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往事纷纷攘攘
张慎言进府之后还想继续说关于和亲的事情，但萧风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最终张慎言还是被萧风绕到了别的感兴趣的事情上去了。
张慎言今年刚刚弱冠，娶有一妻，是个贤良温厚的小家碧玉。张慎言之前虽然偶尔也会逛逛青楼楚馆，卖卖风流，但有了妻子后除非是与友人一道，不然倒是很少进入风月场所。
至于身为明王的萧风则是从来不进这种场所的，之前的明王为什么不进萧风没有去细究，估计是被其兄长圈为禁忌不许去，而现在萧风不想去自然是因为不想去糟蹋那些和曾经的他一样艰难生存的人。
他不可能废除这种地方，除了严惩那些公开的私下的弄死了小 倌和妓 女的人，好让后面的人有所警惕之外，他能做的并不多。
绕开了和亲的事情，张慎言就说到了最近青楼楚馆的事情了，无非是最近楼里新来了一个人，据说是曾经被辉制帝宠信过的人，后来不知道怎么犯了事就给丢出来了，而且还不许那人在庆国地界谋生。
张慎言说那个人是被人口贩子卖进来的，这番话也是那个人口贩子说的，至于是真是假就没人知道了。反正这几日跑过人瞧热闹的人不少，听说那人气质不错，容貌不过上层，而且年纪大了一点，大约有二十了。
之后张慎言就缠着萧风一起去看看凑个热闹。
萧风被缠的烦心，就答应了一期去看看，当然不能否认，他是对曾经被那个人宠信过这句话打动了。他想去看看，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白天并非是去这种地方的时间，再加上前来带张慎言回府的人也来了。张丞相忙于公务没有亲自前来，按照往常张公子是不会轻易回府的。不过这次因为和萧风约好了晚上聚会，所以倒是十分合作的乖乖回家去了。
萧风在张慎言走后，用过了饭小憩了一下午，在黄晕十分走出了王府。
原本只是想闲逛一二，谁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今日张慎言说起过的那家最近门庭如市的琴韵楼。这个时辰琴韵楼虽然已经开张做生意，来的客人却还很稀少。
琴韵楼为东西二楼，琴楼为女子依春之所，韵楼为少年妖娆之地。萧风到了门前略微犹豫了一下，在门口龟奴的招呼下走了进去。身旁的两个侍卫目不斜视的也跟着走了进去。
萧风一进门，楼里仅有的几个客人都停住了喧闹。有几个是被萧风的绝尘的容颜所摄，还有一部分是被萧风眼中寒光所惊。那些少年们也是难得见到如此丰神俊雅的人物，只要是身边正好没客人的，都往萧风身边挤过来。
老鸨笑嘻嘻的赶走了那些想要贴过来的少年。带着明显的大肥羊进了包厢。
“这位爷是第一次来吧？是慕名而来呢，还是纯属来解解闷。”
萧风轻敲着桌面，一手捂上胸前那只灿烂的蝴蝶，那只蝴蝶此刻发着热，熨烫着他的肌肤。
“把房间里的媚香撤了。”萧风冷冷的扫了老鸨一眼。
老鸨顿时觉得寒气逼人，腆笑着换人撤掉香炉，换上普通的熏香。
“听说这里来了个庆国的人，带过来看看。”
“原来作为爷也是为了那个小子来的……他现在……”老鸨正想说些为难的话，好抬高一些价码。可是在看到萧风身旁那两人丢了两腚银子后，后面半句话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心有余悸的陪着笑。
“没问题，没问题，他现在大概在打扮，我马上就带过来，马上就带过来。”老鸨在萧风越来越冷的目光下，动作奇快的捞起银子，胆战心惊的走了出去。估计等一会是不会过来了。
香换了，刚刚烦躁的心顿时安定了几分。萧风打量了一下室内的摆设。庆国的都城叫——华城，燕国的都城叫——娄城。两地相距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路程。在这敏感的时期竟然有一个和辉制帝有过关系的人，来到燕国都城。这不得不让人提防。
萧风不在是过去的萧风。除了昔日的傲骨和聪慧，他还学会了怀疑和防备。
人很快被带到了，老鸨果然没有出现，带着人来的是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
萧风一见到那个人腾的站了起来。唇瞬间变得刷白，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来人。
的确如张慎言所说，年纪不小了，但也不算很大。做这行的比常人容易老些，所以看着像二十出头的人不一定有二十，当然更不可能有三十。
萧风又觉得胸口发热发烫，但这次分明不是受到药物了影响，而是因为自己心情波动太过厉害的原因。
“奴家给三位大人请安。”那男子的声音清清淡淡，并能听出极力维持的高傲，仔细听还能够听出来变声之后的沙哑。
萧风没有做声，只是眯起了眼紧紧盯眼前的人。放在身侧的手却紧紧的拽着。原以为忘记了，原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是为什么一看到这样相似的容颜就觉得愤怒。是的愤怒。
“恩。”萧风轻轻哼了一声。
“三位大人是想听曲呢，还是喝酒？”那人站在一丈开外，眉眼皆是淡淡的梳理。不迎合也不反抗，可以看出原本的傲气眼睛被磨得所剩无几，但还未落到媚语轻笑讨好的地步。
“回府。”萧风站了起来，他越看那张脸，往事就越汹涌而来。
“是。”侍卫自然是毫无理由的执行命令。紧跟在萧风身后就要离开，当然桌子上还是留下了足够了银两。
走至门口，那人无声了走了两步，让出了门口。萧风没有停顿一望向前走了出去。一直到走出韵楼他才深深叹了一口气。
“明王，明王，原来你先来了呀？怪得不我到你府上去找说你早就出来了。看来你挺心急的吗，竟然迫不及待的先来了。”
“闭嘴。”此时的萧风哪还有心情听张慎言说什么废话。
“你是来找那个人的？”
“是呀，不是和你约好的吗？怎么了？你进去过了没有？”
“刘成，把那个人带出来，送到府里。刘裕和本王回府。”
“是。”
“是。”
萧风说完没有再去理睬张慎言。两名得了命令的侍卫一个火速了返回韵楼，一个贴身跟着萧风往回府的路上走去。
萧风一直到回到了王府才觉得自己刚刚是发了疯。那个人只是长得有五分像而已，而且气质一点也不像，他怎么就会想要把那人弄回府里了呢？为什么就见不到那人被别人糟蹋了？
他明明应该是恨那个人的。对，他是恨的。之前说不恨就因为知道那个人的身份，知道自己无法对那个人进行报复。现在不是有一个报复的替代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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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成带着那个人来到萧风面前的时候,萧风正在吃晚膳。之前乍一见到那个熟悉的面容所引起的仇恨心，在美味的食物下已经渐渐淡去。就算见到人之前那颗那忿忿不平的心也舒缓了下来。
萧风放下的碗，擦了擦嘴。才抬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琉璃。”那人低着头回答。
“是庆国人？”
“……是……”声音放轻了很多。
“市井留言都是真的？”
“奴才不知道有些什么留言。”问到这一句琉璃抬起了头，原本空洞的眼里有了淡淡的恨。
这恨顿时让眼前这个人鲜明起来。
萧风的眉眼微微一挑，也许旁人没有注意到这个看似谦卑的人骨子里还有股傲气存在。那股卑微也沉了下去，那种纨绔子弟最喜欢打击压制的傲气漫延了上来。
也许那股傲气已经被磨损的差不多了，但仇恨让他连带着傲气也残留了那么一丝一点。不过这也已经是一只惊弓之鸟了，看来辉制帝没有少折磨他。不过萧风十分不能理解，辉制帝怎么会对与自己有三分相似容貌的感兴趣？而且还似乎精心调教了一番？那个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风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在对方重新恢复成胆战心惊之前开了口。
“还没吃饭吧？来，坐下一起吃？春兰，添副碗筷。”
“是，王爷。”
琉璃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这个摸不着边际的男人。他不认为对方是真的看上了他的容貌，他有自知之名，他的容貌不算顶尖，不过一个出众而已。而他眼前这个不但容貌是顶尖的，身份更是无与伦比的尊贵。
春兰很快的摆上了碗筷。
“不用害怕，过来坐吧。”萧风再次招呼，自己则继续慢条斯理的用餐。
琉璃慢慢的这批过来，在春兰摆上碗筷的地方做了下来。一边小心的保持着优雅的动作和礼仪，一边忐忑的猜测着坐在主位上那个男人的心思。
前世里长久以来养成的少食的习惯，在这半年里并没有改变。即使春兰总是想着法子让厨房做些萧风喜欢吃的菜，但成果依然很渺茫。
反观对面那人，虽然动作很优雅，但东西吃的却不少。
单是一顿饭，萧风对面前这个人多少有了几分精准的猜测。
对面那个叫琉璃的男子，本来应该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而且不是幼时就进了烟花之地的，所以没有长久以来养成的少食的习惯，而且骨架的硕大也证明了没被药物侵害这一事实。
身材还保存着作为男子的那股英美之气，虽然这股英美之气现在已经被折磨的所剩无几。
关于曾被辉制帝宠信一事，萧风觉得也很有可能是真的。看对方的用餐礼仪那个丝毫不差，就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能够做到的。而皇室的用餐礼仪更是繁琐无比，刚刚重生在这具身体里的萧风也是小心翼翼摸索了很久才成功的。
用过饭后水果，萧风终于掉开了紧迫盯人的视线，站了起来，对负责他贴身事物的春兰淡淡的丢下一句：“去安排一下，今晚侍寝。”
看到对方也跟着站了起来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没有做声垂目静立。
离开了饭厅的萧风直接去了浴池，浴池的水是引用皇宫里面的一个天然温泉，据说是已逝的萧祈命人建造的。
浴池不算很大，却很是华丽。三面假山围绕，一面通往放置衣物的厢房。假山上镶嵌了十数颗鸡蛋般浑圆的夜明珠，即使深夜来沐浴也不会因黑暗而不小心摔倒。
这里是萧风可以放纵自己情绪的私人空间，这里没人敢起窥探之心，无数对他起过邪念的宵小之辈，不是被层层叠叠假山上的暗器所伤，即使找不到厢房内通往这里的暗道。那些装置都是萧祈派人安置的，除了阻隔外人对他的窥探，也是为了方便他和他纵欲之时不被旁人知道。
萧风那次是萧祈的尸体边醒来，本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像如今这样闲适的生活着。那是如果不是皇后的突然闯入解救了他，那么他必然因为谋害皇帝的罪名被下了天牢。
据萧风的猜测两人应该都是死于毒，只不过一个是死透了，一个被他借了尸。皇后德玲用跟随她一起进去的一个侍女换下了他，然后让太医确定为马上风。这样的死因自然不能公开宣旨于众，所以对外自然是说暴病而亡。
人死万事休，为了保命，原本萧祈身边的总管太监立刻倒向了皇后。虽然那纸遗诏让朝中的人纷纷猜测过皇帝的死因，因为说都知道那之前他与皇帝吵了一场，已被强留宫中数日。
皇后会那样强硬的闯入，也是怕他会有什么意外。
意外是有，而且是天大的意外。之后萧风将萧谦捧上位后开始行事低调，轻易不出现是人前，那些猜测是他谋害先帝的议论声才渐渐淡去。
萧风脱下了衣服，缓缓的步入浴池。萧风低头审视自己的身体，这是他成为这具身体主人之后经常做的一件事情。胸前的蝴蝶依然翩翩欲飞，殷红的衬在如温玉雕琢的肌肤上。萧风审视的就是这只蝴蝶，他一直没有弄明白这是胎记呢还是纹身。
说是胎记不可能这么精致、这么像蝴蝶，说是纹身又巧妙的玉肌肤融为一体，看不出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而且谁有这个胆子在曾经的太子。后来的明王胸前刻上这样妖媚的一只蝴蝶。
萧风洗了半个时辰才披衣回了自己的房间，床上锦缎裹着一个僵硬的身体躺在床上。
“起来，先把衣服穿上说话吧。”
虽然知道这是王府的老规矩但萧风一直没有习惯。这种完全不把人当成人的现象他极度排斥，但是在这短短的半年里面他做出的改变已经够多了，这种只需半月忍受一次的规矩他也就没有费心去废除。
“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就听见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萧风不用看就知道，男人现在穿的是什么衣服，那是特意为侍寝的人准备的衣服，供他看的热血供他容易撕扯的衣服，其透明度和遮盖度绝对够不上衣服的标准。
不过萧风还没愚蠢到拿自己的衣服给对方穿的地步，虽然穿上那衣服好不了多少，但总比光着好一点。而且对穿的人来说感觉不是好一点两点。
这张脸和记忆中那张脸有着三分像，不过墨墨的那股天真纯洁在这张脸上丝毫也找不到没，后来以帝王的身份出现时的那股阴狠的毒辣也没有。
这是一个被生活摧残的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的普通人，甚至因为不是从小培养出来的小倌，骨子里那股羞愧以及曾经堂堂正正做过人的那股傲气还残留了几分。
“用嘴服侍吧？”
这半年来对于欲 望萧风一直是这么发 泄的。之脱下下裤，不裸 露自己的身体，而对方也只需要用嘴帮他把吸出来就可以了。王府里原来有四五个男宠，不过在先帝死前，他与萧祈争吵之后就都被赐死了。
虽然皇帝管自己弟弟府里的男宠不太合规矩，不过旁人是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得罪皇帝的。而唯一敢对皇帝有意见的人被圈禁在了宫中，人死了之后还特意让王府的人进宫告诉萧风。
萧风猜测，那几个死去的男宠里面可能有了明王真正喜欢的人，而这个事实被萧祈知道了。，明王在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被萧祈害死之后，才有了同归于尽的想法。然后才有了他的借尸还魂。
萧风觉得原来的那一出戏唱的很精彩，比他死前的那一出精彩多了。
身体沉浸在温热的海洋，舒缓而平和。随着波浪的起伏，浪花一个接一个浮起来，然后一浪接一浪的向前，一直到冲上沙滩击打出最后一个灿烂的白色的碎花。然后浪潮再缓缓的退去，一直退进绵绵的深海……
一浪过后，那张原本觉得熟悉的脸被模糊了。这一刻那三份的相似消退了一丝也没有。萧风想象不出清纯的墨墨用嘴这样极尽讨好的服侍他，当然更加想象不出那张威严的脸上出现这种卑微的神色。
任由对方替他擦去污秽的白 浊，然后恭敬的站立在一旁。脸上还有着未能退去的羞涩。
萧风翻了一个身沉沉睡去，再也不去管那个人。那个人虽然是一个无关的无辜的路人，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人无辜的路人，让他想起了很多痛苦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