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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阿尼玛卿1

书籍名:《鬼话连篇》    作者: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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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还有一个?我和白翌都没有明白过来他想表达的确切意思,只好追问他:“我们都看清楚了,那女人的尸骸已经被白翌从井里拖出来了,怎么还有一具?”说完我看向白翌,想要问他有没有在井底看到其他的人骨渣子。
他摇了摇头说:“那么小的一个地方,如果有其他尸体我不可能没发现。”
我听他那么一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是,六子显然被那个再次出现的邮件给吓得不轻,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也只好没头没脑地安慰六子道:“兄弟啊,会不会是那个东西没实体,只是一个鬼?鬼又不占地方……”
六子赶紧结巴着打断我的话,他说:“别……别说了,这事不行!我们还得再去一次,而且我们还要查那个鬼咒的吧……”
我抓了下头发,转头看着白翌。白翌叹了口气,要我把电话给他。我把话筒递过去,然后凑在他旁边听。白翌的意思是至少等明天。第一,现在是晚上,黑不溜秋的,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即使真的有东西,夜探古井也绝对不是最佳的选择。第二,如果我们再等等看,或许还会有其他的消息发来,等于多一条线索。
可是,六子依然不死心。最后彼此的妥协,就是让他拎着电脑来我们这里过夜。其实,这个我能理解。让他一个人守着这个随时可能接收到幽灵邮件的电脑,简直是要他经受精神上的拷打。说定之后,我挂了电话,没到半小时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六子站在我们门前,一手拿着旅行袋,另一只手抱着一个用黄布包着的东西,布上还贴着许多道门符咒。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对我说:“得了,这东西就放你们这里吧。反正,最后也是要还给那小刑警的。我是再也不想碰了。”他一把将黄布包塞到我手里,我和白翌看着被裹上了这种包装的电脑不由得失笑,他恶狠狠地瞥了我们一眼,径直坐到沙发上抽烟。
我把笔记本递给白翌,他解开黄布,通上电源,打开了邮箱。收件箱里面果然又多出一封J字打头的文件。看似和普通的邮件一模一样,但是我们知道,它里面存在着的是一种幽灵密码。这种密码,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能够解读。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六子会能够看懂。当我打开一看,我就明白了。因为它并不是我之前所想象的什么诡异文字,而是一副具体的图案。这张图片所展示的,就是井底的模样。井壁上覆盖了许多青苔,幽暗的空间里只有微弱的光线透下来。在那里有一具女尸,已经腐化的相当厉害。从形状上看,正是白翌拉上来的那具骸骨。它依然保持着想要爬上去的那种姿态。可以想象,她坠入井底的时候并没有死,还是拼命地想要爬上来。最后,她僵直地贴在了井壁上,和淤泥、青苔融为了一体。本来这一镜头已经让我们觉得背脊凉嗖嗖的了。但是六子接下来提醒我们的一句话,让我顿时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缩了起来。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压低了声音说:“你们看那具女尸的姿势……仔细看!”
我们低头仔细查看。当看明白了之后,连白翌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个女尸的姿势,与其说是想要往上爬,不如说是在躲避井里的一个东西!因为井里有大量的淤泥和青苔,尸体贴在井壁上,腐烂的皮肉和淤泥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从阴沟里挖出来的东西一样。所以,如果不是还残存了少许颜色比较正常的皮肤,根本就会让人误认为这也是一大块淤泥。她的姿势非常扭曲,就像是折过了身体,被人硬扳了脑袋过来,而身体却依然死死地贴在井壁上。关于这点,白翌说他下去的时候尸体已经只剩下了骨头架子,散在了井底的一角。但是这张图片中的尸体,虽然高度腐烂,但却保持着一种类似躲避某种东西侵害的姿势。这张图的角度非常诡异,完全就是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所在的角度。所以这已经明确的告诉了我们,真正的威胁不是那个女鬼,而是另有其“人”。这一点,六子也看得出来。
六子扭过头来又看了一眼那张图,就马上就别过头去猛抽烟。白翌的脸色变得非常讶异,他也有些不能接受。于是,他也认为明天应该再去一次那里。他合上笔记本的时候,神情非常严肃地说:“这次一定要查清楚,带上一些必要的用具,包括高照明度的手电筒什么的。这些东西,明天一早就要弄好。”
至于学校那里,幸好已经到了七月份,暑假来了,真是谢天谢地,因为接下来,我们可能需要投入很长时间去调查,甚至去外地。如果不是暑假,我想不出有什么好理由能够让我请足够一个月的长假,潘秃子绝对不会再允许我们两个人胡闹到这个地步。前段时间的风波,最后还是我舅父出面去处理的,这事都惊动了我父母,好在我母亲知道我重伤过,把责任都推卸在我受伤后身体一直不好上。
我给六子准备了毯子,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睡觉,结果一夜无眠,思考了一晚上杂七杂八的事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居然抽掉了一包半的香烟。我摸了摸杂乱的头发,走到了客厅。六子显然也没睡好,顶着一对熊猫眼的他一见到我就直抱怨我们的沙发买硬了。我嘲笑他道:“你还以为你是豌豆公主啊,皮肤嫩得和豆腐似的?得了,大老爷们的别这么娘气。”
他没好气的把毛毯扔给我,搔了搔头发说:“等会儿我先带你们去拿装备。放心,这些东西都是赵老板生前准备的,所以质量都很好。然后,我们马上赶去看那口井底。里头到底还有什么,到那里一看便知。况且现在是白天,阳气正旺。你们下去的时候,那鬼东西也不敢太造次。”
一想到昨晚那张图片,我的心忍不住又抖了一下。看来这一次,连我也得下这口古井了。此时白翌也起了床,看见我和六子的气色都不好,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利索地去厨房弄出了些吃的来。
我们三个人就那么胡乱地吃了几块面包和几个鸡蛋,就一同赶去了六子所谓放装备的仓库。那里是一个商务楼的地下仓库,里面堆放了许多货物箱子和贴有标签的包裹。六子熟门熟路地走到了其中一个木质箱子前,用起子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那里面有几只钢口极好的折叠登山铲。我伸手掂量了一下,感到重量十分轻便,就算是女人也可以很轻松地使用。而后,他又翻出来几只手电筒,戴有那种轻便的臂套,可以挂在手臂上以便空出双手来做其他事。还有狼眼拳师24W-168R的手电。这种手电筒直接照射可以达到350米。不过这绝对是要小心使用的东西,如果近距离照到人眼睛的话,很可能会对人的眼睛造成伤害。所以我建议,这个东西让白翌一个人用就可以了。为防止意外,我们两个遇事儿容易慌乱的,另外拿几只冷光棒,足够把那小小的井底照得通亮了。何况井口那么小,我和白翌两个人下去就够呛了,根本容不下三个人。
然后,我们背着背包,再一次来到南园村。那些村民可能也没想到我们这帮昨天刚刚来折腾过的人,现在又来了。他们对对我们的态度似乎是又好奇又害怕。这时,村里管事的老头上来应对,谨慎地问我们怎么又来了,是不是乔二奶奶又托梦给我们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就听白翌直接接口道:“乔二奶奶的事情已经妥当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对那口井处理一下。之前走得匆忙,忘记了乔二奶奶在那口井里待了很多时日,井肯定也会有些晦气。我们还需要下去做一下法事,对你们村子也有好处。”
大概我们昨天的行为给这些村民带来了非常大的震撼,夸张点说他们几乎敬我们为鬼神了。所以,老人听过之后马上亲自带我们来到了那口井的边上。本来这里还有垃圾什么,现在垃圾倒是看不见了,四周都插满了香烛,还有几摊烧纸钱的灰烬。我们草草把井口空开了,架起了小型的三角吊架。白翌手里拿着手电筒,最先下到井里。绳子向下坠的力道一没,我就知道他已经到了地下。我连忙打了几个冷光棒,也顺着绳子一点点滑下去。白翌在下面打着手电把小小的井底照个透亮,这让我胆子壮大不少。本来还担心这地下隐藏着什么鬼魅,但是当我真的双脚踏地的时候,却感觉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反而隐约透着一股我有些熟悉的气息。
我“嗯”了一声,白翌问我怎么了,我掏出包里的冷光棒打亮之后放在四周,然后对着他说:“没什么,这里感觉好像十分阴冷,先把狼眼关了吧,这玩意儿光太强了。”
白翌点了点头,关掉了手电。我们靠着冷光棒的亮度四周查看,一股腐烂的泥土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此时,我发现待得越久那种熟悉感越强烈。这种似曾相识的阴冷感,仿佛在不久前曾经感受过,但要问我具体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上。那么个小地方,我们一不注意就会脑袋撞脑袋,检查了许久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存在。白翌蹲下了身看着地说:“我就是在这里发现那女人的尸骨的。这个位置和那个腐尸的位置并不一样,难道说有什么东西拖动了她的尸体,或者说是这个尸体自己移动了?”
我摸了摸胳膊,发现这里真的非常阴冷。我问白翌:“老白,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冷?”
他顿了一下,定神看了看周围,对我说:“可能是井底比较阴寒,所以才会觉得比上面冷些,毕竟外面的气温非常高。”
我咽了下口水,又搓了几下手臂。但是这种阴冷的感觉却并没有随白翌的话而有所缓解,反到是越来越甚。最后我只有跺脚搓手来取暖,而白翌的额头却因为一直都在翻弄而溢出了汗水。他注意到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会这样?我哆嗦着对他说:“别提了,这里冷得像冰窟似的,难道你没感觉出来?”
他木讷地摇了摇头,但很快眼睛就睁大了,盯着我的手看。我低头伸开了自己的手,发现手指头上居然开始结霜了。我吓得连忙搓手。白翌眼神一暗,嘴里冒出了一句:“这里有那个东西在!快,你快上去!”。他一说到那个东西,我马上联想到这种阴寒的由来。此时我已经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这寒冷如此熟悉了,当初在千目湖上的那个铜器就是这种寒到冻住血管和肌肉的阴冷!
可是我已经完全僵直了,仿佛血液又开始凝固,脑子能思考到这个程度已经耗去了我所有的力气。浑身有一种就像是快要被冻死一样的困乏感。白翌连忙掏出包里的珗璜璧,让我使劲地握住它,当我握住的时候才感觉稍微好一些,虽然依旧刺骨难忍,感觉仿佛要被冻结了一般,不过那种阴霾的困倦感却减少了不少。
白翌问我道:“你感觉这里哪一块地方最冷?”
我打着牙花用下巴示意,井底中央那块地方是最冷的。他连忙打开折叠铲子挖了好几下。我听到铲子撞击硬物的声音,白翌连忙蹲下身体刨开了泥土,惊讶得发现这里居然有一块铜简!
眼看着白翌准备去取,我连忙大声喝止他:“别拿!那东西有诅咒!”
从白翌眼神可以看出他动摇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凝神,快速拿起了那块铜简。顷刻间白翌的手上也瞬间开始结霜,不到几秒钟他的手就冻得发紫了。我吓得张大了嘴巴什么都说不出,大脑象在打鼓似的,心想着这下老白也玩完了。
白翌艰难得开口道:“把玉给我。”我立马把手里的玉塞给了他。他把玉璧和铜简叠在一起,哆嗦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符咒。当他一贴上去,符咒就自燃了起来,散发出一种类似烧破棉絮的味道。火焰带走了那种阴冷,当符咒烧完,珗璜璧的边缘马上就出现了一团紫黑色的雾气。
我看着非常纳闷,正想要发话,白翌看到符火燃尽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先回去吧,我们已经找到那个神秘顾问了。”说完此话,他便催促着我把安全扣扣在吊绳上。他对上面吆喝一声,六子就把我拉了上去,六子一看我上来就问底下的情况,我摇了摇头,到现在也没能明白白翌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们思考完毕,白翌就让我们把他也拉了上来。当他冒出了头,我发现他手里并没有拿着那铜简,估计放进了自己的背包。他给我们使了一个眼色,让我们现在先别问,而后拍了拍头上的青苔,对村民说:“好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存在了,也不用来这里烧香烛,如果可以,你们直接把这口井封了。它已经没有水了,那么深的一口井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隐性的危险。”
众人听后都表示十分有道理,不管是有还是没有邪物,当然是把这个地方封掉最好了。那管事的老头问我们还有没有其他建议,白翌摇了摇头说这些就足够了,可此时我却感觉这个老人家还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不只是我,连老油条六子也发现了这点。
六子故作神秘地说:“老人家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么?”我连忙做出了一个故弄玄虚的眼神看了过去,白翌的脸色却没有变化。老人家看着我们三个人三种不同的样子,一时居然也吃不准,只有抖着拐杖走过来说:“三位,那么热的天,要不先去舍下喝碗酸梅汤吧。”
我心里又纳闷又乐呵,这老头以为在拍水浒啊,还想学鲁智深过桃花山这一段子。可是看这老头的表情,似乎的确还知道些什么。可能有些隐情想要透给我们听,又介意周围的这些村民,于是我们三人也就跟着他一起回到了他的住处。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老头为什么在这个村里那么牛逼,原来他是这个村长的老父亲,早年参加过红军。他一直拄着拐杖,其实就是因为他的腿当年被日本鬼子的刺刀给刺穿了。在老头家里,他支开了媳妇,让她给我们去弄些冰镇酸梅汤和水蜜桃去。待到大厅里只剩下老头和我们三个人,老头咂巴了下嘴巴,摸着稀疏的花白胡子对我们说:“三位这次来此,并非是为了乔二奶奶的事情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并没有回答他。他看我们都不出声音,也就确定了大半,举起拐杖指了指井口那里的方向说:“那里的东西,不只有乔二奶奶一个啊。”
没想到这个老头居然知道里面的东西,那么为什么在村里看着白翌那么侃侃而谈却不揭穿他呢?白翌的眼神也变得冷利了几分。倒是我一下子没控制好情绪,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啊”,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破功了,连忙捂着额头说:“怎么,还有东西在里面?”
老头神秘地笑了笑说:“是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十年了……这个村子看见过那件事的人都已经走了,就留下我一个糟老头。你们一来就东查西看的,我就猜到你们可能是为了那件事情来的。”
白翌此时问道:“那么当年您看到了什么东西?”
老头闭上了眼睛,仿佛一边回忆,一边在搜肠刮肚地想词来对我们解释。他说,事情要追溯到五十多年前了。那个时候刚刚解放,五八年开始大跃进,那个时候到处都在抓国民党的潜伏特务。老头自己名叫石建成,是一个退伍的老兵。虽然身体壮硕,但是因为脚残了,在当时的运动中,只能帮着当当联防队守夜班。那时候人人都是螺丝钉,就算你残废了,也可以对社会有所贡献。所以老头就经常带着几个退伍老兵一起巡查。建国后,开始几年很不安稳,既要提防着帝国主义的威胁,又要内查潜伏的特务,所以巡逻并不是像现在大妈大伯那样手臂上别个袖章,拿着喇叭吼几声“小区是我家,安全靠大家”就能完事的。如果遇到情况,要动真格的,说不定还会有肉搏战之类的,牺牲都有可能。
这一天,老石和两三个民防队的老兵一同在村里巡逻,走到村尾的时候,发现一切正常,没有异常动静。其他几个人,本想着干脆早点回家睡觉。不过警觉心比其他几个人都要高的老石,却想要再往弄堂深处走走,说就怕有特务躲在暗处。
其中一个民防队员就说道:“那里只有一口枯井,而且据说还闹鬼,别折腾了,过几天就是乔二奶奶的忌辰,咱们不要去惹那些晦气。”
但是老石是个实在人,他说,如果他们害怕就别去了,自己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否则会觉得心里不踏实,感觉没做好分内工作。于是几个民防队员也没办法,毕竟人家是当过连长的老兵,说话有那个分量在,几个人也只有跟着一起去了。
就在他们想要转进弄堂时,突然听到古井那里传来了一些古怪的声音。那时候只有两个想法,一个是真被老石说中了,特务在这里做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另一个则是乔二奶奶又显灵了……
老石上过战场,见过不少腥风血雨。虽然此时内心有些害怕,但是依然咬着牙让那些人跟着他前去查看。走到井那边,却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大伙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东西在井底里。只是那时候他们一没绳子,二没人知道下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出于谨慎,大家就决定躲在角落里看着那口井。如果是人总会出来的,如果是鬼……那就不一定出的来。他们谁心里也没有一个底,渐渐地,声音轻了下来,但是并没有人从井里钻出来。
所有的人都在犯嘀咕,估计里面是真的有鬼,但谁也不敢大声。过了好一会,突然卷起了一阵大风,把四周的桂花树吹得沙沙作响,四周开始弥漫起一种烟雾,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渐渐地,他们在烟雾中看到了黑色的人影子,等那些黑影子走到了那口井边,他们才隐约地发现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好几个穿着黑色袍子,头上戴着冠旒的怪人。他们一共有六个人,像是被什么人牵着一样,低着头,垂着手一个一个走到了井口前。那些人让人看不清楚长相,仿佛在脸上有一层黑色的雾气掩盖了他们的面容。他们半点迟疑也没有,一个接着一个直勾勾地蹦进了井里。这时候所有的人都急了,实在说不出这到底算什么。普通人在没有保护条件下,跳下去就是找死。就在老石准备喊人来救人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个老头拉住了他,让他看井口对着的天空。此时他们才发现,本来黑乎乎的天空突然形成了一种云团的漩涡,仿佛要把什么东西给吸上去一样。这样的奇怪景象只出现了短短的几分钟,之后所有的事情又恢复了正常。他们哆嗦着想要看看井底下有什么,于是只有把头凑了进去。可是井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而且连一点点的声息也没有,如果是六个活人跳下去现在绝对是哀嚎一片啊。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门上都冒出了大颗的冷汗,彼此商量之后,决定只有先回去,明天再来。就在他们转头准备回去的时候,真切地听到从井里传来了拉车的轱辘声和一阵极其好闻的糕点香味。闻到了这个味道,其余几人就仿佛一下子没了魂似的,转头就各自回家,并且过后便将这天的见闻忘记了。老石那个时候戴着他们家祖传的玉佩,据说是王莽之乱时汉代贵族遗下的宝物,最后流落到了民间,成了石家的传家宝。他戴着那块玉佩,当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迷了神智。他喊了几下,发现同伴们貌似都没有听到他的话,之后看着那个诡秘异常的井,觉得此时也只有先回到家中。他心想着,这样是不行的,明天就找人来挖井,实在不行就去报告政府,让政府派人来调查。
此时我问道:“阿公,你既然都没有失去意识,后来为什么没有去报警呢?”
石老头听了这话,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场景,他闭着眼睛,把本来就没几颗的牙齿磨的咯吱作响,像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原来当时,在老石的家中尚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一直卧病不起。彼时他一进屋子就看到自己的母亲直直的站在门口,老石一个晚上连连受到各种惊吓和刺激,现在他看到久病不起的老母居然活动自如,犹如往后退了二十年,真的是又惊又喜,但那有些阴霾的眼神,感觉却似乎不太像自己的母亲。她突然说要给老石做饭吃,老石看着老太太利索地给自己炒着鸡蛋,还以为真是老天开眼、祖宗保佑。正在高兴地浑身发抖的时候,却听到从老太嘴里出现了绝不属于自己母亲的声音,那声音极其的阴寒,一听就知道不是世间之人所能发出的。
按照老石头的说法,就是说他感觉说这话的时候,他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俯身了。人还是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老母亲,但是这声音和神色却是那样的阴森陌生。此时这个老太硬邦邦的说话,手里却还在捣着蛋浆。她慢慢地道:“这口井里的东西非比寻常,你不必再打听,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此事。此事五十年后会有人来查,届时你再说出今日所见。既然你能够清醒走回来也算是缘分,你母亲可以多活五年的寿命。但是如果你把此事提早泄露出去,你所欠的五年阳寿就由你儿子来偿还,到时候你别怨我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这里,我们就明白那个声音的由来了,那应该就是借寿婆没错。那时老石头听到这个声音,吓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老母亲,就看到自己的老母亲缓缓地转过了身体,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诡秘异常的冷笑,那一瞬间,他感觉这张脸仿佛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老太婆。为了自己的老母亲和儿子,他只能把这个秘密守了五十年,并且通过自己的脸面和关系,让这口井保留到现在。期间他所说的那些“人”跳进井里似乎再也没有爬上来过,五十年过去了,那口井成了老石的一块心病。
我望向六子,六子似乎跟我是同样的想法,他看了我一眼,转头问老头道:“您觉得那六个人……一直没有上来过?”
老头点了点头,此时他的儿媳妇拿着托盘、面盆来给我们送酸梅汤。老人一看有其它人在场,立刻就不再谈及此事,不过他显出了一种仿佛解脱的表情,看来这老人家守着这个秘密这么多年,心里似乎承受着很重的压力。随后,我们谢过老头和他的儿媳妇,啃了几个桃子又喝了乡村特制的酸梅汤。我顿感脑子也冷静了不少,想着这老头应该已经把事情都说完了,其他的就看白翌从那铜简中查到什么了。我们三人又稍坐片刻便告辞离开,要走的时候六子居然还要了一大瓶酸梅汤,说带回去冰了喝。
我们回到了公寓,即使过了那么久的时间,我觉得那种阴寒居然还隐隐存在。所以即使那么炎热的天气,我依然一滴汗也没有流出来。白翌小心翼翼放下了背包,六子想要用手去触摸,我见状连忙抓住他的手说:“这东西有诅咒,千万不能碰。”
于是他连忙像触电一样的缩回了自己的手,可能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些没面子,转而甩了甩手问:“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翌坐在沙发上,额头上同样看不到汗水。他点了一支烟说:“不用怕了,那东西的煞气泄得差不多了。”说完就扔了一支烟给我,大概是想让我也缓缓劲。
我接过烟,深吸了一口,才感觉稍微有些恢复。我舔了舔嘴唇看着白翌,就见他从箱子里翻出了长久未见的那只借寿婆的寿碗。他把碗递给我,要我去盛一碗清水来。我端来水的时候,他们已经把背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那块铜简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便也赶紧凑过去看。白翌拦住了我,他接过我手中的碗,把贴在铜简上的珗璜玉扔进了碗里,顿时玉器就开始溢出了大量的黑雾,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一块砚台丢进水里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放心地开始问我的问题,我问道:“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说我们要找的顾问已经找到了,莫非就是这块铜疙瘩?”
白翌抽了一口烟,指着铜简说:“就是这个东西在作怪,不过现在它大部分的煞气都已经被珗璜玉所吸收了。”
我转念想了想,觉得白翌说话有些不对头,连忙问道:“那个珗璜璧既然能够克制这怪东西,那么为什么当初千目湖的盒子和那块玉放了那么久了,我依然中招了呢?”
白翌摆了摆手,看着那块玉说:“这是我的一个失策,那个时候情况太危急。你想想看,无论当年是谁把玉放入盒子里的,都是有其目的。我说过了,那个盒子一开始并非是放珗璜玉的,而是后来有人去掉了包。八苦封魂咒是何等厉害?但是那里的山川湖泊却相对的安稳,也就是说珗璜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克制八苦封魂器的一种法器,所以那人才会进行掉包。赵老板把玉给我之后我发现了一个秘密,珗璜璧的确具有吸纳邪气的作用,但它的作用并不强,可以说它无法凭自身去化解那些怨气。所以我就借助符咒之力,增强这块珗璜璧化解阴毒的力量,但是毕竟珗璜璧的力量有限,它还是被腐蚀不轻,于是现在只有借助这只碗来净化玉璧。”
经过白翌的解释,我终于知道了大抵是怎么一回事。这么说,当年放置鬼器的那个人并非是为了害人,而是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想借着珗璜璧的化煞之力来封住这个阴邪的东西,不过借寿婆在这件事情里,到底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她旁观那六个“人”跳入井中,应该就是为了这块铜简。而她却为此要老石隐瞒整整五十年,有些事情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会那么千折百绕的。
六子似乎没有我想得那么复杂,他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你说这个东西就是我们要找的元凶?”
白翌看着那块铜简,眼神略微的复杂起来。他说道:“这是我个人的一个猜测,你们姑且一听。如果加入五十年前的线索的话,事情可能是这样的,这块铜简不知什么时候被扔了进去,随后意外发生了,乔二奶奶为情投井。死后的她受到鬼器威胁的同时,也获得了鬼器里的怨气。我说过,鬼器是可以激化这些冤魂的戾气的。此后时间推进到了五十年前,鬼器可能吸引了一些因为八苦封魂咒而死或者被束缚的冤魂来到了这井里,正好被老石阿公看到。全部事情的引导者很可能就是借寿婆,她警告了老石阿公不可以告诉旁人,非要等五十年后的我们来此才能告知。所以如果我猜得没错…六子,你老板可能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有关鬼咒的一些零散的消息,但是却没什么真正有用的讯息。不过借寿婆对此是十分了解的,于是她就借助古井里的那个东西,来告知你老板许多消息,但是在井里的,不单单只有鬼器,还有那个厉鬼化的乔二奶奶,所以,估计你老板收到的消息也是那么断断续续的。可是因为他收到的资料相对多一些,于是就可以做出判断,撇除了乔二奶奶那些无用的知字片语,直接看那些连串的话。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去村里找这口井,因为他没有去看乔二奶奶那些零散的消息,看这种密码是要费一番心思的,他没必要把精力花在无谓的东西上,只是没想到那藏鬼器的地点,就是通过乔二奶奶那些零散的怨念所透露的。”
六子听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抬头说:“那么,接下去咱们该怎么办?”
白翌掐灭烟头,拿起那块铜简说:“先把铜简上的字解读出来,看看它给了我们什么消息。对了六子,你有没有考古用的防氧化药剂和小的清理刷子,我大学是学这个的,看看能不能把这块铜简最大程度的解读出来,六子你给我打下手。”
六子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就准备出去。我指了指自个儿问:“那有我什么活么?”
白翌指着那碗水说:“水全黑了就马上换新的,直到玉不再散发黑气。”
六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准备出门,临走的时候还喝了一大口那个酸梅汤,说是为了防中暑。白翌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盯着那口碗,开始一碗一碗的换水,后来嫌麻烦,我干脆拎了两个塑料桶,一个放清水一个放浊水,坐在大厅里一边看着碗一边听着电视里的新闻报道。
白翌走到我身后问我怎么样了,我指着那半桶的污水说:“居然还没放光,得了,看来我就跟这块玉卯上了。”
白翌给我倒了一杯茶说:“不用太紧张,我们现在的线索可以说越来越明朗了,这是好事。”
我摆了摆手说:“没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点我看得开。只是我老爹老妈就我一个儿子,我如果真的完了……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我爸妈,他们为我操劳了一辈子。”
白翌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摸了摸我的头说:“别瞎想了,我说过会让你死么?只要我不准,阎王爷也不能收你。”
我一听,这小子还来劲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一盘菜,不过,我觉得也的确是因为有了白翌才让我的状况没往最倒霉的方向发展。白翌的出现,或许对我来说是最最值得庆幸的事。我傻呵呵笑了两声,继续给碗里换水。白翌依然没把手从我的肩上移开,我感觉他把整个人贴在我的背上,从后面抱住了我,我觉得他还有话要说,就先问道:“你还有什么话?”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道:“如果哪天…你发现我有事瞒着你,你会怎么样,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欺骗你?”
我莫名其妙地回过头看着他,他低着头,睫毛遮住了眼神。不过他的样子,就像是在害怕我的回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说,但是信任他已经成了我的习惯。我不能去想象怀疑白翌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景。我尽量让自己笑得豁达说:“怎么会呢,你瞒我什么呀,你我还能不相信么,怎么突然说起这话来了?”
白翌见我如此,也微微地笑了笑,然后慢慢拿开了放在我肩头的手。当我感觉他的手从我肩头移开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一种东西也变轻了。这让我心中突觉一紧,我连忙拉住了他的手问道:“有什么事么?”
他再一次摸了摸我的头发,笑着说:“没什么事,对了,这事结束之后,如果我们都安然无恙,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问道:“什么地方?”
白翌正要开口,六子就冲了进来。他直喊着外面热,一进来又看到我们黏在一起,连忙不自然地往后退了几步。我迅速放开了白翌的手掩饰尴尬地说道:“东西拿来了?”
六子提着一个铝合金箱子放在了茶几上,甩了一头的汗说:“你六哥我出马,哪有搞不定的事。东西尽管用,甭客气啊!”
白翌此时的眼神,也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前面那种不安的神情仿佛是我的幻觉一般。他拿起盒子走到写字台那里,六子对这种事情早已驾轻就熟,拿出工具在旁边辅助白翌修复,并且做着相应的记录工作。他们的神情非常专注,倒是我依然在倒腾着那碗里的“墨汁”。终于玉璧不再冒出一丝的黑气,我把它从碗里拿了出来。六子他们花了一下午的功夫也就整理出来几十个字,看来要辨别这些文字是需要很大的功夫和耐力,想来那些考古学家面朝黄土背朝青天的挖掘挽救文物真的不容易。难怪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过去的时候读书特别牛,我问他为什么不去考考古系,出来可以当考古专家。他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说:“小安你不知道啊,去当了考古的,就是等于去当个老农民,到时候你对象都找不到,还不如学金融呢。”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六子突然拍着桌子大吼道:“果然是那么一回事!”
我“啊”了一声走过去,问他们翻得怎么样了。六子摆了摆手让我先等一等,他们把后续的搞出来,然后再和我解释。我又继续等了两个小时,天都黑了下来,一看时间已经超过了七点半了。终于白翌扭了扭头,六子放下了笔,我这才走过去问道:“二位……这算好了么?”
白翌指着那张纸头说:“翻译出来了,看来我们真的只有再去一次玛多了。”
六子塞给我那张纸,让我自己看。上面翻译出了一段文字,幸好六子已经把那些绕口的文字翻译成了白话文,虽然很不完整,但是我还算能够看得下去。它上面写道:先王铸九鼎,锁神魄,却因天时之变,无法得以所愿。山陵崩前留遗诏,赐死九名天赋异禀之人,用八种极其残忍的方式将他们杀死,分别是:将一个在阴时阴月要降生的孩子硬生生的从母体腹中剖出,将拥有透视阴间之眼的异人夺取双目并用来祭剑,将一个倾城美女剥皮取肉活剥而亡,将一个长寿之人投入虫蛊之中而亡,将一个学士砍头并将头颅祭祀树神而亡,将一个宗族之士见恶鬼断骨而亡,将一对多情夫妇对戮而亡,将一个无魂之人碎心而亡。至此收集九个异人之骨骸,与九鼎同毁,再铸鬼器,封闭河伯殿的通道。凡是进入,靠近,触碰鬼器者皆为恶鬼,永守河伯殿,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我抬头说道:“什么意思,他们用那么变态的方法虐杀了九个倒霉蛋,就是为了要制作鬼器,给那个什么河伯殿当看门的?古代人还真的是吃饱了撑得慌啊。”
而在铜简的后面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图,描绘了一个在大山与大河之间的宫殿,虽然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但是那种磅礴的气势仍能在残缺的铜简上窥之一二,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河伯殿?
六子看到这里,皱着眉头说:“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好像这一切都是源于周文王,这事好像一开始是周文王搞出来的,但是最后却成了周王朝的秘史,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周文王那么害怕和惊恐的?看这架势,虐杀了那么多奇人,还有王室宗族,这绝对是舍了儿子去套狼的做法啊。”
我摇了摇头,我对那个时代的历史本来就不熟悉,我只看过封神榜,知道那个时候是人与神并存的时代。不过这都是小说,真实的历史,现在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但我们却必须去了解这几千年来的秘密,否则我们也会成为鬼器所化的恶鬼。白翌见我们都不再说话,便补充道:“这件事所有的矛头,现在都指向了河伯殿,而赵老板生前所查最后消息,就是关于玛多县的,到了那里,我们就跟着赵老板的足迹去查到底有什么。总之六子先去订机票,我们收拾下,尽快动身去玛多,到了那里再见机行事。”
六子向来有很强的办事能力,不过因为一下午的专注,让他看起来有些恍惚。听了白翌的话,半天也没见他动作,我以为他真的累了,可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那么我们这次……会不会也中招呢?”
我没想到,到了这一步他还会那么问。我以为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被他那么一问,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更可怕的危险。这样想来,六子是我兄弟,我不能看着他为了财就走这那么危险的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哎,六子啊,我们认识也快二十年了,我实在太了解你了。老实说,我不知道我们这次去能不能活着回来,但是我是不能不去的,不去是死,去了说不定可以有活路,要不你就别去了……”
看得出,六子有些退缩了。他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后抬头说:“不能不去,前面算我孬了,这次我真的不能不去。如果不去的话,赵老板那里的摊子我根本没办法收拾,既然那个老头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去,肯定是不得了的东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真的是我命薄没能活着出来,那也是我没这富贵命,到时候,要是我们真的都挂了,就到阴曹地府去当兄弟吧。”
我猜到他会那么说,想要再劝劝他,白翌却挡在我的前面说:“现在一切还是个开头,后面的事只有我们两个大约是做不到的,我们也需要六子的帮助。”
不知道为什么,白翌这句话仿佛是当头泼下一盆冰冷的水,把我从头凉到脚底。但就是这样,我才感觉到一种窒息的紧迫感。我们应该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其实我们三人都知道,最后那个所谓无魂之人很可能就是我,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无魂,但是这种感觉仿佛在否定我是一个活人一样。我迫切的想要证实一切,所以也就没再和六子绕弯子。
六子听到了白翌的话,神情也稍微放松了些许,他喝了一口茶,和我们吃完面之后就回去了。到了半夜,他才打了一个电话说,明天下午四点就上飞机,先到西宁,然后由西宁接头的人牵线进入玛多。他让我们带一些必要的私人用品和证件就可以了,其他的东西自己斟酌,尤其是老白,必定要带些比较实用的东西。
在这方面六子有着他自己的一套方式,当初太行山之行时我就看出这小子在搞物流和行政方面有着很强的行动力。我也不用多问,我转头把六子的消息告诉白翌。发现他正看着那个铜简出神,我问他,还有什么古怪,他居然没有反应。我推了他一下,他才像从沉思中恢复过来一样,问我怎么了,我说:“你看那东西看那么出神做什么,难道那东西还有什么问题?”
他摇了摇头,用拇指捏着下巴说:“不,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只是在回想一些过去的事情,我曾经……遇到过的一些事情。总之,如果没有那件事情,我可能连女朋友也有了,也不会来到这个城市。”
白翌很少谈论关于自己的事情,但是当他说道女朋友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听着有些刺耳。我有些悻然道:“是啊,能让你那么一个人才窝这里真是屈尊了,来这里也没什么关系,好歹也要有一个美女,然后来个异地浪漫恋什么的,没想到遇到我那么一个没胸没屁股的大男人,委屈啊,委屈。”
他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没被我损火了,笑着拿下眼镜说:“那你是不是该给我些补偿什么的,嗯?”
我突然感觉到危险的气氛,谨慎地看着他,心虚地说:“你得了吧,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各自回去睡觉吧。”说完,我眼睛盯着他的动作,像提防什么似的,倒退着回房间。但是白翌这次并没有强行的拦住我,他对我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又陷入了那种空洞的眼神中。我的确有些不放心,一下子也不知道该不该回房。可留下,他也不会告诉我,我又何必花无谓的心思去揣测他心里的秘密呢?
因为睡得实在太晚,我早上根本没办法爬起来。白翌几乎又是把我拖下床的,我昨晚四点才真的合上眼,本来就极度的疲倦,所以这一觉我睡的根本不想醒过来。我窝火地问他急什么,下午四点才到机场,让我睡到一点也没什么问题嘛。白翌黑着脸说:“你怎么老是像个女人一样赖床,我要准备一些东西,你得帮我理。”
我一听这话就来气,我说:“就女人能赖床?你他妈的性别歧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少拿我和女人做比较!得了,什么东西啊,老子我理还不行么?!”其实我心里本来想说,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媳妇,你就拿自己的媳妇当民工啊?只是这种话想着就觉得害臊,更别说是讲出来了,所以我也就懒得跟他拌嘴。漱洗之后,他递给我一个包子说:“吃早饭吧,等会帮我包几样东西,反正你力气是有的,到时候每人拿一袋子。”
我接过包子咬了一口,撩了撩袖子,看着他从壁橱里又翻出了很多东西。其中有一个像剑匣一样的东西,这个玩意我只有在搬家的时候才看到过一次,只知道白翌很宝贝,平时根本不会拿出来,即使过去几次危机的时候,也没见他取出来过,我嚼着包子纳闷地问道:“老白,机场是禁止带管制刀具的,你这玩意算是违禁品,带不出去。”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揭开了外面的布套子说:“这不是刀具,是一个剑鞘,到时候我会给他们看的。”
我这下更纳闷了,他这是去干什么,和那些小青年一样玩COSPLAY?没事带那么个碍事的家伙干什么。他叹了一口气,口气非常无奈地说:“我本来想这辈子都不用再拿出这玩意了,不过这次万不得已,也只好用到它。你就不能吃快点么,我还有些东西要你帮忙弄,不要磨蹭。”
我瞪了他一眼,三下五除二把第二个包子全都塞进嘴里,抹了抹手就去给白翌当助手。他的东西与其说是多不如说是麻烦。首先,他带了几包糯米一样的东西,我问他是什么,他因为忙得不可开交,就头也不抬地回答道:“阴阳米。把这些放在红色的布袋里,我分了三分,给你我和六子。还有,这是避蛊的虬螭五黄散,你用黑色的布袋装起来。记得密封得好一些,这玩意非常臭,到时候洒出来别人还以为你狐臭呢。”
我看到他像个卖老鼠药的药贩子一样,将一包包的东西塞给我,又给了我几个不同颜色的布袋子。之后拿出了一个木盒子,里面放着防震的塑料膜,他把寿碗放了进去,还有玄璜璧和那块奇怪的铜简。所以与其说他的东西多,不如说他的东西怪。有些还必须要包裹成很奇怪的样子,看来这次老白是把他所有的家当都带上了,他突然想到什么,问我道:“我过去给你的护身符你戴了么?”
我从脖子上掏出那个怪挂件给他看:“戴着呢。对了,你需不需要啊,六子那里开光的宝贝不少,要不去挑一两件压压邪?”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提这个问题,好像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自己弄一个什么护身符,他摸了摸头发说:“不,我不用,这些东西对我的作用不大,只要你不出事我就放心了。”
他那么一说我心里暖和了不少,我咳嗽了一下继续帮着打包东西,等这些东西折腾完,就开始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正像白翌所料的那样,我们把东西全部打包装箱后,差不多也已经是一点半了,午饭凑活的吃了一碗面,就得出发去机场与六子会合。如果再让我赖一个小时的床,估计收拾东西的时间会非常仓促,甚至可能导致最后遗漏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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