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冬至
“是吃饺子呢？还是吃汤圆？”
“汤圆吧……”
“但我想吃饺子……”
“那饺子吧……”
“但是我们南方人习俗应该吃汤圆……”
“那就汤圆吧……”
“但我比较喜欢吃饺子……”
“那我吃你吧……”
……
我停止了这样的对话，感觉身后的眼神有些让人紧张，随后马上扯开话题道：“老白，我觉得冬至这样的一个节日是非常重要的。真的。”
白翌放下手里的书，懒洋洋地说：“这个问题已经不用重复了，稍微有些尝试的都知道今天是个节日。再过不久等着棒子厚颜无耻地申请专利，咱们说不定又能给放假了。”
我心想也就你能放一个假，我要放假那谁来看这个破店儿？指望六子我要不如指望隔壁老头家养的那条哈士奇。
我朝着窗户看了看，现在还没到吃饭的点，但是天早就黑了下来，路灯也亮的早。屋外肯定很冷，窗户上都有一层厚厚的雾气，我拿手擦了擦，看到楼下有人在烧纸钱，烧的量非常的大。
我打开窗户冒出头去看了看，地下有一群人围作一团，一个年纪略大的男人还在往火堆里不停的倒锡箔，他边上还放了好几大堆。烧得特别得旺。天冷的要命，那些人都靠得非常的近。
等那像山似地纸钱全都烧完之后，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纸灰山，当中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看上去有点像魔幻。
我眯着眼看了看，那真的是一大家子，里面有老有少都在，难怪需要烧那么多的锡箔。
这个时候白翌也站在我身后凑了过来看，他有些皱眉说：“烧纸钱，烧得有些多了……”
我点了点头，他忽然想到什么问：“你们家没这个习惯？”
我说：“有啊，我爹会烧，一般现在还有祭祖祭祀的也就清明、七月半、十月半、冬至和除夕了。有些还是老古的东西，但是已经变了模样，我记得的和现在的实在差了太多。对我来说这都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最多只是有联系而已。”
白翌嗯了一声，没有继续问下去，我想了一下，他和家里的关系依然不是太好，试想当初说不得他家里头的纸钱还有烧给他的份呢。虽然他现在花的依然是人民币，但是想到这一层面这话题就无法再继续下去，就在我要关上窗户的时候，发现那些烧纸钱的人群中有一个蹲着的人影，因为蹲在人群之间，加上天色又比较暗，所以看不太清楚，但是最为突兀的是大冬天他居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露出白花花的臂膀，这实在不太正常那群人没人发现他，而他又被人给挡着，再加上我从楼上看过去，怎么都觉得看不清楚，我嘴角微微一抽，心想不愧是冬至……
那个人在人群的缝隙之间一动不动。而且非常巧合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会被他绊倒。所有人都不会撞到他，但是他却就在那个位置，丝毫没有挪动。就在我眯着眼想要细看之时。忽然那个蹲着的人动了一下，像是抬头一样，朝我这里看了一眼，我马上拉上窗户，白翌此时已经坐回了座位，想必他没看到。我慌忙地离开窗户，不敢再往下看一眼。
我拍着自己的脸，心想那么远的距离，他是怎么注意到我在看他的。白翌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疑问，我连忙摇头，说：“我还是继续纠结晚饭吃什么吧。”
白翌挑了挑眉毛，他说：“吃什么无所谓，吃完了做什么比较重要。”
我也不甘示弱，刚想要回他这种家常便饭式的调戏之时，忽然窗户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这下连白翌都看见了，我发现在窗户上多了一个泥土的痕迹，像是被泥块给砸的。
要知道这个高度，被砸到泥块得可能性基本等于零。我按了按太阳穴，回头看着白翌问：“你当初……做的的朱砂符还剩多少有？”
白翌白了我一眼：“最有一张被你以三百九十九元的价格卖给了六子的客户，并且还说有求子的功效。”
他看了一眼窗户，随后看了一眼地下，他问：“你又看到了什么？”
我生怕又被吐槽，连忙摇头说：“什么都没看到。你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
白翌眯了眯眼，他说：“千万不要因为你有一个惹事精的荣誉称号，所以就装作不知道，要知道小事不处理，也有可能变成大事哦。”
我的嘴角不收我控制地抖了抖，我连忙捂住托住下巴道：“开玩笑，我哪有那种称呼，这种称呼的是我嘛？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今非昔比吗？你怎么能够确定什么事都是我惹出来的……”
就在我这句话说完，窗户又传来一声闷响。白翌的嘴角也抽了一起来，他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窗户上有一个泥巴的小孩手印。这下连他都看得见了。
他说：“符是没了，但是为了晚上不被打扰，我决定还是去看看。”
说完他穿上外套，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看了我一眼，非常平淡且理所当然地说：“走吧，老规矩，你惹事，我处理啊。”
被他那么一说，我差点被自己的脚给绊倒，我边拿外套，边说：“什么我惹事？那么多事情也有你挑头的，你可别摇头啊。我操，你笑什么？你肯定在笑，你嘴角都翘起来了。”
下了楼，那群人已经散了，只剩下一摊烧过的纸灰，不知为何，没有风的天气，却在这小小的楼道之间转起了一股不小的风。风一吹那纸灰就像是灰色的蝴蝶一般，漫天飞了起来。在寒冬之下，这样的蝴蝶丝毫没有任何暖意可言。
白翌在楼下看了一会，其实这地上有很多的烧纸钱的灰迹，用白色的粉笔围了一个圈，露出一个口子，如无意外，这些纸钱的灰机都不会四处乱散，而是就只在那个圈中。但是只有那个烧得最多的摊，纸灰已经散了大半了。
白翌问我：“你在哪个方向看到他的？”
我双手插在口袋里，用下巴示意：“就那儿。”
白翌没有踏入那个圈，他停在了外围，随后蹲下身子说：“就是这？”
我点了点头，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是有想不到哪里不对。就在我皱眉深思之际，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抬头说：“老白，不对啊……”
白翌回头看了我一眼说：“哪里不对了？”
我说：“他站的地方是这里没错，但是你现在回头能看得到咱们家窗户吗？”
白翌愣了一下，他站了起来摇头说：“脖子不可能扭成那样的角度。活人做不到那样。”
我没了底气道：“所以说……”
白翌没搭我的话，只是抬头看着我们家的窗户，随后说：“原来是因为位置啊。”
我伸了伸脖子，白翌朝着我笑道：“是位置的缘故。”
说完他朝我走来，随后说：“你看那个圈子。”
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随后说：“没什么特别的。”
白翌发挥老师特有的引导能力说：“仔细点你就看懂了。”
我也朝着那圈儿走过去，此时风一下莫名地大了起来，我捂着嘴巴，生怕把这灰吃到嘴里，我蹲下看了一会，也发现了这当中的名堂，那个圈子并没有像其他的圈子那样有一个口子，这个口子其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有了它，纸钱才能够顺此处输出给家祭的祖先。
所以这堆纸钱，不要说祖先，就连野鬼都没法去拿。
白翌明白我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你再看仔细一点。”
我眯着眼看，终于发现在那个圈的一段线画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因为烧纸钱的时候可能被蹭得移动了一下。所以这个圆是被错开的，而错开的点而正好就是那个怪人蹲的位置，二这个位置的“艮”位正好朝着我们窗户。
就在我也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忽然我发现我的对面还蹲着一个人，这个人非常的瘦小，但是却看不出年纪，他只穿着意见短袖衫，有些可怜。我发现他整死死地盯着那个缺口看。
突然间他的抬头看了我一眼，虽然五官与常人无异，但是那脸的颜色和纸灰差不多了。
他手上都是泥土，所以看上去非常的脏。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的脚边的那个错开的点。
我站了起来，朝着后面移了一步，瞬间我就发现那个人就已经蹲在了我先前蹲的位置。如果不是我站在这个位置的话，说不定他压根不会让，而他让我的原因是以为我会打开那个缺口。
他转过了头，那脖子往我这里扭了一扭，看我没有动作，就继续用手不停的拨弄着泥土，但是无论拨弄多少，这个圈永远没被他弄开过。
白翌咳嗽了一声，他说：“你想怎么办？”
我龇着牙看了那个人像是土拨鼠似的刨土，又看了看那个圈儿。我犹豫道：“这嘛……你懂得……这圈我是不能踩的，踩了不吉利，破财的……”
白翌冷笑一声说：“不睬，咱们晚上睡觉不安稳。”
我黑着脸抬起腿，想了想又缩了回去，又抬起腿，又缩了回去。心想这个太缺德了，万一这小鬼不是这家人的，那怎么办？他们家的祖宗再来托梦抽我？
白翌抱着双臂看着我练习膝盖关节操。他叹了口气说：“广播体操做完了？”
我回过头一脸纠结地看着他，再低头看看那个刨土的，摇着头说：“那你说有什么办法？”
白翌一边摇头一边往回走，像是对我放弃治疗一般的准备撒手不管了。我也没空搭理他，继续纠结着要不要踩圈儿。
过了一会，白翌又下来了，他叹着气地白了我一眼，有些无奈地掏出了一支白色的粉笔，画了一个全，留着一个口子。这个口子的位置正好对着那个石头，在当中烧了一张符，这张符我是知道的。作用其实是镇魂。
随后他不知道从哪儿变戏法似的变出了几张锡箔，手法娴熟地折了好几个元宝。随后扔到圈里，用火柴点燃。
火一着，我便看到那个怪人就跳了起来，他立马不再扒拉那土，一下子跳到了那圈子边上，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当它踏入那个圈子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下子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
白翌靠在边上的树干说：“怎么样？”
我干咳一声：“成了。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
白翌嫌弃地看着我，说：“你就只想着蹭别人家的圈子？如果我不下楼，你是不是准备这样和那家伙一起守着人家圈子看一夜？”
我眼光四处飘散，心虚地说：“我这不是一下子进入了思维死胡同嘛。你又看不到，旁观者清。”
白翌干笑几声说：“都下楼了，干脆去吃饭吧。”
我摸着下巴继续问：“是吃饺子呢？还是吃汤圆？”
“汤圆吧……”
“但我想吃饺子……”
“那饺子吧……”
“但是我们南方人习俗应该吃汤圆……”
“那就汤圆吧……”
“但我比较喜欢吃饺子……”
“那我吃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