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事件二：慕尼黑发生的意外
在汤姆还在为店里需要的那个稀有材料东奔西跑的时候，哈利已经和邓布利多一起到达了欧洲大陆。格林德沃指定的决斗地点在慕尼黑他名下的一处私人庄园的花园里。收到观战邀请函的人并不多，除了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及英国和德国魔法部参与公证决斗的官员，此外几乎没有以私人名义收到邀请的巫师来观看决斗。邓布利多这边只带了哈利一个人。格林德沃的手下在邓布利多刚刚登陆后就将两人直接送到了慕尼黑，那堆冒死随行的记者则被挡在了两人的视线之外。
邓布利多拒绝了住进格林德沃庄园的安排，他和哈利在慕尼黑的一家旅馆里住了下来。哈利知道这座旅馆是邓布利多派往德国的密探们接头的据点之一，但是他不知道亚历克斯是不是也曾频繁出入这个旅馆。
格林德沃对自己的手下下了死命令，并没有人对邓布利多的决定表示反对。决斗时间定在周五下午两点，在这之前的时间段里他们都是自由的，只不过出门的时候依然需要小心。哈利和邓布利多在格林德沃手下的暗中“陪同”下参观了慕尼黑的风景名胜，不过哈利看得出来，邓布利多的心情完全算不上好。
傍晚两人回到旅馆的时候，那个一路上接待他们的德国巫师马提亚斯早已等候多时了。哈利不喜欢这个人的长相，马提亚斯的脸上带着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邪气，右眼被黑色的眼罩遮住，一条长长的疤痕从眼罩下延伸出来，一直到耳边才停下，看上去似乎像是被谁要削下半边脑袋，但是并没有成功。
“格林德沃大人希望跟两位贵客共进晚餐。”马提亚斯说着递上请柬，“请两位务必赏光。”
该来的总是会来，邓布利多原本就很严肃的脸不易觉察地白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劳驾你带路，马提亚斯先生。”
德国巫师做了个请的手势，邓布利多对哈利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坐进了马提亚斯开来的车里。
格林德沃的庄园充满浓重的巴洛克艺术风格，但是哈利关注的却不是他这所豪华宏伟的私人宅邸。比起两年前在魁地奇世界杯上的匆匆一睹，在客厅柔和光线下的格林德沃显得比报纸上那个意气风发的领袖要随和得多。与留了胡子的邓布利多不同，金发碧眼的格林德沃看上去至多只有三十岁左右，比邓布利多要年轻得多。他穿着一件十分正式的礼服长袍，但是帖服的长袍跟上次在魁地奇世界杯上的时候一样，很有点纳粹军服的味道。哈利因此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点违心，但我还是得说，很高兴见到你没有拒绝我的邀请，阿不思。”格林德沃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对来客表示欢迎。
“你看上去真年轻，格林德沃。”邓布利多叹息着说。
“我想在这种时候，你应该称呼我为盖勒特。”格林德沃说。
两个老朋友互相拥抱了一下，格林德沃向哈利伸出一只手。
“你就是哈利·波特先生？”格林德沃微笑着说，身上丝毫没有身为巫师领袖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阿不思的小朋友。”
“被您邀请是我的荣幸。”哈利有些拘谨地握了握格林德沃的手。这位赫赫有名的黑魔王的确有着不容忽视的魅力与风度，无怪乎大批巫师都会聚集在他的麾下，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稍微客套了几句后，格林德沃便邀请两人去餐厅用餐。晚饭的气氛始终很融洽，让哈利有一种十分怪异的违和感，仿佛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并不是将要一决生死的对手，而是很久都没见面的至交好友。不过哈利不能不承认，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故意配合出来的融洽气氛，实在是让他这个局外之人有点消受不了。
晚饭后格林德沃请两人留下聊天。看着邓布利多平静如水的脸色，哈利知道是自己该退场的时候了。哈利礼貌地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回到了旅馆，他知道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马提亚斯，你也退下吧。”格林德沃对自己的部下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们谈话。”
戴着眼罩的巫师扫了邓布利多一眼，恭敬地退下了。
格林德沃看着门严丝合缝地关上，站起来走到邓布利多身边。
“阿不思，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整整四十六年。”邓布利多有些颤抖地回答，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摘下自己半月形的眼镜。
一直到天黑透了，邓布利多还是没有回到旅馆。
哈利并不担心格林德沃会对邓布利多不利，他知道这两个当代最伟大的巫师之间的死结和隔阂。哈利只是很好奇，这场漫长的谈话能不能解开阿里安娜之死这个死结。
临近午夜的时候，邓布利多回来了。哈利迎上去，看到那位睿智的长者脸上是一种无法言明的表情。
邓布利多在扶手椅上坐下来，慢慢地摘掉眼镜，然后把脸埋在了手掌里。
“阿不思，你还好吗？”哈利被他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他的肩膀。
“谢谢你，哈利。”邓布利多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你是对的，我应该早一些去见他。”
哈利默不作声。他在愧疚，如果不是他的隐瞒，邓布利多跟格林德沃的对决至少会提前五年。邓布利多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面对着有一肚子问题想问的哈利。
“你有问题想得到解答。”邓布利多说，“问吧，哈利，我会尽量回答你的问题。”
哈利犹豫了一下，慢慢地开了口：“亚历克斯在圣诞节的时候告诉我，你和格林德沃在年轻时是一对恋人，这是真的吗？”
邓布利多的表情僵住了，哈利以为他会否认，但是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他说的不错。”邓布利多非常清晰地承认了，“我们是。”
哈利张了张嘴，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震惊不已。
“这真是……”他揣摩着适当的词语，“很让人意外。”
邓布利多苦笑了一下。
“这么说这场决斗大概很快就会结束了？”哈利想起丽塔写得那本邓布利多的传记上面对这场决斗的说法。
“不，我们会尽全力。”邓布利多回答。
“要杀死对方？”哈利突然觉得有点紧张。
“打败对方。”邓布利多纠正，顿了一下后继续说，“我们不需要让对方去死。”
哈利轻轻地叹息一声。
“格林德沃希望见见你。”邓布利多岔开话题，“他向我问起了你的事。”
“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观看这场决斗。”哈利慢慢地说，“我接受你的邀请是出于好奇，但我不明白原因。”
“在我死前没有对你做过任何解释。”邓布利多平静地说，“这是我的过失，所以我想尽力弥补你。”
哈利有些感动地看着面前的长者：“这不是你的过失。”
“但这是我在未来欠你的。”邓布利多擦了擦眼睛，“该去休息了，哈利。格林德沃会在明天来拜访你。”
“你把我的事都告诉他了？”哈利问。
“盖勒特会为你保密。”邓布利多说，“他只是想和你聊聊未来的事。”
哈利笑了：“我所知道的未来是你在取得了胜利之后把他关进了纽蒙迦德。我希望能看到不同的结果。”
邓布利多勉强地弯了弯嘴角：“你真的该去休息了，哈利，否则亚历克斯会责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格林德沃很欣赏哈利这个出生在未来的救世主，两人聊了很多。如果不是确信这个人就是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黑魔王，哈利觉得自己无法相信格林德沃居然也会是如此随和的一个人。在第一天的晚餐过后，格林德沃几乎每天都要约哈利见面，反倒是邓布利多常常只是在一边作陪。他和邓布利多都默契地闭口不谈即将到来的决斗，气氛融洽地仿佛哈利和邓布利多只是在他的邀请下来德国观光度假一般。
汤姆并不知道决斗的具体时间。不过他还是在决斗开始前的那一天到达了慕尼黑。虽然之前没有做过任何跨国界的长途旅行，但是汤姆根本没对将要遇到的问题担心。从两年开始他就在收集各种关于格林德沃的资料，汤姆想知道这个被人们称为“黑魔王”的人究竟是怎样走到这一步的。虽然资料不一定齐全，但是无疑对他的这次旅行有很大的帮助。汤姆幸运地遇到了格林德沃的亲信马提亚斯，他身上引人注目的黑巫师气质一下子就吸引了汤姆的注意。汤姆跟踪了这个黑巫师，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哈利的住处。
汤姆到达慕尼黑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雨，那场雨很快就把一切都包裹在了雨雾之中。汤姆虽然给自己加了防水防湿，但是在跟踪马提亚斯的时候依然被淋了个透。汤姆看到格林德沃在马提亚斯的护送下进了旅馆，思考着如何进入那所被重重包围的房子。
哈利正在和格林德沃与邓布利多就某个古代魔文的问题进行讨论，马提亚斯敲开了房门。
“有一个年轻人求见波特先生。”马提亚斯的托盘上放着一张卡片。哈利接过那张卡片，立刻认出了上面熟悉的字体。
“汤姆！他怎么来了？”哈利惊愕不已，格林德沃从他手中拿过那个卡片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
“汤姆·里德尔，这个孩子我有印象。”格林德沃说着转向马提亚斯，“人呢？”
“在楼下的小会客室里。”马提亚斯平板地回答，“斯韦沃正在陪他说话。”
“去请里德尔上来。”格林德沃命令道。马提亚斯应声离去，哈利这才开口。
“恕我冒昧，您是如何知道汤姆的？”
“我在魁地奇世界杯上见过这个孩子，跟他说过几句话。”格林德沃说，“他是你的教子？”
哈利点了点头。
敲门声再次响起，马提亚斯推开门让到一边，露出身后身形修长的年轻人。
汤姆穿着一身麻瓜的衣服站在门口，黑色的短发干净利落，衣领洁白整齐。虽然他已经用魔咒把衣服上的水分蒸干，但吸过水的衣料还是不可抑制地皱了起来。他是冒雨过来的？哈利站了起来，看着发梢还有些湿润的少年，莫名地有些心疼。
“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谈话。”汤姆彬彬有礼向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分别鞠了一躬，“我对自己的冒昧道歉，但是我现在真的很想和哈利说几句话。”
马提亚斯非常识时务地关上门。
“你怎么会在这儿？”哈利向汤姆走过去。汤姆用他那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注视着哈利，仿佛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哈利，我把博金那边的工作辞掉了。”汤姆郑重地说，“我看到你的留言时才发现自己的坚持是错的，所以我站在这里。”
哈利咽了口口水，有些尴尬地扫了一旁没有出声的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前者带着一副深思的严肃表情，后者则是一副饶有兴趣样子。
“汤姆，不要--”
“别丢下我。”汤姆说着抱住了哈利，“别一声不响地离开，把我一个人丢下，我恨透了那种没人要的滋味。”
黑眸的少年紧紧地抱着绿眸的男人，哈利不由地把将要脱口的话咽了回去。
“让我跟你在一起。”汤姆把脸埋在哈利肩头，哽咽地在他耳边低语，“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没有关系，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跟你一起生活，哈利，没有你的家只是个空壳，不能算是家。”
最后一句话让哈利心里微微有些震动，侧过脸去看汤姆的表情。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同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汤姆。”哈利轻轻抚摸少年着还带着湿润触感的黑发，“你已经长大了，应该一个人生活。”
“可我不想离开你。”汤姆抱得更紧了些，“我没法忍受你不在我身边。让我留下来，好不好？我可以放弃我的野心我的理想我的抱负，我会安分守己，我也不会再提任何过分的要求，我只想跟你一起生活。求你了，答应我！”
哈利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雨丝，没有回答。汤姆的出现把一切都弄乱了，他整理好的心情，他的打算，他的计划……全都乱了套。只有汤姆，只有汤姆能让他在这种时候手无足措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有汤姆才能让他陷入如此混乱的自相矛盾之中。一年前的他可以轻易地拒绝汤姆的请求，但是现在的自己却做不到了。
哈利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他的后背。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