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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有幸平安》    作者:弓行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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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咱们爱吃丫儿胡同的糖人,父亲总不让,我已经把他接回府里,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你肯定喜欢。
  
  万先生,咱们小时候的西席,还在府里,一直没走,府里的事都靠他和王老管家,不然非被我败光了不可。他总说,你是他教过的最有天分的学生,我老了恐怕都不如你小时候书读得好。
  
  还有皇帝,他被父亲拿的死死的,大内禁地金库宝藏,我们都随便进随便拿。尾儿还在里面找出本奇世秘籍,现在打我打得好顺手,哥哥以后要保护我,别被这罗刹女折磨死了……”
  
  尾儿难得没跟他计较,九榛就温柔的听着,安澜徜徉在这种温暖幸福的气氛里,不可自拔的回忆着,倾诉着,欢笑着,以至于接下去的几天,嗓子一直是哑的,眼睛也一直是肿的。而尾儿保持了几天的淑女形象后,还是秉性爆发,狠狠的笑话了他一顿。
  
  


第 13 章
  在小院里躲了两天后,安澜还是得出来。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师叔他们,赵远致看安澜的病基本上没大碍了,准备辞行,安澜虽然满心不舍,也没挽留。他们马上就要回京城,赵远致留下反而麻烦。
  
  赵远致最后给安澜诊了脉,确认无事,立刻敲诈安澜请他吃顿大的,安澜知道他最爱福寿楼的佛跳墙,两人跟火烧屁股似的冲去要了个雅座,大点了一堆美味,估计十个人也吃不完。
  
  难得后面没跟一大堆人,安澜翘着脚,吃得满嘴油,还不停的往嘴里塞。在堡里哪这么自由,吃的都快淡出屎来,现在好比重见天日,惹得赵远致一直取笑。
  
  两个人吃得惬意,有一嘴没一嘴的闲谈着,真是自在。正吃着,小二满脸难色的跑上来,说有人包了二楼,这餐免了他们的饭钱,让他们挪地儿。
  
  安澜和赵远致互看了一眼,好大手笔。安澜笑:“这可省了银子,便宜我了!”
  
  赵远致也直笑:“不行,欠着这顿,下回补回来。”
  
  不想难为小二,两人悠哉的晃出酒楼。安澜心下好奇,这福寿楼可是个宰人的地方,一顿饭能吃掉一户人家一个月的口粮,谁这么大头能包下一层楼。
  
  想着顺路去看看永柳,去了后门,把暗堡的牌子给门房看了,门房很恭敬的让了进来,打着恭道:“上头想的就是细,连这么偏的后院都不忘看,不过您放心,肯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也什么都不会传出去。”
  
  安澜心里纳闷,他拿的是中等弟子的牌子,门房这么说,肯定有什么人物来这,能让福寿楼这么大张旗鼓,不晓得是什么人。
  
  也不想这么多,往西边去永柳的小屋,没想到人不在,平时这个时辰,那懒虫肯定在午睡,安澜觉得有点背,和赵远致有往外走。刚走了一半,立刻觉得人比刚才多起来,其中,有个人的身影,非常的熟悉。
  
  那是聂连枷的侍卫谢衍,老实木讷,一逗就脸红,平时随身跟着聂连枷,这会儿在这出现,说明聂连枷来了。
  
  早上没听他说要出来,安澜耸耸肩,刚想回去,突然坏心眼发作,走过去拍了拍那个人的肩。那人回过头,是个眉目黑漆的青年,果然是谢衍。
  
  谢衍看清楚是安澜,竟然有些惊慌失措,安澜坏笑着说:“老实说,跑到这干嘛,私会花魁?有些事还是等到月上柳梢头再做嘛!”
  
  谢衍立刻红了脸,着急的想解释,可吃吃的说不明白,左顾右盼的不知在找谁。安澜心里一沉,不知为什么有了丝疑虑。
  
  他面上还是笑笑的逗谢衍:“行了,我谁也不告诉,你人月两团圆去吧,我回了。”
  
  顿了一下,小声说:“放心,谁也不告诉。”
  
  还煞有其事的冲他眨眨眼,转过身拉了呆立的赵远致走了。剩下谢衍在那喊也不是,辩解也没人听,一张脸憋得通红。看安澜走远了,他吐出一口气,又回到那个谨慎警惕的侍卫摸样,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平时挺沉着的,安澜一逗,他就脸红心跳个不停。
  
  安澜他们转了个弯,钻进人烟少至的厢房,在里面翻出几件下人的衣裳和赵远致换上,一边跟赵远致悄悄说了几句话。赵远致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什么。他把安澜腰身一搂,纵身上了屋顶,谨慎的翻过后院,摸进了福寿楼的小厨房。
  
  永柳说过,这小厨房是下人自己做饭的地方,他在里面藏了好多点心。安澜到处翻找了下,倒出几碟蝴蝶酥,把他们拼了拼,放在盘子里。赵远致看他弄好,也不出声,翻身飘了出去。
  
  安澜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装成是上菜的小厮,直接往前堂来。前面的楼梯肯定封了,他们上菜应该是走侧楼。
  
  果然旁边守了好几个弟子,看安澜过来,手上端了盘点心,旁边一个为首的弟子过来,刚想开口,见安澜眼中点点星芒闪动,好像整个夜空都扑面而来,不禁一滞,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安澜就转身上了楼。
  
  到了二楼口,安澜斜眼一瞥,根本没人吃饭,看来正主在三楼。二楼的弟子也被搞定,安澜躬着身往上,整个人的感官都放开来,大管家应该不在,没有他的气场。那就好,其他人见过自己的不多。
  
  刚从三楼冒了个头,就有人过来拦下,安澜缩着肩膀,指着点心,做出副吓得不会说话的样子,立刻被人赶下来。不过这已经够了,他看见了聂连枷。也看见了他旁边那位如花似玉的大美女。
  
  安澜小心的下楼,还是顺着刚才的路线回来,他一副小厮摸样,又一脸青涩,端着盘点心大摇大摆的到处走,谁都不来盘问他。安澜心里冷笑,亏着他什么内力都没有,根本没人怀疑他。
  
  聂连枷身边的美女是谁?如果是正式宾客,为什么不回堡会客?跑到这里戒备森严,只为了吃饭?谢衍刚才一脸慌乱,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不想去胡思乱想,前几天才刚刚保证信任聂连枷,他还不想这么快食言,干脆什么不去想。进了小厨房没一会,赵远致就像鱼一样滑进窗子,他轻功极佳,就是当年安澜武功未失,也相差甚远。
  
  赵远致摸了一圈,来的这些人里不止暗堡的手下,好像还有东溟十二岛的人。安澜回想了下刚才那个美人的样子,一身紫衣,长发拖地,把个人衬得高贵美艳,神秘至极。
  
  赵远致听了安澜的描述,低声说:“是了,那是东溟十二岛岛主的女儿牟远柔,艳名远播,江湖人都想一睹芳容。东溟十二岛神秘莫测,远离江湖,少有交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还要岛主爱女亲自出马……”
  
  见安澜心不在焉的,赵远致收了口,安澜摇摇头,不管了,回去再说。两人偷偷摸出福寿楼,骑了马,头也不回的奔暗堡去。
  
  一路上虽然也笑骂了几句,但赵远致心中有些忐忑,倒不知该不该说些话安慰安澜。他不知他们之间这些个过往,但之前聂连枷明明对安澜深情不掩,爱护有加,安澜的样子也是情之所衷,现在目睹了这一幕,实在不知说什么。
  
  一整个下午,安澜不停的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他有些痛恨自己一眼就看的那么清,明明离得那么远的。
  
  晚上,聂连枷没回来,二管家来传了信,和以往每次有事不能回来一样。
  
  安澜面上微笑,心中一团乱麻。他笑自己关心则乱,或许那只不过是一次再简单不过的会面,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也可能是他对十年来牵挂的人失望,情到浓时情转薄,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深情无悔。
  
  他一时释怀轻笑,一时又满心都是些灰暗失落,翻了半宿,索性下了床,找了纸笔,下笔一气写了好几页书信。写好后再去睡,马上就睡着了。
  
  梦里他看到一片蓝色,好像小时候母亲最爱穿的颜色,父亲拥着她,母亲竟然大着肚子,是自己吗?他们在那片蓝色里慢慢的散步,徜徉在幸福里,周围围绕着温柔祥和的气流,好像精纺的纱,朦胧的轻柔的抚摸着他们……
  
  好久了,他没见到自己的母亲,十年前那般生死不明,母亲也没出现。她终于还是走了,再不想见家人一面,父亲从不提她,连有关的字都不提,却一直保持着王府里各处的牌匾,几乎所有的牌子上都有母亲的名字。
  
  天若有情天亦老,世上最磨人的,就是情字。
  
  第二天,赵远致向安澜告辞,临走时嘱咐他,可以去京城旺盛布行联系他。安澜不禁更加不舍,两人差点演出十八相送,终于还是把人送走了。
  
  尾儿奇怪的有些讨厌赵远致,看他走了,心里还高兴些。安澜笑着看尾儿,她真是个活宝,当初有她,才能让父亲重展笑颜,如今也靠她,让哥哥也能露出笑容,有些表情,不再淡淡的像个假人。
  
  尾儿听了他的话,白眼一翻:“这功劳我可不敢居,你自己才是那灵丹妙药。”
  
  她话尾一转,鬼精灵的说:“不过这个哥哥可比你好多了,不会跟我斗嘴,什么都让着我,还可以跟我过招,不像你,什么都不是……”
  
  安澜气结,也没得好反驳,哥哥多好,他当然知道,没想到要跟尾儿抢哥哥,这可不妙。
  
  聂连枷晚饭时才回来,眉眼里都带着疲惫。安澜看了他这样,一肚子的猜疑委屈都没了,靠着他软软的吃饭,聂连枷摩挲着他的肩颈,细细的啃着,留下一长串痕迹,一边吃饭一边吃安澜。
  
  安澜只吃吃的笑,他相信他的,昨天是怎么了,看着聂连枷,心怀愧疚,更是百依百顺。聂连枷忙了两天,得到这样的美色嘉奖简直喜出望外,累死都值得。
  
  两人粘粘腻腻的吃完了饭,跑到花园的假山上看月亮,缠绵至极,说了无数情话,一点也不怕恶心。
  
  聂连枷又狠忙了一阵子,过了几日,事务料理得差不多,一行人向京城出发了。
  


第 14 章
  为了加快脚程,他们只带了二管家和几个侍卫。九榛和尾儿的功夫都极高,只有安澜一个挫人。他们日夜兼程,不出一个月,就到了皇城脚下。北定王回了自己的府上,他们也则先回安王府。
  
  早派人去通知王管家。他们还没到门口,远远的望着,就看见一堆人黑压压的站在大门口等着,为首的一个白发苍苍,站的笔直,毫无老态,看见安澜出现,立刻迎了上来。
  
  安澜叫了声王伯,王管家上上下下的端详了下安澜,看他脸色红润,心里高兴。安澜介绍了聂连枷,王管家面容严肃的见过礼。一转身立刻把安澜推开,扑过来抱住九榛,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九榛突然被这前一秒还冷静自持的老管家紧紧抱住,一时间愣在当场,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连抱带扶的往府里走。刚走了两步,又有一个老夫子摸样的人扑了过来,九榛被左右夹击,表情木然的询问安澜,安澜傻笑,推推搡搡的可算进了大堂。
  
  王管家和万夫子一心扑在九榛身上,问长问短,没完没了的话,九榛也受了感动,平时像带了面具一样冷淡的表情裂了好几道缝,用尽全力的回答两个老人家各种奇怪的问题。
  
  安澜和尾儿失了宠,坐在一边看好戏。九榛的冷淡不在于他本性如此,而是他心神受了牵制,不利于表达,想法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说出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两个老人家乱七八糟的问,他就颠三倒四的答,听得旁人哭笑不得。
  
  等这边主仆相认完毕,天都要黑了,这才意识到还没吃饭,赶紧摆饭,盯着九榛吃,还和聂连枷寒暄了几句。他们看出聂连枷和安澜的关系,没有多说,只是默默观察。聂连枷少有言语,但每一出口就捧得两位老人家呵呵直笑,加上安澜和尾儿在旁边敲边鼓,一顿饭吃的笑声不断,其乐融融。
  
  大家都安顿下来,九榛还住在小时的辛意楼里,从他失踪后,这里一草一木都没变过,安澜拉着他,给他讲每一处的典故往事。
  
  这把凳子是小时候他坐着写字用的,所以很矮小;以前用这只花瓶装他们抓的泥鳅,还被父亲打手心;那边那颗大树下他们兄弟俩埋了个泥罐,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早就不记得了;这里的栏杆是后修的,早先被他们打闹时弄坏了,还是父亲亲手修好的……
  
  安澜摸着那处栏杆,哥哥失踪后,父亲再没进过这里,当年他们一直以为是母亲把哥哥带走了,根本没仔细找;等发现不是母亲的时候,再也找不到哥哥了。父亲后悔了二十年,别人不懂,他知道的。
  
  他有些出神,天下人都爱父亲,父亲只爱母亲。母亲呢,她爱谁呢?她逃得了父亲的无边魅惑?
  
  九榛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有些笨拙的拍着他的肩膀,不想看到他伤感的模样。安澜幸福的笑了,他现在太满足了,他得到的太多,都有些不安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着,宫里就来人了。一干人都等在大堂上,反倒先叫聂连枷进去单独见面。安澜坐立难安,上蹿下跳,尾儿笑他快上房揭瓦了。
  
  等了大半天,人总算出来了,也不说话,只阴森森的看着安澜,看得他心里更是忐忑。
  
  半响,聂连枷伸手捏着安澜的脸往两边扯开,看他龇牙咧嘴的挣扎,凑到他耳边恶狠狠的说:“你个笨蛋,怎么长的没你父亲十分之一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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