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恨，归于沉默
天明。散乱满床的鲜血。昏迷的人。
清醒过来的夏长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皇上，早朝的时间到了。”门外的内务总管李公公小声提醒道。
“知道了。”夏长盛在试探过夏至情只是昏睡后放下了心，将自己略微整理一下之后走出了内室。
李公公连忙招呼一群人为皇帝梳洗、整理衣冠服饰。每个人都是一声不吭小心翼翼的忙碌着，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一点也不错的。而眼下看皇帝的脸色心情分明十分不好，谁也不想一个不小心成为炮灰。
“你们去准备一些热水，等一下让陈御医过来照看一下，让他嘴巴紧一点。”
“是。”李公公连忙俯身答应。虽然不明白主子和里面那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里面那位主子对于自家主子的影响力，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夏长盛一向颇为勤政爱民。穿戴好衣服离开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才德院。孤寂的才德院再一次恢复了他偏僻与苍凉的原貌。
不一会儿经常为夏至情检查身体的陈御医，接到命令来到了这里，两个哑巴太监守候在门口，看到换了伺候的人陈御医先是一愣，再进入内室看到苍白着脸，陷入昏迷状态的夏至情顿时一愣。
陈御医是先皇后留下来的人，据说皇后曾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虽然医术不高，但是颇得先帝与先皇后信任。对于夏至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夏至情有什么小毛小病都是由他照顾诊治的。
陈御医疾走两步上前，掀开被子，被子底下的情况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陈叔叔……”因为有人靠近而清醒过来的夏至情，挣扎着拉回被掀开的被子，红肿的眼委屈而羞愧的避开了陈御医探问的目光。
“是——皇上……”
“……”夏至情没有回答，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回答的。
“哎……来，我帮你上药。”陈御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想先洗个澡……”夏至情头埋进了被褥之中，似乎那样他就可以不用面对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他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也好，我让人把水抬进来。”
在陈御医的帮助下，夏至情狠狠刷洗了一番，之后他乖乖的让陈御医给他检查了伤口并上了药。他知道别扭和倔强吃亏的还是自己，只有让身体快速好起来，才能想办法逃出去，才能去找风萧。
陈御医连连叹了几口气之后离开了才德院，对于皇上对这个孩子的心思他是早就看出不对劲了，原本以为再过几年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现在竟然爆发了。
他知道眼下这个孩子不能接受，但是他想，以两个孩子以往和谐亲昵的程度应该也只是一时心里上拗不过来，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夏至情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以往的种种如走马观花一样从眼前晃过，最后定格在昨晚夏长盛凶狠愤怒的脸上。这一刻深刻感受到皇兄凶狠的他，终于不再怀疑他说过的话。
风萧真的死了吗？
想起风萧，夏至情心痛的如被刀狠狠的一片一片凌迟……风萧……风萧……他想起了昨夜皇兄扔给他的那根苍白的手指……
手指？那手指现在哪去了？
夏至情明明记得自己昨晚跌跌撞撞走出去的时候，是把它放在怀里的，可后来衣服被撕成布条，今早又被新来的两个哑巴太监收拾走了，现在还真说不清在哪里了。
那是风萧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是他唯一可以放在身边怀念的东西，是唯一证明那些美好的过往不是做梦的证明。
夏至情忍着痛，心慌意乱的床上四处寻找了一遍，然而什么也没有，那些沾染了污迹的床单也早就被换掉了，他挣扎着下床想下床去找，正当他一只脚踩到了地上，正准备另一只脚也下床时，门口嘹亮的“皇上驾到”直宣进来。
夏至情一愣，平时夏长盛来他这里都是掩人耳目，小心翼翼的过来，从来不摆什么皇帝架子，这还是夏长盛第一次来这里让随侍的太监唱诺着宣进来。
两只脚全部落到了地上，无力的身体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夏长盛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夏至情低着头，穿着白色的亵衣跪在地上。
进入内室的一共有两人，除了夏长盛还有他的贴身太监李德胜李公公。
“民女秦氏深得圣宠，即刻封为情妃，今日起搬至研华宫。钦赐——谢恩——”
夏至情猛然抬起头来，那张与夏长盛极为相像此刻却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紧紧的盯住了宣旨的李公公，眼中是无法相信的茫然。
夏长盛自然不会认为夏至情会谢恩，所以大手一挥就让李德胜退了出去。
夏至情眼睛连眨了几下，似乎终于从那个荒谬的事实中清醒了过来。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起。掌心顿时因用力过猛而专钻的痛。
“哥哥，你疯了？我是你的弟弟……亲弟弟……你怎么可以那么做……”夏至情颤抖着嘴唇声音打着颤指责道。
“不是，你不是我的弟弟。谁能证明你是我的弟弟，你只是一个和我长得有点像的人罢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情妃，你安安心心的呆在我的身边，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夏至情想狂笑，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好笑了，把他这个亲弟弟如同囚禁一样的拴起来封为妃子，竟然还说会永远对他好。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开始嘴角抽搐了几次，最终那个笑还是消散在空气里。
夏至情低下了头，想掩饰眼中的恨，对他来说眼前这个不是他的哥哥，是他的仇人，是一个从出生就剥夺了他所有快乐的人。
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存在，他不被允许存在；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存在，风萧死了；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存在，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与他有着相同血脉的人要隐姓埋名成为他的妃子，这是何等可笑的事情？
夏至情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抓住床沿，挣扎着站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他偷偷的将滚落在床下的手指捡到了手中，并且紧紧的握住。握住这根冰冷的手指，他的勇气似乎就增强了。他要报仇，他要把他被夺走的东西夺回来。他要为死去的风萧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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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华宫，一向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居住的地方，研华宫不是最华丽的在妃子中品级也不是最高，但却是距离皇帝的寝宫最近的一座宫殿。
而且对夏至情来说这不过是换一个牢笼，而且他还被迫换上了女装，夏长盛毫不手软的对他使用了雷霆般的手段。这一刻夏至情知道不要再妄想有一天这个男人会放他离开，于是他学会了顺从，学会怎么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权益。
他自愿在臀部上镂刻“夏长盛”的名字来表示对夏长盛永久的臣服，只求杀了那些伤害了风萧的那些人。并且愿意以后永远不再提起风萧。
夏长盛犹豫了一下之后答应了，他亲自学习了纹身的技巧，用朱红色的笔亲自将自己的名字镂刻在夏至情圆润的臀部上。鲜艳的篆文成扇形排列在臀部上，两边各两个字，中间一个字斜斜的一捺直划入股沟，鲜艳的朱色直接连上粉色艳丽的花芯。
这是极为羞辱的一个符号，这个符号证明了他是只属于夏长盛的人。
这样一个符号不单单换来了那些满脑淫糜的世家子弟的性命，同时也换来了夏长盛对他的放松警惕。被刻上印记的他脱离了那条控制着他行动范围的锁链。
有人得宠就意味着有人失宠，而敢于挑衅皇帝最为宠爱妃子的人选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后。
皇后原本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只可惜数年的宫廷生活将她彻底改变了。那日他前来，夏至情装成了夏长盛与她一夕云雨。
夏至情对皇后很温柔，给夏长盛戴上绿帽的感觉给了他报复的快感。他庆幸他那代表着耻辱的篆文并不是放在胸膛之上，而是放在只能从后面看见的部位。
一个月后，皇后被诊出有孕。普天同庆的同时夏长盛带着怒火鞭挞了夏至情整整三天。夏至情用自己的生命保住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皇后被彻底冷落了，没有人知道原因，金色的锁链再次锁住了夏至情的自由。但是没关系，有些事情一直非常顺利的进行着。
夏至情知道只要心够狠，胜利是非常简单的，谁让他有着和夏长盛一样的容颜呢，连跟和皇帝相处时间的最久的皇后都没有区别出他与夏长盛的不同，可见他心中的那个计划绝对是可以实行的。
但是夏至情知道，胜利之后如何掌控这个朝廷，如何掌握大号河山才是他需要学习。
五年，夏至情用了五年时间来学习和模仿夏长盛的一切，机会终于慢慢来临了。
那一天在传出丽妃怀上龙子的时候，夏至情终于决定动手了。
那一天天很蓝，树很绿，夏长盛因为这个喜讯笑的很甜。
“情儿，今天太医说丽妃有了身孕了。朕终于又要做父亲了，希望这次能够替我生个皇子。”
“恭喜。”夏至情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他心里有着淡淡的苦涩。五年了，漫长的一千七百多日，无数次耳边低呐的爱语，真的不过是宠爱而已，和真正的爱离得是那么远。
夏长盛可能感觉到了夏至情不悦的心情，极尽温柔的抱住了夏至情。
“情儿，你知道朕是皇帝，朕需要一个继承人来继承皇位。我最爱的是你。那些女人都不过是一些可以利用的人罢了。”
“我知道。”夏至情淡淡的一笑，顺势靠在夏长盛的怀里，这些年这些动作早就做过千百次，连他自己都相信自己是绝对相信和顺从的，只有心里的那只兽知道不是。
之后的几个月夏长盛经常会去陪伴怀孕的丽妃，夏至情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布置一些事情。而且因为这一段时间的冷落，那个以前备受宠爱的人突然被人暗害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毕竟这几年想要暗害他的妃子不计其数。要不是皇后一直在暗中施以援手，他也许活不到报仇的这一天。
被冷落的皇后还是皇后，她的儿子还是皇子，即使失宠想要弄一味无色无味毒从宫外流到宫内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一味药被送到了夏至情的手里。
那一夜，夏至情奉给夏长盛一杯美酒，一是感谢他对皇后之子的不杀之恩，虽然那个孩子后来一直成为夏长盛要挟夏至情的把柄，逼迫他做出了很多羞涩难堪的动作和话语；二是恭喜他再次喜获麟儿，除去皇后之子夏毓明这是夏长盛的第二个孩子，虽然夏至情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这一个是一个儿子的话他就不会让这个孩子活着。
那一夜终于成为了最后一夜，清晨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从华欣宫里走出去。
这一日丽妃以谋害情妃被打入冷宫，情妃被皇帝亲自装殓下葬皇陵。皇后重新得到皇帝的宠信，夏毓明被封为太子。
几天后，皇帝秘密处理了关着很多男宠的南苑。
这一天开始，很多人觉得夏长盛有了改变，但是又都觉得没什么改变。
一切照着原有的轨迹运行着，只是每夜每夜，陪伴着皇帝的不再是那个从来不出华欣院的情妃，而是一根只剩下枯骨的手指和永远无法消除的篆文。
情妃下葬之后，华欣院被皇帝下令拆除。那个情妃自此成为了一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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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接下来我将继续写风萧的情节，之后有些看不懂的情节应该就容易看得懂了。
本文还是以风萧为主，夏至情为辅。虽然夏至情这个名字出现的概率很小，因为大家都明白，夏至情舍弃了自己的身份，完全替代了夏长盛，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夏长盛。
还有疑问的可以继续提。接下里，我会略微修改风萧的部分，然后快速上传的。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