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事件六十四：最后一个生日与新年
哈利完全不知道汤姆跟亚历克斯在圣诞夜晚上说了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两人有过这样一场交谈。原本哈利打算在帕兰佩恩庄园过完新年再回去，但是汤姆说要提前回去。哈利有点诧异，不知道汤姆怎么突然就把在帕兰佩恩图书馆里看书的大好机会给放弃了。但是汤姆很固执，并且坚决要求哈利跟他一起回去。亚历克斯没阻拦，只是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你的诅咒我会继续查下去，大概到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能解开它了。”亚历克斯对哈利说，“到时候我提出来的要求，你不许拒绝。”
哈利心中一动，转头看向挂在自己肩头的好友。黑暗中亚历克斯轻柔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去，灰眸的男人眼中压抑着灼热的温度，但唇角却像平常一样懒洋洋地上翘着，于是他的话又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哈利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唉，你跟汤姆那个臭小子一样，都变小气了。”亚历克斯笑了一声，眼中的火焰立刻都被藏了下去，“那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也祝你新年快乐，亚伦。”哈利笑了笑，然后被好友紧紧地抱住。
“照顾好自己。”亚历克斯在他耳边小声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利突然间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只是像平时一样跟亚历克斯道了别。
“如果是他的话，我不会反对。”帕兰佩恩先生在哈利和汤姆都离开后对亚历克斯说。
“这是你的让步？”亚历克斯嘲讽地笑道。
“我老了，亚伦。”帕兰佩恩先生说着拍了拍儿子的手臂，“这一切迟早都要交给你。”
“你知道我不会接受，父亲。”亚历克斯冷漠地说，“不论你开什么样的条件。”
“亚历克斯。”老人疲惫地叫住自己转身欲走的儿子，“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亚历克斯没有回答，重新迈开脚步向外走去，身后留下他父亲重重的叹息。
汤姆的十八岁生日过得很平静，他自己去对角巷买了一个蛋糕和其他一些食材。当他幻影移形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哈利已经做好了他最爱吃的东西，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哈利看上去心情不错，汤姆想起上一次在办公室里偷吻哈利，于是想对哈利再做点什么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但是很快他又想起了去年生日时哈利的拒绝，双眉微皱，那点不安分的小心思立刻就收敛了，只在心头留下被小猫爪子轻轻挠过的痒痛滋味。
“菜不合你的胃口？”哈利注意到汤姆忽阴忽晴的脸色，从餐桌另一边抬起头来。
“没有。”汤姆脸上微微一红，掩饰地低下头去。
哈利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后起身去厨房里把蛋糕端了出来。汤姆看着哈利给蛋糕上插上蜡烛，挥手熄灭了灯，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还玩这一套。”汤姆半真半假地抱怨，黑暗掩饰了他藏在唇角眉梢的笑。
“麻瓜们认为孩子十八岁才算成年。”哈利在黑暗中说，“巫师生存一向艰难，所以才会提前成年的时间。今年是最后一次。”
汤姆安静地等待着。这算是哈利给他过生日的保留节目了，但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心中惴惴不安、充满期待。烛光亮起，哈利的脸印着温暖的光，声音也被橙黄色的光染得格外温柔。
“许个愿吧，汤姆。”
黑眸少年越过面前十八个闪烁的光点看着他的教父。哈利没有把眼睛藏在镜片后面，那双映着烛光的绿眸里是如水一般包容的温柔。
我能再向前迈进一步、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吗，亲爱的哈利？
汤姆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吹灭了那些跳动着的光点。
哈利弄亮了灯，汤姆取掉蜡烛开始分蛋糕。他把第一盘推给哈利，然后把第二盘拉到自己面前。
“许了什么愿？”哈利问。
“小孩子才会把这个当真。”汤姆说，“干嘛问这个？”
“我好奇。”哈利笑着回答。
汤姆抬了抬眉毛：“一定要知道？”
哈利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不告诉你。”汤姆慢悠悠地说，一双黑眸亮晶晶的，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那太遗憾了。”哈利说，唇角依然带着笑，但是那个笑容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苦涩。
他并非不知道汤姆的愿望，只是那个问题很自然地溜出了唇边。汤姆故意跟他打着岔子，他并不想让他难堪。
汤姆当然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只是在哈利一直都觉得他还是个孩子。早在一年前汤姆向自己告白的时候，哈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一直都没有忽视这个已经被他改变了的人是汤姆·里德尔，没有忽视他的潜力可能会让他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他做得很好，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和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许就是这些还有汤姆对他的爱恋才让哈利产生了被他亲吻的幻觉。
不是亚历克斯，是汤姆。哈利起初有些慌乱，但是现在已经不会了。只是心里一直还是很疑惑，这种暧昧不明的感情就像是一根柔软的刺，汤姆莫名其妙的消失又使得这根刺变得更加尖锐。汤姆就站在哈利给自己画的那条线外安静地等待机会，哈利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越过那条线站在自己面前，而那个时候的自己会不会还像之前那样清楚而强硬地拒绝他。
很奇怪的感情不是吗，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哈利在出神，他的那份蛋糕几乎没有动过。汤姆谨慎地观察着坐在桌子另一边的人，然而黑眸少年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来对方在想什么。汤姆慢慢地吃着自己的那份蛋糕，回想着开学以来发生的每一件事。
那天晚上他对哈利说自己不会放弃，哈利没有推开他。这是个好现象，但是并不意味着哈利已经做好了接受自己的准备。所以汤姆并没有做多余的事，而是静静地等待机会。
可是现在亚历克斯向他发出了挑战。那个嚣张的刺猬头说汤姆迟早会离开哈利，因为他给不了他想要的那种平静生活，说他不了解哈利。汤姆真的很想诅咒那张志在必得的脸，但是他不能做任何可能会损害到他和哈利关系的事。按照他的计划，他可以在这一年时间内潜移默化地影响哈利对自己的看法，现在已经初见成效了，但亚历克斯却把这些都打乱了。如果早一点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么哈利也许就已经……汤姆轻轻叹了一口气，用叉子插起最后一口蛋糕送进嘴里。不要后悔超过一分钟，他必须重新做一个计划，不仅要在这段时间里抓住哈利的心，还要抵御亚历克斯的进攻。
好在那个该死的刺猬头需要在德国呆一阵子，自己还有和哈利独处的时间。汤姆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到了哈利那边，却见那双绿眸正盯着自己，不由心中一动。
哈利突然间觉得尴尬，连忙移开目光。汤姆惊讶地看着他，但是哈利像是掩饰一般地开始吃起了他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蛋糕，仿佛根本就没注意过他。汤姆很快回过味来，自己动手又切了一块蛋糕放进盘子里，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着。
看样子梅林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汤姆乐呵呵地想，蛋糕也变得美味起来。
然而汤姆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第二天的下午茶时他和哈利说到了毕业后的打算，不可避免地起了争执。
“……博金-博克是黑魔法商店，你为什么想去那种地方工作？”哈利强迫自己压抑着怒气。
“在那里能接触到的东西比学校多十倍。”汤姆冷冷地回答，“我只想在那里工作一到两年而已。”
“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哈利站了起来，“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愿望仅仅是在一间出售各种非法物品的商店里站柜台？”
“不，我从没这样想过。”汤姆恼怒地瞪着他的教父，“我只是想积累一些经验。”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魔法部？”哈利大声问，“或者圣芒戈？去那种下三滥的地方，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成为最优秀的人。”汤姆扬起了头清晰地说，“比邓布利多、格林德沃更加优秀的人。不是成为魔法部部长。”黑眸少年冷笑一声，“当然，进入魔法部在你和斯拉格霍恩教授看来当然是最好的出路，我却不这么想。如果我愿意，我当然能够成为世上最年轻的魔法部部长。但是我不想这么早就把自己束缚在那些官僚旁边，在那之前，我还想仔细看看我想看的那个世界，接触那些我感兴趣的东西。哈利，你不会阻拦我吧？”
汤姆用他那双黑色的眸子注视着他的教父。这是他头一次这样清楚地向哈利阐明自己的抱负。他应该是那个站在最顶端的人，没有谁比他更有统领整个巫师界的资格。这些话就连阿尔法特也没听他提起过一个字。哈利会理解他的，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哈利不会不明白他的想法。
然而哈利的却是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他没有向汤姆预想中的那样平息怒气、舒展眉头，事实上哈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汤姆等待着哈利的回答，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说。
无法改变的，终究不会改变。
他到底低估了这个少年，他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已经坚定而不可动摇。汤姆大声向他说出自己理想的时候哈利觉得自己隐约看到了伏地魔的影子。这是他一直恐惧的，他怕汤姆会走上伏地魔的老路。虽然汤姆并没有天真到想要去征服死亡，但权力也会腐蚀人心。汤姆不会像他一样甘于平庸，他希望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哈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就像是辛苦搭建的城堡在砌上最后一块砖时突然轰塌，而他已经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弥补这一切。这一刻哈利深恨自己没有把所有精力都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如果不是自己执着于回到自己的时间，他能让汤姆有更大的改变。
“哈利，你还是不赞成我的想法？”汤姆问，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是的，我不赞成。”哈利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希望你留在霍格沃茨接替我教授黑魔法防御课。”
“这不可能。”汤姆断然拒绝，“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把自己跟学校绑在一起。”
这是预料中的结果，这个孩子早已不会对他言听计从，只会把他的话作为参考。
“那么进圣芒戈？”
“我不喜欢做治疗师，而且也不合适。”汤姆回答地很干脆。
哈利突然间觉得有些累，坐回自己的沙发闭上眼睛，他需要寻找一个说服汤姆改变主意的理由。
“哈利。”汤姆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轻轻握住他的手，“你究竟在惧怕什么？”
哈利睁开眼睛，英俊的黑眸少年正注视着他。
“我怕你会迷路。”哈利慢慢地说，“我怕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
“你害怕我会成为‘那个人’，对不对？”汤姆试探地问，“‘那个人’到底做了些什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哈利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迅速抓住汤姆的手，力道之大让汤姆叫出了声。
“哈利！”
“你怎么知道的？”哈利低声问，绿眸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这么说果然有这么一个人？”汤姆忍着痛紧盯着那双绿眸，“一个恶贯满盈、坏到不能再坏的人？而你正是因为怕我成为那样的人才紧紧地盯着我对不对？”
汤姆每说一句，哈利的脸就白一分。绿眸的男人一直紧紧地抓着黑眸少年的手，骨节都泛起了白色。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哈利问，汤姆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还有更多猜测，是关于你的。”汤姆缓慢地说，“你要不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