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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亲情到底有多远(3)

书籍名:《这一生,只为爱而活》    作者:陈晓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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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初中后,我更是在别人面前绝口不提父亲。我每天穿着校服,和身边的同学没什么区别。渐渐地,我找回了自信。

  因为成绩好,身边总有一群同学跟着我。他们羡慕的眼光让我脆弱而敏感的自尊得到些许的满足。

  可是有一次,我的新同桌居然问我:“你爸爸在哪儿上班呀?”

  我的脸在瞬间涨红,愣了一会儿后,我不高兴地说:“你管那么多干吗?查户口呀?”

  我的突然翻脸,让他下不了台。他嗫嚅着说:“有什么不能说呢?难道你父亲是载客的还是擦鞋的?”

  听着他的自言自语,我怒火中烧,冷不防揍了他一拳,并且厉声说:“谁让你多嘴!王八蛋,你以为你有个好父亲就了不起吗?”

  他疑惑地瞪眼,也迅速回击了我一拳。我俩大打出手。

  直到被围看的同学拉开,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就算你爸爸就是载客的,你也没有必要这么生气呀!”

  “他爸爸确实是载客的。”有个同学小声说。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

  伤口被血淋淋地撕开,我的泪汩汩而流。

  放学回到家,我颓然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愣神。莫名地,我就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带我看火烧云的情景,我偎依在他的怀里,那么温暖。

  “小宇,你在屋里吗?”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推开房间门,看见我正死蛇一样躺着,说:“年轻人别整天躺着,不如到外面活动活动,走,爸爸载你出去转一圈。”

  我没有拒绝,看了他一眼就站起身。

  我突然发觉,我的个头已经高过父亲了,也突然发现他老了很多,岁月已经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我用眼角的余光瞟着他一瘸一拐的腿,心里感到一阵阵酸楚。

  “今天我专门载你到处走走,想去哪儿?”或许父亲因为我愿意和他出去觉得很是高兴。

  “爸,还是算了吧,我作业还没写完,我不出去了。”其实,我是没有勇气走在父亲身边的。

  “你觉得和我一起走,很丢人?”父亲直视我,目光如炬。

  我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威严,心里不由得发憷,头不由得低了下去。

  “是男人就不要轻易低头,回答我!”父亲厉声说。

  我支支吾吾,没说出话。

  “小宇,爸爸一直都懂,因为我瘸腿,因为我载客,所以你认为我给你丢人了,但是爸爸告诉我,爸爸觉得这没什么丢人的。以前你小,爸爸不和你计较,但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明白,生活就这么现实,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打拼。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不知道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心酸,父亲说着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看着父亲满是泪水的脸,我心里一阵阵难受,突然为自己的做法感到很羞愧。

  五

  其实我一直都懂,父亲爱我,他和天下所有平凡的父亲一样疼爱自己的孩子,努力为我的成长创造最好的条件。虽然他瘸腿,虽然他是载客的,虽然他只是一个卑微的父亲,但是他的爱一样深沉,一样伟大。

  父亲对我的爱是浓郁的,在我漠视他的那么长时间里,他一直隐忍着自己的伤悲,一直以最美的笑容对我。他只是觉得我还小,不懂事,长大后就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只是我,一直想要逃离……

  想着自己对父亲的残忍,我的泪“吧嗒吧嗒”地滴在地上。

  感到羞愧的应该是我!在浓郁的父爱面前,我回报了父亲什么?我连走在他身边的勇气都没有!

  想起小时候他带我去放风筝的画面,我突然明白:其实,我就是父亲手中的风筝,无论飞得再高再远,那根思念的线都一直拴在父亲的心上。

  一辈子的愧疚

  文 \/ 卫宣利

  一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7岁,母亲拉着他的手去学校报名。虽然之前母亲每天都很认真地教他数数算题。可是到了学校,当老师让他数数时,他不是丢了三就是落掉四;老师问1+3等于几,他扳着手指头想了半天,才怯怯地说等于5。老师便挥挥手对母亲说,明年再来吧。母亲赔着笑,说已经晚了两年了,再晚可就把孩子给耽误了,这孩子真的很乖,您就收下他吧……母亲说着泪就涌了出来。老师动了恻隐之心,迟疑地说,让他来吧,能不能学得好,可全在他自己。

  后来,他听奶奶讲,他小时候其实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八个月就会叫爸爸妈妈,一岁多时就能摇头晃脑地背“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可在他两岁那年的秋天,家里收了很多的玉米,母亲在平房顶上晒玉米,他爬到玉米堆上玩,结果母亲一眼没看到,他就踩着玉米粒,从房顶上滑了下来。母亲当时吓傻了,父亲抱着已经翻了白眼的他疯了一样往医院跑,母亲跟在后面,哭得声嘶力竭。

  好在,他的身体没摔出什么毛病,只是脑子有些问题。也不是完全傻,但是他的反应总比别人慢半拍,人变得木讷,背过的诗忘得一干二净,口齿笨拙,8岁了还得妹妹帮忙扣扣子系鞋带。

  当然并没有出现老师说的奇迹,他在一年级读了三年,仍然考不及格。最后老师实在无奈,索性把他推上了二年级。再后来所有的老师都不再管他,当他混日子,就那样一级一级把他往上推。

  母亲其实是个特别泼辣的女人,嗓门粗大,在家里训妹妹,隔两条街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却从来没有训过他。哪怕他踢球把窗玻璃砸得粉碎,哪怕他每学期拿回的都是少得可怜的分数,母亲也只是叹息一声,吃饭时,仍然会把最香的煎蛋夹到他的碗里。有一次妹妹也闹着要吃鸡蛋,母亲啪地敲掉妹妹伸过来的筷子说,那鸡蛋是给你哥补脑的。妹妹哭着嚷,他再补,还不是那个傻样……话没说完,母亲的巴掌已经结结实实地抽在妹妹的脸上,母亲像只全副武装的老母鸡,涨红了脸喊:不许欺负你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特殊的照顾和补养,长大后,他的思维渐渐恢复了一些。而当他知道自己变傻的原因后,他对母亲就有了怨恨。他想,都是因为她没有看护好自己,才有了那样的意外。他简单的头脑,一旦认定一个道理就格外固执。而他表达怨恨的方式,是一次次在外面闯祸。不是把张家的二小子鼻子打破,就是用砖头砸死了王老太太下蛋的鸡。每次他闹完了,母亲便跟在他后面低三下四地跟人赔礼道歉,帮他收拾残局。泼辣骄傲的母亲,因了他,对谁都是一副谦恭卑微的脸。

  二

  读书对他而言简直是受罪,勉强读到初二,他就再也不肯去学校了。那时因为父亲的工作,他们全家都迁到了城里。母亲没有工作,她买了一辆旧三轮车,每天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收旧报纸。收回来的报纸堆在他的房间里,晚上,母亲把报纸一张一张摊开,撂齐,扎好,再送到废品收购站。

  他辍学后成了无业游民,整天四处闲逛,很快就和一帮街头混混打得火热。他们欺负他脑子不好使,危险的事儿便怂恿他去做。那次他们和另一帮人打架,下手太重,结果把对方一个人打得头破血流。别人看情况不妙,呼啦一下全散了,只有他还傻傻地待在原地。

  母亲收报纸回来,蹬着三百多斤的三轮车,还没来得及进门擦把汗,便听邻居说:你儿子和人打架,出事了。母亲一下就懵了,车子扔在门口,一路踉踉跄跄地赶到派出所。看到他木木地坐在椅子上,母亲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又放开,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确定没有伤着,长出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人已经瘫倒在地上。

  那家人有权有势,不依不饶非要告他,扬言不让那傻小子进去住几天绝不罢休。母亲去求,人家冷着脸不理她。母亲每天熬了鸡汤排骨汤往医院里跑,在病房里给人端茶倒水打扫卫生,甚至为那个孩子接屎倒尿。几天的时间,母亲已经瘦脱了形。那个孩子的父母终于不忍,答应不再追究,但要母亲赔五千块的医疗费。

  母亲收一斤报纸,能挣8分钱,五千块,得收多少报纸才够?他笨拙的大脑算了好久,都没有算出来。

  三

  事情过去后,母亲给街口修自行车的李师傅买了一条好烟。母亲说,让孩子跟着你,好歹学门手艺,将来有碗饭吃。李师傅拍拍他的肩说,你个傻小子,以后老老实实跟着我,可别再让你妈为你操心了。

  他果然老老实实地跟着学修车,他手笨,补个车胎得半小时,补完忘了放水里试,装上才发现仍然跑气,于是重新趴下来再粘。每天晚上回来,脸上手上衣服上,全是黑糊糊的油污。

  街上那帮混混,隔三差五地来捣乱,勾引他。开始的时候他不理,后来他便忍不住又和他们混到一起了。他每天按时去车铺,到那儿晃一下,然后趁着师傅不注意就逃出来,和那帮人去工厂里偷铁,卖了钱一起海吃海喝。

  有一天下午母亲回来得早,打开家门吃了一惊,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柜子打开着,衣服扔了一地。听见声音,他走出来,母亲问,你找什么呢?把房间翻成这样?他闷声说:不用你管。几个人从他身后闪出来,慌不择路,推开母亲便往外跑。母亲被推倒在地上,她认出来,那些人还是他从前的那帮哥们儿。母亲的心一时间变得冰凉,颤抖着去床下找那个盛钱的木盒,盒子还在,里面的钱一分不剩。

  他转回来去扶母亲,母亲甩开他的手,脸色苍白,眼中含泪,扬起手,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母亲哭了,说:我怎么生出这么个败家子啊……

  那是母亲第一次打他,从小到大,不管他多笨多傻,母亲都没舍得动他的一指头。母亲那个巴掌使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脸火辣辣地痛,心终于也被刺痛了。那天晚上他主动在搓衣板上跪了一夜,母亲没有拉他,只说,明天你跟我去收报纸。

  第二天,他跟着母亲去收报纸,他看着母亲一副谦卑的笑脸,一家一家单位一个一个小区挨着进。他没想到瘦弱的母亲竟有那么大的力气,百十斤重的报纸,母亲一把扛在肩上,从七楼上下来。当时是盛夏,母亲身上廉价的棉布汗衫湿了干,干了又湿,竟渗出一层白盐。

  在一个小区门口,他们被门卫挡在门外,母亲低眉顺眼,说了一堆的好话,门卫坚决不让进,说前两天有户人家刚丢了东西,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偷的。母亲涨红了脸,正要辩解,门卫忽然看见他,鄙夷地指着他的鼻子说,这是你儿子吧?前几天就是他和一帮浑小子把门口一辆自行车给偷走了。门卫说着就过来揪他,母亲慌忙把他挡在身后,说师傅你认错人了,我儿子他刚从外地回来……

  母亲带着他飞快往前蹬,一直跑出很远才停下。母亲为他擦去脸上的汗,长长地出了口气说,好险啊。他看着惊慌失措的母亲,心突然很痛很痛。

  四

  母亲托人送礼找了门路,18岁那年秋天,他被送到广西桂林当了兵。

  部队就像个大熔炉,他被丢进去又锻烧了一次,如同重获新生。他给母亲写信,说自己能把被子叠成豆腐块,说部队里也有文化课,他每天都要学习。他寄回来的照片,漓江的水碧绿碧绿地在他身后漾着,他穿着绿军装,竟然十分威武。母亲欢天喜地地把照片给所有的亲戚邻居看,母亲说,看啊,我们家小峰终于有出息了。

  母亲每个月按时给他寄钱,给他寄家乡的烟。每年秋天,天还未冷,母亲已经把厚厚的棉衣寄了过来。他没有告诉母亲,他那个城市冬天一点都不冷,根本穿不着棉衣。他把那些棉衣放在床头,晚上睡觉时,他把头埋进松软的棉衣里,那么暖那么软,还有淡淡的香,那都是母亲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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