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国宴
夏至情虽然一开始就没准备得到什么好消息，但是也没想到会得到那种坏消息。刹那间觉得自己这十五年来苦苦支撑的毫无意义，还不如当初和风萧一起死了的好。
十五年了，如今狠心绝情的他，估计就算想去陪着风萧人家也不要了。
“皇上，我们回去吧？”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夏至情整整把自己放在酒缸里五天，这天终于清醒着走出了客栈，几个侍卫赶紧劝慰。
“你们回去吧，这是退位诏书，你们以后好好保护太子登基。至于太子的母亲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夏至情拿出新鲜写好的传位诏书递给侍卫，太子虽然性格冲动但不失纯善，想来在年长老臣的压制下冲动的性格会收敛很多。
对于这个儿子，夏至情承认自己是有些过于溺爱了，可能是因为幼时未能照顾，反而让他跟着母亲在冷宫吃了不少苦，所以夏至情对他一直有些放任。不过想要太子登基不难，想要现在这个样子的太子掌握实权就有点难了。
这么多年，他与皇后相敬如宾很少来往，但是对于这个女人的野心和狠心，他还是略知一二的，否则她当年也不会有胆与他合谋。
“皇上！”随身的几个侍卫齐齐惊恐的跪下。
“把原先派出去的那帮暗影都召回皇城，监控太子登基后可能出现的骚乱，原先的任务全都放弃，那些每人都给笔钱好好安顿。”
“皇上——”此时侍卫都知道皇上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可是皇上如今正当壮年，太子年幼并不足以担当大任，他们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有此决定。
“你们以后不用再跟着朕了，拿着诏书去和暗影一起回华城拥护太子登基去吧。”
“皇上，属下有事禀告。”一位侍卫大着胆子。
“什么事？”
“前日属下收到飞鸽传书说，太子殿下离开皇宫。”
“什么？”夏至情微微皱起了眉头。
“知道去哪了吗？”
“报告说，很有可能是追赶使者团一起来燕国了。”
夏至情轻轻踱着步，他很想不再去管这些事情，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过些日子，好好回忆以前和风萧在一起的那些岁月。这么多年一直忙于算计，忙碌到倒在床上就睡。现在想想为一个他根本不愿意去坐，也根本不在意的皇位，他失去的太多了。
“季铭他们还有几日到达燕国娄城？”
“还有五日左右。”
“那好吧，赶过去。”
“是，皇上。”众侍卫纷纷送了一口气，虽然未能打消皇上原先的念头，但是能够缓一缓还是好的，说不定见到太子之后，皇上就舍不得离开了呢？
庆国使者团到达燕国那天，萧风安排了盛大的接风宴。萧谦虽然只有十岁，这半年来经过太傅仔细的教导，皇帝的架子和礼仪却已经学得十足，小小的脸上也已经不会动不动就笑得一脸灿烂。
只有私下面对萧风时还会像个孩子一样撒撒娇，耍耍孩子脾气。就比如这次的联姻，白天当着萧风的面，还为庆国的来访表示生气，吵着说要把他们赶回去。可晚上国宴的时候，面对庆国的使臣却是彬彬有礼一副十分欢迎的样子。
萧风有时候觉得皇帝这个位子真的是太累了，连笑容都是需要严格控制的，不能多笑，也不能不笑。而那些属于孩子的天真雅气，更是不能让人轻易看出来。
萧风不由再次想起墨墨，他直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那个笑得那么天真无邪的人，那个腼腆着脱他衣服，羞涩得手足无措的人会是后来那个一脸阴沉，有着后宫三千，已经孕育一个公主的人。
虽然无法相信，但是那是他亲眼所见，而且前一日被知晓身份之后墨墨眼中的鄙夷。他也是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的，那日坐在首席之人，虽然看着陌生但那一模一样的容颜他是绝不会看错的。
宴会在皇宫特定的大厅里举行，两国官员分坐两边。只有萧风和季铭坐在一起。
萧风作为燕国目前最有说话权利的人和庆国这次领头的季铭，坐在一起自然是无可厚非的。这次的晚宴纯属接风洗尘，并不谈国事。不过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小算盘，寒暄结交攀谈间，要是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小皇帝萧谦一个人坐在黄金打造的宽大龙椅上，和那个龙椅一比，更显得萧谦缩在那里小小的。小脸上明明笑容早就僵掉了，却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仪。
都知道现在萧谦这个皇帝是个摆设，所以在尽到该尽的礼仪之后，没人再去理会他。萧谦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除了猛吃菜肴之外，就是盯着萧风看。而萧风则不时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容。
萧风和季铭坐在一起的好处就是彼此可以试探一下对方。
季铭是酒过三巡之后，终于对萧风聊起私话，而不再是冠冕堂皇的寒暄语。
“听闻明王绝世风流，今一见，果然更甚传言三分。”
“季大人谬赞了，不过是具臭皮囊。年久之后还不是也鸡皮鹤发不堪入目。”
“明王自谦了，明王的高风亮节也堪称天下楷模，这绝世风流可不单单是一具皮囊可抵。”
“季大人少年出仕，碾转官场十余载，如此年轻就官拜二品，可谓才华横溢的不世之才。”
“明王笑话了，季某……”
……
半年的磨练，这些官场上的客套话萧风已经像背书一样，不知道翻炒过多少遍了。好在这些官面上的话和以前讨恩客欢心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捧别人贬自己外加暗暗抬高自己的人品，不过身为堂堂明王当然不用过分的贬低自己，只要适当的谦虚就可以了。
萧风坐在高位，一眼看去就能观察到在座的所有人。萧风偷偷对所有前来参加的使者都审视了一遍，这次出使的人员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不过五十出头，年轻的不过三十左右。可算是庆国比较年轻的一辈了。
这一群人中除了季铭，其余的他一个都没有印象。原本还以为可能会遇上几个前世冤家的，毕竟以前前来捧他场子的高官不少。
不过这半年，萧风虽然没有刻意去了解庆国的事物，不过辉制帝十几年前曾经屠弑了大批官员的事情他还是略有耳闻的。虽然那些人各个都有该死的理由，不过爆发这次行动的导火线却没有人知道。很多官员甚至都是连累到子嗣的。
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萧风虽然是松了一口气，之前怕自己见到仇人而克制不住想要报复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也把心正式放到了这次的客套上面。
话说酒醉八分的时候是最容易套话的时候，但为了表示对庆国来使的尊敬，这次燕国陪席的人都是重量级人物。有些是两朝元老有些是三朝元老，敬意是够了，想要靠这些人灌醉庆国这批年轻力壮的，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过好在老人也有老人的好处，官场上的风浪历练的多了，防范自然也就足，很多话更是说得圆润到家，好像什么都说了，有好像什么都没说。
萧风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信心的，混过欢场自然酒量不错，重生之后不知道是他把酒量带过来了，还是原本明王的酒量就不差，反正他想要灌醉个把人绝对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次出使胆敢挑头的季铭的酒量，应该也是相当不错的，不然席开了一个多时辰仍然敢和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两人都是寻着事由敬酒，美酒佳肴，身边还有貌美侍女执壶，也算是人生得意了。这样的日子在曾经叫做风萧的时候，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庆国果然是人才辈出，各个都是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听闻辉制帝雄才伟略，弃士族大家保举之惯例，不拒一格在民间广纳贤才。想来这几年已经略见成效。”
玉色的肌肤添上了几分酒色，眉目如画，笑颜如妖，薄醉的萧风亲自接过了侍女手中的酒壶，给季铭满上一杯又给自己也满上。
酒已七分醉，心却似海明。
季铭的脸上也早就布满了晕红，给一派儒雅的他添上了几分轻狂。
“我朝陛下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不过用情过于专一了……”
萧风一听这话，不由一愣，然后就是觉得好笑。庆国那个皇上用情专一？ 萧风很想笑，但转瞬却红了眼睛。原本已经释怀的心，因为这一句再次泛起浓浓的怨恨。
那个人专一的人是谁？为什么这十五年外面并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传闻？难道说他将那个人保护的那么好，以至于外界对此事毫不知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