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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页

书籍名:《侍君守》    作者: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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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皇子一听夫子的话当场就急了,十七岁的三皇子炤允一梗脖子一瞪眼,当场发难:“我说夫子,您这不是诚心为难学生么,咱这七日所学,足有九章内容,没有个月余谁能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
  “就是,就是!”其他皇子士子也都跟着附和,一副如临大敌众志成城的模样。
  老夫子一见其他人都跟着附和,倒也没被这群常常欺负下人,在朝野呼呼喝喝的霸道皇子的矜贵脾气吓到,抚着胡须念道:“三殿下此言差矣,若是老臣在你们之中叫一人,他能够完全背下老臣这七日所讲的内容,殿下该当如何?”
  三皇子一听不禁嗤笑一声,他看了周围一圈,除了七日前才来此读书刚刚年满三岁的八皇子炤易,其他五位皇子,加上其他八名皇室之子,总共十三名学生,炤允没有一个不熟悉的,这些人中绝对没有人能够像夫子所说一字不差的完全背诵下九章内容,所以他只是扬着头不屑的放话:“若是真如夫子所言能有人全都背出,夫子以后要炤允做什么,炤允绝无二话,就是背诵诗经也不在话下,但若是夫子指定之人背不出所学九章,或是背错一字一句,夫子又当如何?”
  傲气的一句反问,让老夫子捋着胡子的动作一顿,见那炤允仰面以鼻孔对他,倒也没有丝毫不悦,呵呵笑开言道:“那老夫就顺着诸位殿下的意愿主动向皇上请辞,请皇上取消林和书院的晨读。”
  众少年一听,哗的一声瞪大了眼,愕然的看着老神在在的老夫子,炤允一听此等优渥赌筹,二话不说笑眯眯的就此敲定。
  “就如夫子所言,请吧……”
  夫子捋着胡子在桌旁慢步,他走到哪,三皇子炤允那蔑视的眼神便将他身旁的人一一扫过,众少年均是一脸期待老夫子出糗的模样。
  当他走到最后一排年仅只有三岁的八皇子炤易身旁时,炤允的视线几乎是直接从身着白色龙纹服的小小皇弟身上越过。
  见炤允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老夫子面上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正巧与抬头望他的炤易对视,小小炤易乌黑的眼中满是与他年龄十分之不相称的冷漠,此时望向夫子的眼神中另外还带着些许的无奈。
  “八殿下,老夫可否请您背诵这九章,您是七日前才到的私塾,应该也都听过老夫讲的课了吧。”
  老夫子这一句话没惊到被问话的炤易,反倒是吓了其他人一大跳,尤其是炤允,像看个疯子一样看着笑的一脸惬意的夫子,琢磨该不会夫子老糊涂了,竟让个刚满三岁的幼童背诵那样晦涩难懂的篇章,别说九篇,要是他能背下来一段,他炤允自愿去刷皇宫内所有马桶一年,不过所幸他这念头也只是想想,因为接下来的一幕,实在是让这些半大不小的皇室子孙们目瞪口呆。
  炤易看看一脸贼笑的夫子,听说这七十又三的老夫子曾服侍过两代君王,包括现在的父王,对付他们这群年少皇子自是不在话下。
  前些日子炤和帝因为意外发现自己这出生不过三载的小皇子能够滚瓜烂熟的背诵四书五经,小小年纪便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便欣喜若狂的叫来老夫子单独辅导他功课。
  炤易之所以听从父王的话来林和书院上这晨读课,也只是为了更快和其他皇子打成一片,这七日来,他极尽低调,不愿暴露自己的【不寻常】,可谁知这老夫子为了教训这群不求上进整日只知道玩乐的皇子让他来做标榜……
  炤易几乎可以想见……自己融入众皇子之中的计划会在他背完论语后九篇之后胎死腹中……
  但他又不得拒绝,只得眨巴着乌黑的瞳眸讨价还价说道:“那夫子要答应我,背完之后让我去找樊将军。”
  老夫子听后呵呵一笑点了点头说道:“老夫答应你。”
  于是乎,身着白色华服的小小炤易跳下椅子,站在比自己身高都要高出两三寸的桌旁,开始了无聊的背诵……
  “颜渊第十二篇: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
  御花园金鳞湖畔,碧波亭内,年过半百却威势依旧的大炤国君炤和帝正在专注的看着棋盘,左右研究了一柱香的功夫,却还是没能想出令手下这盘死棋气死回生的好步来,只得大笑着叹息一声:“哎呀,朕服了,真是服了樊将军了,这一盘棋杀的朕是毫无还手之力,佩服,朕真是佩服啊……”
  樊子期听后严肃的脸上略带上一丝微笑,对于皇上的衷心赞美之意表示谢意,之后这炤和帝便向这个总是寡言少语的爱将请教起这盘棋的妙处。
  正当二人讨论的正热烈时,一名太监携着身着白衣的炤易朝碧波亭走来,站定在三丈外,低声通报:“启禀皇上,八殿下驾到。”
  炤和帝一听微微一愣,遂抬头朝亭外望去,却见自己的八子炤易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小小少年穿着一身宽大的锦服,双手抱着一把跟他身高差不多长的宝剑,肥大的袖口耷拉在胸前,虽一身整洁,却是怎么看怎么有喜感。
  他哈哈一笑,遣退下人,挥手叫炤易进到亭子里来,待小家伙走到跟前,他一把将之抱起。
  “今儿这么早便下学了?”他能看出炤易望向他的眼中略带些许不安,像是闯了什么祸犹豫着该不该承认的模样。
  听闻父王如此问,坐在男人手臂上的炤易不动神色的别开眼,歪头想了想回答道:“夫子让我背经,我背了论语后九篇,其他人背不来,夫子说除我之外所有人罚抄十遍,三皇兄很生气说愿赌服输带头抄经,他们抄夫子便放我出来了。”
  如此生硬的口吻,却非常有条理性,纵使是不知原委的樊子期和炤和帝,都大致能猜出一二,不禁对视莞尔一笑。这个天资聪颖的小小神童一发威便镇住了那些整日在后宫里作威作福的皇子们,这也是炤和帝想要炤易去晨读的另一个缘由。
  “父王,易儿不想去晨读了,可以叫樊将军继续教易儿剑法吗?”瞪着乌黑的大眼望着自己敬爱的父王,小炤易不知道自己本如碧水般清冷的眸子因心底的渴望而染上些许暖意。
  被稚子以这样期待的眼神望着,能够不为所动的父亲有几个,炤和帝爱民如子,对这个聪颖伶俐的八皇儿更是宠爱有加。
  “好,那咱们就练剑。”顺了炤易的意,炤和帝唤过爱将樊子期。
  “樊爱卿,又要劳烦你来指导易儿剑法了。”
  “臣荣幸之至!”
  炤和帝放下小皇子炤易,看着小家伙兴奋莫名的跟着樊子期步出碧波亭走到一旁的空地上,先是将怀中抱着的宝剑放到草地上,然后脱去白色的锦服露出里面以金线绣制着皇家图腾的黑色武服,炤和帝和樊子期一看炤易这副早有准备的架势均不觉怔忪一瞬。
  难怪炤易一张白皙的小脸粉扑扑的透着玫瑰红,这盛夏清晨虽凉风习习,但若穿两套衣服到底还是多了些。
  炤和帝哈哈一笑,扬声问着那主意颇正的小小人儿:“易儿的武服好不威风,是出自御剪坊?”
  小小的武服如此合身的穿在同样小小的炤易身上,一针一线都是如此的缜密细致,孩童所穿的衣物做工比之大人的要更费事费力,从这件异常合身的小小武服便可以看出这缝制之人的用心。
  “回父王,易儿这身衣服不是出自御剪坊,是母妃花了十日为易儿精心赶制的。”炤易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将脱下的锦服整齐叠好放置一旁,稚气的拍了两下后后才拿起宝剑。
  炤和帝听此回答,不无意外的笑了笑,喃语了句:“不愧是心灵手巧才华横溢的荷妃,朕能娶到她做朕的妃子,真是三生有幸。”
  不但人美心美如白莲般风雅,还为他生了个这么优秀的皇子,想起那个性子如水般温柔的女子,炤和帝的思绪不禁飘远,陷入对美好感情伊始的追思。
  而湖畔那一大一小见炤和帝不再言语,当下转了心思准备开练。
  炤易手提宝剑,尽管这剑为了适应他的身高已缩短了十几寸,可是对于年仅三岁的小炤易还是有些长的离谱。
  饶是向来不苟言笑的樊子期,见到小皇子严阵以待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以格外认真的眼神望他,也不禁柔化了脸上的线条,不再板着脸以对。
  “那请八殿下先把微臣上次教予您的樊家剑法宗脉式演练一遍,臣根据您的进度再授予您其他剑式。”
  ……
  御花园牡丹苑内,炤和帝挽着盛装打扮的荷妃惬意的慢步在百花争相竞艳的花丛中悠闲赏花,太监侍女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但因为不想打扰皇上与荷妃的相处依旧保有一定的距离,不敢离得太近。
  就在此时,从一旁的月门进来一名太监,近了皇上身侧向他低语了几句后,炤和帝微微一笑,对身旁的荷妃说道:“爱妃,今日便到这里吧,这也走了快一个时辰了,过会日光毒辣温度升高,你身子弱经不起这酷暑,先回宫休息吧,过几日金鳞池的荷花开了,朕再陪你赏荷,你说这样可好?”
  温润如水的美丽女子听炤和帝这样说,露出一抹倾国倾城的恬适微笑。
  “谢皇上关心,臣妾一切愿听从皇上的安排,那臣妾这便告退。”
  如此说着,荷妃屈身拘礼慢步离开,步出月门时看到在外候着的樊子期,微笑点头示意过后便离开了御花园,途经过处留下一阵淡淡的清莲幽香,令闻者心神俱迷。
  望着荷妃离去的背影,樊子期有些愣愣出神,直到皇上传唤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咳嗽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瞟了一旁的太监德锦一眼,后者却是低垂着头嘴边噙着一抹恍若未查的微笑。
  樊子期不觉松了口气,振作精神,举步迈入门中。
  “樊爱卿说有事相商,不知是何事?”
  负手于后,炤和帝望着满园色彩纷呈的牡丹,脸上一派闲适之色。
  樊子期走至炤和帝身侧,抱着拳恭恭敬敬的回道:“臣是来同皇上商议八殿下习武一事。”
  炤和帝略显意外的转过身,“易儿?他怎么了?”
  “回皇上,臣这些日子一直指导八殿下的武功,发现殿下学习能力非常之强,武学天赋奇高,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
  “哦?”炤和帝挑高眉宇,不解道:“这不是很好?易儿一心向武,近来也十分粘你,朕这几日也一直在考虑,索性不如叫易儿拜你为师,你看如何?”
  樊子期一听炤和帝的话,也跟着皱起了眉,“臣所要商讨之事正是殿下拜师一事,臣以为,八殿下拜子期为师一事稍有不妥。”
  “哦?如何不妥?”
  “是这样的,樊家数代为将,研习的樊家剑谱之上不全然都是剑法,另有棒法、枪法、刀法等,均是作为战场杀敌临场应变的实战技法,这本剑谱是樊家几辈人根据自身带兵经验总结出来的马上杀敌技法,并不适合于现在的八殿下研习,比起可以由臣等替代的领兵杀敌技法,臣以为对于殿下来说个人武学上的修为精进更为重要。
  樊家剑谱上有关剑法的部分,臣已经倾囊相授,殿下天资聪颖,学的分毫不差,只要坚持下来持续练个几年便能小有所成,但仅仅是这样臣觉得太浪费殿下的才能,除了领兵方面的技法以臣的武学修为,怕是很难满足殿下对个人武学上的追求,因此臣想向皇上建言,不如……为八殿下找名个人武学修为奇高的高人作为他的师父,这样对殿下而言是不是更好?”
  樊子期诚挚的看着炤和帝,不是他不想收殿下为徒,而是他不想限制了殿下的发展,殿下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这个……樊爱卿说的在理,不过,你这么说却是难住朕了,这个人的武学修为极高之人……朕还真想不出找什么人,大内的侍卫功夫都不错,不过也都不如你,你都这样自谦让贤……朕更是想不出什么人能……哎,等等……”
  炤和帝皱眉苦思,一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有些难住了,就在他挖空心思苦苦思考时,记忆里一张久远到有些模糊的冷漠脸庞划过脑际。
  “朕想起来一人……在早些年去钟山祭天时,朕微服出巡的途中倒是有过一段奇缘,曾自悍匪手中救下一名女子,那女子的夫婿后来找到朕致谢,据他本人说他是名剑客,好像在江湖上还有一定名气,武学修为很高,他本人答应说日后可以帮助朕做一件事,只是当时朕救那名女子并非求人的回报,便没有往心里去,他却固执非要报答朕,给了朕一把匕首,说日后有求于他,拿着匕首到钟山隐涧逍遥谷寻他出谷便可。
  过了这些年朕早都忘了这事了,若不是你说替易儿找寻个师傅,朕也想不起此人来。”
  如此说着炤和帝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来,这匕首虽未经任何纹饰雕琢,但刀身雪白泛寒,出鞘后经光照霞光四溢,如琉璃般绚丽夺目,锋利的刀刃可催石断金,削铁如泥,不失为一把用于防身的宝刀,炤和帝很喜欢便一直带在身侧,多年未曾摘下,只是却淡忘了当年那段渊源。
  樊子期见炤和帝拿出匕首,不禁有些愕然,他倒是常见对方把玩这把匕首,但因为外观并不显眼,加之炤和帝从不曾拔出此刀,他也未多留意,可听了炤和帝的叙述之后,听到那“逍遥谷”三字,心念一动,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亢奋,“皇上可否能借臣一看。”
  炤和帝闻言将之递给了樊子期,却见爱将双眼放光的看着那把匕首。
  匕首的鞘是一种看不出质地的玉石所制,呈现深沉的墨绿色,打磨的并不平整,但因被人带在身上多年使得玉质异常光滑,这刀鞘虽好,比之皇宫内那些稀罕的贡物却也没什么特别,但樊子期还是迫不及待的抽刀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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