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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醉戏之醉酣陈酿》    作者: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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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觉得我语含讽刺:“只是不想辜负你。”
  我继续笑:“你别寻思着送我走就不算辜负。”
  云馨从我手中抽出那杆毛笔,放回,轻轻地叹气:“苏和,我欠你一个解释。”
  我抬头,略微疑惑。
  云馨道:“去年春末,幽华殿,我终归欠你一个解释。”
  他没笑,但眼中流动的是比笑容更让人动容的东西,我笃定这不要脸的家伙一定是想起幽兰中的一夜旖旎。而我联想到的却是他方才说的那句话。
  ——我从没想过要真的伤害你。
  这句话的重点不在“伤害”,而在“想”。
  算起来我和云馨的过节有三次,第一次由于反噬,他神志不清;我毕竟是个男人,身体疼过了也不甚在意。这性质类似恶性犯罪,伤不伤害的倒也谈不上。
  只是第二次…… ……
  我抬头:“你想过要杀我吗?”
  云馨似乎有特异功能,一对上我的眼睛就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如同我也明白他不想多做解释,只是思量再三,强迫自己用繁复的语言换取我的信任。他实际不耻这样做,我能感觉得到。
  他说:“那是个意外。八重杀门的暗杀令有些是长期的,我对玉銎园的所有人下过一个同样的密令。当时遥岑的做法过于刻意焦躁,只是那确实是我曾经的意思。”
  我嘲讽他:“你向来清心寡欲的,还担心什么?”
  “不是担心,是怕。”他摇头道:“如果在我神志不清时陷进去,就让遥岑执行这密令。毕竟玉銎园的公子都是外人送来的,我不得不防。”
  我皱了皱鼻子,故作哭腔道:“你还是想过要杀我的。”
  他提起笔杆“咯噔”敲了我一下:“小苏和,你好笨。”
  我登时被羞辱得很愤怒:“是啊,老子笨!笨得不明白你有时间帮我穿衣服,有时间把景岚叫来拖住我,又如何会没有时间一掌拍死我!可是你聪明你为什么不和我解释?看我像被耍的猴子很开心?!”
  他无奈:“当时我希望你离开。”
  我咬牙切齿:“然后你又tmd逼我跳海 …… ……”
  他这次不再悠然,立刻反驳:“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做。你向来贪生,我以为你会卷一票钱逍遥去。”
  如果我不爱你,那确实符合我的风格。所以我咬着牙,不说话,怕一开口就会咬他。结果牙齿“咯咯”作响,回荡在厅中更显得诡异。
  他叹气:“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离开,越是接近我越是接近是非。”
  我咬破下唇,他抬手来擦拭模糊的血珠儿,我一口咬破他的手指,怒道:“那你现在怎么不希望我离开?”
  他说:“现在你本身就是是非。”
  我扬手就是一耳光:“借口。”
  动作过大,带翻了桌上的笔架,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他却什么也没有说。我现在相当极其以及非常之愤怒,可似乎看起来更委屈,否则怎么解释某人看我的眼神心疼得能滴血。
  老子这辈子最见不得这种人,总以为自己站得比别人高,看得比别人深。总以为这么做是对他人好,是在默默无闻地为他人牺牲,还不被理解…… ……自以为是神明,却忘了不过是凡体肉身而已。
  你他妈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你想给的老子根本不希罕!
  我笑笑:“云馨,残疏说你是天上的星宿,璀璨得让人不得不仰望,却永远无法接近。”
  云馨淡淡道:“星宿?那种东西只会让你感觉到它的存在,却不肯施舍一丝一毫的恩惠。”
  我道:“云馨,你的心是冷的。”
  他眯起眼睛,冷冷道:“果然你也是这么想。”
  我回视他:“你的心是冷的,因为你从没有想过依赖谁。你以为普天之下的人都跪着,只有你是站立的。可是云馨,你错了。”
  我轻轻地回抱他:“你还有我。我不是孩子,我不需要你好的时候把我宠在手心里,一旦铤而走险还要为我的后半辈子打算。我能保护自己,更能保护你。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他长舒一口气,避重就轻:“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相信我,不会有什么铤而走险,你会安安稳稳地和我在一起。”
  窗外,月朗星稀。
  好吧,云馨。
  如果你坚持要做高高在上的星辰,老子也不介意陪你去当那颗挂在外太空的石头。
  只是…… ……
  寻幽来了,上官月来了,永祯也要来了。
  我们,又能安稳多久…… ……
  第十一章 暗潮汹涌(上)
  起床,洗漱,早餐,喝茶…… ……
  我懒懒得打着呵欠,和近来的日子一样,又是异常平和的一天。
  我捧着茶杯,指尖慢慢的描摹杯体上起伏的花纹,心里琢磨着这青花搁现代能卖几个银子。
  这种日子安稳…… ……却无聊。
  云馨这几日大清早就不见人影,老子又不是山顶洞人,整日窝在这溶洞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简直无聊透顶。我不是没有想过偷溜,可惜洞口设了阵,怎么走都是原地打转,愣是下不了山。
  Nnd,云馨这个鸟人!
  “啪——!”
  我尚在愣神,可手中那成色上好的青花瓷杯却已经尸骨无存。别怀疑是我捏碎的,老子还没咬牙切齿到这种程度;就算我咬牙切齿到这种程度,也没到与价值连城的死物计较的地步。所以说,这般小肚鸡肠的人不是我,只能是…… ……
  “残疏,你做什么?”
  “你对那只杯子就像对情人似的,翻来覆去的摸!你不觉得恶心,本殿下还觉得恶心呢!”他黑着一张脸,恶语相向。
  瞧瞧,不是本座,改本殿下了。
  我立马儿狗腿:“呦,小王子,奴才眼拙,怎么没认出殿下呢?我们小王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奴才怎么能愣是没看出来呢?让小王子和一只杯子吃醋,奴才真是罪该万死,死不足…… ……”本来我揶揄他,他只是脸黑。可是我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吃错药似的捂我的嘴:“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
  我笑他小孩子脾气,玩笑而已,何必如此当真。
  我没个正经,残疏也端不住,不久便垮下脸来:“苏和,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我要离开了,今天就是来向你辞行的。可是你…… ……唉,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我愣了愣,这才正眼打量这孩子。
  他今天没有穿平日里那中西合璧的衣衫,没有别那杆碧绿通透的玉箫,连喜欢的墨色珍珠冠饰都去掉了。他褐色的发丝高束头顶,铜制的冠帽有种冷然的威严,仿佛所有不羁的过往都被他身上的这套森冷的铠甲罩住,英姿飒爽。
  我站起身来,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残疏,你已经是大人了,出去闯闯总是好的。”
  心里隐隐有些疼,有担心,有不舍,还些许有点儿嫉妒。
  所谓男儿,当驰骋沙场,马革裹尸。
  可这种气魄这种历练…… ……唉,注定与我无缘。
  边想边再次郑重地拍了拍,右手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然后抵在他胸前。
  很男人,很兄弟的鼓励方式。
  只是不理解残疏的嘴角为何抽了抽,握住我右手的手腕,一带。我的身体就硬生生地向后转,然后那孩子从后面环抱过来,身披战衣越发显得他脊背宽阔健硕,地面上立时多了一块儿巨大的阴影。
  我见天见地,就是见不得别人身材比我好,挣扎道:“残疏,你TM要滚就滚,不滚…… ……”
  “苏和乖,别说话,别回头。”他揽得很紧,以至于臂膀微微地颤动:“苏小落…… ……我怕你一回头我就不想走了。你这个笨蛋…… ……”
  …… ……
  我有些惊讶,心口有点儿酸:“残疏,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说:“嗯,所以你要答应我,在我见到你之前好好照顾自己,不许受伤。”
  我无奈地笑了笑。
  残疏大哥,是你要上战场,而不是我好不好,这话明明是我该对你说的。
  残疏继续凶神恶煞:“快答应我!”
  我更无奈:“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孩子。”
  残疏身体一滞:“我才不是孩子!混蛋!寻幽说我不缺护你之心,缺的是保护你的能力。等我回来,让你知道我已经不是孩子!”
  禁不得激啊,还说不是孩子…… ……
  我回过身来,他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我揉着被他勒得酸痛的手臂,看着他出门上马,回首向我摆手微笑。扬起的嘴角有些离别的酸涩,也有些信心满满的自负。随风飘荡的发丝遮蔽了我们之间的视线,他决绝的转身,策马而去。
  已经七年还是八年了呢,当年的小残疏已经长大成人,而我,为何还是过着这种金丝雀一般的生活呢?被人守护,被人宠爱,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即使做了也不过是错。
  这种莫名的想法让我恐慌,更多的是刺痛,我不受控制的向外冲,随着残疏的马蹄印记冲。我知道我不是在追赶他,可是在追赶什么,我自己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隆冬季节,斑驳的积雪映着斑驳的树影。
  “小落儿!你跑什么?出了什么事?”一个人轻轻地飘过来抱起我,同时也按住我欲裂的脑袋,忽轻忽重地揉着。等汹涌如狂潮般的疼痛退却,我才迷迷糊糊地看清眼前之人
  ——“暮寻…… ……燕暮寻…… ……”
  寻幽僵硬,我更僵硬。这是怎么个名字?
  比反映,我不是寻幽的对手;比恶心,我更不是他的对手。
  只见他摆出招牌式的怨妇脸道:“这时间倒是控制的正好。小落儿,真看不出残疏小子一走竟然对你打击这么大。”
  我笃定我脸色发白,回望四周,竟是郁竹轩附近,那山顶的迷阵竟被胡乱撞破的。
  再看寻幽与我的姿势,我皱起眉,又有些头疼。
  寻幽色咪咪地拉起我道:“要不我也跟着去?让你也为我牵肠挂肚一次。”
  我不理他胡搅蛮缠,道:“你要滚便滚,不滚便罢,哪来这么多废话。”
  寻幽贴上来,嘴唇擦过我耳后,一脸惬意:“可是一听落儿如此温柔地和我说话,我就舍不得走了,这可怎么好?”
  我满脸黑线,真是白天撞到鬼,要怎么不顺就怎么不顺。
  我离开,他拦住;我甩手,他钳住我:“既然出来了就到处走走,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难道说云馨把你关起来,你也就认命把自己关起来了?”
  云馨把我关起来…… ……这话什么意思?
  不过,若说现在打道回府,我也是不甘心。退而求其次,我不作声地避开他,让他带路。
  在外人看来,寻幽算得上好情人。
  有权有势,不多显露;风流多金,还不失温柔。
  不过那是外人,从鄙人的角度就是——虚伪、狡猾、流氓还招人抽。
  “小落儿,今天怎么这么沉闷?”
  “小落儿,笑一个。”
  “小落儿,你再朝我抛眉眼,我怕我会忍不住。”
  “…… ……”
  我没有指使右手动,只是肌体本能地绷紧想抽人。
  寻幽笑笑道:“你无聊,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我道:“大猪摇头,小猪点头的故事?”
  他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故事也许残疏讲起来会更有味道,当下我就随意讲讲,你凑夫着听。”然后,寻幽作势要说书,我一个劲儿笑。他无奈的刮了刮我的鼻梁,笑骂:“你这只小猪。”
  我待反驳,却闻得钟鼎之声——
  深沉。悠远。
  即使我孤陋寡闻,也知道这是礼乐,暗宫待贵客才鸣的礼乐之声。
  我问:“谁来了?永祯王吗?”
  寻幽道:“嗯。”
  我问:“他上次来的时候这钟怎么未鸣?”
  他道:“说明来的不止他一个。”
  我低了低头,不解。比永祯官还位高权重的老大,除了云馨、皇帝…… ……还能有谁呢?
  寻幽道:“你怕吗?”
  我横了他一眼:“谁怕谁?走,去看看。”
  暗宫确实不似邪教,甚至说,名门正派也不能与之相比。这种恢宏和大气,养出一个摄政王,虽说意料之外,细想也属情理之中。所以我一看到云馨的影子,脚步便不自觉地加快。可惜寻幽那厮却扣紧了我的手腕:“这么短时间不见,就想他了?”
  我打趣他:“新婚燕尔,这种感觉你不会懂的。”
  他道:“你决定和他在一起?不后悔?”
  我笑:“当然。”
  他问:“死也不后悔?”
  我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过答案是肯定的:“不后悔。”
  我狐疑地看着寻幽,他看向我身后。
  寻幽这家伙最近有些不对劲,同样的,云馨也不对劲,盯我盯得紧,一如蛇盯着青蛙。
  既然我已发现了他,那么他过来是早晚的事情。
  云馨道:“你们在聊?”
  寻幽道:“云馨,好久不见。”
  云馨看了看他,温和地笑:“是你不想见我。”
  寻幽摸了摸鼻子:“是吗?可能…… ……最近有点儿忙。”
  云馨点头:“六年了,你都在忙。”
  寻幽道:“不,是七年。”
  云馨道:“不到七年。”
  说话间,两人一直客气地笑,只是云馨笑得温和,寻幽笑得嚣张。
  云馨的双唇勾出一道柔和的曲线,是彬彬有礼,亦是骄傲自负。
  我突然有些头疼,似乎许久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对峙。
  那时云馨说:“我记得你说过,不会再踏进暗宫一步。”
  寻幽:“因为我不屑染指你的地盘儿。”
  云馨笑:“如果普天之下都是我的。那么,寻王又当如何呢?”
  …… ……
  我皱了皱眉:“大家都是兄弟,有话直说。夹枪带棒的,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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