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事件七：影之逝
黑发的中年男人坐在咖啡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翻着报纸，桌上除了咖啡杯还有几份已经看过的报纸，以及一叠信纸、几个信封和一支钢笔。如果某个巫师走进这间咖啡馆并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那么他一定会发出让屋顶都竖起汗毛的凄厉惊叫。
好在这只是一间普通的麻瓜咖啡馆，坐在角落里看报纸的巫师也给自己周围布下了各种咒语，可以保证他不被打扰。
男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战争暂时结束了，事件的后续发展也跟汤姆预料的分毫不差。几乎是所有人都认为伏地魔已经死了，但凤凰社的成员在邓布利多的影响下基本都对此表示怀疑态度，西里斯更是坚信伏地魔还活着。不过就算他们都知道自己还活着，也不会有人找得到自己，包括那些食死徒。
帕兰佩恩庄园在那晚之后被魔法部查封，但没有人能够突破庄园的防御；在逃的食死徒们也陆续落网，失去领导者的食死徒们像是困兽一样挣扎不休。只不过有手段的人会把他们见风使舵的本事发挥到最高水平，比如卢修斯·马尔福和塞尔温；有些人则坚持相信主人会来搭救他们，比如小巴蒂·克劳奇。汤姆在看报纸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跳过那些入狱成员的名字，那些熟悉的名字会让他产生强烈的负罪感。
当然，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跟之前发生过的历史没什么区别。
男人最后放下报纸看向窗外，本是纯黑的眸子已经染上了一丝淡淡的血色，是深沉的暗红。
发生在高锥克山谷的突袭事件的余波直到两年后才算是完全消失，哈利作为打败伏地魔的小英雄收到了无数巫师的称赞与感激，但这些东西并对他的成长没有任何帮助。莉莉在邓布利多的建议下很快就搬了家，带着哈利在爱丁堡过起了隐居生活。
除了邓布利多和阿尔法特，没有人知道哈利伤疤的秘密，而那个伤疤也从来都没疼过。
在哈利五岁的那个冬天，阿尔法特病倒了。西里斯并未对此感到惊奇，阿尔法特的身体在哈利打败伏地魔那晚过后就开始变差，不过在那之前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邓布利多和莉莉带着哈利一起来到西里斯的住所看望他。阿尔法特拒绝进入圣芒戈接受治疗，西里斯只好同意他留在家里养病。
哈利一路上一直用手挠着伤疤，这些天他的伤疤总是微微有些刺痛。莉莉和邓布利多对这件事感到担忧，但哈利的状态一直都很正常。
阿尔法特看上去很虚弱，就连治疗师也对他的病感到束手无策。雷古勒斯不安地站在一边，他几乎每天都要来看望自己病重的舅舅。阿尔法特在伏地魔失势后劝了西里斯很久，除了西里斯依然不愿意回家之外，他和雷古勒斯已经完全和好了。
“阿尔法特。”哈利小跑到阿尔法特床边，后者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阿尔法特坚持要哈利直呼自己的名字，西里斯和莉莉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几人一一问好，西里斯把哈利抱到阿尔法特床边。邓布利多问了几句阿尔法特的病情，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想单独跟哈利说几句话。”阿尔法特轻声说，“可以吗？”
他是向莉莉发问的，但眼睛却看着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犹豫了一下同意了，莉莉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看着阿尔法特枯瘦的模样，只好关上房门离开了。
哈利挠着额头上被刘海遮住的伤疤，微微皱着眉头。
“这里很疼吗？”阿尔法特问，手指覆在哈利的伤疤上。伤疤附近的温度微微有些高，阿尔法特在心里叹了口气。
哈利点了点头：“昨天晚上做梦了。”
“做梦？”阿尔法特有些诧异，“梦到什么了？”
哈利皱起眉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妈妈好像很难过。”
她当然会难过，邓布利多在那晚过后就告诉过她汤姆是为了留下那个印记才会去高锥克山谷，但没有告诉她缘由。
“前天晚上也做梦了。”哈利说，“伤疤很疼，不舒服。”
“伤疤很快就不疼了。”阿尔法特柔和地安慰。
哈利没说话，用他明亮的绿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哈利？”阿尔法特微微皱起眉头。
哈利很快就回了神，然后使劲地揉了揉伤疤。
“伤疤痛得很厉害吗？”阿尔法特有些急切地问。
哈利点了点头。阿尔法特担忧地摸了摸他的小脸。
“妈妈和邓布利多爷爷知道后也是这样的表情。”哈利说，“阿尔法特也是。”
“你现在还太小了。”阿尔法特柔声说，“等你能去霍格沃茨以后，就可以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哈利撅起了小嘴：“邓布利多爷爷也这样说。我五岁了，都能给妈妈帮忙了。”
“好，我们的哈利已经开始长大了。”阿尔法特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哈利笑了起来，小包子一样的脸蛋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谢谢你来看我，哈利。”阿尔法特说，“我很高兴。”
“阿尔法特会好起来吗？”哈利问。
“会的。”阿尔法特淡淡地说，“好了，去叫你妈妈进来吧。”
哈利跳下床跑到门口打开门，西里斯的脸立刻出现在门口。
“让雷古勒斯陪哈利去客厅里玩一会儿吧。”阿尔法特说。
雷古勒斯点点头，对小男孩伸出手，哈利便乖巧地跟着他去了楼下的客厅。
“哈利的伤疤最近疼得很频繁。”阿尔法特说，“看来他有些忍不住了。”
“他会来找哈利吗？”莉莉担心地看着邓布利多。
“不会，现在哈利还太小了。”邓布利多说，“他也许只是想看看哈利在做什么。”
莉莉的表情有些黯然：“哈利说他在做很奇怪的梦。”
“或许他看到了一些记忆。”邓布利多说，“但他不能理解。”
“这会伤害到哈利吗？”莉莉担忧地问，“哈利只有五岁。”
阿尔法特也看着邓布利多。
“他不会伤害哈利。”阿尔法特说。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
“我希望能见见他。”阿尔法特轻声说，“但他恐怕不愿意见我。”
莉莉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他在哪里？”
阿尔法特摇摇头：“他不可能走得太远。”
圣诞节的时候阿尔法特收到了一份没有署名的礼物。其实这些年来他和哈利都会收到这样一份没有任何署名的礼物，他也能猜到送这份礼物的人是谁，不过今年的礼物要比往年特别一些，那个没有署名的人送了一大瓶药剂给他。看样子他不仅过得很好，还跟圣芒戈的治疗师有些交情。
不过就算是他也应该知道自己不可能挨到春天，他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再好起来了。
莉莉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带哈利过来看他，阿尔法特也很喜欢跟乖巧的小哈利说话。每天回家的时候，哈利都会告诉莉莉今天阿尔法特又跟他说了些什么。
“今天你们说了些什么？”莉莉问。
哈利扬起小脸，大大的绿眸像宝石一样闪着光：“阿尔法特的教授，他的名字也叫哈利。”
“教授？”莉莉有点儿惊讶，“他有没有告诉你那个教授教的是哪门课？”
哈利点点头：“阿尔法特说是黑……黑……”小脸皱了起来。
“黑魔法防御术？”
哈利用力点了点头，兴奋地说：“那位教授很厉害的……”
莉莉突然想起已经在霍格沃茨任教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教的就是这门课。听说神秘人之前也曾做过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战争开始后这门课的教授开始一换再换，终于到西弗勒斯这里才算是定了下来，而邓布利多对他的评价非常高。
说起来自己也很久都没见过他了，自从他毕业之后。
哈利发现母亲的心不在焉，摇了摇莉莉的手。
“妈妈，你在听吗？”
“抱歉，宝贝，你刚才说什么？”莉莉温柔地问。
“我也要做那样厉害的人。”哈利兴奋地说，“像阿尔法特的教授那样厉害，还要像邓布利多爷爷一样厉害……”
莉莉微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哈利还在兴奋地说个不停。
春天到来的时候，哈利跟着莉莉去参加阿尔法特的葬礼。
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除了布莱克家的人就只有两三个凤凰社成员。大部分凤凰社成员都认为阿尔法特并不值得信任，而他也不算是凤凰社的一员。雷古勒斯扶着佝偻的沃尔布加，布莱克夫人虽然没有流泪，却显得非常伤心；西里斯站在母亲的另一边，绷着脸憎恶地瞪着站在邓布利多旁边的斯内普；斯内普的表情比黑色的棺木更加阴沉，半垂着眼睛，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西里斯恶狠狠地瞪视。
莉莉牵着哈利站在离斯内普不远的地方，原本盯着棺木的哈利突然抬起头来，向身后的树林看了一眼。
“怎么了？”莉莉注意到儿子的举动，低声询问。
“有人在那边。”哈利指了指一个方向，莉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哈利，那儿什么都没有。”莉莉轻声对儿子说。哈利却摇了摇头。
“那里有人。”哈利说，眼睛还盯着后面的树木，“他也是来看阿尔法特的。”
莉莉立刻警觉起来，又向后看了看，却依然什么都没看到。
“哈利，这样不礼貌。”莉莉捏了捏儿子的手，哈利有点不情愿地转过头来。
莉莉把头转回去，一直低着头的斯内普忽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莉莉一怔，却发现斯内普又把头转了回去。
神父合上圣经在胸前划着十字，前来送行的人们一一上前把手中的白花放在墓碑前。莉莉从沉默的鹰钩鼻青年身边走过，后者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直到她离开墓园。
隐去自己身形的男人默默地看着一切。哈利在离开墓园的时候还不死心地看着他的方向，但他什么都不会看到。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离开，汤姆才从自己站着的那棵树下走出来，来到阿尔法特的墓碑前。
“你走了。”汤姆轻声说，“我本以为你能撑到夏天。”
阿尔法特的墓碑比哈利的要气派一些，但看上去同样很寂寞。
汤姆变出一个花环放在他的墓碑前：“我会常来看你，我的朋友。”
他似乎能看到好友脸上的淡淡笑容。
第五卷 雨过云开的午后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