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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书籍名:《谁负相知》    作者:绝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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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5554 更新时间:07-09-18 08:49
“师兄,我要下山了。”

“下山?你现在的这副样子,还能帮你父王什么?”

钧阗却抬起头来:“有多大力便使上多大,将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原也算得上光荣!”见他这副凛然模样,尉迟丹心头一窒。毕竟是血亲兄弟,如此谈笑生死,倒与心头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见尉迟丹凝神,钧阗以为师兄在为自己难过,当下柔了声音:“师兄,小阗知道,从小到大,也只有你疼我爱我。你会那么想若廉,也是因为你在心疼我,怕我误交匪类。可如今,事已至此,钧阗唯有面对,要我去怨恨若廉,我是绝对不肯的。小阗就此别过,待收拾了河山,小阗再回来侍奉师兄。”当下磕了三个头,钧阗起身,别了尉迟丹,朝山下走去。

钧阈从房中走出来:“玄信早就说那丑鬼不简单,看来,果然有两下子!”

尉迟丹叹了一声:“你没见过他,那人虽容貌不怎么样,骨子里却带着股雅气,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一个丑人,纵然有你说的什么清雅,什么传神的眼睛,但也不至于就勾搭得一个世子为他魂不守舍,现在又带累一个王子对他死心塌地,真不知,他是使得什么手段,你可见他施了什么媚术不成?”

尉迟丹看向钧阈:“阈,你错了。何若廉胜出之处并不在于他巧施手段,却恰恰在于他坦率真诚。他个性坚强,纯淡痴情,谁若得他青眼,必是性命相托!这样的人,不可爱么?照我看,总强于口蜜腹剑,或光说不练的花架子、伪君子!”

钧阈知道他在指什么,面上微现不快:“好了,我要走了,钧阗下山定会回营,你也准备准备,我有需要,信鸽为号,你便按计划行事。”

钧阗下山后,本想先去看看若廉,但又一思忖,只觉太久没回营,毕竟军国大事,总重于儿女情长。对于若廉的事,待回去与哥哥会合之后,也好从长计议。

钧阗星夜兼程,只两天功夫,就到了营中。来不及回自己屋中喝一口水,钧阗就来到哥哥的大帐。

“哥哥,我回来了!”

钧阈也刚自晴峰山回来,此时,却端坐正中,面沉似水。

“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受了伤,坏了眼睛,所以回晴峰山找师兄治伤去了。”

“哼哼!只怕没那么简单吧!来人!把这个私通敌寇的叛逆给我拿下!”

钧阗未料刚一回营,便遇到这等事,他大为惊诧,急忙为自己辩解:“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哪!我真的是被靖王家的几个世子所害,况且,我又觉得已经将兵交到哥哥手上,才……才多耽搁了几日的!你说我私通敌寇,这又从何说起哪!”

“你还嘴硬!好!就算你没有私通敌寇,但你这些日子未见踪影,如今又突然回来,总是有违军纪的吧!若我东圣大军人人都如你一般,时不时地消失一段时间,跑出去眠花宿柳,那又成何体统!”

“我已说过我去治伤!我没有像你说得那样眠花宿柳!”

“哦?”钧阈等的就是这句话,“可为何我接到密报,说你禁不住红襄娼妓的色诱,已经毁了童身,降了敌寇!”

“我……”钧阗只道受人陷害,却料不到祸起萧墙。

“你若是未降敌寇,那你的童身武功定还在的,你可拿出证据来,给我看看。”钧阈的眼神阴冷得让人胆寒。

钧阗百口莫辩,两旁的兵丁已然将他拿了,捆绑起来。

“这厮虽然毁了内功,但仍不可掉以轻心,拖下去,穿透琵琶骨,给我关进死牢!”

一听要穿琵琶骨,钧阗心如刀绞,一身武功尽被废去已经让他单纯的心饱受煎熬,如果再穿了琵琶骨,那自己又与废人何异?钧阗叩首求道:“哥哥!这其中定有隐情,你现在在气头上,你可以打我骂我,可你若穿了我琵琶骨,你就彻底地毁了我了!”

钧阈挥手道:“莫再让他罗嗦,给我拖下去!”

可怜钧阗武功已失,挣脱不了,就这样被拖了下去。

见钧阗已被拖走,钧阈从怀中取出一份圣旨,咬紧了嘴唇。

地牢里阴森可怖,钧阗被十字形缚在木柱之上,眼睛因为惊惧而瞪得老大。他三岁即被送出宫,在晴峰山一呆就是二十年,朝迎寒露暮送繁星,吃尽苦楚才练就一身武功。本想下山施展抱负,却未料壮志未酬,便遭人陷害,成为废人。

行刑的那人用刀子划开钧阗衣服,露出一大片胸膛。钧阗因从小习练武功,故尔肌肉匀实,筋骨得当。他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身材却因锻炼而呈现出男子特有的力度。虽然知道再怎么落魄他也是小王子,但行刑那人却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一对锁骨,不禁伸了手来,在那对漂亮的锁骨上细细抚摩起来。

恶心的感觉从肌肤传入身体,钧阗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他厌恶地喝道:“大胆奴才!谁准你碰我的!”

那人一愣,眼睛里露了凶光:“我心疼你细皮嫩肉,本想让你少吃点苦头。哼,这可是你自找的!”

这穿琵琶骨本是极痛极惨之事,而穿法又分上下两种。若钩从上至下刺入身体,那犯人虽然痛极,但穿后,只需伤口收敛一些,日常生活却不会受太大影响。但若反穿了琵琶骨,不仅痛楚加倍,无法忍受,即使勉强收了伤口,也会因钩尖朝上要时时在意,夜里纵是睡着了,稍有不慎,下巴就会被刺破,甚至会有生命危险。只因被钧阗骂了一句,这行刑的人便打定心思要让他多受折磨,倒拎了铁钩恶狠狠地瞄了瞄准。

滚热的湿毛巾蘸了烧酒在肌肤上擦拭了一遍,钧阗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

“啊……啊……”痛苦的惨呼在牢房里回旋,撕心裂肺的声音一直叫到咽哑,最后消了声息……

虽是行军,钧阈的寝帐还是相当的气派。尉迟丹坐在椅子上,钧阈环住了他的身体。

“想做大事就是要心狠一些的。”钧阈的声音如同一种魅惑,让尉迟丹烦乱的心思平复下来。

“你只说废他武功,他武功已经全失,你干吗还要折磨他!”语气虽然温柔,但也隐含了一些心痛和埋怨。

“老东西的圣旨上说,若无证据,只将他押解回去。我们的心思不就白费了?哼,心疼了?”钧阈将嘴唇贴上尉迟丹的脖子,在血管处轻轻吸着。

红潮浮上尉迟丹的脸,他推开钧阈:“你别来招我,你就会折磨人!”

钧阈却一把拉住他,狠狠地朝尉迟丹嘴巴吻去:“再等等!再等一下就可以了……”

两人厮磨了一阵,情欲袭来,钧阈恋恋不舍地放开尉迟丹。每次都是逗出火来就狠心地抛下自己,尉迟丹一咬嘴唇,恨恨地朝自己下身打去。

“尉迟……不要这样……”钧阈握住尉迟丹的手,“你刚刚赶来,先……休息吧,我走了。”

“钧阈!其实,我恨你!”

钧阈愣了一下,低下了头:“我以后一定会补偿你的。”

“你……你走吧,我要去看他。”

听尉迟这样说,钧阈回过头来:“你去干吗?”

“我去完成你的计划啊……”尉迟别过头去,微微渗出的泪让他有些窘。

“今晚先歇下吧。”

“哼哼……大王子,你说,我会不会就朝自己心窝这么一捅,以后,你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见尉迟这样说,钧阈沉下脸来:“尉迟,这些年我如何待你,我心怎样,我想你心里也应该有数。你若对我有情,又岂在这朝朝暮暮?身为一个男人,若无滔天的基业,我想原也配你不起。我是喜欢你爱你,但,我也要这江山社稷!”

“我明白,你现在快去找你的宠妃出火吧,我……我瞧瞧他去……”尉迟脸色惨白,再不看钧阈一眼,直直地出了门去。

钧阗在地牢里已经被关了三天。

自那日琵琶骨被穿透,剧烈的疼痛始终缠绕不散。因为疏于照料,伤口很快感染,高烧和昏迷一直伴随着他。每日只有简单的饭菜送来,他并非不想去吃,只是穿透琵琶骨的铁钩只一动就会划伤下巴和脖颈,吞咽更是让痛苦加倍,只是被诬陷的委屈迫着他挺着这口气,不然,也许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前两日,纵使再痛,他也强撑着吃些东西,喝些水,但到了第三天,他显然已经撑到极限了。因为裂伤从下至上,倒钩进身体的利器总是不伏帖,可若稍稍碰到,就会痛到昏迷。伤口周围已经开始渗出黄液,钧阗的希望慢慢地沉了下去。

尉迟丹来到阴冷的地牢,反手点昏了守卫,拿了钥匙打开了牢门。钧阗伏在地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一口气了,尉迟丹轻叹一声,蹲下身去,将钧阗抱起来。

锁链声动,插在身体里的部分让钧阗在昏迷中呻吟出来。尉迟丹点住钧阗的昏穴,摧动内力将深入骨肉的铁钩子取了出来。

不忍再看沾了血肉的铁钩,尉迟丹将铁钩扔在一边,急忙来处理钧阗两侧锁骨上下的四个血洞。

“钧阈!你好狠,他是你的亲弟弟啊……”心里将爱人的祖先依次问候一遍,尉迟丹已经麻利地将止血生肌的药敷在钧阗身上。小心地包扎之后,尉迟丹抱起钧阗,出了地牢。

这日一早,丑奴便出去找房子搬家。若廉独自在家,身子清爽了些,他下地走了几步,觉得并不怎么累,便打开门,想出去走走。

门一打开,一个人就跌了进来。若廉吓了一跳,低头再看,不禁颜色大变……

丑奴又不在家,若廉只得用尽力气将钧阗拖到床上,鲜血又涌流出来。若廉伸手去查探钧阗伤处,一看之下,若廉不禁吸了口冷气。好狠的手段,双侧琵琶骨都被穿透了,伤处虽经处理,但仍是鲜血不止。

这才几日不见,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又是谁狠心将他伤成这样的?

虽然发生了那件事后,若廉已经绝了对钧阗的念头,但见他受伤至此,心下也甚为痛楚。钧阗还发着高烧,若廉去打了水来,将一条冷毛巾敷在他额上。

若廉本想去找医生来,但再一思忖,又没有动。经过这许多事,他的心思也比以前细密起来,钧阗为什么会受伤,又为什么会倒在自己的门前,若廉虽然想不通,却隐约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一时拿不定主意,若廉决定等丑奴回来,商量了再行决断。家里备有一些常用的药,也有针对外伤的,若廉便先拿了些纱布和清凉止痛,去腐生肌的药来为钧阗换了,眼见钧阗的唇都咬破了,若廉心疼地将他的唇从牙齿中救出来,又怕他伤了舌头,就拿了快干净毛巾放到他嘴里让他叼着。

中午时分,丑奴回来了,一眼见到床上躺着的人,不禁大惊失色。

“公子!你……你怎么找到他的?”

“怎么了?”若廉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不知道,现在街上贴满了告示,说他……说他勾结红襄军,是个叛徒,到处都在抓他呢!”

“这怎么可能?钧阗这人性格单纯,疾恶如仇,现下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是遭人陷害了。”

“不管怎样,咱们救不了他,也保不了他的!听说东圣王要御驾亲征,其中倒有八成是为了钧阗王子!”

“奴儿,我早上开门,发现他倒在咱们门口,我见他伤重就将他救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的意思呢?”

“公子,这世上的人很多都是心地极坏的,他躺在咱们家的门口,也许本身就是个阴谋!与这些人打交道,难道你受的苦还不够多吗?依我的意思,咱们把他交出去,他家里的事,自然由他家里的人来解决。你原也不是他什么人,没必要趟这趟浑水的!”丑奴难得说这么多话,如果不是心急如焚,他断不会如此露了锋芒。

若廉也犹豫了。钧阗心中并没有自己,虽与自己有了那层关系,但总也不是发自真心的。如今,他成了国家的钦犯,自己有必要冒了生命危险去窝藏他吗?但若廉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糊涂。既然认定钧阗是重情义的人,断不会做下卖国求荣的丑事,他如今这样,定是糟人陷害了,若自己将他交出去,他真的给人害死,自己的良心就安了么?大丈夫行事只需光明磊落,问心无愧,若因为私人的恩怨利益将这人出卖了,那今后,岂不再无安寝之夜!思绪及此,若廉反倒平静下来:“奴儿,我跟你看法不一样。”

丑奴一下又变得很呆,喃喃道:“我……我原也知道,劝是没有用的。公子与这人孽缘未满,命里还有一番纠缠。”

若廉并没听见丑奴最后的话,倒是钧阗忽然挣动起来。

口中的毛巾已经被吐掉,钧阗呻吟着:“哥哥!不要……疼……我疼……”若廉的心都被他叫乱了,伏下身去握住他手。“师兄……师兄救我……”

若廉心中一痛,唉,他还是爱那个人么,自己在他心里,又有多少地位呢?虽然已经打定主意断了对这个人的念头,但听他换着别人,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呢。若廉低叹了一声,却忽听钧阗痛呼:“疼!疼!廉……我疼……”

若廉本没指望钧阗会惦记自己,忽然听他唤出声来,若廉和丑奴俱是一愣。

这一整天钧阗都极不塌实。若廉见他水米不进,也非常着急,最后实在无招,只得用口含了,一口口地哺进去,钧阗才算勉强吃下些东西。

因为怕被官兵发现,丑奴上街买了些药,早早地就闩了门。若廉点起灯来,帮钧阗换了一次药。伤口感染得利害,若廉有些害怕了。看这伤口的样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高烧再不退掉情况就危险了。换药的时候,钧阗第一次清醒过来。

“廉……廉,是你么?”钧阗的手无意识地伸出来,若廉拉住了他的手。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然我怎么会见到你……”

若廉一阵好笑,难道我是死人吗?凭什么你说死了才能看见我?

“廉……我想你……”钧阗又迷糊过去,抓着若廉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丑奴呆呆地将若廉的药捧来,若廉想也没想,端起来一饮而尽。为了这人,他想把自己治好么?他能这样想,也好……

因为钧阗怎么也不松手,若廉不敢用力,怕伤到他了,所以也就任由他握着。夜深了,若廉便合衣依在钧阗身旁。

“啊……”若廉刚迷糊着了,就听钧阗一声呻吟。

“小阗,怎么了?疼了?”若廉惊起来,轻轻拍着钧阗的胳膊。

“疼……若廉……疼……”若廉点起灯,就见泪水成串地滚落下来,钧阗脸色惨白,身体不停地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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