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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菲迪亚城即将迎来最盛大的舞会，为艾伦王子挑选一位美丽的新娘。
由于古拉德是个非常富庶的国家，所以民众们对于王子的婚事也倾注相当的热情，整个城市都显得喜气洋洋。
法尔斯看着皇城上漂亮的红色彩带，觉得简直是俗得要命。
从别馆的阳台上能看到皇宫的天顶，上面装饰着漂亮的彩带，以表现此次舞会的重要性。
法尔斯冷淡地看着外面。今天是舞会的第一天，这个舞会将会持续三天，王子的新娘也会在这些参与舞会的美丽女孩中产生。
当然，艾伦和艾薇看起来就像天生一对，不过艾伦应该很了解艾薇的为人，相信他不会拿整个国家的前途开玩笑，向斯特美斯联合王国的国王提亲。
法尔斯看到艾薇和艾娜提着裙子从花园里走过。
艾薇那一头金发就像阳光经由水晶折射一样灿烂，精致的五宫上有着贵族的骄傲和优雅，她是完美的公主——如果单从表面上来说的话。
艾娜给法尔斯的感觉则是有些内向，就像一个影子般跟在艾薇后面。
如果艾薇像是被阳光照耀的那一面，那艾娜就是被隐藏起来的那一面。
不过尽管艾薇看起来非常强势，但是她从不会反驳艾娜。
她们俩给人的感觉相当奇怪，不知道伊莱恩和他哥哥诺亚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法尔斯正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仙杜瑞拉的声音。
「你不是伊莱恩王子殿下的随从吗？为什么从来不动手收拾房间？我没见过你干什么活！」她在他身后抱怨。
法尔斯转过身，看到仙杜瑞拉正在扫地，便露出一个笑容。「有人帮我把事情都做好了，我还需要做什么呢？」
听到他这样说，仙杜瑞拉皱着眉抬起头，
法尔斯背光站在落地窗前，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房间，彷佛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光圈。
「你说什么？」仙杜瑞拉瞪着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屑和轻蔑。
也许是背光的关系，法尔斯的眼睛显得格外的黑。「我的工作可不介意别人代劳。」
「你！」她一副恨不得赏他两个耳光的样子。
法尔斯还是悠闲地站在那里，慢悠悠地说：「你不是这个别馆的女仆吗？打扫房间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啊。」
「什么？！你以为我只是女仆吗？」
法尔斯耸耸肩膀。「难道不是吗？你穿的不是女仆的衣服，而是公主的长裙吗？」
这话听在仙杜瑞拉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这时候伊莱恩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仙杜瑞拉正瞪着法尔斯，后者则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怎么了？」他将长剑放到兵器架上，疑惑地看向法尔斯。
法尔斯还没开口说话，仙杜瑞拉便跑过来向伊莱恩诉苦。「您的随从太不象话了，我只不过觉得太累，请他帮一下忙，可是他居然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的没有错啊！」伊莱恩直接地说，「法尔斯身体不好，不能做粗活。」
满意的勾起一抹轻笑，法尔斯立刻道：「而且我还受伤了！」
听到这句话，伊莱恩立刻推开仙杜瑞拉，走到他身边，紧张地问：「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法尔斯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上有一道细微且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伤口。
「怎么回事？」伊莱恩心疼地问。
「我刚才走过玫瑰花丛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了一下……」法尔斯委屈地说，并且孩子气地抽噎一声，心里很满意金发王子对自己的重视。
伊莱恩小心翼翼地摸摸他的手指。「……还是包扎一下吧？」
听到他们的对话，仙杜瑞拉简直快气得吐血。这两个人哪里像是主仆，如果硬要说是主仆，伊莱恩王子恐怕才是仆人！
看到伊莱恩关切的表情，仙杜瑞拉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不甘心地瞪着法尔斯，也许是感受到了她满怀恨意的目光，法尔斯忽然转过头，朝她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这让仙杜瑞拉觉得自己完全被轻视了，那种感觉比杀了她更难受——尤其这种目光还来自低下的仆人！
不管这个仆人是不是曾经爬上伊莱恩王子的床，或者在这一时间博得了王子殿下的欢心，这样的轻视和挑衅，还是让她觉得屈辱和愤怒。
「看什么？」法尔斯忽然轻轻地开口，「如果觉得不甘心的话，为什么不去参加舞会？跟你的姊姊们借一套衣服吧，比你穿着这件衣服去参加要好多了。」
法尔斯其实很少这样说话，这也是他第一次那么没水准地说话——不过这种直接的语言，似乎更能挑起仙杜瑞拉的怒气，而他要的就是这样。
在正常情况下，伊莱恩会制止这样的对话发生，不过这会儿伊莱恩根本就听不见法尔斯的声音。为了避免麻烦，法尔斯动了点手脚，让这话只有仙杜瑞拉能听见。
她的目光从伊莱恩的身上一下子转移到了窗外的那座皇宫上，似乎有某种念头在心底蔓延。
尽管愤怒，仙杜瑞拉还是保持着最后的风度，向正在关心法尔斯伤口的伊莱恩行了个屈膝礼，拿着扫把走出房间。
「手疼不疼？」伊莱恩等她走了以后才开口询问，声音里是满满的关心。
看着他担心的模样，法尔斯有些失神。
事实上，谁也没对他表露出这样的关心过。
他的父亲是一个很严厉的人，为了一个咒语的标准读音，可以让他的喉咙咯血。
至于他的母亲则是很早就离开了他们，也许只有他的哥哥对她才有印象。
到了后来，他成了黑袍，法尔斯这个名字在整个大陆上传开，就像一个黑色传说一样，带着恐隆和诅咒在黑暗中蔓延，当然更不会有谁想对一个黑袍付出什么。
因为没有必要。
「……不疼了。」他垂下眼，轻轻回答。
「对了，法尔斯……」见他像是真的没事，伊莱恩才想起自己回房的原因，有些犹豫的开口。
法尔斯抬头。「怎么了？」
抓了抓有些凌乱的金色头发，他支支吾吾的说：「拉德说……我最好问一下你的身份和过去，他总是大惊小怪，你知道……就敏感程度而言，我觉得他适合当法师……」
伊莱恩不安地看着他。就他自己看来，并不觉得法尔斯有什么不妥，相反的，他甚至愿意永远和他待在一块。
虽然拉德主张把法尔斯「查清楚」，他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只不过，法尔斯总是给他一种随时会离开的错觉，让他十分不安。
他想，如果有一天法尔斯走了，他必须知道要去哪里找他，因为他不习惯没有他在身边。
「……您听过黑袍法尔斯吗？」没有正面回答，法尔斯只是轻轻地问。
「黑袍法尔斯？」伊莱恩惊讶地抬起头。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轻轻洒在法尔斯的身上，让他白皙的皮肤泛起诱人的珍珠色，但是那双黑色的眼睛依旧一如既往的沉寂，仿佛是一片什么也没有的世界，冰冷得让人寒心。他的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抬头望着他。
「我听说过，呃……」伊莱恩努力回想关于那位令人恐惧的黑袍教父的事情，
「他好像已经很老了，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第一个听到的鬼故事就是关于他的，听说他的肩膀上停着死者痛苦的灵魂，另一侧是黑暗之神的手，反正很恐怖……哎？也是叫法尔斯呢。」
法尔斯轻轻地笑起来，黑色的眼睛弯成月亮一样的形状，但是笑意一点也没有进到里面。
伊莱恩也笑了起来，单纯而孩子气。「虽然同样是叫法尔斯，不过你看起来和那些乱七八糟的邪恶东西一点儿也沾不上边。」
法尔斯垂下眼，伊莱恩只看到他额前的黑发和长长的睫毛。
他忍不住低头吻他的头发，用手指轻轻抬起他的脸，去吻他黑色的眼睛。
伊莱恩很想说一些比如「你的眼睛很漂亮」之类赞扬的话，可他想法尔斯应该不爱听。
第一次，他觉得法尔斯的眼睛里有着很深的寂寞和忧郁，这种眼神让他的心脏轻微抽痛。
他忽然不想知道法尔斯的过去了。
如果那些过往让他有那么深的忧郁和寂寞，那么他宁愿不再提起，也不会为了好奇心去挖掘什么。反正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他离开的。
于是伊莱恩打破了沉重的沉静。「对了，你问黑袍法尔斯的事情，是为了什么？我以为你知道他呢。」
「我知道呀，」法尔斯转身看着那座高高耸立的皇宫，「听说……他的灵魂连接着另一个死亡世界的虚无，身体只是包裹住黑暗的躯壳，没有任何意义……」
这话像是说给伊莱恩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是黑暗之神忠实的仆从，绝对不会反抗它的意思，黑暗已经侵入了他的灵魂，他只是固守着自己的意识。
走在亚格大陆上，他虽然和别的人类一样，会哭会笑，能感到疼痛和快乐，可是事实上，这些都没有意义。
黑暗之神需要一个代言人，至于那个听从者有没有自己的感情和思想，根本无所谓……
明明已经是明白且接受的事，现在想起来，法尔斯却感到一阵冰冷。他想起那个什么也没有的世界，恐怖到让人发疯……
「法尔斯？」
身后的男人忽然抱住他，他有些诧异地转过头。「……什么？」
男人抱住他的力气很大，骨骼都几乎要发出呻吟，但疼痛却让法尔斯清醒过来，至少他还能感觉疼痛。
「……你刚才……好像一下子就会消失一样。」伊莱恩把头埋在他柔软的黑色发丝里，有些不安。
法尔斯顺从地让伊莱恩抱着，轻轻回答，「怎么会呢……」
伊莱恩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
那一瞬间，法尔斯在阳光中，仿佛会像一阵烟雾一样四散开来，甚至变得透明，眼神如此平静、安宁，却空洞得什么也没有，那种即将消失的感觉，像一阵窒息般的恐惧让伊莱恩害怕。
「……对了，晚上要去舞会吗？」法尔斯被伊莱恩抱得浑身发疼，于是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方向，可后者却茫然地看着他。
「舞会？什么舞会？」伊莱恩无法从即将失去法尔斯的恐惧中回归到这个话题。
「舞会呀！」法尔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有些受不了的白了他一眼，「艾伦王子要挑选新娘！」
那种孩子气的表情，让伊莱恩觉得刚才那寂寞而深沉的气氛仿佛是在作梦。
「噢！」伊莱恩应了一声，手却还是赖在法尔斯的腰上，「……是的，舞会。」
看他的样子，法尔斯觉得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叹了口气，他决定先去办仙杜瑞拉的事情。
当然，身为传说中最邪恶的法师，想要那个人类女孩死，是非常容易的事情，甚至不需要动一根手指。
只不过——法尔斯看着菲迪亚的皇宫。人类的贪婪到底有多大，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对金钱、权力那么痴迷？它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他有点想知道。
而且，如果仙杜瑞拉攀上伊莱恩，那么研究完美结界的机会自然大大降低，到时他就不知道要找谁哭去了，所以，还是让仙杜瑞拉的目标栘到艾伦王子身上吧。
他很快说服自己。
「噢，对了，我要去找艾薇说说舞会的事情。」这时，伊莱恩终于用恍然大悟的口气说。「法尔斯，我先去找艾薇，晚上我们一起去舞会。」
见法尔斯乖乖点了点头，伊莱恩便转身离开。
身上还有对方霸道而温暖的温度，法尔斯不禁抱着肩膀，开始觉得自己留恋起这种温度来。
舞会终于在晚上隆重举行了。
仙杜瑞拉有些犹豫地站在舞会大厅的角落里。
皇宫的大厅比自己家的花园还大，无数魔法光球将整个大厅照得没有一丝阴暗，那些光球在水晶的反射下显得更加耀眼，仿佛光明之神的殿堂。
地上铺着红色的天鹅绒地毯，侍者走在上面，没有留下一丁点儿的脚步声。
琥珀色的白兰地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暗红色的葡萄酒也荡漾出一种迷人的色泽。
所有的绅士淑女都穿得美丽无比，正拿着高脚杯优雅地低语交谈。
她站在角落，一点也不受人注目，身上的裙子是好几年前的款式，虽然看起来还不错，但是已有些过时，而且一直压在箱子底下，似乎有种奇怪的味道……
虽然那些女孩没有自己漂亮，但是时髦的发型和昂贵的珠宝，将她们衬托得亭亭玉立，可爱动人。
仙杜瑞拉想转身回去，但是刚走到大厅门口，就看见来自斯特美斯联合王国的伊莱恩王子以及两位漂亮的公主。
艾薇公主和艾娜公主一进入会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艾薇是个漂亮而又动人的美人，金色的头发不像柔和的月光，而是像午后的阳光，灿烂得让人无法正视，蓝色的眼睛就像瓦贝耐拉树海上方的天空，洁净得没有一丝阴霾，即使是不经意地扫过，也是如此动人。
她今天穿着金色的长裙，腰间系着黑色天鹅绒的宽腰封，更显出身材的窈窕。
法尔斯叹息地看了艾薇一眼，那件衣服是伊莱恩劝说了一下午的结果。
当下午他们走进艾薇房间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她打算穿着一身骑马的装束去参加舞会。
虽然艾薇的任性向来不是秘密，但是往常基本上都是面对国内的贵族，这次是强大的邻国，即使是伊莱恩也不愿意表现出什么失礼的地方。
「好在我下午的时候去看了一下……」伊莱恩心有余悸地在旁边低声道。
法尔斯怜悯地看了王子殿下一眼。
下午面对伊莱恩的指责时，艾薇还无辜地耸耸肩膀。「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化装舞会呢。」
「谁会在化装舞会上挑选新娘？！」伊莱恩用一副受不了的语气嚷嚷，「化装舞会上脸都遮住了，要怎么选？」
「请别这么生气，亲爱的伊莱恩。」艾薇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绝对不要穿那种看起来很傻的礼服，也不要戴首饰。」
当然，她最后没能做到这一点，毕竟伊莱恩是哥哥。
法尔斯靠在墙边，看着美丽夺目的艾薇和艾娜被众人包围，只是随便扫一眼，他就知道会场里没有人能比艾薇更美丽了。
忽然，他看到站在角落的仙杜瑞拉。
仙杜瑞拉也很漂亮——虽然这是用生命换来的美貌。但是她依然比不上艾薇，毕竟皇室纯正血统和良好教育所带来的气质，可不是仙杜瑞拉能比得上的。
法尔斯的嘴角浮现一丝嘲讽。想必仙杜瑞拉也发现这一点了，所以脸上才会有这样怨恨的表情。
仙杜瑞拉不甘心地攥着裙子上的蕾丝，转头的时候，不经意看到在伊莱恩王子身边的那个随从。
他正看着自己，眼里是不屑一顾的神情。
察觉到她的注视，那名随从不着痕迹地将视线移开，和旁边的王子说了什么，只见王子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低低笑了起来。
虽然没有在那位王子脸上看到嘲讽，但是早年对自己外貌相当自卑的仙杜瑞拉，还是觉得他们正在嘲笑自己。
看了一眼华丽的场所，仙杜瑞拉狼狈的想离开，手臂却忽然被人抓住。
「晚安，漂亮的公主。」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立即转过身，看到一名女仆。
虽然是普通的女仆装束，但是对方看起来依然美丽动人，甚至带着异样的蛊惑。
仙杜瑞拉看到那双像梭子一样金色的眼睛，才知道遇到了谁。「占卜师……贝蒂亚？」
「晚安。」贝蒂亚的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漂亮的酒杯和诱人的葡萄酒。
她们刚想说话，这时候人们突地发出一阵欢呼，她们转头一看。
只见大厅中间的台阶上走下一排衣着整齐华丽的随从，然后分开排列到两边，从他们中间走下来的，是艾伦王子。
他有着一头灿金色的头发，和一张英俊的脸孔，以及挑不出一点瑕疵的笑容，身材高挑挺拔，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皇家的威仪，温柔得体，谦逊而优雅。
贝蒂亚看了仙杜瑞拉一眼。「啊，真是一位不错的王子，就外表来说已经合格了，听说是个不错的人呢。」
仙杜瑞拉还是紧盯着艾伦王子看。
贝蒂亚继续说：「如果能嫁给他的话，一定一辈子不愁吃穿，听说艾伦王子找到了新娘，国王就愿意退位了，那时候，那位新娘就能马上成为皇后。」
「皇后？」仙杜瑞拉终于移开视线盯着贝蒂亚，「你说，艾伦王子会成为国王？」
「没错。」贝蒂亚的嘴角勾起来，显得更加妩媚动人，金色的眼睛透着妖异的诱惑之光，「皇后噢，仙杜瑞拉，如果你能嫁给艾伦王子的话，就能成为皇后。」
她边说边慢慢靠近仙杜瑞拉，白皙的手指轻佻地卷着仙杜瑞拉的金发。「想想吧，皇后的位置是多么尊贵，你将成为这片土地的女主人，无论是你的父亲，继母，还是那些曾经轻视过你的人，都将颤抖着跪在你的脚下……」
「我要第一个愿望。」仙杜瑞拉双眼发光，毫不考虑的开口。
「我听着呢，」贝蒂亚柔声说，「我最擅长倾听。」
「我要漂亮，很漂亮。」仙杜瑞拉的眼睛看着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艾薇公主和艾伦王子。
「最漂亮的衣服和最昂贵的珠宝，」她的声音有些不稳，「还有上次没有完成的法术……我要变成这里最美丽的女人！」
「当然，我的魔法就是为您服务的。」贝蒂亚即使端着一个托盘，依然能优雅行礼，金眸里的笑意又深了一层。
法术出现得无声无息，但是再微小的黑魔法，也能被法尔斯发现。
他往大厅门口看去，知道是贝蒂亚在施法。每个巫妖都有一种非常高明而独到的魔法，贝蒂亚擅长的就是黑魔法幻术。
在亚格大陆上，论幻术，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和她相比，就算是他，对于幻术也只是掌握到基础而已，无论是否属于黑魔法系的幻术，能做到像贝蒂亚那样，把东西变得跟真的一样，他还是差了一大截。
就比如他能让一个腐烂的苹果变成一个新鲜得像刚摘下来的苹果，但贝蒂亚能让这颗苹果吃起来也跟新鲜苹果一般，这就是他和贝蒂亚的差别。
完美的幻术并不仅仅依赖强大的黑暗力量，更需要不会被迷惑的心。
法尔斯没有那样坚强的心灵，贝蒂亚却有。不断的转换着各种角色，贝蒂亚在无数身体中存在过，披着那些人的外表，生活在他们的圈子里，所以她经历过太多的人情世故，才得以拥有足够坚强的心灵，坚强到不被任何幻象所迷惑，而能去迷惑别人。
人群的视线立即从舞池中间的艾伦王子和艾薇公主，转移到门口那个女孩的身上。
多么漂亮的女孩！人们不禁轻声叹息。
漂亮得像玫瑰一样的脸庞，金色的卷发比今夜的月光更令人心动。她有着比东方瓷器更细致的白皙皮肤，蓝色的眼睛如北方大雪山上纯净的天空，令人着迷得移不开视线。
她穿着红色长礼服，腰身纤细，裙摆顺滑地铺在地上，当她走过来的时候，就像流动的火焰一样动人。
法尔斯看到仙杜瑞拉的身后站着贝蒂亚，同时贝蒂亚也看到了他，狡猾地向他抛了个媚眼。
法尔斯刚想回避她，旁边的伊莱恩却忽然挡在他面前。
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怎么了？」
「为什么看那个女孩？」伊莱恩的语气中有着自己察觉不出来的怒气。
法尔斯皱皱眉。「大家都在看啊。」
伊莱恩一言不发地瞪着他，然后转过身，但就是没从法尔斯面前走开。
法尔斯只好改为观察别人的反应。
看起来不止参加舞会的人，连艾伦王子也被这个仙杜瑞拉迷住了。
看见艾伦不自觉地举步往门口走去，艾薇倒是露出欣喜的表情——毕竟他对艾伦没什么好感，如果有人能出现拯救她的话，她一定会对那个人无限感激。
法尔斯忍不住好奇地从伊莱恩身后探出头。
仙杜瑞拉站在门口，看着艾伦向她走过来，这样美丽的衣服和昂贵的首饰，让她看起来就像某个国家的高贵公主。
除了法尔斯和贝蒂亚以外，似乎没有人发现仙杜瑞拉身上还是穿着那件过时的衣服，而那些看起来异常昂贵的首饰，只不过是一些廉价的普通珍珠和水晶。
这简直就像一出闹剧，法尔斯在心里想。
艾伦完全被仙杜瑞拉的美貌所折服，那种美艳就像醉人的醇酒，瞬间虏获了在座绅士的心——除了法尔斯和伊莱恩。
也许是因为伊莱恩身上完美结界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反正伊莱恩看起来一点也不动心，蓝色的眼睛仍然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法尔斯没有察觉自己因此悄悄松了口气，只是对伊莱恩说：「我去楼上的休息室一下。」
「怎么了？」王子轻声问。
「站久了，有些累。」
他立刻说：「我陪你去吧。」
法尔斯摇了摇头。「您在这里陪艾薇公主吧。」
伊莱恩只好乖乖待在舞会上，陪伴被冷落的两个妹妹。
只是看到艾伦着迷的眼神，他不禁想，今晚恐怕只能由自己来陪妹妹们跳舞了，不过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对穿着简朴的仙杜瑞拉露出那么爱慕的神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