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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关于儿童文学(2)
目前，在我们的些创作里面，写个人痛苫。或写一个人快乐，表现感情的；法奸像都差不多，都是很简单的。这种法，当然是吋以的。
但是，感情的表现，并不是只有一个方式，就是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面，就只有一种表现。柳宗元说：“长歌之哀，过于痛哭；嬉笑之怒，甚于裂眦在出土的古书竹简上有一句话：“至乐不笑契诃夫有好几次告诉青年作者：写一个人悲哀，应该写他散步，写他吹口哨。我想，并不是所有从事写作的人，都能体会到感情方面所有的这些具体表现。
有一年，我住在疗养院里，夜晚很寂寞，想听听收音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节目。当我正要关闭收音机的时候，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一种很细微的声音，这声音一下就吸引了我，赶紧对准，原来是杨虎城将军那位宋秘书的女儿，正在报告她的亲人被杀害的经过这是一种非常悲痛的声音也是一种极度控制的、有含蓄的声音。这个女孩子，在那里低声地讲着，简直是如泣如诉地讲着。我立时坐下来，一直收听完毕，热泪盈眶整整一晚上，感动得不能平静。当时，并非没有更强烈的大声喊叫，或者痛哭流涕的节目，而这位烈士的女儿的声音，只是若隐若现的时候，就那样强烈地震动了我的心含蓄，必须包括真实的感情在里面。
有一天我肴报纸，蠡县有一个生产队长，一个女社只夜晚害重病、这位队长皆着大雪左给她请大夫。这是护原上很少见的大弯，在回来的路上医屮失足掉仵并里面。这位队长立时跳下井去，想救出这位医生，结果自己冻死在井里。这是一篇很简短的报道，我读它的吋候，正足在一天淸晨，它深深地感动厂我，我向家里的人讲述了这一段事情。
还有一个例了有一天晚报上登了一一段消息说有一个小孩，支气管里寒上了黄豆，结果被父母当作死孩子，抛掷在荒坟面。被一个出差的解放军抱走救活了。
以下所举的三个例子都是很简短的新闻报道或广播节目这串面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很多文艺上的加工描写。但是我可以说，这些事实即使被以后的作家演义成一两万字或荇更长的小说，它的感动能力也不一定就能超过原来简短的报道。这是在文学创作上常见到的一种现象。当然，有的故事拉长了，它的感染力能增强，但有的故半拉长了，就像多加了水，它的感染力也可能冲淡。
那部《颜氏家训》黾说：“凡为文章，犹乘骐骥，虽有逸气，当以衔勒制之：就是说写文章应该有节制，应该适可而止，应该有含蓄。我们写文章，常常是怕读者看不明白，要面面俱到；怕批评家和读者提出意见，在作品里面增加一些解释，这些都是不必要的。对生活了解得愈多的人他在创作上愈能有节制，有含蓄；凡是生活本钱不大的人，他的文章就容易流于散漫铺张。
语言一例文学语言，包括好的比喻，有力的生发，美妙的联想和出奇制胜的描写。这些造诣，无疑都是从对人民生活、社会风习，和时代精神的深刻体会和理解得来。
戚寥生说，曹雪芹的写作之所以“祌乎”，是因为：第一，“立意遣词，无一落前人窠臼、第二，“注彼而写此，目送而手挥”；第三，“似谲而正他这些分析，当然还不能完全概括曹雪芹在语言上的技巧，但是他所说明的这些道理，我们应该研究在义卞上，语宫、语法和语气，是有很多变化的，足有很多风格的，越是对上生活广解得多的人，了解得深刻的人，他的语言就越不会简单化。但并不是所有的评论家都能了解这一点。在有些评论家看来，一句话只有一个说法，稍微有所变化，他就感觉奇怪。传如说，在抗战争期间、有一篇作品到存人想给一个女孩子介绍个八路军做爱人，“尔愿意吗？”女孩子说：“我不愿意：评论家看到这句话，就结论说，这个女孩子很“落后这句话会使人物降低，怍茳的“世界观”有问题。其实，那个女孩不心里是很爱八路军的。
按照这位评论家的方式，这个女孩子一听到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就应该高兴得跳起来，说：“好极广谢谢你快带我占找他吧！”这样，评论家就可以鉴定她很迸步，形象高大，作品有进步意义。但是在生活里并不踅这样。在生活里，一个人的说话，口气，因为当时的心情，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处境，常常是有各式各样的变化的。如果连这一点都不懂，我们还从事什么文学作？如果连一句话也看不明白，我们还“观”的什么“世界”。当然，在生活里也有“袖里乔棒槌一直出直人”式的语法，但并不能用这个方式概括一切我下乡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曾经告诉我：“话有百说解。”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明白了以上这些道珲，我们才能领会所谓“似谲而正”，所谓“注彼而写此”这些语言工作上的复杂情况。
用法以上系一九四年六月一篇种稿中的断片一九六六年冬季镦失，今重获之，整理出来，投寄刊物亦奇喵也。
近些天来，闪力一种原因，我时常想起抗曰战争时期的诗人和他们的作品。有时是想到人，随即想到他们的诗均。每个人都有己的持点，互不丁扰混洧。同时，他们的为人和他们的诗风，又紧紧联系在一起。
这样，就产生了一种感觉。这巧年来，我们的诗坛，暂时先不谈它的氧大成绩和丰盛的收获以就它存在的一些缺点血一一些地恰恰失去或减弱了这些特点古人说”诗自志就是说，诗中要有自己的东西。这包栝菏人的“忐”。即思抝或见解；诗人的遭际，即自己的兴哀成畋；诗人的感情，即喜怒哀乐；诗人的阅历，即所见所闻。
历观古今中外伟大诗人的作品，都有自己的东西。更了当地说，他们的诗主要包含着他自己。《杜工部集》，《白乐天集》，《李太白集》，无不如此，有一种不成文、巳经有案可查的说法：不要写自己，不要表现自我，不然，就会使小资产阶级的思想感情泛滥。
没有了自己的东西，于是大家就说差不多的话，讲一种大体相同的道理，写类似的事件、相貌和性格分别不出来的人物。
每天读这样的诗稿，就必然分不清题旨，分不清意境，分不清诗句，以至最后分不清作者。就像走进公共场所，熙熙攘摟，出出进进，结果没有一个清楚的面孔，留在印象之中。
有人可以立即反驳说，我们的思想性很强，我们的形象很高大，我们的感情很热烈，我们的见闻都是新人新事，都是重大题材。
但是，因为没有真正通过自己去表现，就减弱了诗的感染力。
在诗里，说大话，说绝话，说似是而非的话是很省力气的。有人说这是必要的夸张，并引证伞其实，李白虽有犴放的名声，但并不楚单靠“夺张”起家的。他的本领在于通过他自己的诗风，成功地现了当时的社会和历史的现实。他行丰富的牛？经历。他上的路很多，见到的也很广他对所见所闻，都经过深刻的思考，引起强烈的感情，才发为诗歌。单靠吹牛，不能成为李只能成为苄赤。
不要害怕在诗作中间，有自己的水西。你没有虬过的，就不要上写。你见到了。没有什么感情反响，也不要急着占写。你的思想没仃那么高一定强把它抬“暂时写得低一点，倒会真文--此诗人要关心家大半，关心民族命运，災心群众生活，与他们感情相通。过去的诗人，也不人人都是思想家，都是时代的引路人。如果他们从一个角度，反映广时代和社会的真实间貌，仍失为有意义的作品。书庄的《秦妇吟》，并没打革命忍想，还是现实主义的伟人诗作，前儿年发掘出来的老竹简屮说：“实谷不华”，不笑真诚和真实，不只是哲学领域中可节贵的道理，在创作上，也是应当引为借鉴的。
不合情理的，言不由衷的，没有现实根据的夸张，只能使诗格降低。我们的诗，不能老是写得那么空泛，表面。要有些含蓄，有些意象，有些意境。这些东西，是只有通过诗人自已，认真地去观察、思考，才能产生。
目前，诗战线，应该质中求鲎，不该只是在量中求质我有个近”荒唐的想法：如果惯于写长诗的人，把诗再写短些；惯于毎天写好多首的人，把指标降低呰，我们的诗的质童，就会真正大上了。要从多方面，加强诤的艺术性。
希望老一辈诗人，给青年诗人做个典范。不作无病呻吟的诗，不作？防口潘，精益求精，把中闻古代诗人苦吟苦想的严肃作风，传给青年一代。
形式的间题，不是主要的。已经迈出的步？也很难返回了。时代在决定着诗的形式的变革。
杜工部句：“美人细意熨貼平，裁缝灭尽针线迹。”诗要经过多次修改，才会合格，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