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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页

书籍名:《一生孤注掷温柔》    作者:阿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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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释拿过摆在一旁的黄绫,换了话题:“这封诏书……写得可真够水准。”
  庄令辰恭敬道:“此诏书必是莫老手笔。”
  子释微侧了头。书香门第
  长生解释:“是父皇身边秘书令——相当于秘书省丞,莫思予莫先生。”看他眼神犹带询问,补充道,“莫先生虽是夏人,但是跟了父皇二十余年,实乃左臂右膀。”
  子释瞅一眼诏书:“我说呢,“王者之师,有征无战。以仁为本,以义治之。非欲穷兵黩武,实图拯民危厄”——扯大旗的本事如此高明,果然不愧是圣门出去的。”
  四个听众,两个没完全听懂,听懂了的两个却没法答话。
  子释指着诏书上几行字:““屯田积粮,安时抚民于前;挥师讨逆,开土拓疆于后。平靖内外,居功至显;临危受任,众望所归……特谕靖北王先惠后诛,好生恶杀。明辨忠奸,优抚无辜”。我怎么觉着……这位莫老,字里行间尽在替你张本造势?这封诏书,简直就是摆明了号召蜀州将士吏民,早日乖乖向靖北王投降——连太子之死也不过一笔带过。我还以为,白沙帮刺死了太子,华荣皇帝必定迁怒蜀州,多半要叫你大开杀戒……”
  “子释。”这一声异常严肃。
  “嗯?”
  “太子……其实是我杀的。”
  “哦……”反应过来,提高声调,“你杀的?!那为什么子归捎回来的口信说是白沙帮?”
  “是……也有白沙帮。还有……屈大侠……”
  听出语气中的心虚之意,子释端正身子,听他怎么往下讲。
  “我本来就打算……”前情不必多言,直接说明重点,“事前并不知道,白沙帮也计划那个时候刺杀太子,实在是赶巧了。那天我藏在半山,看见他们直闯中军。屈大侠虽然厉害,最终也只伤到符定,是我……补了一箭……”
  不见他回应,想一想,老老实实讲完:“接着……我……又射了……屈大侠一箭……”
  子释身子僵直,给他一个沉默的背影。
  长生正要详细解释,就听他慢慢道:“当年……土地庙外,屈大侠大量,放你我一把。还指点咱们去找乌三爷,这才得以顺利过江……他这好人,做得也忒冤了……”声音越说越冷,几至滴水成冰。
  长生立即打断:“子释!你听我说,我是射了屈大侠一箭,可只射在肩膀上,叫他养一段时间,没法再动手刺杀别人,我看着他们逃进南边山谷,然后才走的……”
  还是只有一个沉默的背影。
  长生委屈:“那么突然……你叫我怎么办……”
  “啪!”一声脆响,满屋子人都大吃一惊。长生先吓得一抖,然后才感觉额头发痛。
  子释扭过身子,手里黄绫诏书捏成一把,“啪啪啪”劈面猛抽下去,痛斥:“大喘气,叫你说话大喘气!吓唬我很好玩是吧?你个混帐!吓唬我,吓唬我……”
  这一通劈头盖脸,势吞牛斗,气壮山河,挨打的战战兢兢,旁观的鸦雀无声。
  揍累了,撇下手中家法,指着鼻子开训:“你说你这叫什么破事?搞得婆婆妈妈拖泥带水,要死不死要活不活。他屈不言是什么人?一时没提防中了暗算,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迟早找上门报复!你当你是哪根葱哪根蒜?在他屈大侠面前玩儿板斧——会开弓射箭了不起啊,人家御剑行空飞刀杀人,你这颗猪头还要不要了?……”
  三个下属呆呆看着对面那位将英明殿下未来天子一顿狠抽,骂得狗血淋漓,竟至以“猪头”喻之,一心以为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现在功夫很好的,你不用担心……”长生低着头不甘的小声辩解。
  还敢顶嘴?岂有此理!
  子释斜眼冷哼:“人家一个职业江湖人,你个当王爷的,还一门心思要做皇帝,功夫再好也不过业余玩票,凭什么跟人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你自己躲得过,你手下这么多替你卖命的,几个躲得过?”
  长生被他训郁闷了,嚷起来:“那你叫我怎么办?除非斩草除根,当场杀了屈不言!你不是才嫌他屈大侠冤枉做了好人?难道这会儿要跟我讲“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么?你以为我想不到?你知不知道,那时候……那时候,我心里有多为难?……”
  子释愣住。半晌,嘟哝:“麻烦……又要论成败,又要明是非,哪个做皇帝的有你这么贪心?……”越想越麻烦,心知他非要这么麻烦很有自己一份功劳,非要这么贪心自己也撇不清关系。眼前这人,一面踩着枯骨求功业,一面俯首弯腰行仁义;江山他要抓牢,美人也不肯放手——
  真真不是个东西。
  怒:“你自己搞出来的破事,不要问我!”
  “子释……”那点似嗔似怨哀哀乞怜的味道,一下时光逆转岁月倒流,仿佛当年下棋下输了,在他跟前磨磨蹭蹭绕来绕去求援。
  唉……
  李子释这辈子最没辙的,就是顾长生发闷骚。
  凝神想想:“叫你的人——特别是留在东边的,把西京遣使,两国议和的消息大肆散播开去。朝廷要面子,又怕人心动荡,前方懈怠,没敢宣扬这事,白沙帮更不可能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设法尽快让他们都知道。”
  庄令辰不愧是军师,马上从幻觉中苏醒:“子释的意思……一旦知道两国议和,白沙帮势必不敢轻举妄动……”
  两国议和之际,若西戎将领被刺,只会授敌人以口实,把蜀州百姓多快好省送上死路。
  “万一,”长生开口,“万一他们不肯顾忌……”
  “你放心。许帮主和屈大侠都不是这么死心眼没头脑的人。真有那头壳坏掉脑子进水的……既然屈大侠动手刺杀太子,义军方面最厉害的高手就是他了对不对?其余人——”望向倪俭,“倪将军,其余人可足以为患?”
  倪俭豪迈一笑:“余者何足道哉!”跟斯文人说话,粗犷如倪大将军不觉也风雅起来。又补充一句:“我叮嘱孩儿们,尽力捉活的。”
  庄令辰沉吟:“议和的消息,也就拖得一时。日后知晓真相,岂非更加麻烦?”
  子释摊手:“所以,请各位散布消息的时候,切切记得说清楚西京求和的使者是谁。”
  长生一惊:“子释!”
  来日西戎毁约背盟,使者叛国投敌。屈不言若知道降敌卖国的是他李免李子释,会有什么反应?这种超级高手,放在外边游荡,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莫如主动搜出来早早引爆。
  子释微仰着脖子,似笑非笑:“顾大侠,练兵千日,用兵一时,考验你真功夫的时候就要到了,准备用心当保镖吧。”
  不待长生接口,径直向庄令辰道:“军师此去西京,我只担心家里那个榆木脑袋秤坨心,万一不受蒙骗……烦请军师跟秘书侍郎谢全谢大人说——就说留下使者为质实属无奈,只因尚书仆射大人病得快要断气了,没法行动,请他来见兄长最后一面。”
  长生慌了:“子释!”
  “阿文阿章必须留下,如此由不得他不信——看他肯不肯来!哼!”
  长生红着眼睛把他扳过来:“什么叫快要断气了?别说这种话……你这是跟子周赌气,还是跟我赌气?你……”
  子释充耳不闻:“至于子归那里,我写封信,差个人送去就行了。”横他一眼,“我只管把他俩诓来。等人来了,你的徒弟,你自己搞定,别来烦我!”
  “好,我自己搞……呃……搞定,不烦你……”两只胳膊越搂越紧,眼见贴成了肉夹馍。
  庄军师扯扯倪将军,使个眼色。倪将军做恍然大悟状,又扯扯虞将军。
  三人蹑手蹑脚退出去。一路出了大门,出了院子,满心满脑还在震荡之中,谁也没有说话。
  倪俭冷不丁憋起嗓子:“你当你是哪根葱哪根蒜?你这颗猪头还要不要了?”捧腹狂笑,“哈,猪头,哈哈……”拍手跺脚,眼泪都笑了出来。(阿堵:倪将军COS子释的模仿秀啊……)
  那两个被他这一逗,哪里还忍得住?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庄军师笑得开心,隐约一个念头闪过:如此讪君,别被记恨了才好。转念一想,怎的也有个前头挡着的呢。居然能见识到英明神武靖北王被当众抽打骂“猪头”,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先笑够本再说。
  子释心里有气。可是再如何怨天尤人,终归是自己的选择。于情于理都已想通,偏偏就是一股气怎么琢磨怎么不顺。被他搂得燥热憋闷,愈加心烦意乱。
  “哼……我干什么……非得替你……做这么麻烦的事……”
  越说越恨,一张口狠狠咬在他脖子上。
  温热而又充满刚劲韧性的触感摩擦着齿端,上下牙根又酸又涨。顿时只想把嘴里柔韧的皮肉刺穿咬透,崩出满口碎渣子血沫子。想象到那种痛快,一股酥麻自后颈传到腰际,仿佛有只毒蝎沿着脊椎爬下去,惊恐中满含刺激与兴奋。
  “子释,对不……”声音就此掐断。感觉到他无法倾泻的狠烈纠结,长生就像被施了魔法,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整个人化作一尊石雕,死死箍着他,一动不动,连呼吸也已消失。唯有心脏依然跳动,“砰砰”敲打着胸腔,一下比一下激烈,渐渐濒临爆炸的边缘。
  颈部动脉被心脏凶猛的跳跃牵扯着,突突搏动。血液在血管里沸腾,蒸得空气中热浪翻滚。
  多么蓬勃逼人的生命力!
  活生生的!热腾腾的!火辣辣的!
  那皮肤下蕴含的力量好似当真能震碎牙齿,那滚烫的温度好似要将自己烤干点燃。子释忽的没了力气,松口,趴在他肩头急速喘息。之前咬得过于投入,完全忘了呼吸,这时才感到脑袋缺氧,浑身发软。温度持续上升,近乎白热,身体变作炖在砂锅里的鱼,骨头都已煲化,分不清是痛苦还是舒坦,就这么溶成了一锅汤。
  朦胧中瞥见他脖子上两排紫色齿痕,宛如烙了个戳儿,飘飘忽忽的想:“皮真厚……怎么就咬不破呢?——这章盖这儿还挺好看……”无意识的嘻嘻一笑,伸出舌头便去舔。
  这一下直接往油锅里投入了火种,长生乍然绷直脊背,一头扎进那熊熊烈焰,在唇舌间啃噬撕咬,疯狂掠夺。天雷地火中隐约还记得不能撕坏他衣裳,捏住脖子下那颗盘纽,哑声道:“子释,我……”
  怀中人猛然勒紧他的腰,向后仰头弓身,形成一弯横架青天的美丽月牙。
  这不但是默许,简直就是催促了。
  “啪啪”连声脆响如鞭炮,火光四起,硝烟弥漫,锦缎盘纽尽数崩开。紧接着“哧啦”一声,丝绝帛裂,白罗里衫随手而落。
  清锐的裂帛之声入耳,彻底剥去他的束缚,长生但觉平生快事莫过于此,许多日子以来压在心头的沉郁一扫而空。刹那间云收雾敛,明月在怀,身下皎洁的躯体,莹莹焕彩,映入眼底满目清辉。
  顿时不再急躁。一点一点,覆盖上去,投入进去,沉溺下去,不放过任何一寸领域。
  啊!……是我的……这是我的……
  都是我的……
  只是我的……
  永远……是我的……
  似真似梦,如虚如幻。
  无端端心慌起来。不知要拿他怎么办才好,动作越来越无法控制,一下失了轻重。
  “嗯!……”子释吃痛。敛起眉心,咬住了自己拳头。
  长生恍然惊醒。抬起头,握住他手腕,把双臂压在身体两侧,将十指根根掰开,缠在自己掌中。重新伏下身子,满腔柔情蜜意,轻怜慢抚。
  “嗯……”微弱的呻吟来不及凝聚便已消散,似乎包含着某种强行压抑的痛楚。难耐的身体仿佛正在忍受酷刑般,紧绷如弯弓满弦,最轻柔的撩拨也可能令他骤然断裂。
  长生停下来。看见他双眼紧闭,湿漉漉的眉睫发丝带着沉甸甸的痛感,有如刻进肌肤一般深邃。
  立时痛不可当。
  慢慢贴近他的面孔:“子释,你看着我。”轻轻吻上眼帘,“看着我。我是长生。你看,是长生……”
  迷离失神的双眸渐渐凝聚清光:“长生……”
  忽地展开眉眼,粲然一笑。趁他发愣之际,挺起身子,贴上胸膛,抽出胳膊,箍到背后,喃喃道:“我说这么死沉死沉——五年工夫,长多少蠢肉……呀!”一声惊呼,眼前天旋地转,体内冰火交融,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第〇七七章 莫负今朝

  夜未央。
  “子释……睡吧,好不好?”
  “……不好。”
  一句话反应半天才接上,明显累到痴呆。偏要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死撑,就是不肯合上。
  “睡吧……听话啊……”歇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精神点,便可劲儿折腾,不知又要拿多少工夫才补得回来。
  忽然觉得有点不对,长生定睛一看,立刻被那双深黑透亮的眸子吓住——他什么时候困意全消,变得这般炯炯有神?
  “我不睡。把我骗睡着,你又要做什么去?说不定……全部都是梦……谁知道醒来后是什么等着……嘻……才不上你当……”
  长生满心满眼都是温存绵软,正在毫无防备处。不留神这一记闷棍抽中要害,疼得眼窝一热。
  “我哪儿都不去……”把他的头按在自己心脏位置:“你听,会跳,是真的。”
  子释听了一会儿,转眼看见旁边愈合不久的刀口,新鲜粉嫩,十分诱人。向前挪挪,龇着牙往上噌。又品尝般拿舌头探了探,意犹未尽,准备再嘬上两口。
  “别……痒……”正在生长的新肉哪里经得起这般抓挠,纵使长生耐力超级强悍,也被这软刀子拉得丢盔弃甲缴械投降,呼吸紊乱,几乎不成语调,“子释,别、别……这样……”
  大概觉得这件事很有实质感和存在感,那一个瞧不见表情,只能从锲而不舍的动作看出昂然高涨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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