，便想到要戴着它作为遮掩。谁料来二去竟成风潮，富家公子引以为趣，纷纷仿效。小小的面具变为风雅与神秘的代名词，直赚得手工商贩盆满钵满。
百里骐与百里骥自然搭个便宜，名正言顺地遮起显眼的容貌。两人轻而易举就甩掉“大部队”，开始无组织无纪律的单独行动。
街上游人众多，行走间难免推拉挤碰。两人都不习惯手牵手，况且又是大庭广众之下，虽谁也不认识谁吧，到底还是有不自在。不过即便没牵没拽，两人却始终肩袖相蹭，再拥挤的人群也冲不散他们——其间的功夫技巧远非常人可识！
两人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闲逛，走到哪儿就看到哪儿。百里骥起兴致，会儿猜个灯谜，会儿投壶凑趣，没多阵的功夫就得不少彩头小玩意儿，因拿着不便，遂都随手送给路上嬉闹的孩童。
小孩子心性，得东西的还想要，没得的就眼巴巴瞅着。渐渐的，两人身后竟跟十几个孩子尾随，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百里骐自然不喜欢些不请自来的“小尾巴”，回头瞪好几次眼以示威胁。奈何些孩子的眼睛都盯在百里骥身上，偶尔有被吓着的也只是缩缩脖子，却又敌不住奖品的诱惑顽强地跟上来。
感觉到身旁越来越冷的气场，即便隔着面具百里骥也知道百里骐不耐烦，忙赶在他爆发前低声安抚道：“别朝小孩子发火，看打发他们。”着摸出钱袋翻块碎银锭，将旁侧个卖冰糖葫芦的老人招呼过来，把银子塞给他：“老伯，您的买卖全包。”
那老人接过银子瞧，忙摇头道：“公子块银子少也有二两，老汉小本买卖实在找不开呀。”
“不用找，多余就算送您老人家的。”
“那怎么行……”
“您就甭和客气”，百里骥微微笑，伸手从稻草耙中拔出两枝糖葫芦来，转头对跟着他们的孩子扬扬：“有谁想吃？请客！”
“要——要——”
孩子们拥而上，围着那插满冰糖葫芦的稻草耙伸出小手，争先恐后地叫嚷着，直把那老汉忙地左右乱转，恨不能多生出几只手来。趁着个机会，百里骥拉着百里骐迅速挤进人群，晃就不见。
两人摆脱“小尾巴”继续向前走。
百里骥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枝给百里骐，对方却根本不接，不屑地皱眉道：“小孩的东西，谁吃个！”
百里骥咬着手里的冰糖葫芦笑道：“很久没吃嘛，偶尔为之也不错呀。”
花灯映衬下，红艳艳亮晶晶的山楂配着那唇红齿白，真是不出的诱人滋味。
百里骐心头荡，揽着他的腰身将人拐到近旁树后，倾身就往那柔软上咬去——
“嘣”的声，硬邦邦的面具撞到起。
百里骥“扑哧”笑出来，越想越滑稽，不由丢冰糖葫芦拍手大乐。
“很~好~笑~吗？？？”某人磨着牙问。
“嗯……呵呵……还……还好吧，哈哈……”百里骥抱着肚子，颇为辛苦地忍笑答道。
“好，让笑！”
话音未落，百里骐就已伸出手往他身上怕痒的地方抓去。
“哎呦——哈哈……喂，住手——”百里骥弓着腰左躲右闪，笑得气息都乱。
两人笑着闹着，气氛渐渐变得走样。本来是抓挠的手，不知何时就成抚摩；笑声逐渐低沉，隐隐带着暧昧的喘息……
“卖糖糕喽~~~”
蓦然响起的叫卖声下子打破绯色的梦境，两人立即意识到里虽是暗蔽些，但到底还是在大街上的！
想到方才意乱情迷中闹出的动静，百里骥脸都热，赶紧拍开滑进衣衫里的“狼爪”，面整理面喃喃自语道：“疯了疯了……”
百里骐眯起眸子瞄那远去的小贩眼，手指头掰的喀嘣作响，低声恨恨骂句：“该死的，真不长眼色！”
“拜托讲道理好吧？”百里骥哭笑不得地嘱咐道：“根本不关人家的事，可千万别乱拿人出气。”
“哼！到晚净替张三李四瞎操心，不上不下的还难受呢，怎么不见关心关心？”百里骐低声发句牢骚。
“哎？某人不肯吃小孩子的东西，小孩子的话倒没少！好啊看，怎么就不关心？”
“……们回去吧。”
“开玩笑！才刚出来多大会儿？”
“里全是人，烦！”
“废话，要是没人那还叫灯会吗？！”
“些人太无聊，黑不睡觉还出来凑热闹！”
“……提醒下——们也是来凑热闹的。”
“……”
“喂，就当解古代民俗好吧！走啦走啦，请吃好吃的。”
百里骐拂袖不理，想想忽又笑道：“吃吗？”
“滚！”百里骥暴跳：“让抱就回家睡觉，否则免谈！”
两人互瞪片刻——
“月色不错。”百里骐转头望，背着手从树后踱出来。
百里骥愣下，继而咬着牙啐道：“混蛋！今阴，哪有什么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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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人的习惯绝大多数都是从小养成的，饮食习惯更是如此。虽然关静对两个儿子的教养方式完全无可挑剔，却冷不防遇上么两个“特殊情况”，所以偶有“教育失败”也实在是不能够怪。
方面百里骐倒还没什么，可百里骥的饮食习惯就比较糟糕。除挑食和爱吃零嘴儿，他还有个前世带来的毛病——但凡生气就想咬东西，而且不好吃的他还不愿意咬！经过刚刚那段插曲，再往前走时百里骥毛病就犯，逢卖吃食的他就挤上前看，看着不错就想买，想买就要给人家钱——
到钱问题就来。
对于前世习惯纸质货币的人来，把大量小额金属货币背在身上无疑是件受累又原始的事情。特别是像百里骥样平日里不直接与油盐酱醋打交道的富家公子，接触到那小小铜板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生意人当然离不开钱，但人们常常忽略个事实：能赚钱的人不定就会花钱——或者，不定就会亲自花钱。更确切地讲，大钱他也许还会花，可小钱上他就没什么确切的概念。在百里骥的认知里，银票是钞票与支票的混合版本，是他最常接触的货币，用起来也还算顺手；况且大宗买卖中常有以物易物相互赊欠的非现金结算情况，连金银都不常瞧见，至于金银与铜钱的换算关系，他压根就没可能往心里记。
可就像不能拿大炮轰蚊子，事实证明，五两银子也买不到六只份的水煎包。
卖包子的大婶大嗓门地笑道：“位小哥，四文钱份，锭银子找不开，换零的再来吧！”
百里骥心个时候也没地儿找“银行”不是，忙赔笑商量着：“大婶，实在是忘带零钱，要不……不用您找钱还不行吗？”
“哎呦，看小哥的叫什么话！咱可是正经生意，凭得是个手艺，向来不赊不欠不占便宜，就是皇上他老人家来也是四文钱份，断没有多收的理儿！”
当周围的人都用种“可以没知识但不能够没常识，就算没常识但请不要摆阔”的眼光看他时，百里骥终于忍不住退缩，叹口气准备走人。
身旁直没作声的百里骐突然开口问：“很想吃个？”
“……不过还是算吧。”
“为什么算？”
百里骥知道他向来没有带钱的习惯，但听他么还是忍不住问：“有零钱？”
百里骐也不多话，直接伸手接过那锭五两的银锭，捏面团似的掰下几小块，平摊到那摊主面前——
“挑块合适的。”
于是所有人都囧。
本来挤着买包子的人极慢而有序地往两旁退避，卖包子的大婶更是脸都吓白，哆嗦着手个字也不出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能么掰银子的人想必掰脖子也相当顺手吧。
不管别人的反应，百里骐没什么耐心地催促道：“，卖不卖？”
“卖……卖……”那大婶直着眼睛，无意识地头，似乎不能理解如此修长好看的手怎么能有碎金破银的力量。
见依然不动，百里骐握搓，再摊开时小块变成颗粒，手倾，全倒在摊主装铜板的大碗里。
大婶壮实的身板震动下，人终于惊醒过来，飞速将铁板上煎好的包子往纸袋里装。平常份是六个，紧张足足铲十个塞进袋子，抖着双手捧过去。
百里骐手接，手拉过犹自瞠目结舌的百里骥，闲庭信步地踱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