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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醉戏之醉酣陈酿》    作者: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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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因由。
  他一直不自觉地,一遍一遍地描摹着我的眉骨、脸颊、下颚。
  似乎在潜意识中希望能以某一种方式把它保留下来,
  这种安稳而温暖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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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馨反复吻着我的额际,郑重地道出六个字:“这一次,相信我。”
  我眨了眨眼,很煞风景地也说了六个字:“云馨哪~ 你硬了。”
  云馨眉峰一挑:“我认真的。”
  我点了点头,摆事实讲道理:“我说的也是真的。”边说边直了直身子,有些坏心地舔舔嘴唇,涎着汁液去撩拨。
  云馨勾唇一哂:“苏公子,阁下的表情很猥琐。”
  我攀着他的衣襟,整个人覆上去,磨蹭了两下。然后压低他的下颚,正视那双明眸,笑道:“多谢云宫主谬赞。只是无所不知宫主,您应该知道长久禁欲的人容易变虚?”
  云馨稍滞,笑容有些涩:“就知道你不信。”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讽刺,拍开他,伸了伸懒腰道:“天快亮了,要是云宫主不要人伺候的话,小的先行告退。”
  向前一步,他拉住;再向前一步,他收紧。
  云馨是武林的神话,
  让他主动放手是童话,
  妄想从他手心逃脱就是笑话了。
  我叹气,不得不回转过去。
  “我说过我不强迫你相信我,你也不要强迫我放开你。”云馨语速极快,有种唯恐被打断的错觉。见我怪异地打量他,稍顿,把交握的手掌又紧了紧,道:“我不会放手。”
  我抿了抿下唇,忍不住想笑:
  你说过?
  NND,你还和老子说过你丫只能做某某人,做不做?不做看我九阴白骨掌分筋错骨手把你大切八块五马分尸,然后丢出去喂狗…… ……
  好吧,我承认如果真的这样说出口,未免太没出息。
  于是我换了种表达方式,尽可能的晓以大义,尽可能意味深长。
  我道:“云馨,冬天快到了,海水真得很凉。”
  …… ……
  深秋的黎明寒冷而潮湿。
  暗黑的地面,枯黄的树枝,升腾起的雾气飘来荡去,
  看起来像是只有清晨才获准在地面徘徊的,特殊的孤魂。
  云馨呆滞了许久,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他嘴唇颤了颤,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我知道。”
  我伸过手去,一根根的掰开他的禁锢:“难道现在不是很好?叙旧,闲扯,甚至必要的性关系,我觉得这样挺好。”
  没什么时刻比现在更让我感觉云馨是个邪教魔头,从我这句话尾音消失的一刻开始,周围的气温就开始以“摄氏”的度量值,不偏不倚,一度一度的降低。
  我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立着,从手指尖儿一直到头发丝儿瞬间变得冰冷,寒意炸得头皮生疼。
  这人的脾气…… ……可真不怎么好。
  第六章 抽丝剥茧(下)
  云馨默默地盯了我两秒,潇洒地放手。然后自然地拉过我随意披在身上的衣衫,沿着衣襟慢慢打理齐整,最后着意系紧领口的盘扣儿。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因为衔接得自然而显得亲昵异常。
  云馨拂开我额前的乱发:“天凉,本不想和你说这么多。可是,我想要个理由。”
  我长舒一口气。
  自从直言不讳“我”不是璧落此人之后,感觉如释重负,似乎没什么是不能直说的。
  于是我道:“若是在从前也没什么,只是现在我有我想争取的东西,我不想每天活得像是拍电影,扮演的角色、说出的对白通通都没有自主权。我只是想说明,苏和就是苏和,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方式,和之前的所有没有关系。”
  云馨有些被搞糊涂了:“你想争取的?那是什么?”,又宠溺道:“不过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给你。”
  从语气到内容,与哄骗幼稚园的小孩子一般无异。
  我顿时有些恼火:“你给我?哈,哪怕任意妄为,伤天害理?”
  云馨毫不犹豫的点头:“嗯。”
  我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不应为之。”
  他说:“没有应不应为,只有值不值得。”
  我奇怪:“云馨,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解释?”
  云馨笑:“无关重要的人,无关重要的事,何劳解释?”
  我更加奇怪:“可是你今天话很多,从早晨起身开始,到上官月来访,再到那个牛鼻子老道…… ……”
  “因为你不一样。”他打断我的长篇大论,摩挲着我头顶永远摆弄不齐整的几缕乱发。踌躇了半天,却只念出一句:“只有你不一样。”
  “不一样”的解释实在太多,记得曾经和狐朋狗友玩笑,如果一个女人对你说,你很不一样。那么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其他的男人都想和我上床,只有你勾引不到,是真君子还是…… ……不行?
  当然,云馨不是女人。
  所以对于这句话,我只能一笑置之。
  直到很久之后,
  直到我终于明白了将“我爱你”常挂嘴边的人,例如我,多数是说给不相干的人听;
  而艰涩到难以表达,却是真的深爱,反而无法言明。
  只是当时,我却肤浅地反问:“难道说了这么多只为了要我信你?”
  不理睬他的回应,我兀自歪着脑袋想了想。
  回身凑到回廊的扶栏边,抬起胳膊,用衣袖胡乱的擦了擦夜里的水渍。
  一跳,坐了上去。然后抬眼看他,指了指身边,示意其靠过来。
  檐前的水滴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一以贯之的嘀嗒着。
  云馨挑眉,对着扶栏上的圈圈水迹略一打量。
  轻巧的抬起左掌覆于其上,立刻有一团淡蓝色的雾气缭绕于下,
  与晨雾相似,却更显得悠游自在。
  类似茗氤。
  再起掌时,那团水圈已经变成颗颗冰粒,晶莹透明。
  而耍宝那人朝我扬了扬下巴,脸上依旧淡淡的,稍稍有些得色。
  我嗤笑。
  也许只有现在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云馨像个人,具体点儿说,像个男人。
  平日里,这家伙的眼睛几乎长在天端,
  看什么人什么事都如同俯视,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和看透一切的超脱。
  而此时的云馨,则犹如一只故意显摆的雄性孔雀,炫耀那身光彩华丽的羽毛。
  我把身体侧了侧,恰巧靠在他身上。
  捡起一颗小小的冰粒把玩,看似随意的开口:“云馨,去年武林英雄会的闹剧是你设计好的,对吧?上官月编造暗宫宫主与姚仝争美败北的桃色传闻,而你将计就计地让徵羽放出你反噬的消息。虚虚实实间,你利用徵羽和楚觐风之间的感情,制造出一幕暗宫大势已去的凄苦情境,我说得…… ……没错吧?”
  无意外的捕捉到云馨一闪而过的僵硬。
  我继续说道:“只是,江湖人管江湖事,对朝廷向来敬而远之。所以,那群武林草莽并不知道赶来平息的官府衙役是孔雀的属下。如此这般,散布谣言挑起纷乱的是你,平息混乱的还是你,这场戏从头至尾都是你自导自演的。”
  云馨叹了口气,没有否认也没有反驳,只是离得更近些,把我原本轻靠的身体紧拥。
  轻扬的发丝拂过我的颈项,不知是谁更需要安慰,
  一时无语。
  “武林盟的人虚伪之至,惩恶除奸不见得能做到,但是落井下石一定会完成得相当出色。接下来的事情如你所愿,‘棒打落水狗’的大旗揭竿而起,武林盟替天行道,除少林外,分三路围剿暗宫。”
  如果曾经是怀疑,是假设,那么现在在云馨的默认下已变为确信。
  然后用置身事外的语调缓缓道出:“暗宫武林盟之争,乃关乎武林存亡之大事,朝堂上的摄政王不可能不知。而这位与暗宫素有过节的小心眼儿,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个借刀杀人的佳机。于是,出兵列于埘江北岸,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如何能真的做到事不关己?
  我的过去、现在、将来的身家性命都搅在这淌浑水当中。
  我叹息:“一直以来都没弄明白,直到从头至尾的串起来回忆一番才懂。你兜兜转转了这么大一圈,正是想营造出暗宫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窘迫。而此时永祯王伸出的橄榄枝,看似及时,实则是你一早就算计好的!”
  我试探:“永祯王的来访,上官月的拉拢,诡异的朝局、谋逆的阴谋…… ……正按着你算好的步骤有条不紊的进行。云馨,你究竟想要得是什么?”
  同样的问题我曾经试探过寻幽。
  我问他是想借机渔利,绞杀异己?还是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甚至是谋权篡位?
  当时寻幽的反应不可谓不强烈,他踢碎座椅,吓坏了林儒卿与上官颦黛,然后郑重的警告我:以后与你无关的事就不要管,更不可以乱讲。
  所以这个问题注定大逆不道。
  我抬头盯着云馨,云馨盯着房檐上的水滴。
  他只是屈指稍稍动作,水汇成串又结成冰,只听“咔嚓”一声,琉璃尽碎,寸寸成灰。
  他又恢复成一幅无欲五求的神仙样子,淡淡地把问题抛回:“你觉得我想要的是什么?”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
  我吞了了口唾液,恨恨道:“云馨,你有的何止是野心!”
  他抿唇轻笑:“我不否认。”
  我惊讶:“云馨,这样做不值得。”
  他道:“与你无关。”
  …… ……?!
  我勾起僵硬的嘴角,微笑。
  在一个人真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除了微笑,也只好微笑了。
  “云宫主,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下告辞。”
  云馨拉住我:“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 ……确实与你无关,你只要信我就好。”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让我觉得好笑:“相信你?相信你反噬,以为别人会趁机报复,以为摄政王会杀人灭口?就像这几天我日夜不安,以为上官月要拖你下水,以为永祯要拉你垫背…… ……算了,都不是你的错,我自作多情而已。”
  云馨微微有些惊讶:“苏…… ……”
  我抢先道:“云馨,老人说幸运者做猪,不幸者才做人,而你又是不幸中最大的不幸。我明白你有你的难处,我不是怪罪你,只是…… ……”心中喟然长叹:“只是你的所作所为我无法认同。”
  如果让海生听到我刚刚的一番言语,他一定会欣喜:
  苏小猪,嫩终于懂得保护自己,留有后路了。
  其实不然。
  如果你真的深爱一个人,就绝对做不到潇洒。
  做不到想爱的时候轰轰烈烈,不想爱了立马儿金盆洗手。
  一早留有后路的,那更不可能是爱。
  只是年岁渐长,那份惘顾生死的冲动早已被投入过往的洪流,一点点地打磨,皮开肉绽之后所得到的,便是令人憎恶的成熟。
  所以,我只能更加无奈的微笑。
  骤然跳下扶栏,转身离开。
  云馨没有再强留,我知道他一直在目送我离开,一如他知道我定不会回头。
  其实还有些想问但最终未能出口的问题:
  比如,当日皇宫之中你为何要让遥岑除掉我?
  比如,一年之后你如何知道我尚在人间?
  比如,这些分分合合是否也是你一早计算好的?
  远处的雾气渐渐染上一层曙色,朝阳东升,丝丝缕缕地遗以天地柔和的暖意。
  正如同我身后那人。
  他可以温暖明耀若旭日初升,可以于正午灼热炫目,也可以炙热、灼烧、燎原…… ……
  当往事被深夜的月光照亮的时候,也许我会感觉到幸福。
  云馨,我爱你。
  爱,永远比被爱幸福。
  第七章 曲径通幽(上)
  “武皇帝者,宣帝三子也。宣文七年,以皇子为昭阳王。宣文十年,觞太子殁,以昭阳王为太子。宣文十六年崩,太子即位,为圣武皇帝…… ……”
  这一整日,云馨果然没有再出现,而我窝在沉香榭里翻着天朝的史书。
  辉云殿侧的暖阁是云馨的最爱,只是在我看来,将此处称之为“歇息之所”,不若“藏书之地”更为妥帖。阁内陈设简单而贵气,墙边一溜儿楠木书架,一张檀木案,正中一张贵妃榻,铺着雪狐毛的毡子。榻的一侧整齐的叠放着被褥,看来某人曾经经常安寝于此处。
  木榻对面是层层叠叠的纱幔,透过其可以看到外殿的全景。
  木榻上方的墙壁挂着一只风筝,一只紫色的大蝴蝶拖着长长的尾翼,内行人一看便知这风筝的构造畸形,绝计飞不起来。
  蝴蝶尾巴上还提着副对联:
  宫犹如是,国犹如是,无分南北;
  主圣臣良,上和下睦,不侍东西。
  …… ……
  虽说这正楷写得堂皇华贵,颇有大家风范,但是…… ……
  我嘴角抽搐,这人…… ……啥品位?
  从此点可证明:
  上帝赋予每个人的能力的总量也许是一个常数,某一方面过了头,必然在另一方面有欠缺。
  因此,一个通常意义上的天才往往可能是另一方面的弱智。
  这就比如云某人。
  虽说平日子拽得一塌糊涂,但仍不能避免间歇性大脑短路,然后变态得一塌糊涂。
  否则,哪个正常人会挂着说自己“不是东西”的风筝在卧房里,日日欣赏呢?
  除此,无法解释。
  我感慨了好一阵儿,然后继续苦着脸,埋头翻看《天朝史》。
  史书里洋洋洒洒数百页记载的都是圣武帝的丰功伟绩,如何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如何励精图治,慎选人才,如何分封诸王,表彰清官…… ……对于这位皇帝有些残酷暴虐的脾气秉性,却用“豪然壮气”一词带过,然后愈发浓墨重彩的描绘他御驾亲征的豪迈,决胜千里的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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