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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书籍名:《凤皇游》    作者:阿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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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
风势很猛,吹得黄沙漫天。这道城墙就象道魔术线,城墙内种啥绿啥,城墙外绿色延伸个几百米,渐渐就被望不尽的黄土地所代替。种不出粮食的贫土地,逼得外族拼死侵略。只要他们一日还活着,这场战斗永远不会停止。
“凤村,此役战罢…我也算完成了对朝廷的责任。”
柳师哥解开披风,蒙住他和我脑袋,抵挡天上哗啦啦飞舞着的黄沙。
我凝视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我大概可以猜到他想问什么将要说什么。我是个普通人,想要平静的生活。没有算计不会彼此利用相威胁的生活。在从前人生里得不到的东西,我希望能在另一个身体内用杜凤村的名义实现。
柳师哥的手握得更紧了,掌心渗出汗水。
他在等待我的回答。只要我轻轻说一句好,我就会得到我所要的生活。相对地,如果我否决了他的请求,可能这辈子再也没办法享受快意江湖。
………………那袁真阗呢?我若是走了,他会怎样?他是皇帝。江山和百姓是他一辈子的任务。要他抛下一切来陪我快意江湖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同样地,要我一辈子困在金丝笼里象他那些皇后妃子那样乖乖地听话逗他开心享受宠爱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用力咬住嘴唇,我感觉到前所没有的为难。无论选择哪一边,总会失去另一边。
这就是鱼与熊掌??
靠!!!!!!!!!!!!!!
柳师哥略微低下头看我,面上有淡淡的担忧神色。
我踮起脚飞快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表示安慰,接着又继续自个发愁抓狂。
再靠!!!!!!!!!!!!!
为什么会遇到这么棘手的选择?干脆给我一朵小菊花拉倒!我一瓣一瓣地扯,扯剩谁就是谁。
“咳。”
喉咙突然阵阵发痒。我用手背掩住嘴巴尽量放轻咳嗽的声量,手挪开时,满眼的血红。连忙再捂回去。
“凤村?!”
师哥脸上唰地没了颜色,飞快地拉开我死死捂住的手。我倔不过他的力气,整只手被硬生生掰开。温热的血从指尖上滴下去,染红了师哥的白皮靴。
虽然血是喷了一掌,但是我本人却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反倒觉得轻松了不少。但是柳师哥才不管我是什么状况,打横抱起我就疯跑。边跑边大吼叫着卓越不凡的名字。

听见吼声起身来开门看情况的卓越不凡差点被柳师哥一脚踢中。等看清楚被他抱住的我和我掌心的血后,很欢喜地拍手掌:“哎,吐出来就好。”
“啊?”
当下两个人都傻了,还是卓越不凡继续解释:“前几日我给小凤诊脉,发现他体内有些许余毒。但是他身体弱,我不敢胡乱逼毒。只能用些温和的药草调理,看能不能自行排出。现在他既然吐血,证明药已经起效。这可是大好事。”
“……怎么您不预先跟我说一声?”
柳师哥终于长出一口气。我动了两下,示意自己要下地。反而被抱得更紧。
“吐血总是伤身,你不要下地。”
柳师哥严肃地说。
“柳将军若是不放心,可让小凤卧床几日好好休息休息平稳脉息。”
卓越不凡捻着胡子,笑眯眯地说。柳师哥立刻打铁趁热,指挥侍从把我的被铺衣服全都搬到燎青的房间来。安排跟燎青躺在一个房间,方便卓越不凡同时照顾。
……我该不该表扬一句这个血吐得及时啊?



人刚躺好,袁真治也听见消息风风火火地赶来了。等确定我平安无事,才舒了口气坐下。旁边有人及时递上热茶,他捧在手上,可半口都不动。一双眼睛直直地盯住青石地板,最后淡淡地说句客套的“你放心休息”,说完起身就走。离开的速度倒和来时一样迅速。
燎青靠在床背上,装模作样地清嗓子:“风村小娃,别看了。再看,人家小王爷可忍不住又要加入战团了。到时候,吃不消的可还是你啊~~~”
我回转视线,感觉自己脑门上嗖地挂了一堆黑线。他半趴在水蓝色缎子被铺上笑得直不起腰,结果一时间笑憋了气,猛烈地咳嗽起来。周律赶紧扶他起来,立刻看见被面上染了几点血红。吓得一叠声喊师兄师兄。
卓越不凡板着脸给燎青扎针,边唠叨他为老不尊边安慰周律:“放心,他暂时还死不了。只要不动气,静养着,好歹能撑过今年春天。我们还可以挤时间想办法。”
从一个月延长到来年春天,只不过勉强多了两个月时间。周律咬住嘴唇皱眉,一副忧愁的模样。前些日子所派出去找药的人连半点线索都找不着,眼看时间越来越少,他的焦急是越来越多。
“老妖怪。”
我想了又想,终于很严肃地开口。
“咧?”
燎某人欢喜地直起身体,挥手:
“喊我啊?”
“还是…通知敬王爷吧?啊?”
“夫妻尚且大难临头各自飞。况且我和他连夫妻都算不上,不过是你寂寞我无聊大家凑堆来作伴,求个依靠盼个安慰。有啥好说的?”
他脸色微微变了,躺下去假装睡觉。我拖着鞋子站在床边,骂:“胡说!要是你不在乎,干吗躲在这里不回去?京城里的条件可比这里强多了!你现在也可以长途旅行……”
“小子,造反啊!去去去,老子不爱听!”
被窝里伸出只手来,不轻不重地往我腰上拍了一记。我火了,双手掀他被子:“你就不提敬王爷想想?要是你有个万一,叫他怎么办才好?”
“谁不知道当年皇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敬王爷袁绍康是如何的风流不羁遨游九洲?自己大婚,却只在婚礼上露个脸就大摇大摆地晃出宫去逍遥快活,醉卧青楼名妓小芙蓉厢房之中。结果先帝大发雷霆,当着朝野上下百官的面下旨棍杖三十。他倒好,一边脱了裤子笑嘻嘻地催御林军执事快些行刑一边着意惊动皇太后。最后还是兄弟双双在太庙跪了一晚,才算了事。这样脾气的一个浪荡子,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现在行事却如此谨慎自谦小心,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方慕君?还不是为了那三年之约要把自己约束成为可靠之人?”
燎青翻身坐起来,不耐烦地抓头发:
“偏偏他是傻瓜,方慕君也是傻瓜……两个人,一个死了另一个生不如死。你不知道,他那时的模样有多吓人。恍恍惚惚地,搂着棵树都能喊半天慕君。”
“……………………”
“他多情,重情。自从方慕君病死,连只家养的小狗过世也要发半个月神经。我陪了他几十年,虽说得不到真心,好歹也比只狗强吧?况且绍康岁数也不小了。要是他眼睁睁地看我翘掉,十有八九受不了那刺激。横竖就当我失了踪没了影,让他安心过了剩下的日子再下去和方慕君团圆。免得我和他一前一后暧昧地下去,那边方慕君拉着我在奈何桥上撕打起来,这可就难看了。”
虽然后半段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但那噼里啪啦一大堆子话无非都是一个意思:害怕敬王爷受不了打击。要我们想办法,瞒。
我彻底没了主意。
燎青叹了口气,又说:“多情的人,皇家从来都容不下。你看袁真阗的母亲,她的受宠程度人皆侧目。但通奸事发后,老皇帝还不是不容分说未经调查就赐下一段白绫,叫她悬梁自尽。即使后来查明是遭人诬陷,她死得冤枉。那个男人却自始自终连半滴眼泪都没有流下。只是吩咐左右挖起当年乱葬的骸骨,另行安葬。可是既然是乱葬,又有谁能找出哪个才是真身?还不是随便在乱葬岗上挖了副,充数了事。其时袁真阗已经奉命认了肖才人为母亲,连孝衣都不能穿。更不要说跟着去起骸骨重新移葬。半大的小孩就那样红着眼睛直挺挺地在雨里跪了,带着弟弟不断朝乱葬岗方向磕头。额头撞在石板上,每一下都磕出血来——他从来不是无情的人,是皇权逼得他要放硬心肠。否则不小心哭出半点声音,他和他弟弟的小命随时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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