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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书籍名:《魑魅魍魉之侵占》    作者:林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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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颖洛接到顾嫂电话时,人正在外头处理烫手的事务,他经营的一家酒店被不明人士举报里头有吸食毒品的派对,酒店负责人已经被警方押到看守所接受侦查。
  他是幕后老板,虽然不需出面,却有被打了一闷棍的不爽。
  究竟是因为酒店之间恶劣的竞争,让对手相互揭发攻击,又或是其它原因,不得而知。据他所知,最近刚上任的刑事局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急于结些大案子往上头建功,并且在黑道上立威,若有人想趁机借公权力绊住他的手脚,可就不得不防。
  颖洛不会被些小伎俩给唬住,不过,目前是多事之秋,低调些才能保平安,他可不会傻到让人抓到把柄,成了正道走狗晋爵的垫脚石。
  支会里待了不到十分钟,正听会长报告最近警方查缉频频,夜店跟借贷生意都快要做不下去了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来电,皱眉。
  来电号码是家里,会打这支电话的也唯有顾嫂,她平时不会来吵扰,除非家里发生了需要请示雇主的大事,还必须是前头山魑堂里几位大干部无法处理的事。
  “喂?”不耐烦地接了电话。
  顾嫂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事,颖洛的脸色愈来愈怪异,青筋在太阳穴边一突一突,火把在眼里点燃了,血色的腥红涨上脸,俊美的容貌瞬间扭曲,歹毒丑陋,如同地狱恶鬼。
  一旁正被训诫的会长及其它下属全都识相的往后退了三步,这个时候绝对别惹怒颖洛,否则后果自负,因为恶鬼现身了。
  没错,这就是“山魑堂的恶鬼”。
  道上都知道颖洛变脸是什么意思,他平日虽然冷且威严,也顶多是让人敬畏,可他要真的动怒,整个人都会凶残起来,邪恶的心态反应在脸面上,连天河帮帮主都不敢逆其锋。
  “我会处理。”最后,恶鬼的獠牙说了这四个字,收线。
  阿豪跟在颖洛身边久了,知道家里出了事,可是,有何种大事会让山魑堂里的兄弟无法处理、并且让大哥勃然震怒呢?思考间,颖洛已经往外走了出去,阿豪忙跟了上去。
  随行的下属本就在会外待命,没料到大哥如此快就出来,还露出难得的恶鬼面相,全都戒惧惶恐起来,忙开了车门请颖洛进去,阿豪上了副驾驶坐,交待开车。
  为了避免意外,或者遭到伏击,颖洛出门向来是三辆车,他的居中,前后则是千中选一的护卫,就连开车的司机都受过专业的随扈训练,一但面对飞车或枪击的状况,能迅速做出最适当的反应,以维护大哥的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
  “回山魑堂?”开车的辰奕问。
  阿豪不知道,忙回头看了眼自家大哥。
  “豪英。”颖洛说。
  闭眼调整心态,他要去的是儿子的学校,以目前自身的怒鬼状态而言,踏进校门就会让警卫打电话请警察来干预。
  他还不至于因为盛怒而失去理智。
  任辰奕开过大半个市区,到了豪英中学外。颖洛下车后,让其它人在外头等着,只带着阿豪进去。
  门口传达室的警卫见颖洛跟阿豪这两人的装扮气势不寻常,忙拦下问来意。
  “保健室怎么走?”颖洛冷冷问。
  警卫已经事先接到通知,有学生因为受伤,正躺在学校的保健室里,家长会过来,却没想到来人如此年轻,应该是学生的兄长吧?只是这两人的外表虽然堂皇,有若大公司里的总裁及秘书,眉间眼角却煞气甚重,像要来砍人似的。
  就在他呆愣的期间,阿豪凶恶追问:“别让我们问第三遍,健康中心在哪?!”
  警卫赶紧回神,冒冷汗,却还是确认一下。“颖夏同学的家长?”
  颖洛哼一声代替回答。
  “请稍待,我连络颖同学的班导谢老师,她交代过,颖先生来了的话,她会先带你们去看颖同学的状况。”
  “状况严重?”颖洛问。
  “不清楚,没叫救护车送往医院,应该没事。”警卫说完就立刻进传答室拨打内线电话。
  撩乱的情绪蔓延上颖洛心底,他不曾为谁担心过,此刻脑中竟有种不着边际之感,这让他烦躁,根本没耐性等什么谢老师,就往校园里头走了进去,身着深色套装的女老师踩着跟鞋也蹬蹬来了。
  “颖先生?”女老师讶异再确认一番,眼前这相当有男性气概、却又有些邪邪气味的男人顶多三十几岁吧?做为高三男生的爸爸显得太年轻了。
  “我要看我儿子。”不耐烦地说。
  “我是颖夏同学的级任导师,姓谢,颖先生请跟我来。”谢老师当先领路,回头小心地说:“颖夏同学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了,校医检查过,没有脑震荡现象,不过还是先让他安静的休息……”
  老师一面说一面偷瞄学生家长,她今年三十岁,未婚,面容姣好有气质,拥有令人称羡的稳定工作,所以在挑选男友的条件严苛了些,如今走在颖洛身边,心头竟然小鹿乱跳了起来。
  刚刚为了连络学生家长,她翻阅了学生资料,上头写颖夏出自单亲家庭,也就是说,目前这位颖洛先生是独身?这男人外在条件太好了,维持单身真是可惜。
  资料上另外注记的家长职业是自由业,很不务正业的感觉,可现在老师整个改观了,光凭颖洛的外表,就知道是很有气魄的男人,身边跟着个秘书或保镳之类的人,一身外国进口的名牌服饰,身分地位应该不低。
  不自觉用手拨了拨头发,女老师走路都端庄起来,务必要呈现最完美的一面给学生家长看,只要对方要求,她随时可以与对方交往。
  颖洛哪有心神去管这女老师的心态?听到说颖夏头上有伤口就让他五内如焚了,脸色愈见阴沉,偏偏女老师为了吸引他注意,还一直叨叨说着颖夏平常的状况,表现自己是个关心学生的好老师。
  “……颖夏同学平常在班上很乖很安静,功课不错,平常颖先生都有监督吧?真是个好家长……”
  “我儿子当然乖。”
  “乖是很好,就因为这样,所以、嗯、学校里总有些害群之马,会趁师长不注意的时候,欺负那些乖学生……”
  “谁打了我的小夏?”
  当颖洛这么问的时候,后头阿豪都已经听出大哥的话里有暴风蕴酿了,女老师却还浑然未觉,叽叽喳喳答话。
  “有职员看到二年级同学带他到音乐教室,那些同学平常就难教导,各累积两个大过,如果真是他们动的手,退学是免不了的。噢,我们也另外通知了他们的家长来学校,不过,还是请颖先生理智,先让学校厘清整个事情……”
  颖洛没再说话,绷着张脸。此刻正好是学生用完营养午餐、等待下午第一堂课的空档,走廊里头学生晃来晃去,以颖洛的完美外型走在其中,整一个突兀,女同学甚至在颖洛经过身边时,都交头接耳起来,猜测他是不是谢老师的男朋友。
  谢老师说了好一会子话,见颖洛兴趣缺缺,自己也觉得碰了一鼻子灰,讪讪住了嘴,三人很快进入保健室,校医正在询问床上的颖夏一些问题,确认他的意识清晰。
  “知道自己的名字吗?几班的学生?”
  “颖夏,三年仁班。”他回答,有点虚弱,突然间瞄到了颖洛,失声叫:“爸爸!”
  真的大出他的意料。
  记忆中,以前在乡下时,自己若在学校有点身体的状况,就算老师打电话给他外祖父母或是两个舅舅、舅妈,根本也没人理会,所以他很习惯被忽略了,没想到这次父亲居然亲自来了。
  可是……下意识的把左手躲进薄被单底下,还是怕父亲会因为自己没好好保存那支昂贵钻表而责骂。
  校医对颖洛说:“没大问题,回家时让同学尽量休息,随时注意他的意识,问一些关于他自身的问题,看能不能回答清楚,如果出现了呕吐,立刻送医院检查。”
  颖洛心不在焉听着,反正跟在身边的阿豪会记下校医说的细节,他迳直走到床前,大手掐着儿子的下巴转往一边,右眼角到太阳穴间乌黑肿青。
  身为打架高手,颖洛一眼就知道这是挨揍造成的,对方手劲还不留情。
  “爸?”颖夏有些害怕,从父亲目前的冷淡表情,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颖洛手腕再一转,儿子另一侧头颅那里,泛出血迹的医用纱布看来惊心。
  “怎么伤的?”
  “跌倒的时候……磕到桌角……”颖夏小声说,
  颖洛掀开薄被单,他知道儿子惯于隐忍,身上其它地方有伤也一定不会说,干脆亲自检查。看到膝盖那部分的旧伤,也猜到跟今天的事情有关,再检视手臂,几处小伤口都被处理过了。
  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问:“表呢?”
  颖夏脸色一下刷白。
  “表呢?”
  “爸爸……对不起,表、那个……”
  “被打你的人抢走了?”
  颖夏沉默,颖洛知道儿子的这种沉默就是默认。
  颖夏垂下头,他猜得出那表有多贵重,父亲也说过若是没有那表,对送表的人交待不过去,如今被抢走,父亲生自己气是应该的。
  颖洛转头问儿子班导:“打人的人在哪里?”
  “校长跟那三个同学在会议室里,辅导老师都在,等双方家长一齐……”
  “叫那三个过来。”颖洛冷冷说:“我要知道谁打了我儿子。”
  他在黑道打滚多年,眼神口气自有种让人望之生寒的煞气,谢老师惧怕起来,却还是努力劝说。
  “这事需要当面对质,等对方家长也到了,才……”
  “我儿子躺在这里,我人就在这里等。”
  “颖先生,我知道你很气愤,请冷静。这年纪的孩子不懂分寸,总得给他们一个反省的机会,我们现在往会议室去……”
  谢老师挽着他的手,想领他出去,被甩开。
  “我儿子被打,身上几万块钱的钻表被抢,当爸爸的我还得往什么会议室听你们说狗屁话?真要告,我能告那几个小鬼伤害罪抢劫罪,把这事闹出去,以后你们学校也别想招到学生了。”
  谢老师见颖洛态度强硬,没办法,打了电话跟校长报告这事,校长想想,也不过就是换个地方提供双方家长和解,当下答应。由于施暴学生的家长还没到,他跟辅导老师就带着学生先过去。
  还没走到保健室,就听三个学生不客气乱嚷嚷。
  “轻轻推了他一下,他自己没站好跌伤,不关我们的事。”
  “对,我是捡到个手表,什么证据说是我抢的?随便诬赖人,我家里人不会善罢干休的!”
  颖洛听着,脸色更加阴沉。
  当绰号熊哥、阿猴、痘仔三人进入保健室时,态度都还大喇喇,完全不把闯的祸当一回事,却在见到颖洛跟阿豪时,被他们散发的暴厉之气给諕吓住,强辩的言词在空气中嘎然而止。
  他们常跟帮派份子混在一块儿,熟稔黑道人特有的气势,下意识地收敛了态度,却在得知颖洛就是颖夏的爸爸时,故态复萌,认为对方不过是个装腔作势的有钱人而已。
  校长正要说个场面话,颖洛已经走向前,他根据刚才听到的那番话,知道打了颖夏的就是熊哥,一眼也知道他是三人之中带头的。
  “表。”颖洛只问了这一个字。
  “什么表?”熊哥一脸的不在乎,甩头。“不知道。”
  颖洛给阿豪打了个眼色,要他去搜熊哥的口袋,惊得校长都喊了起来。
  “别这么做啊,颖先生,等他们的家长到了才……”
  颖洛哪可能把校长一回事?很快,阿豪在熊哥的口袋里拿出钻表,随即送到颖洛手上,校长跟谢老师的脸都青了。
  熊哥虽然当场被搜出东西,却还说:“那是我捡到的,谁知道谁的?上面也没贴名字。”
  颖洛看了看表,脸色愈见阴沉,明眼人一见都知道他在生气,还不是普通的生气,校长忙劝说。
  “颖先生,他们的说词跟颖同学提供的状况不合,事情还有深入了解的必要……”
  话还没说完,颖洛已经扬起那只表,迅雷般往熊哥脸上抽过去,一声惨呼,熊哥那张横肉丑脸已经被金属制的表带给抽出一条深而可怖的血痕。
  暴力来得太过突然,保健室里所有人都呆住了,一秒钟后才听到谢老师尖叫的声音,校长、辅导老师跟校医回过神后要来拉开颖洛,阿豪把他们推开,他家老大若要教训人,谁都别想来阻挡。
  颖洛垂着眼睛看人,如同天上飞鹰睥睨地里残喘的小虫子。
  “敢打我儿子?!”顺着反手之势又一抽,学生脸颊上对称出两道可怖的血痕:“就为了这只表?”
  “可恶,我要叫我爸爸告……”熊哥抓着脸哇啦啦叫。
  “喜欢这支表,就尝尝这表的滋味!”颖洛语气冷淡到极点,完全跟他的暴力手段搭不到一块儿。
  熊哥想逃都来不及,啪啪几声,脑袋上又多了几条被手表打出的血痕,慌乱中举臂护住头脸,弯着身体痛到打颤,什么神气的样子都没了。
  阿猴跟痘仔冲来要打人,颖洛动作却更快,抓着手表的拳头一挥,骨头碎裂声混着惨叫声,两人各往旁边飞摔出去,发出砰咚大响,如濒死的毛虫抖啊抖。
  校医忙去处理,发现因为特意的重击,阿猴痘仔的臂骨当场断裂,疼得呼天叫地,校医只能怀着害怕的心理替他们做紧急处理。
  颖洛这么一发飙,校长跟辅导老师都不敢近身了,全都脸白白站在一旁,校长还鼓起勇气来,警告颖洛跟阿豪。
  “颖先生,你这样……学校要叫警察来处理……”
  颖洛才不把这威胁当一回事,拽起熊哥的头发正要揍,蓦地——
  “爸、不要!”
  背后的颖夏喊出来,同样被父亲残忍的报复给吓坏,可是他虽然被熊哥打了一拳,跟父亲出手的力道比起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他不忍心了,又听到校长说要喊警察来,忙要阻止父亲。
  颖洛回头,颖夏见到他的脸,心下整个惊骇,两手捂住嘴,抑住惊声尖叫的渴望。
  父亲俊美的外貌整个变了,气到极点的一张脸青如鬼、狰如魅,望之令人胆寒,一口森森的白牙外露,如同暴狼的獠牙,霍霍切齿,随时能将猎物切肉噬骨吞咬入腹。
  从没看过这样可怕的鬼,颖夏身体里的血液整个倒流了。
  过去他对父亲的感觉顶多就是厌恶、讨厌、无法抗拒,可是现在,他是真正的悚惧于这个所谓的爸爸,也终于有了父亲是黑道份子的实在感,那样的凶残完全超越他所能想象的。
  不是人、完全不是人,只能以地狱的鬼祟来形容。
  颖洛因为唤叫回头了一下,儿子头上的伤口再度入目,更加勾起他欺虐人的心态,残忍的笑容浮起。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拽拉着熊哥往墙壁摔去,飞砖掷瓦般轻易,头骨与砖墙剧烈碰撞的闷沉声响起,霎时间,白色的墙壁染上狰狞的血色,几十公斤的身体成一摊湿泥,软软滑倒地下。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女老师眼白一翻,昏倒。
  颖洛从口袋掏出手帕擦了擦溅上手的血,边擦边说:“你们都看到了,我不过是轻轻推了他一下,他自己没站好跌伤,不关我的事。”
  校长一看场面已经无法收拾,拿出手机真要拨电话报警,阿豪抢下后,往地下摔个粉碎。
  “我大哥说了,这小鬼是自己跌伤的,你们都看到了事实经过。”阿豪恫吓:“别让警察大人们为了这事跑来找我大哥喝茶,我们很忙。”
  校长、校医跟辅导老师一听到“大哥”两字,心里有底了,惶惶不敢再作声。
  颖洛擦好了手,将手帕连同刚刚那只表给丢在地下,几万块钱的东西视如垃圾,接着弯下腰,两手托抱起颖夏,后者宛如从梦魇中醒来,才刚明白,人却已经稳稳攀上父亲的胸怀。
  “不……”抗拒了一下,父亲的恶鬼形象太过鲜明,他依然害怕着。
  “乖乖的。”颖洛说,儿子因为受到莫大的惊惧,在他怀中微抖着的模样实在太容易引起他的疼惜爱护,他连声音都温柔起来。
  这样的温柔真起了作用,颖夏抬头看,父亲的脸色已经和缓,靠着的胸膛则健壮如一堵墙,好像成了他的靠山。环顾,打了他的人都倒在地下,触目惊心,却让他眼睛热了。
  父亲抱着他,连带他在外头被欺负的所有委屈都无形中帮着承接了,曾经他认为那无奈联系的血缘关系,如今成了他的依靠。
  什么东西满胀在心头,原来,弱小的他也是有靠山的,虽然是座恶鬼靠山。
  “回家。”颖洛又说。
  “嗯……书包……”
  “不要了。”颖洛心中打好了让儿子转学的主意,书本之类的东西再买过。
  颖夏不敢再多说什么,软软的躺在父亲怀里,阿豪在前头要开道,忽然听到几人拉开嗓子在外头喊叫,出自粗鲁的中年男人嗓子。
  “……说我儿子打人?我告你们毁谤……”
  咚咚进来三个男人,前头那个跟熊哥的长像差下多,蛮横的样子更甚,正是熊哥的爸爸,一见到抱着孩子的颖洛,知道是苦主了,又是哇啦啦大嚷大喊。
  “就是你乱诬赖我儿子吧!他年纪小小被冤枉,心里受到创伤了怎么办?这事情也不难解决,你拿个几十万出来,赔偿我儿子的精神损害!”
  一开口就是要钱,颖洛还抱着个人,出不了手,又懒得跟这种不上道的土流氓纠缠,干脆让下属处理。
  阿豪得令,一把揪着对方领子就往后头扔去。
  “要赔偿找那面墙壁赔偿,是墙壁损害了你儿子,所有人都看到了。”
  雄哥的爸爸同样撞上墙,痛得大叫,而阿豪这一动手,其它两人的家长也不甘示弱,过来就要揍人,可惜,他们哪是人家的对手呢?乒乒砰砰几下挂了彩,就听到一旁校长幽怨的劝架声。
  “别打了、别打了、先叫救护车来学校吧……”望着昏迷及臂骨断裂的学生,校长欲哭无泪。
  熊哥的爸爸撞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意定了神,才看清儿子的状况,额头处破了口,血流满面,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墙上虽有血迹,他也没白目到认为真是儿子自己去撞墙,回头看阿豪打架的狠劲,知道一定是他跟颖洛搞的鬼。
  他气愤冲过来,这下非得勒索个几百万不可!
  “我警告你们,角头老大马哥是我结拜兄弟,你们不长眼敢惹我,马哥不会放过你们!”
  颖洛皱眉,问阿豪:“马哥是谁?”
  “这里是水魍堂的地盘,我记得水魍堂里头有个支会会长叫马哥,个性海派,可能跟这帮痞子有关连。”
  “渣渣我懒得教训,让马哥自个儿来。”言下之意,打狗也看主人,既然对方头上还有个郑子衿,他就袖手一旁,道上自有道上的规矩。
  颖洛交待完就往外走,阿豪在后头打电话,说了几句话之后挂断,几秒钟后,轮到熊哥爸爸的电话响起来。
  “喂……马哥,你怎么亲自打来……你过来了?是、是、请你帮忙讨公道,有不长眼的小子……喂、喂……”
  收线,不解地跟同来的人说:“马哥怎么突然挂电话?”
  同行者这时才注意到颖洛他们已经走得不见人影,忙叫:“他们逃走了,快追!”
  丢着受伤的儿子们在保健室,他们匆匆往外追,颖洛都已经走到校门口了,同来的三辆车正等在外头,司机辰奕忙开了后座车门,颖洛让颖夏坐进去,交待辰奕冷气开凉些,别热着他宝贝儿子。
  “爸?”颖夏疑惑,父亲为何不上车。
  颖洛关上车门,冷眼看三位混混家长气喘吁吁从校园里追出来。
  车窗闭着,车里的密闭空间给颖夏一个隔阂感,就像多了个保护的网,让他不至于面对父亲的锋锐,可以用旁观的角度,好好的细看父亲。
  父亲以极端帅气的方式站在前头,合身剪裁的西装穿在身上,一如事业有成的菁英份子,下属们众星拱月的围着,更显出他的卓傲不群;反观熊哥、阿猴及痘仔的父亲们,穿着随便品味低下,怎么看怎么猥琐,两相比较,那就是云和泥的差别。
  再回想刚刚保健室那一幕,原来父亲真正施暴时是那样的残忍,根本不顾人的死活,那么之前颖夏自己屁股被打得跟猴子的一样,不过就是父亲跟自己调情吧——
  唉,脸怎么有点奇怪的热?
  熊哥爸爸追出来才发现到,刚才那些在豪英中学校门口流连的黑道份子,竟然是颖洛的人,这下忌惮了,还在犹豫跑或是不跑,又有几辆黑头车到来,他认出是熟人的车,气焰再度嚣张起来。
  “马哥已经到了,你们要是肯跪下认个错,拿几百万道歉金出来,我会请他手下留情,放过你!”熊哥指着颖洛的鼻子骂。
  颖洛连看都懒得看他,仰头望着天空,等马哥自动前来。
  中年男子下车,穿一袭黑西装,他体态比颖洛还魁伟,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熊哥的爸爸这下更是有恃无恐,往马哥前头低眉哈腰,搓着手陪笑。
  “这几个人不长眼,不知道这里是马哥您的地盘,跑来闹事,还打了我家阿熊。马哥,看在阿熊平日在学校里帮您招兵买马,您怎样都得好好教训这些人啊……”
  颖洛在旁听到这些话,不屑地哼了一声。早就听过郑子衿底下有个支会为了拓展自己规模,训练一批中辍生重入校园,借机吸收更多帮众、贩卖毒品好获取更多经费,原来就是马哥。
  当初随随便便给颖夏找个学校入学,没想到害了他,颖洛决定下一个新学校可得特别挑过,这孩子是他的宝贝心头肉,以后再也大意不得。
  马哥也不管熊哥的爸爸说了些什么,恭敬对颖洛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颖先生。”
  颖洛可终于看他了,冷哼。“你看着办。”
  马哥不是笨蛋,他了解颖洛先打了电话过来,就是不愿意扩大事端,私底下解决就好,熊哥的爸爸不过是跑龙套的人物,他若为此得罪了颖洛,事情闹大,不但他头上的郑子衿面子挂不住,自己也难给颖洛交待。
  为了息事宁人,必要时做掉了这些喽啰都不可惜,以维持山魑、水魍两堂表面的平和。
  现在轮到熊哥的爸爸害怕了,见马哥对颖洛毕恭毕敬,暗想不妙,他平日作威作福,现在踢到了铁板,心里七上八下起来,见马哥走来,吞了吞口水。
  “呃、马哥、这是……”
  啪!一扇耳光,把人摄得眼冒金星;反手又扇、再扇,一连十几下,熊哥老爸连躲都不敢躲,直到脸颊肉肿到把两只眼睛给挤成条缝,猛冒鼻血、耳朵轰轰作响为止。
  这一个打完了,接下来轮到另外两个,连番扇打之下,他们几乎昏到站不住,马哥的手下把他们架住,又是不停巴掌下来,直到人失去意识为止。
  “跪下来给颖先生陪罪!”马哥朝还有些许意识的熊哥爸爸喝。
  熊哥老爸知道自己是惹到瘟神了,也不敢不从,微微颤颤朝颖洛跪下,想说些饶命啊大人有大量的讨饶话,嘴却肿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急到喉结咕噜噜也蹦不出一个字,只能猛力磕头,磕到额头都出血了也不敢停。
  马哥转而对颖洛说:“是我管教不严,才让他们瞎了狗眼冒犯颖公子,请让我当面向公子陪罪……”
  “算了。”颖洛摆手。“把那几个人赶出本市,别让我跟我儿子再见到他们。”
  “是,没问题。”马哥说。
  颖夏在车上目睹所有一切,心砰砰跳起来,再次印证父亲的威风。大凡人都会崇拜强者,只要够强,就容易吸引弱小的人们慑服心仪,就算这强者是个坏人,也一样。
  原来这就是父亲啊,他想。
  警车的鸣笛声由远至近,是传达室警卫见外头不良分子愈来愈多,心生恐惧而报的警。
  颖洛往自己车里瞄了瞄,见颖夏睁着圆滚滚的眼珠,贴着车窗往这里望,今天应该够他受得了,还是早点儿带他回家休息。
  “条子邪边你处理,我先走。”他对马哥交待完,对自己人一弹指,山魑堂所有人立即上车离去。
  汽车后座,颖夏重又被父亲搂在怀里,抬眼看,以前虽也觉得父亲长相英俊,却因为对他总怀着惧怕及憎恶,所以没觉得什么,如今心态不同,重新再看,竟然有些脸红心跳起来。
  他颖夏真是颖洛的儿子吗?不由得自惭形秽,自己为什么没遗传到父亲的气魄?
  颖洛发现儿子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低头问:“怎么,发现爸爸很帅?”
  “没……不……”羞惭低头,小声地道:“是……”
  不得不承认父亲真的很帅,不管是相貌、甚至是以暴止暴这一点。
  颖洛心里可得意了,托起儿子下巴跟自己眼对眼,说:“你老子我可不是路上随便就能碰到的阿猫阿狗。记清楚,你爸爸是“山魑堂的恶鬼”,以后再有人敢惹你,就把爸爸的名号拿出去说,听懂了吗?!”
  语气严厉,吓得颖夏把对他一腔的孺慕之情又缩回肚子里,却发现环抱自己的手箍得愈来愈紧,逼他不得不贴着那胸膛,强烈的鼓击传入耳里。
  咚、咚、咚——
  是父亲的心跳声呢,有力,足够倚靠,竟让他安心的想睡觉。
  前头阿豪问:“大哥,这什么豪英学校不上道,烂透了,让少爷换个学校吧,校风严谨的私立学校比较好,避免再发生类似的麻烦。”
  颖洛沉吟,看着外头的车阵,好一会才道:“把本市高级中学的资料都给我备一份来,还有,学校的制服……”
  “制服?”阿豪不解。
  “等我看过那些学校的制服再做决定。”
  简而言之,学校环境虽是选择条件之一,制服才是让颖洛决定夏宝贝就读的最重要因素,至于该校的升学率?开玩笑,让儿子出外念高中就已经挑战他耐性了,将来才不让他出去念大学,没前途。
  他—颖洛会养儿子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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