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四人行
大年三十一大早赵昂就醒来了，随即就想到了今天晚上的约会，折磨了他一晚的紧张感顿时回笼——不过是一起出去看个烟花，有什么大不了的？没出息！
虽然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但是一整天看电视做大餐的，还是弄得热热闹闹的。
中午照例吃了顿饺子，吃完就开始准备年夜饭，煎炒烹炸地弄了一大桌，摆好的时候才刚刚下午４点。
好吧，虽然说冬天天黑得快一些，但是这会儿吃晚饭还是稍嫌早了点吧？
“我说儿子，你这么着急催着做饭干嘛？有约会啊？”赵崇乐啧啧地看着满桌的好菜，肚子里的饺子还没消化完，这下顿饭已经出来了。
赵昂的脸顿时浮现了丝可疑的红痕，“什么啊！我是跟几个同学约好出去玩的！”边说还边强作镇定地扭身去厨房拿碗筷。
赵崇乐凑到老婆身边，嘿嘿笑着，“秦燕（终于有名字了，泪……），看来咱家昂昂开窍了啊！看，像不像恋爱了？”
秦燕把他的狼爪从自己身上拍下去，白了他一眼，“什么开窍了？赵崇乐你能不能不跟个长舌妇似的天天唧唧歪歪？”
赵崇乐立马恢复一脸正经，严肃地凝视着自己老婆，“媳妇儿！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老公？长舌妇？！我……”
“行了行了，你人民警察最光荣行了吧！给我坐回去！”秦燕受不了地把他推回座位。
赵昂拿着碗筷进来，脸上还带着刚刚的绯色。
“好了，反正是过年呢，咱们边吃边聊，今天我跟儿子喝点酒。”赵崇乐在老婆那吃瘪已经习惯了，很快又恢复活力。
本来就把饭都摆在了客厅的桌上，电视上正演着每年一期的《一年又一年》，一家人边吃边看电视，赵爸爸再偶尔就着电视内容逗点乐，三个人竟也吃得喜气洋洋的。
过年的气氛虽然是有了，但是某人……显然是有点心不在焉。
“昂昂，给，吃块茄盒。”秦燕把自己手边炸得金灿灿的茄盒夹到赵昂面前的小盘子里。
赵昂赶忙回神，“哦，好，我最喜欢吃这个！”
看着低头猛吃的儿子，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不记得儿子最喜欢吃这个？他最喜欢的不是摆在他面前的那盘椒盐排骨么？
看吧？我就说他恋爱了，你还不信！赵崇乐以眼神示意，秦燕也开始有些怀疑，不过，怎么之前都没见有什么迹象啊？
一直被赵昂随身装着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把啃了一半的茄盒放回盘子，从兜里掏出手机，“喂，岳瀛锋！”
“嗯，吃完了。”
“我家外面？好，我马上出来！”
“嗯，等下见。”
寥寥的几句话，赵昂就把手机关上，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赵崇乐跟秦燕均愣愣地看着他，眼神惊异。
赵昂才醒悟，自己刚刚的反应好像有点太激烈，脸瞬间红了，“我，我同学叫我了。”
赵崇乐点头放行，“嗯嗯，去玩吧，但是怎么让人家女生来接？应该你早点过去接人家的！”
赵昂的脸已经红透，“什么呀！跟你说了是几个同学一起！”说完不顾老爸满脸暧昧地笑，站起来就出了门。
赵崇乐瞅瞅老婆，“怎么听名字不太像女的啊？”好奇地在他身后跟着站起，透过窗户看他打开院子门，本来兴冲冲地表情一下变得无趣起来，“媳妇儿，咱儿子竟然真的是跟几个男的一起玩去！那他刚刚脸红什么啊？”
秦燕也凑了过来，正好看到赵昂反身把门关上，儿子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还来不及细看，门已经关严了。
“嘿嘿，老婆，咱们也两人世界了，听说明天就情人节呢，要不咱们也去玩吧，过了十二点再回来！”看没有什么八卦可看，赵崇乐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老婆身上。
秦燕黑线，“什么情人节，老不正经……”
“去吧去吧，在家也很无聊。”
“不行，我要看春晚。”
“春晚比我好看吗？”
“……”
竟然真的是——几个人一起。赵昂刚打开家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三个人，不免愣住了。
“嗨，赵昂！”吴祥涛亲热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笑得眼都眯起来。
赵昂赶紧回过神来，对他们笑笑，“你们来啦，等下，我关上门。”转过身去关门，脸色不自禁地有些难看。
自己这两天是在乱想些什么啊！明明就是普通同学要一起去玩，自己怎么会以为只有两个人的？
怎么可能只有他们两个！果然是幻想过头了。
关上门，再扭过头去，赵昂又恢复了笑容，“你们饭吃的真早啊！”现在也不过才４点半多而已，再加上他们跟自己家离得挺远，过来也得花一段时间的。
岳瀛锋对他笑笑，“急着出来，随便下了点水饺就出来了。”
“嗨，你是赵昂吧，我是他哥，岳瀛轩。”一旁的某人看受不了一直被忽略，主动介绍。
赵昂才看到原来另个人竟是他不认识的。刚刚只注意到岳瀛锋不是一个人前来，竟然连旁边站着个陌生人都没留意，“嗨，你好。”他连忙有些困窘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岳瀛锋的哥哥？他为什么会有种紧张感？
拜托，又不是以他弟弟恋人的身份见面，自己在紧张什么啊！暗暗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赵昂警告自己一定要淡定。
四个人接完头，就向小区外走去。
因为天还不算黑，街上还没多少人，只偶尔遇见几个孩子一起点炮玩。
毕竟是大年三十，除了几家卖烟花的摊子，别的店基本都关门了。烟花还没人开始放，街上难免地透着些冷清。
紧张了一天一夜的约会最后竟成了无所事事的四人行，赵昂的心里难免升起些伤感。
岳瀛轩就是一个典型的自来熟，不时跟他搭话，跟另外两个也是话多得不行，果然没多久就嫌渴了。
几个人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周围的店铺都紧紧关着门，想买瓶水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要不你们在这儿等着吧，我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吴祥涛果然来自动请缨了。
岳瀛轩歪头看着他，微微笑着，“咱俩去吧，我喝水让你一个人去买那怎么好意思啊！走走走！”边说着还边上去搭住了吴祥涛的肩膀，把他往前推去。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给他俩打了个招呼，“赵昂，瀛锋，在这儿等着啊，我俩一会儿就回来！”
“哦，好！”赵昂点头，头发也跟着一翘一翘地抖了两下。
岳瀛锋看着吴祥涛脚步僵硬的背影，唇畔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慢走，不送！”
两个人的身影慢慢在街角消失，赵昂才后知后觉地紧张了起来，现在——可是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岳瀛锋也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一路走来，已经到了五点多，天也慢慢地黑了，街上的路灯已经点亮。
这个小县城的路灯很漂亮，一根长长的路灯杆上，开着几朵白玉兰形状的灯罩，昏黄的光洒下来，气氛里竟添了些微微的暧昧。
赵昂揣在衣兜里的手都紧张地冒出了汗。
“啪！”
“啊！”脚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僵硬不已的赵昂顿时被吓得跳到岳瀛锋身边。
一群小孩嘻嘻哈哈地在他们身边走过去，其中一个还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赵昂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响的是他们点的小炮。
刚刚松了口气，头顶上就传来一阵闷笑，赵昂的脸瞬间爆红——他好像做了件很丢脸的事情？
强压下涌起的尴尬，赵昂抬头瞪了岳瀛锋一眼，“笑什么笑啊！我是因为没注意才被他吓到的！这种小东西我才不怕！”
岳瀛锋脸上的笑更是灿烂，但是好在这次聪明地没有出声。
赵昂被他笑得愈发不好意思起来，最后也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路灯下两人相视浅笑的身影，在这样的一个除夕夜里，竟显得如此安逸。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鞭炮的声音，街上也开始有人放烟花。
突然，一个烟花在两人身后的夜空炸开，他们不约而同地抬眼看，烟火一束接着一束，蓝的紫的还不时变幻颜色，煞是好看。
“真漂亮。”赵昂不禁感叹出声。
岳瀛锋含笑看着他，也像岳瀛轩那样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我们走吧。”
赵昂的身体也一如刚才的吴祥涛那样僵硬起来，“去，去哪？”
“随便走走，”岳瀛锋看他不动，很自然地推着他前进，“走啊，怎么不动？”
“不等他们吗？”赵昂这时候还能想到别人，也挺不容易了。
“他们又不是小孩子，找不到咱们就跟上来了。”岳瀛锋毫不在意地轻哼，“再说，也没人请他们来……”
“什么？”赵昂后面那句没听清楚，下意识地问出来。
“没事，走吧走吧，带你去看烟花……”
赵昂也不再言语，只是心里却愈发的紧张起来，这好像就是昨晚纠结了一夜的情景了——原本以为今天不可能实现，没想到突然又出现在眼前。
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软乎乎的不切实际。
赵昂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不会从云端掉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