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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书籍名:《白蔷薇公爵》    作者: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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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句话,听在尤金耳里都是一道雷劈,打得他脑袋空白一片,脸颊燃起大火。
  「你、你为什麽……为什麽……」他悄悄前往边境的庄园,去见卡雷姆,去幽会,这样的关系是绝对不能外泄的秘密,忽然被抖出来,他感到恐慌,而且只能恐慌,他一时竟想不出能怎麽办?难道老人是家族的敌人?打算威胁勒索?尤金难以相信这些揣测,即使隐私遭到窥探?B>B揭露,他依旧无法将眼前的和善老人家视为恶徒。

  「我有一些非常优秀的密探,专门为我收集情报。」

  「收集这种情报?」

  「偶然的附带资料,不是针对你。」
  塔堤雪夫的语气淡淡地,不说出真相、不解释清楚、却也嗅不出任何恶意,尤金心中还存有疑惑,恐慌已消散大半。在无法追问的情况下,新的忧虑很快产生,他记得上一个发现秘密的陌生人,立即将信件销毁,理由应该能称之为震惊与厌恶。年轻人都难以接受的,理当更为保守的年长者,为什麽能够轻描淡写地将一段乱伦悖德的关系说得像吃饭喝茶一般平常?
  反倒是他自己,羞耻得想掉头逃走,「您不……看轻我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尤金摇头。

  「那麽你为什麽在意我的想法?」

  「我当然在意。」至於为什麽在意,他真的说不上来。

  「你有理由行事谨慎,因为注重道德与血缘而看轻你的人一定存在,可是也有人会为了你对爱情的消极态度而看轻你,或者不认同你的亏待对方;有人视婚姻失败为重大污点,就有人鼓吹情爱更重要,试问你要如何满足这麽多不同的观点?」

  「我尽力而为。」

  塔堤雪夫渐白的眉尾微微往下弯,如果尤金再年轻十岁、十五岁,他会怜惜地摸摸他的头,「我猜你真的尽力了,可是你做不到,没有人做得到。为什麽不把问题还给正确的人,偶尔自私一下?只为自己生活一次?」

  「万一我的自私会伤害到别人呢?尤其是亲人,我不认为我办得到。」

  「如果你指的是令尊,是的,他一定会为难,可是他也不会真心感到快乐,当他知道你执意优先牺牲自己的幸福,而且……不单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幸福。」

  还有卡雷姆的……

  「……我从没这麽想过。」
  尤金沈默了,他发觉自己早已伤到亲人,只是卡雷姆很少抱怨,他还在乖乖地等,默默守著约定,跟许多年前一样……

  塔堤雪夫没有打扰尤金的静默,他对达成的进展感到满意,一切都和事前的预测相差不远,道理出自长辈之口,尤金容易听得进去,尽管道理一点都不高深。
  可惜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长辈能够给他建议,公爵疼爱尤金之心无庸置疑,猜到了秘密,却碍於卡雷姆也是儿子,立场尴尬,作风再怎麽开明,直言支持两个儿子相恋的难度委实太高,所以保持缄默,所以同意塔堤雪夫代替自己,所以他有这样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哎呀,我记起来了,从这里直走,是不是?」塔堤雪夫扬起快活的声音,不等尤金确认,手杖点著地,往前走了几步,「我不再占用你宝贵的时间……暂时的,」他笑了笑,「因为我有预感,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後来他们真的又见过几次,每一次,塔堤雪夫都伪装成巧遇。
  无法厮守的爱人是心里最美的回忆,爱人遗留的儿子无疑也受到偏爱,每见面一次,塔堤雪夫对尤金的欣赏就加深一层;尤金不像长子阿列维,严密的防备永不放松,从不让人看见他的真心;也不像次子伊格纳,沈默寡言,围绕在周遭的空气总是有些冷;至於老三老四,他们很平凡……也许一个父亲不该这麽说,但是身为一个国王,塔堤雪夫必须承认,他的第三子、第四子,一点都不耀眼。

  始终不知道对方身分的尤金是受益的一方。不能对公爵出口的心事,竟然和一位陌生人谈论,甚至产生与父亲对话的错觉,是不曾想过的奇事。
  塔堤雪夫的意见并不完全符合他的处世哲学,却有一股温和强大的说服力,於是他试著实践,也许是无计可施,也许真的被说服,总之他改变了态度,将整件事扔到一旁不管不处理。

  萝汀妮克是第一个受到影响的人,尤金拒绝和阿普里亚见面沟通,她顿时少掉一层保护,不得不直接面对阿普里亚带来的问题。
  立场调换之初,萝汀妮克的日子并不好过,泪水没有少流,却不再能淹过难题。渐渐她鼓起勇气,提出的要求和质疑明明和尤金差不多,语气不特别强烈,嗓门也不算宏亮,阿普里亚却变成一只斗败的丧家犬,惭愧得说不出话,承诺在争取到完全自由与生活保障之前绝不打扰。
  那还不是尤金最意想不到的变化,过不了几天,国王耶纳五世原本强硬的立场忽然松动,他当众驳斥主张离婚与再婚是罪恶的论调,自顾自谈起真爱的可贵,让所有人傻眼!幸好国王仍保有一丝理智,没有公开赞赏侄儿的荒唐行径,只是驱逐阿普里亚的决定就这样给遗忘了。

  为了所有人的颜面,尤其阿普里亚的未婚妻是个极不好惹的重臣爱女,尊严往往与性命等值,一切转移到台面下进行。阿普里亚不时前来报告进度,尤金则透过萝汀妮克了解情况,据说国王正亲自处理这件事,想尽办法安抚他的臣子,放弃这个其实没有人想要的婚约;同时对自己的兄弟施加压力,要对方敞开心胸,接纳一个新观点——儿子的真爱胜过家族名声!一个连尤金都想反驳的说法。

  尤金不明白为什麽国王要出面扛下这件纠纷,他心中感激,却不方便询问,每回晋见时,眉目间难免流露歉意,换来国王带笑的回应,开口就是谈论无关紧要的閒事,或是问他喜不喜欢宫中刚进货的某某食材、某某绸缎,彷佛调解他人的家务事是最可贵的娱乐,他感谢尤金给他这个机会,丝毫不以为苦,看在当事人眼里简直一点道理都没有!


  就在事件逐渐被吹往美好的方向时,尤金的大使宅邸又一次迎来阿普里亚的拜访,距离两人前一回的言语冲突,已有一个月多。

  阿普里亚难得在尤金面前摆出平和谦卑的姿态,表明不是为争吵而来,「我遇到了难题,要劝她接受事实很不容易,」那个她,指的是阿普里亚的〝前″未婚妻,无辜受他人的愚蠢牵连的倒楣女孩,尤金自行在心中补上注解。
  「她提出许多要求,如果全数办到,她和她的家人就会满意,愿意与陛下妥协。我不必告诉你那些要求有多麽困难,我们尽力了,一一为她完成,只剩下最後一项,要请你伸出援手。」

  「你曾抱怨我管得太多,立誓能够自己解决问题,现在竟然有脸面来向我求援?」尤金不是小心眼的人,可是他被阿普里亚反覆的态度烦得太久太疲倦,忍不住在言语上小小发泄一番。

  「自己做得到的事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请人帮忙,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尤金愕然无语,忽然觉得阿普里亚说的也有道理,但他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赞同对方。
  「什麽事,快说!」

  「是一匹马,」他一摊双手,语气难得有一丝无奈,「一匹十分罕见的马,她想要,却慢了一步,马匹已有买主,过一阵子就要运往米卢斯。她不肯死心,接连去过好几次,试图出更高的价格抢夺,不仅没有成功,最近的一次她当场遭遇那位米卢斯买主,据说受到对方的羞辱。」

  「羞辱?」一个强烈且严重的用词。

  阿普里亚和尤金的诧异没有共鸣,他摸摸耳朵,态度有些不以为然,「嗯,她坚持要用羞辱这个词,简单说就是……被摸了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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