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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密文2

书籍名:《鬼话连篇》    作者: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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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家可能太累了,现在别去想那些节外生枝的事情,首要之事就是要查那个人到底在哪里!但是当我点开了文件时却发现那些东西我居然一个字都看不出来了,他们纳闷地让我再仔细看看。我揉了下眼睛,告诉他们我看到的也只是那些怪异的鬼画符,至于内容是一个也没跳出来。
最后我们等于也就只有原来手头的那些讯息,如果再查不出来这个线头就算掐断了。白翌一直很沉默,他从来这里之后就没怎么发表意见,只是跟着我们一起走东走西的。现在我看不出那些文字了,他也没表现出多么慌张,此时他的脸色更加冷峻。我问他是不是查出了什么眉目,他摆了摆手说:“不,我和你们一样,但是进了这个村子我就有被人盯着一样的感觉,好像被人给跟踪了。”
经他那么一说我也有种仿佛被人在暗处看着的感觉,不过只是隐隐约约地,难道说那个神秘顾问已经知道我们来到这里了?六子皱着眉头掏出一支烟,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道:“我觉得与其说被人盯梢,不如说是有人一直跟着我们来了。”
他一说我就感觉到背后一冷,我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跟着我们来了,难道还有第二拨人?”
他摆了摆手叫我听他说下去:“你们不知道,我刚刚来到村的时候感觉有一个人也进了村头,这个人是我从车子旁边的反光镜里看到的,不过那个时候我回身去给司机付钱也没注意,一抬头就发现那个人不见了。本来以为这也只是一个村民,但是后来我才感觉纳闷,因为这个人貌似是浑身湿透的。”
就在他刚刚说完话之后,我们就发现天花板上的灯泡吱吱闪了两下,然后一下子灭了。六子吓得喊了一声,我叫他出息点,别没事就鬼喊,但是在我心里也觉得事情貌似有些不对头。白翌依然不说话,沉默地看着这一切。随后就是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我们心里一抽,不过这种事我们过去也遇见过,即使慌乱也没有被吓破胆。我干脆打开了窗户,借着外面的自然光来看清周围,我示意六子去开门,他手里拽着一个扫帚打开了门口,大门一开发现原来是屋子的主人,他拿着手电说:“保险丝烧断了,我给你们先安个蜡烛,现在村里在搞仪式不能去外面。”
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年轻人,据他自己说他不是本村的人,而是入赘过来的倒插门,看他的口气好像很不屑村里这样的迷信活动。我们给他一支烟,然后让他坐着陪我们聊聊,现在连电视也开不了干脆大家坐着一起侃侃。他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干脆拿了一杯茶就上来一起坐着聊了。他说道:“这里每年的六月都要搞两次这样的仪式,据说是为这个村的过去最大的作坊主的二姨太给装身的。”
我一听便问道:“是不是……乔二奶奶?”
他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这个乔二奶奶。据说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歌妓,嫁给了乔老爷做二房,后来居然看上了乔老爷的大公子,那是百般勾引啊,甚至惊动了乔老爷,但是人家少爷怎么看得上她那么一个姨太太?据说乔老爷实在无法忍受那么一个女人败坏名声,就把乔二奶奶给淹死了,在淹死乔二奶奶的当天,少爷也莫名其妙地死了。之后就有人说乔二奶奶实际是狐狸精化身的,她好不容易修炼成了人身,但是却被人给弄死了,于是怀恨在心就时不时地来作祟。后来来了一个老道姑说是这个地方鬼祟之气太重,住这里的人都被这种妖气给罩着,只有给这个乔二奶奶重新装一个身体,然后隆重地办一个葬,并且把那些灰烬都带一点回家,算是把乔二奶奶当自己的祖先给供奉起来,也就是说希望乔二奶奶不会害自己的后代,我们这里的人本来大多数都姓乔,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我们这才明白原来是那么一回事,于是我们又想到了那个高人说不定也在这里,便询问道:“这里有没有那种精通古代文字考古的人?”
年轻人笑着说:“三位说笑了,怎么可能有那样的高人在我们这里?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人。”
后来我们又聊了一下杂七杂八的东西,但是我的心思都没放在这里,我感觉这事还是有些诡异。等送走了招待所的老板我便开口问道:“白翌,你说这个乔二奶奶会不会就是……”
白翌摇着头说:“还真的不好说。不过你们还记得么?在小安看到的那些文字中有一些零碎的、看不懂的词汇,我觉得这可能和那个乔二奶奶有关系,而且如果乔二奶奶真是被害死的话,想必她的怨气十分巨大。”
我突然脑子里窜过一个念头,我拉了下白翌的手臂说:“不对,他前面说那个乔二奶奶是怎么死的?”
白翌皱着眉头问道:“你察觉到什么了?”
我咽了下口水,告诉他我做过一个怪梦,梦到岳兰领着我来到一口古井这里,我往井口看的时候发现了水里有一具女尸,后来在游戏里我看到的那张人脸也是井里的女人的,而前面老板也说了那个乔二奶奶就是被淹死的。
六子突然也跳了起来,他说:“我前面看到的那个人好像也是一个女人……头发特别的长。”
我们三人直勾勾地看着蜡烛,心里都开始有些发毛了。我不安地问道:“那么,六子你的意思是说你看到那个女人她进村了?”
我被他这句话吓得顿时感觉气温骤降,不自然地往白翌那里挪了几下。虽然说这种东西我见得已经不算少了,但是本能的恐惧依然会给我造成非常恐怖的压迫感。
白翌用筷子挑了一下蜡烛,让它的光亮一些,然后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干脆就去看看有没有古井。”
六子和我又开始打退堂鼓了,其实我和六子的性情很相似,对于恐怖的东西有着本能的畏惧和远离心态。白翌看我们两个都缩在那里,也只有摇着头说:“那么我先去探探,你们待在这里吧。”
六子点了点头,但是我总觉得不太妥当,虽然白翌的能力是很神,但是过往很多事情证明这小子其实也只是人生肉长的,再牛也就是一个凡人。万一出事了我就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处理了,我拉着白翌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得了,我和你一起去,好歹有一个照应,你万一一去不回了,那么我还不急死。”
白翌笑着看了我一眼,我马上意识到这小子又往歪处想了,瞪了他一眼让他严肃点。
六子一看我也要去,犹豫着要不要也跟来,最后还是咬牙跟着一起。我知道他是觉得三个人一起,比一个人要有安全感。我背包里有一只手电筒,然后我点了一下发现还能照,于是随便准备了一下就下了楼。前面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我们以为人没有走,后来才发现原来那些村民在村口放了一个小喇叭,不断地在念着佛经。
清冷的月光像是一种情绪凝固剂一样,我此时的精神进入了一种恍惚境界,恐惧被裹上了一层模糊的薄纱。白翌推了推我,我这才恢复了些神态。我们这个时候也没得人问路,但是白天在这里转悠了不下五圈,在我的印象中至少有四五口井。我们先从村头那里找起,说实话我感觉井没有多大的特殊,看一个和看十个是一样的,我怎么知道哪口才是我梦里的那口有死人的井呢。
这个时候六子拉了拉我的袖子,我说你干嘛呢,他指着弄堂后面一个转弯处说道:“前面好像有一个人影从那里闪过去了。”
我问道:“你看清楚了没,别一惊一乍的。”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心想:得了,既然都到这里了就干脆也过去看看吧,然后就朝着那个转弯处走去,一转弯没想到这里是一个死胡同,后面被一堵墙给封死了,而这里堆放了许多杂物。
我回头想要问问六子是不是就是这里,发现在我身后的已经不是六子了,而是一个穿着红色短袄,月白色旗袍的一个女人,她的头发已经散了开来,手里拿着一块大石头。我吓得往后倒退,连忙大喊救命,当六子跑到我这的时候就问道:“你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如果让村民看到了还以为我们是贼呢。”
我擦着额头的冷汗说:“你大爷的,你还好意思说!前面不就是你告诉我说这里看到有人的么,我一转身就发现身后跟着一个女人!”
六子眼神躲闪地说:“没啊,我可没有那么说,我一直在对面找水井呢,对了你看见白翌了没?”
我一愣,那么前面那个六子是谁呢?此时发现白翌也不在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就更加紧张。我手心里都是虚汗,但是我还是装出冷静的样子安慰道:“六子,现在别想那么多。先把白翌找出来,然后我们白天再说吧,这次夜间行动实在太草率了。”
我话刚说完就听到六子的背后嘿嘿地笑了两声,这声音分明是一个女人发出来的。我问道:“六子,你有没有听见女人在笑?”
此时六子低着头,感觉十分幽暗,他缓缓抬起了头,张开了嘴巴,冒出一句:“是我在笑啊。”
我一听头皮像被人抓了一把一样,浑身都抖了起来,我连忙警惕起来。六子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眼神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又发现六子此时的神情并没有异样,但是前面的那个声音绝对不可能是我幻听。到底是我神经病了,还是他在装鬼玩我?我咽了口水,和这个六子保持着距离,然后慢慢地退出了这个死胡同,一出来发现这里好像又变得和前面不太一样。我心里暗想:“又是他妈的鬼打墙?非得玩死老子不可么?”
我再回头想要喊一下六子,发现死胡同里一个人也没有了,但是在那里的角落里却有着一口古井。之前有那么多杂物,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光秃秃的一口水井。
我调整了姿势,往后又退了几步,凝视着古井的变化,这口井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口。就在我因为长时间的凝视,感觉有些疲惫,走神的一霎那,那个口井就伸出了一只手,手挣扎了几下,突然我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也被人拍了一下。我整个人的寒毛就立了起来,前面那种阴冷的笑声又从我的背后传来。此时我的眼前突然一亮,一抬头发现白翌和六子他们用手电筒照着我的眼睛,他们警惕地看着我,我嘴巴张得非常大,额头上的汗一颗一颗滑落。
六子紧张地说:“小安,你没事吧?你前面吓死我们了。”
我一抬头发现我坐在了石板路的边上,根本没有在什么古井边,前面的情况难道是我的幻觉?白翌用一只手掐着我的肩膀,我神情恍惚地看着他们,白翌在我的耳边打了一个响指,我啊的叫了一声,六子这才继续说道:“你前面的动作实在有些吓人啊。”
我纳闷地问道:“我怎么了,不对!六子你前面也不正常,我……哎,怎么说呢!”
我摸着额头,发现脑子越来越混乱,白翌皱着眉头说:“你前面一直在带着我们走,走到这里你就开始抽搐起来。”
六子接着说:“对啊,对啊!太夸张了,你过去有羊癫疯?不对啊,小时候看你不是和我们一样么。”
我说:“去你的,你才羊癫疯,我前面……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前面的景象了。”
白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摸了一把我的脸颊,他捏了一下后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我说:“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呢?”
他摊开手说:“你们看,这粉末应该是过去女人用的蜜粉,涂脸上的。”
我大脑就嗡了一下,我哆嗦着说:“我连花露水都不涂更别说这种女里女气的东西了,而且蜜粉,这年头连我妈都用的是香水,谁还用那种老古董。”
我话刚说完心里就有些不对劲了,六子暗暗地说:“还有……乔二奶奶会用……”
我觉得一踏出招待所我们三个人就像是进入了一个诡异的空间,本来想要调查神秘顾问的面目,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淹死的乔二奶奶。真是鸡飞蛋打瞎折腾,搞得我们都无从下手了。
不过在前面的混乱之中我的确是知道了那口井的位置,我告诉白翌:“我前面真的是看到了那口井,是在胡同尾那里的一个转弯处,应该是死胡同,那里一块地方应该有井。”
我们三个人这次调整好心态,不再分头寻找,一路直往村后走去,其实那里我们也查过,但是堆放了许多垃圾我们并没有进去。这次我们三个人干脆也不嫌恶心,把那些垃圾都搬了出来,弄得浑身一股的酸臭味,但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是,我们居然找到了二百三十四号。
当我们移开最后一张破草席子,发现在井口上堵着一块门板,而门板上就有一个门牌号,是二百三十四号。这下子我们要查的所有东西等于都放在了我们面前,但是在我们面前的不是一幢楼,而是一个古老的石井,在上面封着一块二百三十四号门牌的门板,那么这个顾问极有可能就不是一个大活人了。
我们三个人同时啊了一声,谁都没有想到会这样,心里根本无法承受。这个时候所有的疑惑都被串成了线,此时我们也明白为什么那个所谓的神秘顾问只通过邮件来联系赵老板了。我们看到了井口边上的那颗歪歪扭扭的老树,树枝上挂着一根电话线。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已经相信这就是赵老板能够收到邮件的缘故。但问题是,那个乔二奶奶为什么会知道鬼咒和河伯殿的消息,而她又是怎么联系上赵老板的呢?
我们三个人都明白要真的知道所有的谜团,只有掀开这个门板,然后看看井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三个人一合力气,就把门板给掀开了。白翌在旁边找到了一块石头扔了下去,过了很久才听到一声咯啶,井已经枯了,底下没有水。
我啧了一下,显然这种情况最棘手,不过要现在就下去我们也没有那个设备,但是在前面那种幻觉的情况下我的确感觉底下是有东西的,很可能那个乔二奶奶就在下面。自古以来井就是一个比较恐怖敏感的东西,它仿佛可以通向黄泉彼岸,总之这种时候就是有绳子我也不想下去。
就在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人在我身后重重地推了一把。我一个趔趄直接翻倒进了井口,白翌见我如此马上一把抓住了我。于是我整个人完全就靠白翌抓着我的手臂吊在井里,因为冲击我一下子撞到井壁上,疼得一松手,白翌见机不妙连忙双手并用。渐渐地我感觉到稍微稳定了,白翌和六子两个人一起用力把我往上拽,就在我心稍微放松的那一刹那,我感觉我的左脚被一个东西给抓住了。我浑身的汗毛就那么竖了起来,汗直接从太阳穴流了下来。我感觉抓着我的那个东西是一只人手,指甲十分长地死死地抠在我的脚踝上,任我怎么甩都甩不掉。我低头稍微看了一眼,发现底下黑不溜秋的,就在我以为看不到东西的时候突然一张苍白的人脸从黑暗中透了出来,她的眼睛很细,但是嘴巴奇大无比,我死命地蹬脚,想要甩开那个东西,可它就是想要把我往下拽,顿时我感觉自己一点点就要从白翌的手里滑出去了,眼泪就那么下来了,我对着上面吼道:“我脚被一个怪东西给抓住了!”
那个鬼东西缓慢地晃动着脑袋,就像是在等着我一点点往下滑一样,而白翌他们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如果再不想出一个法子来,我一定会就直接摔下去,我根本不知道底下有多深,说不定直接摔死,或者被这鬼东西给咬死。
既然都是得死,我突然发狠地踹它的脸,那几脚直接把那张脸给踹扭曲了。那个东西变得更加狂躁怪异,她伸出手开始想要抓我的腰。腰是我的薄弱环节,我死命扭着身体,这才发现其实她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因为我一扭动上面就更难拽,眼看着我的手就要滑出去了,白翌突然大喊道:“你别动,闭上眼睛。”
我马上闭上了眼睛,顿时就感觉头顶上洒下了什么东西,突然就感觉脚上的力道一松,一声像野猫一样的嘶吼传了出来,那个东西直接就掉到了井底。此时没了阻力,他们迅速把我拉了上来,我一探出头他们就架着把我拽了出来。我被呛得直咳嗽,但是依然忍不住深呼吸,前面那个拽我脚的东西,难道就是乔二奶奶么?
我摸了下脸,发现头上都是白色分粉末,凑着鼻子一闻有一股奇怪的香味,这个东西是白翌自己做的护身符里的药粉。我打了一个喷嚏,白翌和六子迅速把门板又压了回去,三个人都虚脱地蹲在地上呼吸,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这次没想到会那么惊险,刺激得我差点尿裤子。我撩开裤脚管发现脚踝这里已经有皮肉被抓破了。白翌在我脚上洒上了一些他的药粉,然后抽了一张纸巾盖住我的伤口。我把下面的情况和他们说了一下,难道说那个乔二奶奶没有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这个就可能是她的僵尸了。我眨巴了下眼睛,白翌扶起我说:“现在是月圆夜,对我们很不利,先回去,明天白天我们再到这里来。”
白翌一把把我拉了起来,问我能不能走,不能的话他背我。我说可以走路,于是他们一左一右夹着我往回走。就在我们刚转身的时候,身后的井就发出了咚咚的响声,这种声音一响起,六子就吓得放手。我整个人失去平衡,只有抓住白翌的袖子,只听见嗤的一声,他的袖子就被我抓下来一块布。这种情况本来是很搞笑的,但是现在还笑得出来的人估计就是二百五了。我们连忙回头,发现井里有一个东西在撞击门板,力气十分之大。
白翌迅速把我的身体架起来,我们三个人都那么看着它不停地往上顶,最后我颤抖地喊道:“你们还……还愣着干嘛!找东西堵啊!”
六子立刻四处找东西,最后把两只破凳子挂在了上面。但是根本不管用,那个东西眼看着就要顶出来了。我们三个人都警惕地退后,我们发现在这个枯了的井居然开始往外冒水,发出了噗噗的声音,我咽了一口水说:“怎么会冒水?”
白翌淡淡地说了一句:“她想要出来,或者说她想要拉我们进去。”
六子拉住白翌的手哭喊道:“那么想办法别让她出来啊。”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水泡渐渐地变成了黑色,我定睛一看原来在水里居然伸出了许多头发。别问我为什么老是碰到这种头发,我也说不上个所以然,但是现在看到这些黑线我也觉得发怵,喉咙像被什么堵着一样。黑色的头发随着水缓缓地流了出来,越积越多。白翌谨慎地勾住了我的腰,我整个身体挂在了他的身上。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三个人六只眼睛都死死盯着那口井。但是我们都错了,是看错了位置,没想到那个所谓的乔二奶奶并没有从井里爬出来,而是那团头发里探出了脑袋,我们看到一个人形就渐渐地从拱起的头发里直立了起来。她依然驼着背,样子看上去和旁边的老松树一模一样,隐约可以看见头发里那月白色的旗袍和大红的小短袄,六子啊的喊了一声,一下子跳到了我的背后,我回头一看发现他已经吓晕过去。我来不及去看六子到底怎么样,乔二奶奶已经缓慢地靠向我们,向我伸出了手,声音像是从水里发出来一样说道:“戚然,来,来我这边,我一直在等你。”
我抽着脸,该不会是这个鬼娘们把我当作那个大少爷了吧?我吓得缩进白翌的手臂里,乔二奶奶声音又轻柔了一些说道:“戚然,我知道你来找我了,不要这样……来我身边。”
我忍不住回答道:“我不是什么戚然,你认错人了吧!”
乔二奶奶夸张地往后退了几步,此时她的声音要戾气许多,她低吼道:“给我过来,狗东西!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我靠,我得罪你了么我,居然骂我是狗东西,老子这辈子什么债都可能欠就是不欠风流债,因为老子根本没那个资本!我哭丧着脸对白翌说:“老白,帮我想想办法,她要我去陪葬啊。”
白翌低声说道:“先得稳住她,看样子她暂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因为白翌在我身边我还算镇定,我舔了下嘴巴,像是安抚精神病一样对着那个女鬼说:“乔……乔二奶奶,我不是什么戚然,那个戚然在你死的那天也死了,他不在我们这里。”
女鬼听到我那么一说明显没有被安抚,反而变得更激动起来,她嘶吼着说:“不!戚然就是你,你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只是你还没有意识到。你还记得当初老爷要休了我,是你替我求情的么?你明明那么关心我。”
我脑子已经开始有些跟不上思考了。在大脑里居然出现了雷雨的经典桥段,我抽着眼角,害怕,尴尬,无奈,满脑子都是混乱的黑线,觉得这个白脸的女鬼恨不得就那么扑进我怀里。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糊涂了,还是被那个鬼娘们给骂糊涂了,我突然拉住白翌的胳膊就说:“他娘的,老子喜欢的人是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个女鬼和白翌同时向我投来不同的目光,白翌低声笑了一下,我顿时觉得脸红得一塌糊涂,不过女鬼已经相信了我的话。她怨毒地看着白翌,好像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个窟窿。我有些过意不去,心里觉得有些害了他。白翌倒是毫不客气,他干脆就那么搂着我,这个姿势有些暧昧,在女鬼眼里估计差不多够得上罪该万死的程度。她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说:“你还爱着他,他有什么好的,他有我美么?他有我爱你么?”
我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女鬼,我可以发誓这个女鬼绝对是一个精神分裂,她居然把白翌看成了女人。女鬼手里捏着一块尖锥形的大石头,上面有着暗红色的血迹,她微笑着说:“既然你那么爱他,我就让你们生死永别。没关系,在黄泉里我们也可以成一对,我们可以做一对鬼夫妻,你说好么?”
我心里暗骂:好个屁!我为什么非得和你这个一身恶臭,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恶鬼当鬼夫妻?我又不是宁采臣,对女鬼没兴趣。
我们两个看到她要动真格了,顿时也谨慎地往后退。但是六子躺在身后挡住了我们的路,而且我们也不可能丢下这小子自己逃命,于是只有站直了,白翌这个时候才终于开口说话:“你怎么知道鬼咒的事情?”
他一问我才想到,她就是我们要找的神秘顾问,但是这个顾问实在太牛逼了,造型太新潮了。我都忘记了我们来此的目的,她咯咯笑着,头发出恶臭的味道。她扭捏地绕着她犹如水草的头发,然后娇声说道:“想要知道就让戚然过来,你放开他。”
我一听她还没死心,就苦笑着说:“大姐,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会喜欢你,就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和我,我也会选择侍奉佛祖去当和尚的。”
她冷哼了一声,想要靠近我们,我们马上又往后退了几步。她咬着牙说道:“过去你也说过这句话!我就那么配不上你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对……我是杀了你,但是我也用我的命还给了你。我原以为你和他生死永隔了,就会忘记他,没想到你依然和他在一起!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够明白我的心意,你难道要我掏出心给你看么?”
这个女人像是演话剧一样夸张地摆着POSS,整张脸都在抽搐。这种女人如果活着也是极其难对付的,完全就是一个精神分裂外加偏执狂。她认定的事就算是天地不容她也觉得是合情合理的。不过既然我们还有求于她,也只有再做一次努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去感化她。我低声下气地说:“大姐……我那么和你说吧,你辈分也算是长辈,那个叫戚然的毕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可以爱上你自己的儿子呢?这是天理难容的呀。你儿子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吧,或许你只是把他当儿子来爱,你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你看吧,他原本可以和他所爱的姑娘在一起,你应该放开,然后祝福他们……不是有句话是那么说的么,让心爱的人得到幸福,也就是自己得到了幸福。”
白翌低声地问我:“你怎么知道那么些稀奇古怪的道理?”
我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别打岔,这是琼瑶戏里的经典台词,总之对付这种话剧女鬼,就得用这手。”
这些道理说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女人她慢慢地低下了头,深思着我说的话,我想难道真被我说动了,真是谢天谢地!我们马上就准备接着问关于鬼咒的事了,但是还没等我想好怎么问,那个女鬼就阴暗着说:“如果他爱的是个女人,我也就死心了,但是他爱的却是一个男人!”
我就听到白翌噗地喷笑了一声,明显感觉到他的肩膀在抖。我张着的嘴又闭了起来,龇着牙恶狠狠地瞪了白翌一眼,怎么都觉得想要抽自己的嘴巴子。我深吸了一口气,趔趄着往后倒,白翌看我真的要厥过去了,连忙拉住了我,他低声地对着那个女鬼说道:“他不是那个戚然,和你没丝毫关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河伯殿的事情,但是既然你引导了赵老板找到了珗璜璧,想必知道更多关于鬼咒和河伯殿的事。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第二条就是我们也不用知道这个信息,你就守着这个秘密灰飞烟灭吧。”
白翌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虽然他说话的声音不响,但是却给那个女鬼造成了压力,她恶狠狠地看着我们,渐渐和我们拉开了距离。不过我们也不能保准她不会突然向我们袭来,总之现在突然就从无厘头的肥皂感情戏,跳到了惊险的对峙戏里,女鬼似乎有些忌讳白翌,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狂乱起来,她喃喃道:“我一直都喜欢着他,每次他来听我唱戏我都会感觉特别的幸福,我希望有一天他抬着八抬大轿把我娶回去。我不需要什么金银丝绸,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要能守着他一辈子,为他唱一辈子就足够了。”
我们不知道她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她最爱的男人被她亲手杀死,但是她却在这里凄凄艾艾地,我都觉得被这个女人爱上是那个男人的悲哀。此时白翌不动神色地把一只手伸进了衣服口袋,我看到他掏出了一个东西的一角,从材料来看有点像是那个护身符的锦囊袋子,他眼神犀利地盯着女鬼的一举一动。
女鬼并没有听进白翌的威胁,她抱着身体颤抖着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但是他怎么可以在我面前和那个男人那么幸福?我只是喜欢他,没想到他最后居然要我死,那么我得让他死在我前面。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但是井底太冷了,我等着他来找我,哪怕是报仇也好,但是他始终没有来。”
女鬼完全陷入了一种癫狂回忆之中,根本没有想到要回答我们什么,不过她这样让我觉得无从下手。就在这个时候六子抽搐了一下貌似醒过来了,他爬了起来,看到那个女鬼又妈呀一喊,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这会没有晕过去而是靠在墙壁上缩成一团。他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她就是……那个顾问?我的姥姥呀,长得也太惨了吧。”
我们谁都没功夫去搭理他,白翌抬起了手,女鬼瞪了他一眼,她暗暗地对着我说道:“你真的不是戚然?”
我扶着额头,天地良心!谁想是那个倒霉的死鬼少爷呀,我捂着胸口说:“真的不是,你看我哪里有少爷相啊。”
貌似她听进去了这句话,表情一下子变化了许多。一开始是落寞失望,渐渐地转换成一种愤怒,最后那个女鬼一会笑一会哭的,凄凉地笑了一声说:“我本来以为可以再一次见到戚然,我其实想要和他说声对不起。我知道他一定很恨我,我在井底待了太久太久,我无时无刻不在做一个梦,梦到戚然掀开我的红盖头。而不是他那个面目可憎的父亲。
“我当初看到了他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很嫉妒,但是我始终没有揭发他们,我怕毁了他的前途。但是他居然想要杀我灭口,我心一冷就拿起了石头趁他不备,先杀了他……我没有杀那个男人,我不让他们在一起,我以为只要我死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但是那么久以来只有我自己……”
突然她眼神一变,眼神闪出了恶毒的凶光。我心叫不好,那个女鬼二话不说就举着石头向我们冲了过来。本来事情到了这里,我认为至少可以水落石出了,但是事情却朝着我最不想见到的方向发展。我一看她直接冲了过来,迎面就是一阵腥臭。我连忙闪身,但是因为脚有伤直接摔到了地上,白翌一时没有拉住,差点也被我拉得摔倒在地上。倒霉的情况永远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发生的,白翌的粉末被我不小心撞翻了,他啧了一声,拽起我的衣领来就往后跑,我一看六子他早就跑得快没影了。义气啊,这就是义气啊。我回头想要看一眼女鬼离我们多远,一回头鼻子几乎就要撞到她的门牙。我啊的喊了一声,白翌拉着我的衣领往后一扯,这才躲过了那个女人的攻击。我也管不着脚上的伤口了,二话不说拉着白翌连滚带爬地往回跑。这里的通道本来就窄,我们两个人跑起来十分不利索,而那个女鬼则一点都不迟疑,她几乎是像四脚蛇一样贴在墙壁爬了过来的。
白翌抓住了我的手,因为脚伤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担心地想停下来看看我的脚,我气喘吁吁地说:“别停,那个女鬼发疯了,就算我们现在跪下来给她磕头,她也不会放我们活路的。”
我们两个人没头没脑地奔跑,很快就跑到了底,我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村头他们烧纸棺材的地方,地上还有一摊灰烬,风一吹就飘来一股淡淡的烧焦味道。白翌慢慢拉着我缓缓地往后退去,白翌的法宝被我洒了,我又没有本事对付那个女鬼,我以为我们两个算是完了,但是我们发现那个女鬼没有继续靠近的意思。她咬着牙齿,露出那苍白的面孔,好像有些畏惧这些东西。她捂着耳朵一点点往后退去。我发现那个喇叭还在放着佛经,那个女鬼听到佛经显得十分烦躁。我意识到佛经是很好的驱邪之物,连忙一个闪身,滚到了喇叭那里,放大了音量。顿时四周就传出了庄严肃穆的佛经。女鬼嗷的吼了一声,退后好几步,她几次想要靠近但是都被这种声音给震了回去,最后就化作了一缕烟,我问白翌她是不是消失了,白翌摇了摇头说:“没消失,她只是躲回了井底。看来她根本不准备告诉我们关于鬼咒的事情,而是看到我们两个就想到了那个叫什么戚然的倒霉蛋,马上就开始想要再杀我们一次。”
我点了点头,问道:“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白翌点了点眼镜架,长叹了一口气说:“她既然不肯告诉我们,那么我们就只有送她上西天,她的尸骨估计还在井里,我们明天通知村民,让他们把这具女尸拉出来,之后我有办法让她不再作祟,这个女鬼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化作厉鬼,到时候我们还真的就斗不过她了。”
我眨着眼睛问道:“你确定你办得到?”
他嗯了一声,也没说准备怎么干。我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线索就给掐断了,不过的确如此,这个女鬼已经彻底把我们代入成了那个少爷和他的情人,恨不得把我们挫骨扬灰。如果不趁她白天没能力的时候除掉她,早晚会被她给害死。我不甘心地说道:“真是背啊,那么下去估计我们两个都得歇菜了,也不知道那个狗日的河伯殿有什么名堂。”
白翌咳嗽了一声说:“不,我们知道了河伯殿就可以查,别忘了我们还有六子这条线,他不是说了么赵老板死前在青海的玛多县有装备,实在不行我们只有去那里查消息,而且河伯殿应该指的是黄河河伯,那么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应该在玛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除此之外还可以从你白天看到的那些文字来查,总之我们还没到了万劫不复呢。”
我依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把握,这个女鬼太不肯合作,其实一开始我们真没想过那个神秘的顾问居然是这个所谓的乔二奶奶的鬼魂,总之事情变得荒诞而不着边际。白翌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示意我坐下让他看看我脚上的伤口。我摆了摆手说没什么,流了一点血而已,但是伤口却是生疼,仿佛被人用火钳子烫了一样。不过我不想让白翌担心,强忍着没有喊疼。现在我所有的情绪都用在了失望上,也没空管这些。六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下子又从后面窜了出来,像个猴子似的,看我们都在村头的石头上坐着,也没见到那个女鬼,认为安全也就靠了过来。
我鄙视地看着他,悻然冷笑着说:“哟嗬,你他娘的还知道回来,是不是回来看看哥们我有没有被那鬼娘们掐死?”
他知道我真的有些毛了,也只有摸着头发向我赔不是,掏出香烟给了我们两根,我刚刚死里逃生,一个晚上神经几乎是一再地绷紧。抽了一口烟才感觉稍微放松了一下。六子看我脸色缓解下来才问道:“怎么样,那鬼娘们到底怎么了,她说出消息了么?”
我没好气地说:“没,她就一个劲地像个祥林嫂一样介绍她怎么悲情,怎么做掉那个傻蛋少爷,关于河伯殿的事情连一个词也没说出来,接下来我们只有再查其他消息了。”
六子看我心情极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抖开了他的手,恶狠狠地在边上抽烟。香烟有一定的止疼效果,我抽了几口发现脚上也不是那么火辣辣的疼了。
现在离天亮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但是我们也不敢离开这里,就听着佛经抽着烟守到了天亮。白翌这个时候好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以为有什么可以突破的线索,问他怎么了,他认真地看着我问:“你真的喜欢我?”
我一听他那么一问,先是一呆,然后香烟直接呛到了气管里,把眼泪也咳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说:“我……我不是为了脱身嘛我……”
白翌听到我那么一说眼神有些暗淡,我又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再否认就真的太对不住白翌了,完全属于没心没肺的混蛋,但是六子在我边上,我是不可能在他面前说喜欢这个词的,我凑近白翌低声说道:“现在有外人在,不方便说……要听实话……回去我告诉你。”
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又好笑又好气,一时间居然也搭不上我的话。我们抽完了一包烟,天才终于开始泛白。起早的村民看到我们三个外地人一身脏臭的站在村头抽烟都非常好奇。
白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过去告诉他们,说道:“我们几个人都是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一个富贵的女人说她自己一个人在井里太痛苦,所以想要叫我们救她出来。后来我们才打听到这个贵妇就死在这村里的一个井里……”
他把事情说成了是那个乔二奶奶托梦给我们,我们通过一晚上的寻找才找到了那口井的位置,梦里的乔二奶奶说一定要我们来帮忙。村里人本来就迷信,而且乔二奶奶的鬼魂的确也有作祟。总之经白翌一脸诚恳地介绍,十之八九都相信了我们,很快就找了绳子和钩子来帮忙,他们做了一个起落架,然后把白翌放了下去。因为没有村民肯下去,只好我们下去收尸。井非常深,放了好久白翌才到了底下,过了一会他就拉了拉绳子喊道:“好了,把我拉上去。”
白翌手里拿上来一麻袋的骨头,乔二奶奶的尸体已经烂得只剩下这些碎骨头了。众人一看真的有骸骨在里面,已经完全相信了我们的说辞。白翌爬了上来,然后把尸骨堆放在了空地上,所有好事的村民都跑过来看,他问一个老妈妈要来了一大袋子糯米粉,然后让村民杀掉一只报晓的公鸡,用鸡血淋在了骨头上,顿时骨头就散出了紫黑色的雾气。大家迅速散开,他安慰着大家说这种尸毒已经没有办法伤人了,不用害怕。之后他又用糯米粉拌的糯米糊把尸骨都包裹了起来,过程有些恶心,有些村民看得都在翻胃水。我也强忍着想要吐的冲动。白翌没事人一样的把糊都抹上去,一处也不让它透,再让他们搭起篝火就把尸骨给烧了。烧的时候白翌又扔了一张黄色的纸符,就听到火焰的噼里啪啦声中有类似女人的哭喊声,不过声音很轻,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烟非常臭,而且还混合着糯米的香味,这种味道闻一下就感觉胆汁反冲,大家都不自主的往后退去。
白翌念叨了几句,然后起身。我问道:“没事了?”
他点了点头,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村民说:“这法子是乔二奶奶告诉我们的,她说她过去一直没办法出来,现在大家都帮上了忙,她会保佑你们村子的安宁的,你们别把事情抖出去,否则她又会死不安宁,到时候事情就不好说了。”
于是一个类似村里元老的老丈跑了出来,对着大家下达了所谓的村委禁令,这件事连一个屁也不准放出去。
白翌的话很有说服力,就连年轻人都认真的点头,那些老人已经拿出香开始磕头祷告了。我见识了从一个女鬼化身为女菩萨的全过程,不得不说白翌不去当神汉,实在是太屈才了。
等这些事情完成,我们三个人就像是功成身退的高人一样,被送出了村子。我们也实在没力气继续装模作样,上了车就像烂泥一样的瘫了下去。回到了公寓,我连忙去洗了一个澡,把这一身的恶臭洗掉。我出来的时候白翌在呆呆地看着窗户,我让他也去洗一下,这味道实在是不好闻,他嗅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也进了浴室。我乘机打了一个电话给六子让他替我们再向校方打通一下,因为这件事,我们事后又向潘秃子请了一天假,潘秃子已经对我们无话可说了,我觉得我随时可能被炒鱿鱼。不过貌似他还不知道赵老板已经死了,从这点上来说我们在靠一个死人的面子撑腰,顿时也有一种无奈的悲哀。这一次又是无功而返,我瘫在沙发上,发现这是第七局爱别离。如果说那个女鬼是和那个少爷别离,还不如说她是造成了少爷和他情人的别离,转眼一想又发现其实那个情人不出现,说不定女鬼真的有可能和少爷发生感情,那么说来那个情人又是另一种的爱别离,我绕来绕去发现自己怎么都绕不出这个怪圈。我发现这就是一种诡异的循环,你不能说哪一方有错,也不能说哪一方是对的。
不过这根本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我觉得局已经进入了第七层,身边应该也会出现什么决定性的事情,第八层就是最后一局,在此之后在我面前会发生什么我就一点也不知道,我暗自心中一凛:可能会死吧……脑中又想起最后的那幅壁画,九魂回归真的就是我的末日了么?
白翌洗完了回来,他问我潘秃子那里说得如何了,我耸了耸肩膀示意就是那样了,他也无奈叹了一口气。我给了他一杯水,他一饮而尽。这个时候我们又回到了原点,说实话这一次的失败让我觉得有一种输定了的感觉,我对白翌说道:“我决定自己去一次玛多,这一次是活是死就看天了。”
白翌拿着毛巾沉默了良久说:“我陪你一起去,这件事你一个人办不了。”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帮我够多了,现在那个神秘顾问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我之前看的那些资料显示我只有去找到河伯殿才能够真的接近事实。就算是要死,我也希望我在死前一秒能够知道所有的事情。”
白翌的手一抖,他依然说:“我会陪着你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答应过你我会保护你。”
我怔了一下,发现谈话又进入了一种怪异的气氛。我咳嗽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继续说下去:“嗯,在我翻译的文字里八苦之局好像是一种保密措施,如果八苦破了,我们就可以进入河伯殿。去玛多,很可能就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他嗯了一声,也没有接着说下去。我看他神情十分疲惫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他,想要拍了拍他肩膀让他也去睡一会。但是他却抓住了我的手,我僵在那里问他怎么了,他淡淡地说:“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
我啊的问了一句,什么答案,我知道什么答案?他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问:“你到底喜欢我不?”
那么一问直接把我给问僵了,我红着脸想要缩回手,但是他抓着没想要放。我啊,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字来,白翌用等你答案的神情死盯着我。最后我被盯得发毛,只有很小声地说了句:“喜欢。”
他噗地笑了一声,拍了拍我的手说:“你还真是别扭啊。得了,既然你那么喜欢我,我也不能对不住你,放心吧,我会陪你走到底的。对了……嘴巴说说多没诚意,你总该表示一下吧。”
我黑着脸说:“表示个屁,留着精力想想怎么能够找到接下去的线索吧,别满脑子的那种事。”
他眨了眨眼说:“什么事?我只是让你亲亲我,会让你花多少精力?”
我的脸一下黑一下红的,最后一甩手说:“我没那种心思。”话虽这么说,不过我心里总算有一种事情被放下了的感觉。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不诚实地对待自己的感情那就太没意思了。我知道自己是喜欢白翌的,虽然当着面说总觉得别扭,但是既然承认了,我也不会收回,喜欢就是喜欢。男人对这点不能太疙瘩。
白翌听到我那么一说,又笑又摇头,一副败给你了的表情,扑克脸居然也保持了十五秒以上的笑容,这是很难得的。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他很少笑得那么欢。其实这个小子长得很不错,笑起来的时候感觉比平时平易近人许多,眼神也柔和下来。就在我也想要笑出声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我以为是潘秃子打来的,内心忐忑地接起来,却发现不是潘秃子,而是六子。我问他有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他哆嗦地说道:“我们都错了……那个女鬼根本不是神秘顾问,我又收到了一封邮件。这回我居然也看懂了,他说他还在井里……我们都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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