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失望
夏至情端坐在宽大威严的龙椅上，倾听着下面大臣们禀告的各项事务，然后适当的给一些建议，不满意的丢回去让他们重新想。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年了。
君临天下，万民臣服，说出去的话一诺百应。这样的日子对那些有野心的人来说或许已经是一个终点，但是对于一个半途不得不坐上这个位子的人来说。
他希望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哥哥还是那个宠溺自己的哥哥，风萧还是宠溺自己的风萧，自己还是那个天真的爱笑的夏至情，而不是现在这个坐在皇位上，板着脸面对臣下的皇帝。
甚至连母后给他取得名字也成为了一种过去，夏至情这个名字再也不会有人叫，也再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叫夏至情的人。
夏至情是一个懦弱的无法保护自己爱人，也无法保护自己的人，而现在的成为夏长盛的自己拥有了这个能力，却已经永远的失去那些想要保护的人。
风萧……
夏至情——现在的夏长盛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他将那冷硬的指骨一直贴身收藏着，这是他唯一的生存的信念。
“这么说应该要派人去恭贺燕国新帝登基？”
“禀皇上，目前燕国势弱，人心又是最不稳的时候。新帝年幼无能，摄政王则根基不稳，虽然没有藩王虎视眈眈觊觎帝位，但是朝中人心必然不稳，想要挟持幼主号令天下的肯定大有人在。更不要说萧帝死的突然，就是这个死因也颇费猜疑。而且臣听说燕国摄政王容颜无双，对他心生邪念的不计其数。故臣大胆建议此时提出和燕国摄政王联姻，燕国摄政王必然不会拒绝，毕竟我们庆国可是一个强有力的后盾，没有人会在孤立无援之时舍弃不用的。”礼部侍郎季铭款款而谈。
“把我国堂堂一个公主嫁给一个传言拥有断袖之僻的王爷，不觉得太过委屈华欣公主了吗？再怎么说华欣公主也是庆国的长公主，再说联姻那对我国有什么好处？”一向与季铭不对盘的吏部尚书董胜青问。
“董大人难道没有让我庆国更为强盛的想法吗？峥嵘大陆目前五大强国，七小国，目前各大国之间都是锋芒毕露，首先安抚住近在咫尺的燕国的当务之急。更何况那个明王一表人才而华欣公主貌美如花、更兼性格温婉、又到了适婚年龄，嫁与燕国摄政王又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赐良缘。”
季铭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他虽然比董胜青年轻资历浅，但是他一向深得眷宠，而且这次的联姻更是皇上的意思，他只不过是代为表达罢了，只有这些愚顽不灵的老人才会觉得将公主，嫁给人家摄政王是委屈。在皇上的眼里除了太子另外两个公主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接下来商议出使人员问题。”夏至情不想再听这些人繁复的争论，一锤定音。
董胜青还想继续反驳，不过面对面无表情的帝王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再去挑衅。
接下来众人纷纷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最后终于的夏至情的点头之下确定了使者团的人选。
散朝之后，夏至情前往皇后的霞凤宫。对于皇后，当年只是一时报复之下才会有那么一次交欢，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发生过关系。太子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好在夏至情这十年来再也没有宠幸过别人，所以倒也不存在争宠的说法。夏至情不是夏长盛这个秘密，目前也就只有皇后一个人知道。
夏至情不是没有想过除掉皇后，只要把这最后的危险除掉，他就不用再担心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了。
可是又觉得那样实在没有必要。他对皇位没有野心，对权势也没有野心，他甚至已经在计划让太子夏毓明早日登基，自己诈死出宫。只可惜眼下夏毓明还太过稚嫩，虽然魄力和野心皆足够，但狠心有余仁爱不足。作为皇帝仁爱是笼络才华之人最起码的根本。但用武力镇压是无法让人真心实意为朝廷效力的。
“皇上驾到——”随身的总管太监大声宣告着。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后平身——”
“谢皇上。”
“你们都出去吧。”
“遵旨。”屋内一众太监宫女尽皆离开房间，富丽堂皇的屋内顿时只留下夏至情和皇后两人。
“皇上——”皇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夏至情。
“华欣有十六了吧？”
“是，臣妾听说皇上有意把华欣嫁去燕国？”
“恩，不错。她也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了。”
“……那皇上来臣妾这里是想告诉臣妾什么事？”皇后不解的看着盯着她看的夏至情。
“皇后这十五年来也没有怪过朕？”
“臣妾非常知足，皇上对臣妾关怀备至，对皇儿更是宠爱有加。臣妾想象不出有什么要怪皇上的地方。”
“当年如果不是我想报复，也不会故意你混淆了与朕发生关系，怀上毓明以至于你被囚冷宫五年。”
“皇上——，您说的臣妾都不明白，臣妾只知道皇上对臣妾对皇儿都很好，没有人比皇上对臣妾更好了。”
“皇后言重了，朕这次会随着使者团一起前往燕国，朕离开之后麻烦皇后替朕多加掩饰。”
“臣妾明白。不过燕国目前势弱，有必要皇上亲自前往吗？”
“前日有人传回消息，流落到燕国的九号身边的暗影回报说，九号被人赎回府中，听说对他好的时候恩爱缠绵，对他恨得时候恨不得制他于死地。而且是在一见到他就将他赎回去的。而且那人年龄也是在三十上下，所以朕想亲自去看看。”
“这次没有画像传回来吗？”
“有，不过朕觉得不应该总是依赖于画像，这么多年过去，风萧的身形已经在我的记忆里淡化了，单凭一张画像是看不出一个人的风骨和气质的。而且朕单凭模糊的画像已经分不清是与不是了，只是亲眼见到人朕才能确定。”
“那……预祝皇上心想事成。”
“皇后尽管放心，如果朕找到他，朕即刻诈死把皇位传给毓明，皇后就是想垂帘听政也不无不可。”
“皇上，臣妾从无此意。”皇后诚惶诚恐的跪下。
“皇后宽心，朕是怕皇儿年少轻狂，处事不当，想让皇后对皇儿多加提点，不无它意。”
“皇上正当盛年，如若找到那个人，皇上尽可以带回来，封为君侍。不用过早传位于皇儿……”
“皇后不用多说，朕心中有数。”夏至情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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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后处时，夏至情觉得十分疲惫。自从他掌权之后，他从哪个满院子与他相似的人中得到了启发，用三年的时间秘密培养了一大批暗影，然后由这一批暗影去民间四处寻找与他长得相似的人，然后把这些人四处散开，然后把对这些人遇到了某些有怪异举动的回报给他。
这么多年无数次让他燃起过希望，又无数次的失望。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自己不过是在给自己找一件事情做，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干嘛。
整整十五年了，他觉得身心具疲，明明只有三十七岁，却已经满心苍凉。他从来不是什么野心十足的人，从来没有受过正统的帝王教育也不是聪慧有能力的人。这十年除了原本国富民强之外，只能感叹于时运好。
夏至情的手再一次的摸上胸口，每一次感觉到疲惫想要放弃的时候它就会给他力量，告诉着他不要放弃，他在等着他。
夏至情静静的回到了寝宫，这里是他一个人的空间，是唯一可以让他释放自己情感的地方。
他从怀里掏出了指骨，一寸一寸的亲吻着，眼里泛起一股潮气……
“风萧——“夏至情低低的喊，一只手伸向自己的下边，紧紧握住然后轻轻的撸动，慢慢加快。而他的眼睛一直放在手中的指骨上，不时用嘴唇亲吻着，间或间用舌头舔舐。
手中的指骨莹白修长，表面光滑清亮。每日的清洗与保养，使得这一根指骨如同玉石一样。
夏至情口中一直叫唤着风萧的名字，手上的动作加快，终于在攀上高峰时激 射而出。手上沾上了黏黏糊糊的白液，夏至情也不去擦直接用沾上黏液的这只手抚摸指骨，把黏液涂遍指骨……
夏至情抱着指骨把他放在胸口，满足的微笑着……
十日后夏至情扮成随从跟随者使者团一起前往燕国。
峥嵘大陆共有五个大国，分别是燕国（西）、庆国（西北）、荣国（西南）、智余国（东北）、蛮鸪国（东南），其中分别夹着七大小国。庆国和燕国是唯一相交的两个大国，其余三国皆不相交。峥嵘大陆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玉带河贯穿整个大陆。
使团从庆国京城——柯城走到燕国都城——奇旭城需要整整一个月，当然快马加鞭赶路的话可以缩短一半的时间。夏至情跟随者使团一起出发，三日后就带着随身的无名护卫脱队先往前赶去。
暗影所汇报的那名九号所在的地方离奇旭城有两日路程，加上忘返的时间五日也足够了。
夏至情满怀着希望前去查看那名对九号有着不一样感情的人，结果这一次失望的同时那人带给了他另一个绝望的消息。
夏至情是在酒楼里与那人相遇的，当然他并没有以自己的真面目出现。
那个三十几岁，略有薄产的人虽然不是他的风萧，却又是夏至情曾经见过几次的旧识。夏至情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是后来听到暗影的调查汇报时才想出来的。
这个对九号既喜爱又折磨的人是风萧曾经在南苑的侍从，夏至情曾经远远的看见过几次。暗影的调查上显示，这个人是在风萧失踪之后就自赎自身离开南苑的，而且用的钱很有可能就是风萧留给他的。
之后这个人就离开庆国来到燕国，从打零碎的小工到做些贩夫走卒的小生意，慢慢有了今天的这点家底。这十五年间没有和其他人亲密接触过，直到看上九号。
从这些调查上夏至情找不到丝毫风萧的印迹，但是不死心的他还是派人前去试探了。
结果不但让人失望更加让人绝望。这名风萧曾经的侍从，十分明确而坦诚的对假装曾仰慕风萧的侍卫说，在十五年前是他亲手把被折磨的残破不堪的风萧埋葬。然后伤心了离开了那个地方，甚至说了很多诅咒他曾经化名为墨墨的那个名字。
夏至情原本并不想信的，可是对方最后竟然说出风萧被砍断的手指。说他怎么找也没能找到被生生拽断的那三根手指，说风萧死的多么凄惨，连全尸都没能留下，说他有多恨那个墨墨。
夏至情原本并不明白，风萧明明是被那帮世家子弟叫去开堂会的，为什么这个侍从恨得是他。
仔细问过之后才明白，原来请风萧去堂会的请束落名是他的名字。原本风萧是可以不去的，风萧是伤透了心抱着必死之心才去的，去之前把他所余的钱财全都交给了这名侍从。
夏至情被这样一个消息震惊的久久无法回神，他被这名侍从所描述的风萧最后死去的那副样子深深的震惊了。一直知道风萧是被折磨而死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是那么的惨烈。他深深后悔让夏长盛死的那么容易，那么轻松，更后悔让那些折磨风萧的人轻易死去。
这一刻夏至情想到的是回去之后，把那些人从棺材里面挖出来鞭尸。可是就算鞭尸又怎么样，他的风萧已经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