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事件二十八：偷听
亚历克斯离开得悄无声息，直到圣诞节假期结束一周后都才回来。眼前没了碍眼的家伙让回到学校的汤姆心情相当不错，这个好心情一直保持到那个发型嚣张的家伙再一次出现在哈利的办公室门口。
“晚上好，哈利，汤姆。”短发张扬的男人像平时一样懒懒地敲开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门，咧嘴露出一个两人都十分熟悉的笑容。
汤姆觉得自己的心情瞬间降到了冰点。他像往常一样对走进房间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便把目光转回到还在批改的那份作业上。
“晚上好，亚历克斯。”当这个总来骚扰自己的家伙出现的时候，哈利默默地松了一口气，邀请失踪半个月的好友在他的老位置上坐下来。汤姆用余光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要喝点什么？茶？啤酒？果汁？”哈利问。
“茶，谢谢。”亚历克斯随意地说。
哈利看出亚历克斯一贯懒散轻松笑容下的一丝厌烦和紧张，目光转向还在批改作业的汤姆。他要对亚历克斯说一些话，而这些话他不希望汤姆听到。
“汤姆，今天你先回去吧，后天再过来。”
“好的。”汤姆微微有些意外，但什么都没问，收拾好东西后向门口走去，“晚安，哈利。”
“晚安。”哈利亲自把汤姆送到门口关好门，这才转向那个斜倚在自己的扶手椅里面的男人。
哈利明显有话要对那个自大的家伙说，汤姆可不愿意错过这个偷听的机会。略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少年用蛇佬腔叫出了刚刚结束冬眠后躲在自己袍子里的纳吉尼。
“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汤姆说，“最好记完整一点，我在寝室等你。”
“有奖励没有？”蛇小姐眨巴两下眼睛。
“你最喜欢的蓝莓饼干，怎么样？”汤姆有点无奈地说。阿尔这家伙喂什么不好，喂饼干，还是那么贵的高级货……
“好啊好啊，我们说好了你可不许赖皮啊！”纳吉尼开心地从哈利的办公室门下面钻了进去。汤姆看着小蛇的尾巴消失在门后，再次看了看四周，右侧的唇角微微一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慢慢向地窖走去。
“……邓布利多不放心？”哈利给好友倒上茶，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德国那边一直有人盯着大不列颠岛，他们想踏上英国的土地不是一天两天了。”亚历克斯喝了一口茶，少见的一脸严肃，“你知道，麻瓜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们和德国是敌对的，格林德沃操纵着他们的首领。”哈利点了点头，亚历克斯继续道，“但是格林德沃不允许他的手下对英国巫师界干涉过多。很多人都说这是因为格林德沃怕邓布利多，我不知道这些传闻是不是真的，但你知道，一切传闻都有根据。”
哈利斟酌片刻，低声问：“你对邓布利多有多信任？”
亚历克斯有些意外地看着友人，不假思索地回答：“只要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我可以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他。”
果然是这样吗，哈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很难说是担忧还是悲伤更多些。
亚历克斯观察了哈利一会儿后说：“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即使他让你去死，你也愿意吗？”哈利没有回答，一字一句地问。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在最后一刻他才知道邓布利多的隐瞒和出卖，也许是因为亲眼目睹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记忆，他不想再和邓布利多扯上关系，也不想让自己身边的朋友成为他的人，虽然在那个时候哈利自己曾经亲口对魔法部部长大声宣布过自己“彻头彻尾是邓布利多的人”。
完全的崇敬和信任在遭遇到彻底背叛的时候，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会让人产生灵魂被撕裂的错觉，而且那道无法愈合的伤疤会伴随终生。
“你今天有些怪怪的，伙计。”亚历克斯凑近友人的脸，然而那双绿眸里全是担忧，甚至还有一些迷茫。亚历克斯惊讶地眯起眼睛，打量着哈利，“你……不信任邓布利多？”
哈利看着他。在经历了那样的欺骗之后，他无法让自己再次彻头彻尾地相信并信任那个人，但在某些时候，他没有别的选择，邓布利多反对黑巫师的立场比谁都坚定：“我想我是信任他的。”
亚历克斯因为好友难得恍惚的语气愣了一下。今天的哈利果然很奇怪，不，从自己在假期时告诉他要出差一趟后就有些奇怪。亚历克斯回忆起自己见到哈利跟邓布利多接触时的情形，蓦然发现哈利对邓布利多总是带着一种旁人难以觉察的小心翼翼和刻意的疏离。哈利刚才说他想自己是信任邓布利多的，也就是说他实际上并不太信任那个欧洲巫师界公认的智者。
“我不完全信任他。”哈利轻轻地摇着头，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我承认，邓布利多的智慧和才华就像一座高峰，多少普通人努力一辈子都无法做到他的一半。但就是因为他太睿智，看得太透彻，才会做一些让人无法想象或者接受的决定，而他的决定是不容置疑的。如果你不是因为家族原因而在他麾下为他效力。”哈利把一只手放在好友肩上，“那么答应我，亚伦，不要过深参与邓布利多的计划，我不希望看到你变成我不想看到的那样。”
他不希望看到第二个哈利·波特或者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希望再看到一个对邓布利多崇拜、钦佩，甚至在他死后、知道自己被欺骗背叛后依然按照他定下的剧本走向终结的自己。他的到来对这个世界改变得太多，他不能确定亚历克斯会不会被邓布利多再次当做一枚筹码，甚至不能确定正在发生的战争的结果。但如果这些改变有可能出现，哈利会尽全力去阻止。
小天狼星曾经说有些东西是值得为其付出生命的，但经历过巫师和麻瓜战争的哈利却觉得生命比什么都重要。亚历克斯并没有告诉哈利他整整两周的失踪去了哪里，哈利推测他极可能悄悄潜入了德国，他相信自己的推测是准确的。哈利知道现在的德国有多危险，稍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去冒险。
亚历克斯张了张嘴。哈利的目光太真诚，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亚历克斯突然觉得哈利对邓布利多的了解一定比大多数人都多，让他很难忽视好友这番话里浓浓的诚意和隐含的深意。不过这是他和邓布利多之间的事，即使是哈利，他也无法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回应。
“这是你赢了我而提出的那个要求吗？”亚历克斯迅速地把变回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调侃模样。哈利呆了一下，有些黯然地把手收了回去。
“如果你认为是的话，那就是吧。”他喃喃地说，停顿一下后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不，谢谢你，哈利，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亚历克斯站了起来，“不必为我担心，我有我的分寸。如果需要你的帮助，我会来找你。”
哈利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抱了抱个子比自己高一些的好友。亚历克斯拍了拍哈利的背，向好友道了晚安。
“就是这些？”汤姆听完纳吉尼的汇报后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已经爬到饼干盒边的小蛇用力点了点头，语气笃定不已。
“是啊，就说了这些。”看到汤姆没有反对，纳吉尼高兴地爬进饼干盒大快朵颐，不再理会一旁已经陷入深思的主人。
汤姆盯着墙纸上银绿色的花纹，下意识地伸出长长的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有规律地敲击起来。从纳吉尼偷听到的内容和之前邓布利多的突然拜访来看，亚历克斯似乎在为那只四处乱转的老蜜蜂做一些危险的事，而没有参与其中的哈利似乎对老蜜蜂的意图十分了解，并猜到了那个刺猬头的家伙正处在什么样的危险中，因此对他做出提醒和警告。当然，像亚历克斯那样狡猾的人自然是不会把自己的秘密随便透露给好友，值得注意的是哈利的态度。
哈利跟自已一样不信任邓布利多。这说明邓布利多对他的影响会比别人小很多。不可否认，在很多时候那个很少说话的迪佩特校长就像礼堂里的一个摆设，邓布利多更像是霍格沃茨的主人，而不论校内校外似乎没有多少人对这一点表示反对或提出异议，大部分学生甚至包括不少教授都认为邓布利多能够屈尊留在霍格沃茨做副校长兼变形课教授是他们的幸运，对此觉得不妥当的人在学校里非常，汤姆就是其中之一。他不喜欢邓布利多仿佛幽灵般随时都会出现的高挑身影，汤姆宁愿在夜游禁林的时候被哈利逮到扣掉一百分，也不愿意在白天在走廊里碰到那只喜欢装疯卖傻、故作亲切的老蜜蜂跟他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
不过哈利居然会担心亚历克斯那个自大的家伙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让人相当不爽。可恶的亚历克斯·帕兰佩恩……汤姆停住手上的动作，冷冷地哼了一声。
“纳吉尼。别玩了，纳吉尼。”
汤姆喊了两声，在饼干盒子里打滚的小蛇才抬起满是残渣的脑袋，疑惑地看着一脸阴沉的主人。
“什么事啊汤姆？”小蛇眨巴着眼睛吐了吐鲜红的信子，“啊咧，汤姆你好像不太高兴。”
“是不太高兴。”汤姆没有在单纯的蛇面前装相的心思，“纳吉尼，给你分配一个任务。”
“有奖励吗？”小蛇条件反射地问。
汤姆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有。”
纳吉尼开心地扭了两下：“好啊好啊你说吧。”
“每天去哈利的办公室转转，就是你今天去的那一间。”汤姆吩咐道，“听听他都跟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别让他或者其他看到了，悄悄去。”
“那他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我能去别的地方玩吗？”纳吉尼问。
“可以，但是最好不要让其他人发现。”汤姆说着伸出手指抚掉小蛇头上的饼干渣，“你今天把所有饼干都吃光了，下次的奖励可就没有了。”
“啊，汤姆你不可以这样！”纳吉尼抗议地扭了两下，顺势缠上少年的手指，“我保证下次不会一次把饼干都吃完，你再买给我嘛汤姆……”
阿尔法特一进宿舍门，就看到汤姆养的那条菱形花纹的小蛇缠在他的手指上扭来扭去，而自己的室友则用另外一只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带着一脸戏弄人时才会有的坏笑，用他遗传自斯莱特林的本领和那条蛇聊着什么，满屋子都是一人一蛇发出的诡异嘶嘶声。
阿尔法特不禁打了个寒颤。虽说他对这种场景已经逐渐习惯了，但那些非人类的对话声还是让他有些不舒服。
“你回来了，阿尔。”汤姆注意到门口的室友，看了他一眼算是打招呼，“你上次给纳吉尼买的饼干是什么牌子的？这个馋鬼今天把盒子里剩下的饼干都吃完了。”
“在这样下去你会破产的，汤姆，别太宠着她。”阿尔法特说，然而话音刚落，正在逗蛇的好友就把头转了过来，一张脸笑得人畜无害。
“给纳吉尼第一块天价饼干的人可是你啊，亲爱的阿尔。”汤姆意味深长地说，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所以你至少得付一半买饼干的费用。”
什么？阿尔法特的嘴角不由地抽搐一下，下一秒就向笑得十分欠扁的好友扑了过去：“汤姆！不敲诈我你会死么！”
黑眸少年既没躲避也没还手，任由好友勒住自己的脖子表示抗议。这小子最近越来越放肆了，而且行为还有向格兰芬多发展的势头，但汤姆什么都没说，甚至还相当纵容。因为除了纳吉尼，能这样随意和自己开玩笑的人只有阿尔法特一个人，要让他像其他人一样对自己毕恭毕敬，汤姆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