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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

书籍名:《有幸平安》    作者:弓行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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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儿当时才八岁,沈澜病重不治,只是心系着尾儿,一直强忍不死。久病成良医,尾儿端茶倒水,送汤熬药,连带着竟也照顾了我。可沈澜已病入膏肓,他走投无路,便把尾儿托付给我,也把户牒文书送给我,让我用他的身份,几乎立刻便咽了气。”
  


8
  聂连枷当年便觉得这对兄妹不应该是亲生,当时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兄妹间的亲昵熟悉。现在听到原委,更恼尾儿要与他成亲。安澜赶忙接下去解释:
  
  “我和尾儿这些年就像亲生兄妹,相依为命。你别听她胡说,她就这脾气。皇上要居安思危,封她做安维郡主,,想把她嫁给北定王,她这才东躲西藏的。皇上很喜欢她,别看她小,主意多得不得了,当年的事她也出了力的。”
  
  聂连枷轻哼了一声,把安澜的手拿到嘴边轻轻啃着,示意他继续,安澜无奈的瞄了他一眼,道:
  
  “我有了无懈可击的身份,便和靖远将军商量,干脆冒险一试,装成卖身,进御勾栏翠倚楼打探消息。我知晓摄魂之术,一般朝廷大员不会察觉到什么异常。
  
  没想到无意间救了你,你我身世相仿,我不觉间情根深种,那段日子真是世上最痛苦也最甜蜜的时光。后来你要带我走,不嫌弃我,我自是高兴,可当时我自身难保,不想连累你,又担心父亲,心急如焚,言语间伤了你,你身上有伤,又伤心离去,我真又是后悔又是心痛。
  
  后来虽历尽艰辛,父亲还是死在狱中,尸骨无存,临死前逼我发誓绝不追查此事。其实我也无法追查了,宁叔叔自责过度,从此不踏入京城半步,我师傅打击颇大,精神失控想要自尽,我们争执间不小心削掉了自己左手的两根手指……”
  
  安澜轻描淡写,但可知当时风险,实是千钧一发。聂连枷心中大痛,他自己报仇亦是九死一生,只三言两语说尽。可安澜描述当年艰险,他却听得冷汗淋漓,恨不得代他受过。
  
  重遇后,安澜的手伤他一直不愿问不敢想,心里不知有多少心疼惋惜。今天听了,果然心痛如绞,只恨自己当年不能陪着他一起渡过难关。两人拥在一起,心里充满了心酸庆幸。
  
  聂连枷不想他继续想下去,便问:“那宁勿可为什么说你是隐庄大少爷,又叫你平安?”
  
  安澜道:“宁叔叔一直感激父亲帮隐庄扩大势力,便把隐庄大庄主的名号送给父亲,说有朝一日无意朝堂,可退居隐庄,保一生无忧。‘平安’是我父亲的乳名,我和他长得像,宁叔叔当日情绪激动,一时把我当成了父亲。”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隐庄在朝廷的势力复杂,宁叔叔一直说当年不知出了什么误会,竟多人联名参了父亲一本,新皇登基,正要拿个杀鸡儆猴的,就这么着入了狱。后来他发现我师傅与这有关,便去百巫山找他质问,才被我听到了。我有些不相信这些话,但也没什么证据。
  
  父亲死后,师傅再也没说过一个字,我恨他害我们,可他养育了我十年,待我比父亲还好,又几乎自杀谢罪,这些年都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我实在没法跟他报仇。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拐着弯的害我父亲,然后又用后半辈子后悔,他们都曾经是我最亲的人。不久前我师傅死了,死前一直拉着我的手,我知道他一直在后悔,又觉得对不起我。我便想起了你。
  
  当年我对你说的所有的话,几乎都是假的,我怕,怕你生我的气,又怕你忘了我不生我的气。这些年不只你变了,我也变得阴狠多疑,琢磨不定,自己都摸不透自己的心思。我自己反反复复的,除了尾儿谁也不能相信,老怀疑你出现是有目的的。
  
  你先别气,听我说。那天在酒馆偶遇,我突然想着,这些理由全都是借口,是我自己不敢来找你。我不能像他们一样,后悔半辈子,一下子就豁了出去,死赖着要跟你回来,说什么也要看看,还有没有可能挽回……”
  
  聂连枷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后面几句话说得奶生奶气的,安澜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下。聂连枷低头深深的吻着他,这个人,他想了十年,念了十年,好容易回到他怀里,好像中间从来没分开过,这么美好。他只恨自己较劲了太久,没有早点找回他,错过了这么多年的幸福,心里暖流骇浪交替的击打着心房,心情激荡,不知要怎么形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恨恨道:
  
  “把你府上的花花草草都遣了!”
  
  “你不也一堆!”
  
  “我这不都遣了嘛!”
  
  “哼,不是还有九榛?”
  
  聂连枷竟然犹豫了下,见安澜立刻脸色不善,连忙解释:“九榛本是暗卫,暗堡的暗卫终年不见阳光,自成一脉,由既无堂刑叔统管,我也没都见过。
  
  前阵子你出现,刑叔无意中见到你吓了一跳,就跟我提起了这个九榛,我也大吃一惊。但既无堂都是从孩童中挑选暗卫,极其谨慎,从没出过问题。所以一方面叫人详细调查,一方面干脆把他带在身边。看他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也看你会怎么反应。结果,哼!”
  
  安澜立刻露出愧疚的表情,用脸蹭着聂连枷的颈项,聂连枷无奈的捏着他的脸,左捏又揉,玩个够。
  
  “还有就是当年你无意提过,你有一个失散的兄长,虽然未免过于巧合,但这世上平白无故长的能和你这么像的人可不多。”
  
  “你竟然还记得!这大概是我为数不多的真话了”
  
  “哼!你要同意,我明天就把九榛送回去。不过,你也得把尾儿送走!”
  
  “尾儿是我妹妹!”
  
  “什么妹妹?她不是你上辈子积福得来的童养媳吗?!”
  
  


9
  两个人一起,唠唠叨叨说了大半夜的话,后半夜又劳作到天亮,第二天安澜简直理所当然的赖了床。
  
  安尾儿可不管他们“劳作”了多晚,提脚一踢,两扇可怜的门顺着力道碎成了一片片的散落在地上。
  
  “你不是应该收拾好了跟我回去成亲吗?!”
  
  “哦,我的老天爷……”安澜呻吟了声,她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更何况现在他们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讨论任何事情。显然,尾儿也发现了,干脆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看安澜完全混乱的抓过地上的衣服乱套。
  
  聂连枷倒是毫无避讳,大大方方的靠在床头帮安澜穿戴。两人相貌都是天人之姿,现下身躯半裸,衣衫凌乱,真是春情融融,艳色无边。
  
  “还遮什么啊?十年前我就见过了!”
  
  聂连枷瞪了安澜一眼,安澜小小的瞪了尾儿一眼。哎,现在他也有点想把她送走了。
  
  各公子大都不愿意走,便分散到各个堂口,做名普通弟子。安澜终于有机会摆脱永柳的糟蹋了,他自愿去了永荣堂,跟寿福楼的大掌柜学算账,从头开始。
  
  安澜每次去寿福楼吃饭,都要去看他一眼,永柳见他来,便把算盘打的啪啪响,透着一股子螃蟹样的得意。他幼年时家境贫寒,卖给了人贩子,辗转着流落到各个人手里,吃尽苦头。
  
  他还不到二十岁,终于苦尽甘来,从前的尖酸刻薄全都转成了吃苦耐劳的好品德,小苦小痛统统不在话下,深得大掌柜的赏识,在安澜面前扬眉吐气,小人得志了好些年。
  
  九榛回了既无堂,但安澜可以随时去看他,虽然九榛还是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安澜总觉得自己出现他是开心的,他愈发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安辛佐,自己惦记了二十年的哥哥,已经连着派了两个人回京城,一直没传回什么消息。
  
  二十年前执掌既无堂的正是害得聂连枷兄弟家破人亡的聂天罡,再加上十年前他犯上作乱,部属大多出自既无堂,等聂连枷报了仇,原来的既无堂已经七零八落,基本没剩下什么人。现在又过了十年,了解从前的人只剩下一个葛星荣老爷子,他跟自己的儿子享清福,住在雁北之地。聂连枷派人去接,可惜一去一回最少也得两个月。安澜气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可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硬等。
  
  聂连枷什么都听他的,知道他不愿张扬,便只请了紧要的几位元老干将,简略的介绍了安澜。大家虽然有些诧异,对聂连枷的决定倒是全盘接受。
  
  安澜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大管家,和二管家一卵同胞,长的一模一样。二管家无所不知,鸡毛蒜皮,犄角旮旯的八卦他全知道。大管家则无所不能,大至兵器谱重榜的各项安排,小至聂连枷和安澜夜里用的紧要东西,你只要提个头,他立刻能给你准备好,安澜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平凡摸样,面色无光,容颜暗淡,那晚的惊鸿一瞥完全消失殆尽。聂连梓见了他两幅面孔,简直叹为观止。安澜得意,这是他师门绝技,外表相差之大堪比易容,却又浑然天成,毫无破绽。
  
  聂连梓几经挣扎,踯躅良久,终于开口向他取经。安澜跟他讲叙了心法,稍加引导,聂连梓就能运用自如,保证绝不外传。聂连枷笑他心怀鬼胎,连梓也不分辩,只是出神。聂连枷便阴险的笑,安澜看的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安澜他们从前住的内院被聂连枷彻底翻修了一下,改名拥澜院,被尾儿“恶心肉麻”的嘲笑了好久。
  
  两个人狠狠的过了一段贴皮膏药的甜蜜日子。很快,他们便没有闲暇的功夫了。七十二兵器谱重榜,武林各门各派几乎都有人参加,即使聂连枷兄弟不用做些什么具体工作,出场子还是必须的。每天像个傀儡,被大管家指东打西,也忙的团团转。
  
  让聂连枷没想到的是,安尾儿倒是想要参加兵器谱重榜,拿出的兵器把大伙都吓了一跳。那是只假手,似乎是乌钢制成,可以紧套在左手上,关节处有机括,能伸能握,十分灵巧。
  
  聂连枷一看便知这假手原本应该是给安澜做的,心中酸楚难当,却也感激尾儿,没有她,安澜这些年恐怕要过的更苦。
  
  安尾儿戴了这假手,轻轻一挥,旁边的石凳就碎了一半。安澜往聂连枷怀里缩了缩,尾儿这大力士实在太可怕了,他可不想当个莫名冤死的亡魂。
  
  聂连枷兄弟也没料到,这个小小的泼辣女子竟然有此神力,一直纠结于暗堡在做赔本生意的聂连枷不停的点头,这个秘密武器一出,轻松登上兵器谱前十位。
  
  尾儿得意的抚摸着假手,她要给这假手起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无敌名字,吓死那些冲榜打擂的人。
  
  江湖人陆陆续续的来了,浩浩荡荡占了暗堡一整个山头。安澜在拥澜院里整天玩花弄草,倒和在安王府里差不多。
  
  二管家没有了八卦,活的很痛苦,每天看他的眼神幽怨而寂寞,看的安澜差点把永柳接回来。
  
  很快月圆之夜到了,七十二兵器谱重榜算是江湖一大盛事,江湖三门五派,七寨八帮全到齐了。今天是开榜,明个儿摆出二十个小擂台,均是连续十天的擂台赛,最后由每擂胜出者进入决赛,决出前十名。
  
  聂连梓主持开榜,风度翩翩,潇洒自如,在场不知多少侠女芳心荡漾,含羞传情。
  
  安澜躲在人群中看热闹,想起小时候,心神恍惚。当年,每次只要百姓们知道父亲出府,便会争相来看天朝第一美人,常常会挤得父亲寸步难行,所有的计划全都玩完。等人散了,光百姓们拥挤时互相踩掉的鞋就能装好几车。
  
  父亲干脆在府中修了无数地道,可以不出王府大门就直达好多个地方,这后来成了父亲意图造反的证据之一,安澜每每想到都觉得贻笑大方。父亲本是二皇子,大皇子死后,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便是父亲。没想到竟会因为长的太过俊美,失去了唾手可得的皇位,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别说父亲没有夺位的意思,就算他做了,安澜也不觉得这就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他不想再想下去,转过心神去看那些个摩拳擦掌的冲榜人。突然看见一个人很眼熟,眼熟到可以预料到一场非常精彩的游戏就要开始了。
  
  他斜眼去看尾儿,寻思着,自己到底要给这死丫头寻点晦气呢,还是给她找点乐子呢……
  
  这真是一个难以取舍的选择。
  


第 10 章
  第三天午饭时,任性的安佑小王爷终于还是让自己善良的一面稀有而短暂的出现了一会儿。把尾儿拉过来,小声嘀咕:“你猜我前天看到谁了?”
  
  尾儿上下扫视他,不屑一顾:“你能看见谁,你认识的要么是红牌小倌,要么是王孙子……弟……,你看见了北定王!”尾儿一蹦三尺高,狠狠地给了安澜一拳:
  
  “前天看见,你今天才说,耍老娘是吧!”
  
  安澜揉着肚子,气都出不来了,他就说嘛,好人不长命,安尾儿肯定能活成个老不死的。
  
  尾儿详细地问北定王的样子,安澜奚落她:“早不见你关心,未来夫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不能再打我,小心我让连梓停了你的参赛资格!”
  
  尾儿唾了他一口,鄙视他没出息。安澜摸摸鼻子,他容易吗?
  
  尾儿管不了那么多,兴致冲冲的跑去赛场,仔细观察,果然找着了自己的死敌。可怜北定王爷,婚事也不是自己订的,不过是无辜跑来凑热闹,就被尾儿当杀父仇人一样惦记上了。而且不知道自己成了人家的眼中刺,肉中钉,只觉得这两天后背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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