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36
但是他怀里的玉若水，不能给他回答，他只是安静的睡着，温顺的躺在玉清曜的臂弯里。这时候的玉若水，看起来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安静而恬淡。
看看安静睡着的玉若水，再看看手心里的香囊，手里的香囊散发出，略微苦涩的药香，有些刺鼻，却让人闻了感觉精神一振，玉清曜用手捏了捏香囊，里面有一些细小的颗粒状的药末。
玉清曜的神情一变再变，犹豫，不舍，还有不甘，一一从他的眼睛里掠过，最后恢复平静。
“若水，朕还是舍不得伤到你。”说这句话的同时，玉清曜手里的香囊，也放到玉若水的鼻子下。
玉若水的长长的眼睫微微的抖动了一下，慢慢的张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一开始，还是一片迷茫，只是片刻的时间，他就恢复了清醒。
玉清曜的身影清晰的印到玉若水的瞳孔里，他看清楚自己是躺在玉清曜的臂弯里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一下子从玉清曜的怀里挣脱了。
因为药性还没有完全过去，他跌落到床上，如果不是玉清曜的手快速的，拦在他的脑后，他就会一头撞到床头上。
“我又昏倒了吗，皇叔？”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挣脱玉清曜，玉若水就安静下来，让玉清曜拖着自己坐起来。
“你又昏倒了。”玉清曜回答，放开手，玉若水下意识的挣扎和逃离，让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却没有强要他顺从，他迟早是自己的，就暂时让他逃避一下。
“我不记得了。”玉若水抚着自己的头，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好像是被硬生生的挖去了一块记忆，根本记不得刚才发生了什么，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好像我的记忆，空缺了一部分。”
“这是要解除你身上的毒素，所必须经历的过程，你会有偶尔的忘却，等毒素都清除了，你就会恢复正常。”
玉清曜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现在他看到玉若水的迷茫，心里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药性再发作一次，那样他就会更接近玉若水一步了。
等毒素清除了，恐怕我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吧，皇叔？玉若水在心里说，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多谢皇叔。”
“朕也舍不得伤你。”玉清曜一直看着玉若水的脸，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虽然玉若水的神情不变，但是玉清曜的心里，也不完全相信玉若水。
毕竟玉若水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少年，他不相信玉若水可以完全无条件的相信，他所说的话，他至少应该露出一点怀疑来。
这时候，玉若水的目光才移到玉清曜的脸上，露出让玉清曜放下戒心的一丝怀疑来，这才是你应该流露的表情，玉清曜得到自己要的答案，满意的站起身：“把晚膳端进来。”
皇叔你不是舍不得伤我，玉若水看着玉清曜的背影，目光里参杂了一丝冷意，你是舍不得让，这个身体变成易碎的木偶。
从床上下来，站在地上，玉若水有一瞬间的晕眩，玉清曜没有回头，就好像知道他会站不稳，伸臂把他揽在怀里。
“皇叔，我可以——”玉若水说，就要离开玉清曜的怀抱，却被他拦腰抱起来：“你刚清醒，还是朕把你抱过去吧。”
让玉若水做到他身边，玉清曜温和的问：“想吃什么？”
玉若水看着满满一桌子的佳肴，却没有一点的胃口，在玉清曜的注视下，他胡乱的用手指了几样菜。
玉清曜亲自动手，把那些菜夹到玉若水面前的盘子里：“即使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尝尝这几样，如果不喜欢，再让他们重做。”
即使玉若水不说，玉清曜也知道，他不会有胃口，所以他才吩咐刘福，给玉若水准备可以增加食欲的药膳。
被玉清曜说破，玉若水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没食欲，他看了看盘子里的菜，对玉清曜说：“我没有胃口。”
玉若水的这句‘我没有胃口。’，让在一旁伺候的御膳房的小太监们，都不由的战栗了一下，脸色刷的一下子没有了血色。
“陛下——”太监总管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先端到玉清曜的面前：“这是刘福送过来的，说是可以缓解胃里的不适。”
玉清曜自己尝了一口，才送到玉若水的嘴边：“若水，没有其他的味道。刘福这奴才，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汤药，一股淡淡的平和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来，玉若水第一次知道原来，药也不总是苦涩的，难以入喉的。
有多久没有尝到这么正常的味道了，好像有很久了，好像从住到盘龙宫的偏殿开始，他就一直在吃一些奇怪的东西，对此父皇乐此不疲，而皇叔更加的变本加厉。
父皇？在想到玉青岚时，玉若水有一瞬间的失神，父皇在做什么？
直到玉若水把一碗药，都喝下去，玉清曜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锐利的目光仔细的在玉若水的脸上巡视一遍，确定他没有任何不适，才说：“现在有胃口了吗？”
“可以吃一点。”平和的味道，让他的胃有了一些些的饥饿，玉若水慢慢的吃起，眼前的菜来。
“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要勉强。”玉清曜没有在给玉若水夹菜，他也知道，虽然刘福的药起了一点作用，但是玉若水的胃口不是一碗药，就可以让他恢复的。
玉若水也不勉强自己，吃了几口菜，就把筷子放下来。
“不想再吃了吗？”玉清曜也没有吃多少，他的注意粮乎，都放在了玉若水的身上，看到他放下筷子，他也放下了筷子。
“是。”
“困了吗？还是累了？”玉清曜关切的问，玉若水的脸色虽然不是很憔悴，却也流露出一丝的疲惫。
“不是，我想到外面走一走。”虽然身体有些累，但是却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根本没有一丝睡意。
“朕陪你。”不给玉若水拒绝，玉清曜就强势的搂住玉若水的腰，带着他往外走去。不过，他还是尽力的配合着玉若水的脚步，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站在盘龙宫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夜空，月亮洒下清冷的光辉来，空旷的盘龙宫寂静无声，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大半个宫殿。
清冷的空气，让玉若水感觉头脑不再很混沌。他身后是玉清曜温暖的胸膛，恍惚间玉若水，仿佛靠在玉青岚的怀里，曾记得父皇也会在天气好的时候，硬是拉着他一块赏月。
原来自己已经习惯了和父皇相处的模式了吗？玉若水低下头，那是在父皇偶尔的不再折磨他时，他们之间仅有的安静的时刻，只是他不知道，那习惯竟然已经逐渐的渗透到他的生活里。他竟然有些怀念，怀念那个脾气有点坏的父皇。
“在想什么？”从太监总管手里，接过大氅，包住他和玉若水，玉清曜问。
“今夜的月色很美，如果有酒更好。”突然的想起了，和父皇一起赏月时，常饮的那种淡淡的，味道有点甜的水果酒来。
“来人，拿酒来。”玉清曜吩咐，接着吩咐了一句：“把酒烫一烫，再拿来。”
不要热酒，玉若水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出来，果然只有父皇才会给他喝那种水果酒。他想的是，那一种淡淡的清凉的感觉，不是热乎乎的液体。
站在帅帐外，玉青岚看着天空皎洁的月亮，清冷的光辉冷冷的洒在他的身上，和整个营帐里，夜已深了，四周一片万籁俱寂，军队都进入睡眠里，除了一对对巡逻的卫队，在没有其他的身影，只有他孤身一人，站在月光下。
感觉分别了很久，久到让他有些焦躁，不知道若水会不会等的不耐烦了，他还肯等待他吗？玉青岚很后悔，后悔当日没有强硬的要求，若水跟他一起出宫。
“我对你来说，是不是除了伤害，就没有其他的了？”玉青岚问，却没有人给他答案：“你还会记起，我们之间仅有的平静吗？会记得，那个在寒夜里，拥着你一起赏月的人吗？”
那是有一次他偶然的兴起，拉着玉若水一起在盘龙宫里赏月，却无意中发现了，玉若水好像很喜欢那皎洁的月亮，他从玉若水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瞬间的波动，那是喜悦，虽然他从来不曾说过，但是他记住了。
“这个时候，如果有酒就更好。”玉青岚自言自语，却没有让人送上酒来：“也只有你在朕的身边，朕才会喝出酒的美味来。”
忘不了，玉若水第一次喝水果酒的情景，他喝了一杯酒以后，璀璨的美眸一下子亮起来，仿佛收拢了所有星子光芒的瞳仁里，浮现了一抹孩子气的表情，他看着自己，却不肯开口要第二杯。
想要逗弄他一下，却又舍不得，亲自给他倒满酒，看着他满足的表情，他也就满足了。
“若水，再见面的时候，朕再给你亲自酿水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