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41
宗昭直到投降仪式的都进行完，这才告诉赵湘：“你可以回去了，你的侍从们正等在外面。”
赵湘木然的走出来，果然看到了当初跟他出城的内侍，他们看到赵湘，急忙围上来，把狐裘大衣，披到赵湘单薄的身子上：“陛下。”
“回宫。”赵湘吩咐，内侍们簇拥着他，在风雪里远去了。
“宗昭，刚才南国的皇帝，有什么举动吗？”德利叫住要回帐的宗昭，让他把刚才赵湘的一举一动，都仔细交待清楚。
“这个皇帝真的是一个昏君，他脸上竟然没有一点受辱和悲伤的表情，整个仪式过程里，他好像是一个木头人，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也不敢想我抗议。”宗昭回忆：“你问这个做什么？”他不解。
“只是随便问一问，你回帐吧。”德利塘塞过去。
等宗昭进账以后，他招手叫来一个暗卫，低低的嘱咐了一句，暗卫就投进了风雪里，方向正是南国的都城。
“我真是个大忙人，”德利伸伸腰，往自己帐篷的方向走去：“哎，还是注意一下吧。”
在漫天的风雪里，看到平日不可能对你露出和蔼表情的人，你会有什么表情，而此刻，赵湘就意外的看着，站在风雪里，迎接他的太上皇和两位宰相。
“父皇？”赵湘没有奢望，他是来关心自己的，毕竟面对一个把你遗忘了，十几年的父亲，你不可能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你来。
“签下议和书了吗？”果然，太上皇一开口，问的只是他所关心的问题。
“儿臣，签的是降表。”赵湘低头，原来父亲他，他只关心这个。
“好，很好。”让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太上皇竟然会说好，难道他不知道，赵湘签下的是屈辱的投降书吗？赵湘惊诧了：
“父皇。”
“只要北国暂不进攻我们的国都就好，我们就还有休养生息的时间，就会有一丝反击的机会。”太上皇如此告诉赵湘，真相是他所说的吗？
而且，我们还有反击的希望吗？赵湘感觉他在自欺欺人，希望渺茫啊。
“你回宫吧。”
“是。”乖乖的按着太上皇的意志离开，赵湘感觉风更大了，心里很冷。
等赵湘进宫以后，太上皇对李宰相说：“都准备好了吗？”
“回陛下，都准备好了。”只有对太上皇，李宰相才会态度恭谨，对赵湘他一向是傲慢无礼的。
“你们秘密通知花贵妃和琳儿，切记不能走漏风声。”太上皇叮嘱，也转回皇宫里去了。
“是。”恭送太上皇回宫，李宰相这才和刘宰相说：“剩下的就是皇帝的事情了，我们还是忙我们的去吧。”
“走。”他们也笑嘻嘻的结伴离开了。
“陛下。”赵湘的贴身宫女，一直在他居住的舒庆宫的台阶上等候，（赵湘登基以后，没有按规矩办到南国历代皇帝居住的宫殿，因为太上皇还占据着），看到赵湘回来，急忙迎上来：“陛下，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赵湘的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小秋不再多说，立刻指挥众侍女，服侍赵湘入浴。
“你们都退下去吧。”坐到浴池里，赵湘吩咐，小秋就带着他们退了下去，但是小秋却悄悄的站到浴池帷幔后。
赵湘整个人慢慢的滑坐到浴池里，用水埋住自己，久久没有浮上来，只看到他颤抖的肩膀。
小秋握紧拳，不敢去打扰他，只好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赵湘北营回来以后，就病倒了，一连十几天不能视朝，都是由太上皇替他视朝。
北国送来了要南国纳贡的文书，太上皇不敢怠慢，立即以赵湘的名义，发出一道道诏书。
这一道道诏书发出去，可坑苦了南国都城里的百姓，就连豪商和一些官员也无法幸免。
被强行掠夺了金银的百姓和豪商官员们，纷纷咒骂赵湘，说他是南朝开国以来的昏君，这些病中的赵湘不知道，小秋虽然听闻了，但是不敢告诉他。
“大人，南国皇帝回宫以后，就大病一场，现在还不能视朝。”德利派出去的密探，经过十几天的探查，回来复命：
“现在由南国的太上皇以他的名义，下发了一道道诏书，为的是筹措，给我国的纳贡钱粮。不过，南国太上皇，好像暗地里在进行着什么计划。”
“你们继续顶着南国的动静，随时向我汇报。”德利嘱咐，密探领命退了下去。
“果然他开始行动了，不过出我意料的是，南国的皇帝倒还有一分血性，可惜了。”
德利似乎有点惋惜：“不过，这些都不是我应该过问的，我还是准备下一步的工作吧，又要辛苦了。”
赵湘从内殿走出来，坐到台阶上，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神情木然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他自从大病一场以后，就势推掉了早朝，反正他只是一个傀儡，太上皇的替罪羊，他只要乖乖的呆在宫里，等着北国什么时候攻破都城，至于城破他的下场，他一点也不去考虑，亡国之君的下场是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只是默默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陛下，天凉，你不要久坐，你的病还没有好呢？”小秋把貂皮大衣，细心的披到赵湘的身上：“陛下，今夜想要吃点什么？”
“吃粥。”赵湘简单的答，把手拢到了袖子里。
这时候，太上皇身边的太监总管金总管，领着几个小内侍，来到舒庆宫，他先给赵湘见礼，然后说：“奉陛下旨意，取小秋为南国向上国纳贡之仕女。”
“我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旨意。”赵湘惊诧，看向这满脸肥肉的金总管：“你敢假传圣旨。”
“陛下，这是太上皇代陛下拟就的旨意，因为陛下因病不能视朝，所以不知道北国要我国纳贡，除了金银粮草车马，还有就是要少女一千五百人。”
金总管并不把赵湘放在眼里，他傲慢的说完，就命令小内侍：“请小秋姑娘到秋华宫。”
“慢着。”赵湘起身，他真的不知道南国竟然要接受如此屈辱的条件，一切是不是在他写下降表的时候，就注定了，但是他可以不管其他人，却不能放任小秋被抓走充数。
“陛下，奴才还要回去交差呢？”金总管的话，被赵湘一个巴掌打进肚里，他怀疑的看着还扬着手的赵湘，不能相信这个懦弱的皇帝会打人：“陛下——？”
“混账！”赵湘喝，挡到小秋的前面：“小秋是朕的侍女，你们抓人抓到朕的跟前来了，来人，给我轰出去！”
“是。”舒庆宫的内侍们，早已经涌到一旁，此刻得到赵湘的命令，就一拥而上，把金总管等人给推搡了出去。
“陛下，太上皇会责备你的。”小秋担忧的说。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小秋你叫他们都来，我有话说。”赵湘疲惫的转身，母后，我不会忘记我的承诺。
舒庆宫的内侍们都集中到院子里，不知道赵湘叫他们来，为了什么事？
“城外北国大军压境，你们都知道了吧。”
“知道。”所以现在他们才人心惶惶，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你们不要再留在宫里了，看看舒庆宫哪些东西值钱，你们就分取了，出宫去吧。”赵湘吩咐：“小秋，给他们出宫的令牌。”
宫人们迟疑了一下，立刻都散开了，奔跑向各自的住所。
“陛下？”小秋不知道，赵湘为何要放这些宫人离开：“你真的要放他们出宫吗？”
“留在这里，是很危险的。”赵湘回答：“小秋，你留下。”
“陛下，你为什么不离宫？”小秋壮起胆子劝说：“太上皇只是拿你做挡箭牌，陛下，你也离宫吧。”
“我不能走，而且，不管走到哪里，都逃不开。”就像那一次，这是他的命运，赵湘自嘲的一笑：“小秋，这是我的命运，我早就知道的。”
果然北国在拿到想要的以后，没有再给南国喘息的机会，就开始下令攻城。
景泰十八年冬，南国被北国攻破了都城，南国宣告灭亡，而赵湘仅仅登基不到一年，就成为了亡国之君。
“陛下——！你就换上这套衣服吧。”小秋催促，他的手里拿着一套内侍的服装，赵湘拒绝了：“小秋，没用的。”
即使换上这套衣服，他一样要做北国的俘虏，一样要接受亡国的命运。
“可是，陛下，太上皇他们都走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固执。”在城破的时候，才知道太上皇和两位宰相，花贵妃以及皇子赵琳早已在昨夜，偷偷的从密道里逃出都城，往南国还没有沦陷的地方去了。
“因为我答应了母后，还有我毕竟是南国的皇帝。”赵湘缓缓的说，看向正闯进来的北国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