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隔天他们都起了个大早，还没来得及面对面，互相仔细观看对方尴尬泛红的脸时，门口传来非常热闹的声音，把两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莫廷纳闷着走到大门口，只看见一团金黄色的毛球粘在夫人的脚边。
夫人挥动着纤细白晰的手臂，朝莫廷热情地打招呼，她和金色毛球轻快地跑进屋里。
莫廷寻找着方恩的身影，心想也许需要帮忙提行李，于是自动自发地走出门口，到车库去，果然看见方恩正忙着把行李从后车厢里拿出来。
他走过来提起部分的行李，方恩见着他露出高兴的表情，「好久不见，这阵子和季宣处得还愉快吧？」对方温柔地询问。
莫廷点点头，听到少总裁的名字，他突然脸红了，想起昨晚那场似梦非梦的深吻，心跳又变得好快喔。
「好、好久不见。我、我先把行李拿进去。」试图掩饰自己的脸红而快速地往屋里走去。
留下正在检查车厢里还有没有该拿的物件的方恩。
少总裁在这时候也同样带着疑惑站在客厅，他以为母亲会在一个星期后才返回这个家。
没想到会做出这种像是突击式的返家行动。
有一种计画被打扰的烦闷感，虽然看见母亲回家，无疑是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是现在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处理，他瞄了瞄提着行李走进屋里来的莫廷。
莫廷满脸通红，抬眼见着了少总裁脸更是低到不行。
金黄色的毛球发出兴奋的声音，原来是一只看起来不满一岁的黄金猎犬，只见它在屋子跑来跑去，不时用那湿润的鼻子东嗅西嗅，一脸快活样。
夫人高兴地坐在沙发，看起来精神很好。
「小宣宣过来给妈咪抱抱。」夫人坐在沙发上，张开手臂，热情地呼唤着儿子。
少总裁乖巧听话地走过去弯下腰，给母亲一个亲密地拥抱。
金黄色毛球见状，更加热情地挥动着漂亮的尾巴，摆明它也想来个热情地拥抱。
第一次到这个环境来的它，丝毫没有怕生的举动，一刻也不得闲地展现惊人活力。
夫人看见莫廷提着行李正要走上楼去，把他给叫住了，同样张开手臂，用同样的热情，呼唤着。
莫廷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少总裁，见对方给他肯定的微笑后，莫廷才放下手边的行李走过去拥抱夫人，「我好想你啊，克里斯，我一直担心我的傻儿子会趁我不在家时，欺负你呢！」
「夫人，我也很想您，我们都相处得很好，请您放心。」
「那就好，我等一下有事情要请你帮忙。」
夫人朝他眨眼。
「是什么事情？」莫廷很好奇。
「嗯……待会我们再谈，对了，我有买你的礼物喔，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嗯，看来不在你提的那些行李中，方恩动作怎么那么慢，这孩子做事的速度难道不能再快点吗？真令人担心他的效率。」
夫人朝行李望了望，然后又期盼地看了门口一眼，方恩还没进来。
她蹲下身来拍拍手，呼唤着新宠——金黄色毛球随即冲过来夫人身边打转。
少总裁注意到方恩两手提着行李，正要走进门来，连忙走过去帮忙开门，他亲昵地拍拍方恩的手臂，莫廷有点不是滋味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少总裁想要帮忙提方恩手上的东西，可是方恩笑着回拒，少总裁紧接着在方恩身边窃窃私语，两人时而发出窃喜般的笑声。
突然间金黄色毛球朝那两人的方向冲过去，让方恩一个不稳，差点摔倒，所幸少总裁反应灵敏，他环住方恩的腰，避免了这场无妄之灾。
「小心点，这么大的人，竟然会被一只小狗给撞倒，说出去会笑死人。」少总裁的手还环抱在方恩身上，他讥笑着对方。
方恩边笑边用手肘往后轻撞少总裁的胸膛，「神气什么，放开。」
莫廷站在客厅的角落看着这两个人打打闹闹，还有那堆因为方恩差点跌倒，而放手掉在地下的行李。
虽然他并不讨厌方恩，那个温柔的男人有时候会找自己聊天说笑，莫廷曾经感谢过他的存在，但是现在嫉妒明显控制了对人的喜好。
爱情让他变成了心胸狭窄的家伙，他开始胡思乱想。
一直以来他就觉得方恩和少总裁间有种说不出的协和感，却找不出原因，也很难开口向少总裁询问，可是靠他的观察力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他恍然大悟，望着打闹的两人，得出答案。
以往在公司，少总裁向来不与女色沾边，大家都认为他有个稳定交往的女友，才会不屑对公司里漂亮的女职员多看一眼，也没听说有哪位女性到公司来找少总裁的，除了与客户有约外，少总裁的感情一向是个谜。
大家都在猜，少总裁要不就是生活严谨，要不就是同性恋。
毕竟少总裁有一张女人喜爱的俊美脸孔，男人羡慕的高贵身分。
是所谓的抢手货。
但是没有人可以证实少总裁是否有女朋友，或是传说中的同性恋身分。
现在莫廷看出来了，也许情敌从一开始就在身边，他忍不住握紧拳头。
夫人走到吵闹的两人身旁，拿起其中一只纸袋，再走到莫廷身边，她高兴的在莫廷耳边说着话。
内容似乎是有件外套和男用香水要送给莫廷，直说莫廷肯定很适合那件外套，期待看见莫廷穿上去的样子之类的话，莫廷客套地回应。
他像个玩偶似的任夫人给他穿上外套，并把自己转来转去，恍惚间，他听见夫人直说太合身、太好看之类的形容词，他肤浅地笑着，心思紧紧缠绕在让他嫉妒的那两人身上。
他看见少总裁还是帮忙提起行李，和方恩说说笑笑地爬上楼梯。
金色毛球跟着冲上去，探索全新的领域。
还真是体贴，少总裁几乎把原先方恩提的东西，全提过去了，两个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谈似的，急匆匆上楼，笑声不时传过来。
莫廷也好想跟上去，可是夫人还没放过他，他闷死了、酸死了，甚至开始讨厌起方恩。
昨天他问少总裁，对方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
当他看见少总裁苦思着答案时，坦白说心里有一丝丝的奢侈的期望，期望听到想听的答案，至少会让自己有所期待的答案。
少总裁说他把莫廷当成朋友，又拥抱住莫廷时，希望顿时在心里涌现。
朋友应该不会那样拥抱，他是这么想的。
夜晚，他以为少总裁到他房间吻他时，他害怕的以为那是一场梦。
看来，还真的作了一场太过美好的梦。
有人捷足先登，抢先坐下少总裁身边的位置了。
自己要怎么得胜呢？
如何扭转情势呢？
还是该照昨天的计画，趁早离开这里，找份可以转栘注意力的工作，重新再来？
不，不能这样就退缩，好歹要表白，失败后再离开也不迟，虽然可能会连朋友也做不成，至少比什么都没说好吧？
「克里斯？」
「夫人。」莫廷回过神，才发现夫人疑惑地看着自己。
「你在想什么？」他看见夫人正把外套收进纸袋中，莫廷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把那件外套给脱下来了。
「你过来一下，我们趁小宣宣和方恩到楼上去时，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夫人拉过莫廷的手腕，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开始压低音量告诉莫廷那件需要帮忙的事情。
因为事情关系到少总裁，所以莫廷勉强打起精神来听，虽然他才计画要离开这里。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高级餐厅。
气氛好，灯光佳，浪漫的音乐，穿着笔挺的服务生，优雅地穿梭其间。
摆明是约会的好地点，莫廷却一个人紧张兮兮地坐在这里。
这个地点可是夫人精心安排的。
他鼻子上架着一副浅色镜片的眼镜，把刘海全梳下来，盖住额头，成了现在看起来有点呆的发型，身上穿着平时较少穿出去的衣服，老实说，他非常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简直蠢毙了。
单身男人一个人坐在这种餐厅，格外凄凉。
他不自在地喝着刚刚才点的红酒，轻叹。
差不多快到了吧？他心想。
今天是少总裁和夫人安排的对象相亲的日子，而地点就选在这间高雅的法国餐厅。
前两天，夫人带着方恩闪电回到家，急性子的夫人，迫不及待的在未征求儿子的同意之下，擅自安排了一场相亲。
而这场相亲正是她闪电归来的最主要原因。
她必须让儿子没有拒绝的时间。
那天她趁着少总裁不在场，拜托莫廷帮忙一件事情。也因此，他现在才会坐在这里，战战兢兢地注意着门口的方向。
夫人要他偷听和观察少总裁今天的麦现，她说让这两位年轻人单独见面，比有长辈陪同还要自在，也许可以更顺利的发展。
但又不放心，再加上儿子的终生大事，做母亲的岂有不关心的，于是想来想去，决定派莫廷当卧底，把看到的、听到的，在事后向夫人禀报。
从没有做过这类事情的莫廷，要不是抱着喜欢少总裁的心，他才不干呢，也没这个本事。
夫人传授他伪装的技巧，可这技巧不怎么高明。
怎么看莫廷还是像莫廷，只是多了愚蠢的感觉。
他用夫人给的钱点了简单的餐点和红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喝着。
他看见服务生带领着少总裁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他们坐的位置和餐厅，是夫人帮忙订的，目的可想而知，方便夫人埋伏莫廷偷窥这场约会。
莫廷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想被发现，可是少总裁其实已经识破他的把戏，他在莫廷身后的位置坐下，等着另一位主角的出现。
服务生离开后，少总裁压抑转过身去质问莫廷的冲动，莫廷天真的以为自己别脚的伪装幸运的不被发现。
没等多久，莫廷注意到服务生带着一名女性，往这方向走来，十之八九是今天的另一名主角。
优雅的仪态，漂亮迷人的脸蛋，姣好的身材，就算不是男人也会多看她一眼，这敌人看起来很强。
不知道少总裁会不会就此心动？
听夫人说，对方家世背景都很棒，是这次拜访客户时，偶然经由客户介绍的，夫人满意得很，赶紧安排少总裁和对方相亲，并且擅自约了时间，连问少总裁都没问。
是这次闪电归来的主因。
昨天早上莫廷还听见少总裁和夫人争执的声音，说什么不想去，夫人好说歹说，连哭功都给派上用场，少总裁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出现在这里。
莫廷心里也难过，已经有个叫做方恩的情敌，要是又多了这女人，那根本是大海捞针，机会渺茫。
他竖起耳朵注意着身后的男人说话的声音。
尽量地把椅子往后挪，背往椅子上紧靠着，虽然不至于吃不到自己桌上的东西，却已经是让人一看就觉得诡异的距离了，若非注意到服务生狐疑地多看他几眼，还想往后多挪几公分呐！
他连点餐之类的不重要细节，也没漏听，把自己耳朵的功能调至到最高点，精神大量地消耗在偷听这件不光明的事情上。
他拿起酒杯喝酒，不小心呛到，在少总裁正在做自我介绍时，大咳特咳，他赶紧把头低下去，用手帕摀着嘴，试图把噪音压到最低。
剧烈地咳嗽过后，抬起红通通的脸来，四处张望。
只见服务生若无其事地把脸别过去，莫廷好想挖地洞，好在这时段客人不多，不然他可是会更糗。
这时身后传来女性的轻笑声，不知道少总裁趁自己咳嗽的时候，讲了什么风趣话？
要是没呛着就好了。
「原来你也是被逼着来的。」
他清楚地听见少总裁刚说出口的话。
「我也是，看来我们都有同样的烦恼，不瞒你说，我跟你一样，早就有喜欢的对象了。」
莫廷屏气凝神地听着。
那位女性的声音太过细微，距离他太远，听不清楚，不过重要的是少总裁的一字一句。
没错，方恩是情敌又怎样，他也不是没机会的，只要少总裁未婚，他还是有机会的。
「没有，我还没有正式引荐给家人知道，事实上还没交往。」
没交往？
这么说自己有机会？
「这么说你打算今天回去后，把男朋友带回家里啰？」
不管那女人要带什么东西回去，管他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跟我没关系，我要听的是少总裁的打算，怎么不反问少总裁日后的打算呢？
莫廷自私的在心里命令着。
「我喜欢的对象吗？」
他听见少总裁说完这句话后，干笑两声，似乎颇为尴尬。
「已经认识很久了，老实说，我们几乎天天见面。」
几乎？
那不是自己啰？因为自己天天和少总裁见面啊。
难道是方恩？
「那个人和我母亲也很亲近，不过我母亲大概没料到会是他吧。」
莫廷心跳得很快，少总裁喜欢的对象究竟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他一口气把酒杯里剩余的酒给喝下去。
「对方也很喜欢我，虽然他没当面告诉过我，但是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么说不知道是否太过自恋？」
少总裁声音听起来非常愉悦。
「优点？嗯，很体贴，很会照顾别人，很有才华的一个人。」
体贴？根本是方恩的写照。
莫廷沮丧地低下头去。
「缺点吗？」
莫廷开始跟着思索方恩的缺点。
「有时候会打鼾，常常说梦话。」
莫廷回起过去自己从来没有被提过会打鼾、说梦话这些缺点，摆明少总裁喜欢的对象是排除自己以外的人选，而且他们还同房睡过，关系亲密到连对方会说梦话都知道了。
看不出来气质出众，仪表大方的方恩会打鼾，还真是意外。
莫廷冷笑一声，他把服务生招过来，连一秒钟也待不下去。
「我也想知道还没有交手，就让我败阵下来的对手有何优缺点……」
少总裁轻松地说着，莫廷则是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钞票，想赶快逃离现场，他快要失控了。
他跟少总裁的心情不一样，无法以幽默的心情谈看让自己败阵下来的敌手，
清楚自己没那种肚量。
他要赶快跟夫人请辞，喔，对了，不能今天。
这才想到今天夫人带着方恩又出门了，他们要后天才会回来。
他匆忙地往餐厅门口走去，没想到被自己的脚给绊倒，为了伪装而带上去的浅色墨镜，跟着掉在地上，在众人面前跌个狗吃屎，又羞又气的他，连忙爬起身来，抛下那副对他而言毫无用处的眼镜，冲出餐厅大门。
他边走边拨乱额前的刘海，胡乱地把自己的头发抓乱。
迎面而来的路人，纷纷走避。
他闪进了便利商店，买了一堆酒类和点心，今天他要一个人喝个过瘾。
管他什么少总裁，和会打鼾又说梦话的方恩，全要通通抛在脑后，晚餐不煮啦！随少总裁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他可以任性，反正已经失去继续待在少总裁身边当帮佣的理由。
大不了再被炒一次鱿鱼。
他不要再当夫人的克里斯，虽然他连克里斯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也不要当全职男佣，他要找一份让父母满意、也能让自己专心投入的职业。
更不要当少总裁的朋友。
他再也没有理由要对少总裁身边的事情好奇了。
莫廷回到少总裁的家，里面空无一人，连夫人新养的宠物，取名叫做乔尼的半岁小黄金猎犬也不见踪影，肯定是一起带出门了，真好，他就是需要独处。
他提着买来的酒类和点心，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地下，开始独饮。
失恋喝酒实在不是好事情，但是，如果可以暂时让自己疯疯癫癫，痛苦也许可以减轻。
他豪迈地喝着，虽然过去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会有应酬，但也会克制，因为深知自己酒量浅，现在全无这种顾忌，酒量浅的好处就是可以迅速喝醉，真的是太好了！
自暴自弃地喝着，像个公园的醉汉，毫无形象。
狼狈地倚靠在床边。
算算时间，少总裁现在应该也从餐厅出来了，会直接回家吗？还是送那女性回家呢？抑或是两人相偕继续闲逛呢？
管他的，管那么多干嘛！
那都是方恩的事情，那个会打鼾的方恩，原来他们关系好到都知道对方的睡觉模样了，真是的，早该发现的，那两人摆明就是有某种程度的协和融洽。
一祝方恩能够朝鼾声雷动的境界迈进，让那个该死的少总裁夜夜失眠。
二祝夫人能够趁早发现他儿子是个同性恋。
最后祝自己赶快忘记少总裁，赶快找到一个真正爱自己的。单恋这玩意真的碰不得，他却一碰就是三年，太可怕，自己肯定是疯了。
他举起酒瓶，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
「对了，照片，哈哈，好久没拿出来笑一笑了，在哪里呢？我的杰作，有了，在这里，嗯？合照……对，合照不能再留了。」
他从皮夹里拿出几个月前，被他拿来涂鸦取笑的少总裁个人照，还有他和少总裁的合照，发出一阵歇斯底里地大笑后。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在视线被泪水模糊的时候，把合照硬生生地撕开。
少总裁本来想要尽绅士的责任，护送女性回家，可是对方客气地推拒。
于是他带着焦急的心情，开着车赶回家。
稍早前莫廷在餐厅表演的摔倒事件，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当听见众人的惊呼声时，想都没想地转过身去探个究竟，谁知道竟是认识的人——莫廷。
只见莫廷红着耳根子，服务生还没来得及上前扶一把，莫廷就全速冲出餐厅，样子看起来狼狈至极，他感到非常心疼，却又生气。
那家伙都几岁了，还笨手笨脚地跌倒。
最令人生气的就是他竟然还出现在相亲的场合，摆明是母亲派来的耳目。
少总裁开着车回到家，只见到莫廷的皮鞋凌乱的摆在门口，跟往常仔细整齐地摆放法明显不同。
看来餐厅的出糗事件让他受到不小的打击，不然照那小家伙的个性怎么会连鞋子也不放好，真是可怜。
他弯下腰去，把鞋子摆正，这才进到屋里。
东看西看就是没见着人影，不在厨房，也不在浴室，他走到莫廷位在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听见里头有窸窣的声响。
没多想就开门进去，「这、这是在做什么？」他讶异地望着眼前的景色，趴倒在地板的莫廷，和滚在地下的酒瓶，外加一包开封过的饼干。
「你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他扶起趴在地下的莫廷，对方满脸通红，睁开双眼朝他露出傻傻的笑容。
「是你啊？哈哈！」莫廷指着他笑。
「给我坐好。」他把莫廷扶正，让他靠着床脚坐着。
可是莫廷软绵绵地又趴倒在地。
「真是的，你真的很麻烦。」
少总裁把莫廷抱上床去，开始收拾起地下的空酒瓶，他注意到地上有几张小碎片，和张看起来很可笑的照片。
总觉得很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他定睛一看差点没破口大骂。
他没想到自己的照片会被画成这副可笑的模样。
几乎不成人样，简直像妖怪，只有那双眼睛没遭殃。
这莫廷为什么要把他画成这副德行？
他想不透对方的行径，殊不知那是自己将莫廷炒鱿鱼的下场。
而这撕成碎片的照片，则是莫廷失恋的表现。
他把照片拼凑起来，见到自己与莫廷的合照。他记得这场合，那是一年多前公司办活动的合照。
为什么要撕毁呢？
他望着躺在床上嘴里不知道在喃念着什么话的人儿，又气又好笑地叹了口气。
他把酒瓶扔掉后，走近床边，摇晃着莫廷的肩膀。
「喂，莫廷，醒醒。」
莫廷微睁开眼，见到他最喜欢但也最想忘记的少总裁后，「我讨厌你……」他说完把枕头拿起来，把脸遮住，发出呜呜地闷叫声。
「发什么酒疯。」少总裁蹙紧眉头，把枕头夺走。
「干嘛？扑克脸。」莫廷瞪了他一眼。
「扑克脸？」少总裁不悦地看着他。
「对，扑克脸，你干嘛跑到我房间来？你不是应该去躺在方恩的床上等他回家吗？」莫廷半睁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
「为什么我要躺在方恩床上？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少总裁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你喜欢他，不喜欢我。啊！滚开，该死的扑克脸！不要靠近我，我好可怜啊，失恋了！呜！」莫廷一把抢回枕头，疯疯癫癫的。
「搞什么，谁失恋啦？」
少总裁用力地把枕头从莫廷的手上扯开，丢到床下去，莫廷惊恐地瞪大双眼，在酒精的作祟下，他的表现，样样夸张。
「枕头，枕头！」他要遮住自己的脸，不要看到少总裁。
他爬起身来，想下床找枕头。
「酒品真差，给我好好躺着！」少总裁咬牙切齿地把莫廷压回床上，他跨坐在莫廷的身上，两手压着莫廷的手。
他感到脸颊发烫，心脏跳快得像是要跳出来似的，但是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他可是个大男人，该勇敢表达自己的真心，他认真地盯着被压在身下的醉鬼，「给我听好。」
「啥？」莫廷茫然地看着他。
「我喜欢的人是你，笨蛋。」少总裁放慢音调，就怕这位目前理智不清的小家伙听不懂人话。
「你笨蛋？」
「笨死了，我说我喜欢你！」
「滚开，混账，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已经失恋了！少总裁爱的是方恩，什么嘛！恶作剧也要有限度啊！」
「呸！呸！从哪里听来的鬼话，我哪里爱方恩，又不是要乱伦，别胡说，我爱的是你，是你！给我听清楚啦，我爱的是你，莫廷！」
「才怪，我听到的不是这样，滚开，我不要这种幻影！」
莫廷胡乱地摇着头。
「你到底从哪里听来的？是谁告诉你我喜欢方恩？他可是我亲兄弟，我要是把主意动到他身上，肯定被我母亲打趴在地上。」
少总裁又气又好笑地翻翻白眼，他实在佩服这小家伙的想象力。
「他姓方，你姓少，你们才不是兄弟。」
「他叫做少方恩，排行老二，你都来我家多久了，怎么连这点小事也搞不清楚？」他简直快被莫廷打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糊涂又自以为是的人呢？
有一刹那，他怀疑起莫廷的能力，过去这迷糊蛋是怎样升到课长这个头衔的，怎么观察力如此低落呢。
「可是你说你喜欢的人会打鼾……」
「你不知道你会打鼾吗？在我生病的那段期间，天知道我几乎每天听到你的打鼾声，要不要我录给你听？你还会说梦话哩，那内容千奇百怪，各式各样，不知道你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才不会打鼾，天杀的扑克脸，你不要乱说啊！」
「扑克脸扑克脸的，我哪里像扑克脸啦？」
「混账！凶什么凶，明明常摆扑克脸给人看，哼！」
「你！」
「我？我怎样，说不出话来了吧？快快消失吧，该死的幻影，少来惹我，我才刚失恋而已没时间陪你聊天，我知道你只是我想象出来的假象，故意来安慰我的，行了，我不——」
话未说完，少总裁低下头去，用嘴堵住莫廷欲言又止的嘴巴，打算以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心意。反正他也听到莫廷的心声了，确确实实他们彼此喜欢，既然如此更无需顾忌，先吻再说。他也没有多大的忍耐力，有很多想做的事情。要是今天不做，等他母亲和二弟回家，这机会可得重新制造，谁会愿意把大好机会放走呢。
他闻到莫廷身上的传来的淡淡酒精味，眉毛轻蹙了一下，这不打紧，一点也不会影响到他想吻这又可怜又笨的小家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