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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章.激突
哈利轻笑着敲了敲德拉科的额头，杰瑞德更是趁机鄙视回去：“果然只是个小鬼，这点事情都看不透！如果校长只代表他个人，哈利参考他的意见是尊重长辈，就算完全无视他他也没有立场来说什么……但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你难道不知道校长在魔法界的声望，你难道不知道哈利那个莫名其妙的名号？不论多不喜欢，在巫师心目中他们的利益就是相连的。改变这点之前，哈利的任何行为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呢！”
德拉科并不是真的不懂这些，他只是单纯地想要维护哈利，这会被杰瑞德的话气得够呛，看向哈利的目光里便带上了三分委屈。
“真是精彩。原来威斯多姆先生也是有脑子的，即使它和巨怪的一样大。”耳语般的声音让杰瑞德的热血迅速冷却成冰，他抢在斯内普教授说出某种劳动服务之前悲愤地道：“哦教授，我想下一年的关禁闭时间之前就被您预定了！”
哈利本来在轻声安慰德拉科，这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间密室如此的斯莱特林风让他感到有些奇怪的，哪知道众人中唯一的一个格兰芬多完全没有门户之见，神经大条到坐在这里还要当着众人的面欺负未来的斯莱特林王子……
他的笑容让密室里的最后一点紧张气氛消散了。无辜地眨着绿眼睛看着众人，哈利突然觉得自己的这张脸挺不错的，大家的反应真有趣啊。
快开学了，这样的聚会机会可不太多。等哈利二人真正离开对角巷时午夜已过，在破釜酒吧里着急等待的科克先生马上安排他们用壁炉回到威斯多姆别墅附近的一栋普通民宅，到了这里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哈利和替身换回来时还有些困惑：他们会不会太谨慎过度了……
至于魔法教师的招聘，哈利决定等到下次假期时再进行。这一学年他正好能够强化自己的基础知识，哈利并不迷恋威力强大的高级魔法，对他来说施展时间短的低级操控性魔法才是最佳选择。
主意已定，这个暑假的最后几天就都耗在如何给杰瑞德武装上了。“命运之轮开始转动”，这话很俗套但当前正好合用：哈利的11岁，代表着魔法界新一轮动乱的开始……
天气开始转凉，哈利依然在实验室学习到很晚，阿尔菲的作息时间也渐渐与他一般无二。
戴上绒帽裹上绒围巾，阿尔菲看看依然只着单薄制服的哈利，一把扯下自己的围巾分了一半儿给他：“回去吧。”
哈利微笑着点了点头。一些生活咒语他已经能很熟练地运用了，一时之间疏忽了季节的变换。离开实验楼后他稍一迟疑便撤去了温暖咒，久违的寒冷环绕在他的全身，但脖子上柔软的触感却让他微微扬唇，被人关心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还是如同往常般讨论了一些学业上的问题，回到公寓后已有默契的二人各自回房。
“欢迎回来，亲爱的。”小滴趴在床上向哈利打招呼。它的小身子上系着可爱的桃色蝴蝶结，能够调节它的体温，保障它不用冬眠。
怎么有气无力的……诧异地把它捧起来看，哈利皱皱眉，熟练地找出消食魔药往它的嘴里倒了几滴：“就是因为那只胖仓鼠吃不下的东西都被你吃了，蜜拉贝尔导师准备的食物才会越来越多的……你十天进食一次就够了，怎么还这么贪嘴！”
小滴讨好地蹭蹭他的手背，哈利看它活泼起来，知道自己的话多半又白说了……它现在是不会被毒死了，但万一哪天被撑死了他一点也不会觉得意外。
洗漱过后，哈利拿起桌上的“预言家日报”半靠在床头。凡是有心的巫师只要算算日子就能发现今年的霍格沃茨新生里居然没有大难不死的男孩，这几个月的报纸可有趣的很，邓布利多也在近日首次正面回应了巫师们的质疑，过去他只告诉他们哈利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健康快乐地成长。
《魔法部部长的请求遭拒，黄金男孩到底在哪》，哈利对报纸上日日都会出现自己的名字已经麻木了，他开始把它们当做睡前故事来阅读。
今天的新闻是之前事件的跟踪报导：霍格沃茨是巫师们公认最安全的地方，之前让哈利在别处长大尚情有可原，但今年却没有再继续把他藏起来的道理，邓布利多的声明未免太苍白无力了。考虑到也许真有什么原因让哈利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所以魔法部部长福吉相当开明地表示愿意单独与之见上一面，这样也能让关心哈利的巫师们放心。
但显然他的请求已经被邓布利多拒绝了……哈利看着报纸头版上那个面露猪肝色的小个子，突然之间对他有点同情：在这个年代当魔法部长可真不容易呢，Voldemort复出前要受邓布利多的挟制，Voldemort复出后……啧啧，愤怒的民众们一定会赶他下台了不过那也是因为他不舍得辞职嘛。哈利为福吉的境遇耸耸肩，然后就把报纸放好，舒适地躺下来。也许魔法界风雨欲来，但他在蒂文特却生活得很安宁，只是依然想不通邓布利多的打算，这个老人应该还没有放弃他，因为巫师们都不知道其实是他自己不愿去霍格沃茨的……
日子平静地继续。哈利也从杰瑞德那里知道了霍格沃茨四楼靠右边的走廊被划为禁区，似乎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那个童话故事吻合，只除了缺少他这个“主角”。
每个人都有专属于自己的舞台。哈利现在既然是蒂文特的学生，他就不会去假设自己在另一个学校又会如何。生命科学部的课程紧张忙碌，他有时候也会感到吃力，重生没有让他成为过目不忘的天才，但勤奋能够弥补这些。从未露面的神秘魔药导师也时不时地留下一些写满建议的羊皮纸，哈利要做的事情很多。
这天下午他要去参加周末惯例的交流会议。尽管蒂文特提倡孩子们实践创新，但闭门造车就不对了，每周一次的指导交流能够完善孩子们的思路，并保证他们不至于钻牛角尖，始终在研究的正路上行走。
本来会一同前往的阿尔菲被宿舍管理员叫走了，据说是蜜拉贝尔导师有急事找他。哈利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又微笑着向普提斯先生问好，后者闪躲的眼神让他暗暗皱眉。
去教室的路上要经过幽静的花树小径，哈利喜欢这里，开得正好的木芙蓉让他稍嫌烦躁的心情渐渐放松，自然总有人工所不能及的美好。
忽然若有若无的暗香传来，醉人心脾，哈利却心生警觉，木芙蓉的花朵几乎是闻不到香味的……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越抗拒脚步就越疾，不一会儿就循着香味儿来到一处阴暗潮湿之地。
四下无人，哈利再也压制不住强烈的眩晕感，直接倚着树干坐倒，湿润的泥土溅上他洁白的制服，分外醒目。紧紧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哈利的脑子里只剩下心脏的砰砰声，它是那样剧烈地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从胸腔里蹦出来。
激突的魔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只要能把它们宣泄出去就舒服了……不行啊，哈利艰苦地和这个念头斗争！他不要毁掉现在的生活，他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痛苦只要忍忍就过去了，他怎么能输！
“哈利！你怎么了？”冷汗涔涔，哈利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他隐隐听到熟悉的女声，这个声音曾经那么多次地让他感觉到母亲般的温暖。
蜜拉贝尔强烈的担忧焦急直直地传达到哈利的心里，他涣散的精神开始汇聚：绝对不能在这里魔力失控！他的魔力太强大，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啊！
“姑妈？”蜜拉贝尔在这里建有一间小小的花房，阿尔菲去教学楼没找到她后就直接过来了，但眼前的情况也让他十分着急：“哈利怎么了？他看起来很不好，得马上送去医学部！”
“不用了。”冰寒冷漠的声音突兀出现，哈利狂喜，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使劲睁大绿眼睛。
这是斯内普教授第一次从哈利眼中看到这样真切求恳的眼神。他以为自己对这个孩子已经很熟悉了，魔药上还算有些天赋，但有些自以为是的骄傲；性格与他的父母都不像，反而更接近斯莱特林的狡猾；和莉莉一样爱笑，但莉莉的笑容是张扬灿烂的，像黑暗中的太阳一样照耀了他的生命，而哈利的微笑更像是一种习惯。
斯内普教授不讨厌哈利透露出来的冷漠，因为这很像斯莱特林的画圈为界，圈外的都是不重要的，死死活活他们都只冷眼相看；而圈里的，才是他们甘心付出一切来护着的。可是，斯内普教授没有想到哈利会为两个麻瓜忍耐到这种程度，那个眼神让他心情复杂。
“你是什……”么人？……阿尔菲把蜜拉贝尔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眼前蜡黄皮肤一身黑袍的男人。
斯内普教授干脆利落地施了两个“一忘皆空”，又给哈利灌下了一瓶魔药。没有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疲惫沉睡的男孩，他继续用无杖魔法把周围的花树毁掉，这才抱起哈利离开。
一切平静后，着急等待的普提斯先生才慌慌张张地跑来，焦黑的枝干让他越发瑟缩——不愧是大难不死的男孩，魔力失控的威力真强。掏出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布抹了抹额上的汗后，他小心翼翼地把蜜拉贝尔和阿尔菲移去花房，又很快地离开这里，颤抖着手写下306号室哈利.波特先生因病请假的字条。
哈利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睁开眼睛时只觉得全身都疼。
还没等看清自己所待房间的环境，一只有力的手臂就托在了哈利的脑袋下面。虽然很多事情没想明白，但哈利一瞥见黑色的长袍就乖乖地顺着斯内普教授的动作把青灰色的魔药灌了下去。他是很识时务的，问题还是一会再问吧……
哈利的合作让斯内普教授感到意外，但他也什么都没说，不过灌药的动作轻柔了一些。
味道和颜色一样恶劣！哈利咂咂嘴，表情有些扭曲。这好像娱乐了斯内普教授，他挑挑眉，嘲讽地道：“波特先生连魔力失控的痛楚都能克制，难道还会惧怕小小的魔药……”
哈利委屈的表情越发明显：“您当时也在啊，我又不会有什么危险……”他瞧瞧斯内普教授的脸色，又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蜜拉贝尔导师很好，我不想伤害她。如果换成那个秃头的宿舍管理员在我身边……那可就难说了。”哈利本想告诉他蜜拉贝尔是这辈子第一个让他感觉到母爱的人，但是他知道此时说这句话是多么的残忍……
斯内普教授沉默了很久，久到哈利以为他不会再说话。
“让你魔力失控的魔药是我做的。”
绿眸一暗，哈利直直地盯着斯内普教授翻涌着空洞虚无的黑眼睛。
“我知道。”他说，仿佛那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斯内普教授看着他毫无阴翳的脸，又想起了邓布利多找他谈话的那一天。
“莉莉的孩子就要来霍格沃茨了。”
“……我会遵守自己的誓言，我会…保护他！”
“哈利是个好孩子，他的眼睛和莉莉的一模一样，也同样的善良。”
“……”
“但我们不得不关注一个小问题：哈利一直在麻瓜那里生活，他过得很幸福，我想…是太幸福了。”
“……所以？”
“他热爱麻瓜，当然，这很好。但他们对他的影响太深了……我很担心，西弗勒斯，他们捧着他，喜爱他……”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好，也许你希望波特仇恨麻瓜，嗯？你希望他崇尚纯血？”
“哦，想想你自己的童年吧，西弗勒斯。哈利现在过得很快乐，我想麻瓜们的热情让他迷惑了……但他毕竟是不同的，一旦那些麻瓜发现他是个‘异类’该怎么办呢？可怜的小哈利该有多伤心。”
“他马上就会到你的眼皮子底下来了，你可以按你的方式培养他。”
“哦是的，我现在就需要你的帮助，西弗勒斯。”……
“但我不明白，教授。”哈利坦然地说出自己的疑问：“我以为是邓布利多先生让您这样做的，也许……是为了让我认清自己是个‘怪物’？但这个计划真不高明，毫无预兆的魔力失控，蜜拉贝尔导师的突然出现，普提斯先生的奇怪举止……还有，您上次点评我的魔药作业时提到的橙色月长石……”让人平静镇定的神奇石头，哈利戴了一块在脖子上。
斯内普教授没有否认一直以来指导哈利魔药的就是他，纵使哈利突然以这样笃定自然的语气说出来，让他心绪微乱。
“我给那个愚蠢哑炮的是发烧酊剂。”比正常的发烧药剂发作时间晚得多。
“原来如此……普提斯先生不了解酊剂，他以为我那时已经在发烧了，魔力不稳定也很正常。”哈利不指望斯内普教授能详细解释，只好自己慢慢地把线索拼凑起来。
“是了，他也知道我在蒂文特最重视的人是谁……如果蜜拉贝尔导师也认为我是‘怪物’，我说不定真会崩溃也说不定……谢谢您，教授，月长石也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不敢想象自己在蒂文特魔力失控会有怎样的后果，那里有最初给我温暖的人，我深爱他们。”也许魔法部的记忆逆转组会出现消除麻瓜的记忆，但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哈利真的还能若无其事地跟他们相处下去吗？
斯内普教授深深地看着哈利的绿眼睛。最初的温暖……他曾经也有过最初，那是照亮他生命的无法忘怀的光芒……但他，从未这样坦诚地表达自己的心。
犹豫片刻后，哈利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点：“我和杰瑞离开英国之前曾经去过马尔福庄园，如果我没有猜错，真是邓布利多先生让您这样做的话，多半就是那天之前的事了……但为什么呢？那时我还没有见过麦格教授，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不想去霍格沃茨的啊？”
斯内普教授的脸上刻骨的仇恨和愤怒一闪而过，但这个表情深深地刻印到了哈利心里——他想他终于明白杰瑞德所说的震撼了……
“你以为你在麻瓜学校的风光他不知道？你以为既能让人魔力失控又不会造成严重后遗症的魔药制作起来很容易？”
尽管知道斯内普教授话语里的阴寒不是针对自己，但哈利依然觉得五脏六腑都结了冰，而后又狠狠地裂开。
“永远不要小看邓布利多，他总能看透你的心。”似乎在告诫哈利又似乎在提醒自己，斯内普教授平静地说了这句话。
心中抽痛，哈利强忍眩晕从床上挣扎起来，他几乎要摔在地上，斯内普教授及时扶住了他。紧紧地抓住黑色的袍角，哈利一字一顿：“教授，这个世界上能够看透人心的绝对不止邓布利多先生一个……这不重要，真的，只要我们想要胸怀坦荡地用心活下去，我们就能做到！”
“您听我说，也许这次反而是个好机会，我们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了……到那时，一切都安定下来的时候，教授，您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