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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醉戏之醉酣陈酿》    作者: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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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幽靠着我坐下,故作委屈的口吻道:“落儿,你还是这么狠心。”
  我更抽,乜斜他道:“溯阳王殿下,你别恶心在下了成不?小的姓苏名和,咱俩云泥之别,八辈子也不会认识。”
  寻幽一愣,继而大笑不止。
  我就纳闷儿了,这么严肃的事情有什么好笑的?
  我道:“我说我是苏和,以后别叫我落儿。”
  寻幽肩膀一耸一耸:“平时看你挺聪明一个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卡壳儿?”
  见我一脸不服气,他又补充道:“名字只是人的代号,它永远不可能比人还大。苏和也好,璧落也罢,甚至幽儿,只要指的是你就好,何必纠结这些?如果没有你的存在,要这些冰冷的死物还有什么意义?”
  他抬手抚了抚我被风吹散的额发,开玩笑道:“就像你叫我寻幽还是孔雀,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换句话说,叫你苏和还是猪也是一样的。”
  苏和还是猪…… ……苏小猪…… ……
  我心内酸涩,未再言语。
  寻幽却显然会错意,他将披风解下搭在我身上:“我不是故意提幽,只是你这小东西总是那么倔,喜欢刨根问底。我不提过去的事,不提我们的身份,都是不希望成为你的负累,毕竟那段往事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去辉云殿偷听…… ……”
  我愣了愣,谁说老子故意去偷听?天地良心,碰巧听到的好不好!
  只是寻幽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他继续说道:“你可知道风闻言事?”
  我戳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有些概念,试着回答:“大概就是将未经证实的情况或传言上奏给皇帝。”
  寻幽有些惊讶,他点头:“确实。本朝素来盛行风闻言事的做法,当权者认为以风闻题奏,可以使贤者留之,不贤者去之,于国于民大有裨益。而在开国之初,这种做法对广开言路、集思广益、惩治腐败确实大有益处。只是…… ……”
  “只是凡事具有两面性,言路广开之后颠倒是非、借机诬陷的也冒出来了。”我接话道。
  寻幽赞许的点头:“对,相互攻讦颠倒黑白。这若是遇上圣明的主儿还好,若不然,那么就不是枉死一二忠良而以,而是破坏祖制。”
  我疑惑:“你的意思是圣武帝昏庸?”
  寻幽摇头:“他倒不至于昏庸,只是刚愎自用。圣武皇帝年轻时叱咤风云,确实无人望其项背。也许你想不到,幽太子的母亲兰妃不是病故,而是被人下毒致死。当年后宫中那些是是非非,不提也罢。而圣武帝丧妻后性格大变,总有一种被人觊觎的危机感。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相信某些小人谗言,怀疑分封的七王以及远在边境的暗宫妄图篡位。”
  寻幽抬眼望着郁竹轩四季常青的竹林,叹气道:“当时暗宫的宫主端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下第一,他的洗心经早已悟到顶层。只是宸宫主最喜爱的事情是参禅,而非行走江湖。以至于如今云馨未到顶层已被奉为至尊,而宸宫主却无人知晓。”
  我恍然大悟:“完了完了,大多数人不知道并不代表皇帝老儿也不知道啊。而且他又喜欢风闻言事,所听到的暗宫又是富可敌国,又是偏安一隅,再加上天下无敌…… ……完了完了,我是皇帝我也不安稳。”
  寻幽眼睛亮亮的,愈加赞许地点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寝。圣武帝多疑却不笨,他绝不会越过七王的领地攻打暗宫。所以,他选择首先对付七王。在此期间,他对几乎被遗忘的懿亲王礼遇有加,盛情邀请其子入京都。”
  我重复道:“懿亲王?他是谁?不是讲暗宫吗,和他有什么关系?”
  寻幽愣了愣,一脸暧昧的笑容:“看来有人也不见得比我坦白多少嘛,落儿竟然都不知道懿亲王是谁?”
  苏少爷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始终沐浴在马克思主义的光辉之中。
  于是,我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掰着指头一个个数:“永祯、永钦、永宪、永敬、永昭、永安,再加上你,这不正好七个?哪里还有什么王的位置?”
  寻幽继续落井下石,有种想拖某人出来鞭尸的架势,小酒窝一翘一翘的,表情特别欠扁:“原来如此啊。我说为何一谈时局你总是懵懵懂懂,他瞒天下人我理解,可是竟然瞒你这么久…… ……唉,我的小落儿啊,你说王爷只能是永祯永钦永宪永敬永昭永安和溯阳,那么摄政王,你将他摆在哪里呢?”
  第八章 风闻言事(中)
  我想到一种可能:“懿亲王是摄政王?!”
  寻幽点头:“所谓摄政,就是在君主年幼、生病或神志不清的时候代替他打理朝政。在天朝,摄政的人可以是太后、皇后、也可能是外戚权臣、辅政大臣。摄政王这个称呼只是当摄政的是皇族亲王时才会用到罢了。怎么,这个你不知道?”
  我一拍脑袋,如此浅显的事情竟然没反应过来?
  不管猴年马月,不管穿不穿越,所有的皇帝都只有一门心思。
  说得正式点儿叫“中央集权”;
  说得通俗点儿叫“老子最大”。
  怎么可能会有皇帝脑抽风去专门封一个王叫“摄政”,让其他人代替自己行使国家领导权呢?
  所以,所谓的摄政王曾经必是其他亲王,例如睿亲王多尔衮,例如醇亲王载沣。
  我讪笑:“智者曾言:越是聪明人越容易忽略小节。所以说,这件事充分证明了本人无尚的智商。”
  寻幽问:“哪位智者?”
  我道:“在下。”
  …… ……
  不理会寻幽哭笑不得的表情,我端正颜色,继续问道:“如今的摄政王就是曾经的懿亲王,那么他和暗宫又有什么关系?”
  寻幽难得一本正经的、郑重其事得揉了揉我的脑袋:“虽然很想再次证明你之聪颖,只可惜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还是等某人亲自说明得好。毕竟猜测他的心思是史上最困难的事,而一旦惹恼他又会成为史上最悲哀的事。到目前为止,这两件事情我都不打算经历。”
  我被他揉搓的发晕,恼火道:“别碰我的头发,这脑袋上一共没几根毛,都掉光了怎么办?”
  寻幽道:“智者言:繁华的街道不长草,聪明的脑袋不长毛。”
  我问:“哪位智者?”
  寻幽道:“阁下。”
  …… ……
  我真的没有发怒,NND,像老子这么有涵养的人如何会发怒?
  我只是随意地演练了一下空手道的基本招式。
  劈掌,他躲过;侧踢,他又躲过。
  我自觉是扬波搏击,势似凌云,可那家伙只跃起身来,轻飘飘地一闪一让,全部躲过。
  我咬牙,视死如归。
  当寻幽再次作腾云驾雾状之时,“呼”的猛扑其衣裳下摆,以一个秤砣式将他压翻在地。
  只不过这动作确实有些不雅,我得手后正准备脱离的当口儿,寻幽那厮兀得扯住我的衣领拉过去,暧昧的笑言:“难道落儿是想试试地平线吗?”
  ?!
  这次,老子不用拳头,直接一脑袋撞过去了事。
  秋末冬初,海风凛冽。
  只听那浪涛声渐强又渐弱,有节奏地击打着悬崖。
  巨大而颤栗的声响将周遭的喧嚣打断成一节一节,隐隐约约间,一首凄凉的竹笛曲透了出来。
  缓慢而忧伤,似乎心底所有复杂的情感都被唤醒,涌起,盘旋。
  心有戚戚焉。
  我疑惑道:“这曲子太悲,可是有什么隐情?”
  寻幽淡淡的说:“宸老宫主的忌日将近。”
  我道:“看来这位仁兄当年混得不错,和阎王喝了这么多年茶,暗宫这群面瘫还对他念念不忘。”
  寻幽刮了刮我的鼻子,斥道:“不可胡说,宸宫主的玩笑如何开得?”又道:“江湖中人以为云馨之前的历任暗宫宫主是异类,殊不知云馨本身才是异类。”
  我点头附和。
  当然,云变态嘛云变态。
  寻幽扫了我一眼,继续解惑:“暗宫至宝《洗心诀》,历任宫主必会修习。世人只知‘洗心’要达到无心无情的境界,却不知这种‘无’并非简单的没有,不是冷酷无情,而是不偏私,是大爱。暗宫宫主自少不更事时开始修炼,等到年岁稍长、小有所成之时就会变成喜好参禅,所以,终其一生都不会在意名利地位之类的虚名,自然也不会过问世事。”
  这个道理很好明白。
  例如,美与丑是相对的,如果没有所谓的丑去衬托,被称为美的东西也就不会存在。夸张一点说,如果世间之人都是一个模样,那么也就没有所谓的美丑之别,这既是“无”。
  爱也是如此。
  没有所谓的不爱,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爱。
  如同神爱世人,完全无差别的平等。
  这种爱从另一个角度讲,也就是一种“无”。
  于是我概括道:“嗯,明白了,暗宫盛产活佛。”
  寻幽笑道:“对,如果云馨没有入宫,他也会成为这活佛中的一员。”
  我道:“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寻幽道:“确实。云馨当时还是稚子年纪,心法只是刚刚起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有了喜欢却得不到的人,也就滋生了抢夺的欲望。这就犯了《洗心经》的首条禁忌,无欲无求。”
  我惊讶:“是幽儿?”
  寻幽点头:“是。有欲望就会偏私,所以云馨反噬是必然的。并不完全由于幽太子的逝世。”
  我感慨:“人呢,一旦有了欲望那就是无底洞。”
  寻幽继续道:“当年年轻气盛,无论金钱身份地位名誉,只要他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而且过程简单但残忍。宸宫主逝世时留下一封书信,他说云馨资质好领悟高,但是心地偏狭、好名、好胜。抛开《洗心诀》不谈,单纯习武之人也应讲‘武德’,讲儒家的‘仁’,推己及人。所以他希望云馨心地宽一点,看得远一点,多存仁恕之心,多讲慎独之道。”
  听到这里,我由衷叹息:“这老宫主确实是个值得交的好人啊。这话虽不多,但句句切中要害。”
  寻幽缓缓起身,望着郁竹轩前后四季常青浓郁的碧竹:“宸老宫主便坐化于这片竹林之中。”
  我道:“可惜啊可惜,好人不长命呢。只是,这老宫主是怎么死的?”
  寻幽道:“谋杀。”
  我异常惊讶:“这……这老宫主不是比云馨还厉害,天下无敌的吗?谁这么大本事能害死他?”
  寻幽平静地道出一个名字:“圣武帝。”顿了顿又道:“而且幽太子于此事也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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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武帝想害人,不管什么理由我都能理解,可是幽太子……?
  我问:“先太子怎么可能害人?更何况是云馨的老爹?”
  寻幽道:“圣武帝是蓄意,幽儿不过是被借用罢了。当年东海突然出现一群海盗,他们肆无忌惮地欺压渔民,抢夺财物,圣武帝先后派遣四五批官兵围剿。同年,幽太子与云馨重逢于南涧。当时年少不知其中关联,现在想来,哪有什么海盗,不过都是官兵假扮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暗宫宫人尚武却不知政治,唯一有心的云少宫主却被绊在了南涧的温柔乡里。”
  他边说边叹息:“朝廷军队是狼,以群围攻;江湖高手是虎,独来独往。你武功高强能以一敌十,朝廷就派一百;你能以一敌百,那朝廷就派一千。更何况圣武帝筹谋多时,打暗宫一个措手不及,岂有不胜的道理?”
  我的眼睛瞪得堪比铜铃,这段历史我明明从史书中看过。
  其曰:圣武二十二年,东海海盗猖獗,圣武帝心怀百姓,督促加紧战备。同年八月,其先后调派军队五支,饷银五十万,酒五千坛,生猪两千头,活羊五百只,白米三十万石。有饷有粮,士气大振,誓灭海贼。
  可谁曾想,这平平淡淡的数十字之后竟然隐藏着这等血腥的真相。
  而我在这真相的背后,想到了一种更加令人惊恐的可能。
  我问:“当年圣武帝执意要在南涧为幽太子建立行宫,可是早已打算好要断宸宫主的后路?算好了南涧与东海之间的路途,算好了幽与云馨的感情,算好了动手的最佳时机?”
  寻幽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周身蓦然一寒,谁说只有修习某种邪功才能冷血无情?
  在幽太子的故事里,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他胜于爱自己的人却一个接一个的,不遗余力的把他算计进去。
  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
  也许他们爱你,但这并不耽误他们利用你。
  在某些自以为高深的人眼中,“爱不爱”和“利用不利用”本身就是两码事。
  遗憾的是,我们这群俗人却是接受不能。
  在我的脚下,海浪正在疯狂地翻涌,然后疯狂地撞上崖岸,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一种疯狂的偏执。
  而在它身后,远得几乎看不见的地方,我知道那里会有一片白色的海滩。
  弯弯的,如同一眉淡淡月牙儿,半挂在山壁上。
  即使是最恶劣的天气,那里也总是飘荡着一种馥郁的温暖。
  在面海的山坡上,在草里,在风里。
  …… ……
  寻幽立到我背后,突然开口:“你可是怕了?”
  我默不作声。
  寻幽又道,话中有些调侃的味道:“难道又想不开,准备从这里跳下去?来个死遁,一了百了?”
  我讶然,这等丢脸的事…… ……竟然连寻幽都知道?
  寻幽见我一脸窘色,大笑不止,半晌后微微收敛,正色道:“不过我劝你还是算了。这里崖高水深多暗礁,更何况,今天也没有内力深厚的云宫主陪你发疯。”
  我愣愣的,感觉有些幻听:“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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