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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肉

书籍名:《鬼话连篇》    作者: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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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杂食动物,说白了就是什么都吃。中国人,主食就是五谷杂粮。古代有说法叫五谷丰登,表示只要丰收粮食就算富裕了。但是中国人对于肉却有着更加特殊的感情。三牲五禽,小到一只鸡,大到一头牛,在中国古代肉的重要性远远大于种植类,盛肉就有专门的礼器——鼎,所以最初的祭祀就是把牲口烹了,然后祭给天地。直到后来才代表性的祭祀一番,鼎也就成了一个特定的礼器,不一定盛肉了。但是在春秋战国时期就算是家中小聚,也必须要有豆这样特殊的盛器来装肉。每年祭祖必不可少的就是那猪羊牛三牲。
我就喜欢吃肉,有肉就大块朵颐。白翌一直很纳闷,我那么爱吃肉,怎么就没见我长块头呢。其实这点我也很郁闷,你说一大男人如果没些肌肉什么的,那还算什么男子汉?不能给人安全感呐,难怪我都老大不小了,居然连一个女朋友也没,很大部分原因估计就是出在这上面。
话说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为一个新副本的人员配置问题开群聊会议,六子依然一副俗不可耐的爆发户模样,有的时候我都觉得奇怪,那么多年的国画修养,怎么就熏陶出他这么个大俗人?不过即便如此这小子的能力还算不错,上手快,控制力也很好,很快大伙就忘记了他以前干的那些蠢事,总算是彻底的打入了我们工蜂团的内部了,也开始和我们称兄道弟,一起搞副本装备。
兄弟们大多数都是老玩家,其中自然也不乏能人。有些哥们就是专门的职业玩家,俗称高玩。在他们之中,我技术虽然不是最过硬的,但是人员调配的不错,也属于半个狗头军师。当我正要详细的解释这次副本BOSS的属性和绝招的时候,身后的白翌突然说道:“喂,冰箱里没肉了,去买些五花肉回来。”口气和我老爸使唤我老妈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顿时心中不快,头也不回地说:“没空,要么你去买,回来钱算一下,咱们对半。”
白翌没有反应,只听见他翻了几页书,最后淡淡地说了句:“那么晚饭还是下阳春面吧。”过了片刻,他又说:“哦,对了,我想起来面也没了,你还是得去买。”
我的思路多次被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给打断,不免有些动肝火,再加上前几次被白翌使唤的经历,本来就有些烦躁的我内心不禁升起一股无名火。我猛地转过椅子,回头对着白翌怒视道:“你以为你老几!什么事都使唤我!”我瞪着眼睛,尽量让气焰看上去高些。
“使唤你?你以为谁给你做的饭!”白翌冷哼了一声,甩掉手上的书,一副毫不示弱的架势站了起来和我对持,态度十分嚣张。我不禁内心骂着粗口:你大爷的,还真是把我当跑腿的,怎么先动口,接着就准备再动手?
我也不示弱,站了起来提着嗓门冲着他吼道:“别以为做饭就了不起!谁洗的碗?谁洗的菜!是老子我!”白翌一听沉着脸靠了过来,我马上戒备起来,心想:真要动手对吧,别以为我怕你!我早就做好打架的心里准备,如果开打,我第一拳就要你满脸开染铺。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他看了我半天也没有动手。我保持着垫脚的姿势,身体都在晃,实在太恨自己个子不高,难怪人家都说男人一矮,三等残废。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保持眼对眼,鼻子对鼻子的架势,万一矮下去,气势就全没了,为了面子只有咬着牙继续瞪眼,白翌点了点鼻子上的眼镜架子,叹了一口气说:“有本事别把内裤混在我衣服里让我洗。”
我一听,顿时泄了气。回想起来的确有那么几次把裤子不小心混在白翌的衣服堆里,那时因为也没放在心上,就都忘记拿回来了。本来觉得如果被发现了,白翌总归会喊话的。没想到最后那小子真的不出声的拿去洗了,更没想到现在居然拿这种事来找茬。
我砸吧了下嘴巴,歪着脖子做了一个鬼脸,马上抬头严肃的回嘴道:“我靠,我放那里准备自己洗的,谁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有你以为我没洗过你的么!”
估计白翌真的被我惹毛了,脸色有些难看,居然冷不丁的推了我一把,我本来就重心不稳,这一下整个人就往后倒,他立马顺势拽住我的衣领子,把我拉了回来。我的鼻子几乎要贴到他下巴上去了。他阴着脸说:“去买肉,买来咱俩晚上就吃竹笋烧肉,不买,这个礼拜咱们一起吃阳春面,我一道菜都不烧,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就保持着被拎着衣领子的姿势,狠狠的瞪着他,但是心里已经虚下来了。虽然十分想要打这个游戏副本,但是一个礼拜的阳春面啊,那不是要吃到脸都变成阳春面了!我咳嗽了两声,内心十分矛盾,我斜眼看着电脑,好像将要损失大把钞票一样,冲着白翌喊道:“买就买!靠,不就是买肉么,兄弟你何必呢,吃一个礼拜的醋浇面条,你苦行僧啊。”说完就拍开他的手,神经质地抖了抖自己的衣服。
白翌绷着的脸终于缓和下来,他拍了拍我肩膀说:“你刚知道啊,这不就是小两口斗嘴么。别老是死游戏里,好歹出去走走。瞧你那小身板,我一推就倒,还想着和我打架,我都怕把你弄哭了。”
我推开他的手,看着他淫威得逞,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顿时有一种想拿笤帚柄子抽他的冲动。说白了,他如此义正言辞也就是为了不想出去罢了。因为外面已经下了两个礼拜的大雨,谁没事大雨天的往外跑啊,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但是我体格上不如白翌,一旦动起手来最后吃苦头的必定是我,也只有想着赶紧去买肉,说不定回来还赶得上第二轮的副本会议。
于是我匆匆地敲了几个字,让六子和兄弟们先讨论着,等我回来,再做一个详细的作战策略。交代完后,心里依然不解气,趁白翌继续看书的时候,偷袭了他一拳,直敲他的后脑门,然后马上抄起外套拿起门口的雨伞就奔了出去。身后就听见白翌喊道:“小子真阴险!有种别回来,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出门,这才知道外面有多么的阴冷。虽然都快要进入惊蛰节气了,但是因为连续不断的春雨,使得空气变得十分潮湿,外加早春三月寒,寒过四九天,一踏出楼门,就看见满天的阴霾,大雨唰唰的往下砸,冷冽的寒风就夹杂在雨水之中向路人袭来。
不过因为是春天的缘故,很多植物都已经发芽,迎春花上也依稀的可以看见几朵早开的小黄芽子。我走着走着,心里也有些感叹,等熬过了这雨季,后面还有清明,到时候还得接着下。还不如干脆多买些食材,也好多应付一阵子。于是便绕道去了一家比较大的集贸市场,准备多买些东西回去。
因为现在已经过了午市的时间,菜场有些空,很多摊点都收摊了,视线也很暗。只有一个大妈捏着竹笋扯着嗓子叫卖,一些水产品的摊贩干脆搬着凳子面对面嗑瓜子悠闲的聊天。地上到处是泥水和鱼盆里溢出来的水,非常不好走。
我一次买这么多的东西,不过反正有些东西可以放很久,下面条什么都好对付,我还买了不少鸡蛋,实在不行老规矩……蛋炒饭。
当我买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我主要是来买肉的,于是我逛到一家标有放心肉的摊位。这里位置比较偏,唯独这家肉铺店还挂着价目表,表示依然营业,但是感觉十分冷清,好似没什么生意。我朝里面探了探头,喊了两声,没有人,我心想怎么那么不谨慎,也不怕人把面前的那几只猪肘子给顺手牵羊了。这里光线很差,而且台子上都是猪肉溢出的血水和肥油,特别脏。一架电子秤搁在旁边,倒是砧板上那把特别大的剁肉刀被磨的锃亮,上面有些凹槽,看来这把刀用了有些年头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他个头很矮,而且非常胖,走路还有些外八字,一副莽夫屠户的样子。估计因为一直都做肉铺买卖,所以一靠近我就闻到了一股油腥臭。他头发上还沾着一点肉泥,实在有些让人反胃。
肉铺老板长着一双三角眼,眼神有些躲闪,感觉像一个神经衰弱患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嘶哑地问道:“小哥,买什么?”
我朝店里头望了望,希望自己挑一些好点的肉。但是矮胖子有些不耐烦,催促地问道:“你到底要买什么?我还有活干呢。别老是东张西望的,我这里的东西质量都很好。”
我本来想要仔细看看店内的几条五花肉,但是被他这么一催,也只好说道:“要三斤五花肉,新鲜点的。”
他听完,迅速地抄起搁在砧板上的大剁刀,熟练的撩下挂在墙上的一串肉就剁了起来,动作十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但那架势好似剁的不是猪肉,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我不想继续看他残暴地剁肉,就朝别处看去,突然看到在铺内帘子的缝隙里好像还蹲着一个东西,有点像是人,但是白花花的,感觉更像猪仔。我不禁好奇地问:“哟,大哥,你还直接在这里杀猪啊。”
他听到我那么问道,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抬头眯起三角眼看着我,笑了起来,满口的黄牙,一张嘴一股酸臭的味道就直冲我的面门。他嘿嘿地笑着说:“是啊,我有时候把猪整个拿到这里然后按照客人的要求切,所以我这里的肉是最新鲜的。”
说完他又剁了几下,用刀背一划,肉就全铲到秤盘里,他指着那称说:“三斤猪肉,一斤十三块八,算你四十得了,吃得香以后再来买。”
我接过塑料袋,掂了几下,感觉份量差不多,就掏钱给这个肉铺老板,他用块油腻的抹布抹了抹手,就来接钱。我忽然发现这家伙的皮肤感觉有些怪,粗糙不说,好像还有点发紫绿。而且指甲里居然还残留了一些红色的血块,估计是切肉的时候弄进去的。我皱着眉头心想:靠,多久没洗手了,这爪子伸出来太恶心人了,从他手里处理过的猪肉还让不让人吃啊。
他接过钱数了数,笑着说:“小伙子的手生的和脸一样白净啊,还真是秀气。就是瘦了点。多吃点肉,块头才能壮。”我本来就不喜欢被人说白净,瘦弱什么的,那种话用在女人身上还不错,用在一爷们身上那就不是味儿了。我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也不想和他多扯淡,拿着肉想赶紧离开,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我特意的瞅了两眼帘子后面,发现里屋的那只猪仔居然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滩血。心里想难道这里还有请其他的伙计?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帘子里传来了很奇怪的声音,仿佛是什么东西搅在了一起。我想要再仔细看的时候,那个胖摊主已经整个人挡在了我面前。我看人家摆明了不想让我看,于是也只有迅速地离开,不再打量。
因为我拎着好几个塑料袋,所以即使打着伞依然淋了个半湿,裤管上面全部都是泥水。所以说白翌死活不肯出来的原因,就是这种鬼天气。他这个人有些洁癖,很讨厌来菜场这样的地方,他说起原因来别提有多矫情了,什么觉得那里荤腥气太重,他不喜欢。
当我回到宿舍时,我一半的身体已经湿透了,发梢都滴着水,裤子特别的沉,我把东西丢给白翌,瞥了他一眼,迅速把裤子脱掉,正要换上一条干净的,再穿下去搞不好会感冒。他一边看着我笑得幸灾乐祸,一边解开袋子,当他朝里面闻的时候,突然皱起眉头说:“这肉怎么有股腥味啊?”说完就让我也闻闻。
我朝着塑料袋一嗅,果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骚臭味,然而你要说不新鲜也不是那回事,倒像是有一种被什么怪东西浸泡过的味道。但是刚给我的时候还真的没那味道,难道是那个摊主太臭把味儿给盖了?白翌把塑料袋打了一个结,扎紧袋口,然后往旁边一扔说:“别吃了,估计不新鲜,明天找那摊主退货吧。”
我速度的套上裤子,冷笑了一声说:“嘿,你小子还真以为外面是晴朗天空,万里无云?我这一来一回一条裤子三天都干不了。这次换你去。”
他摇了摇头,又凑上去闻了一下,皱着眉头侧脸看着我说:“肯定不新鲜,大不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他压根不认识我,你也没打发票,我去了,他要不认账,怎么办?”
我瞅了那塑料袋几眼,的确,好几十块钱,浪费了可惜,看来也只有再去一次。我想到那个摊主还说他的猪肉十分地新鲜呢,果然商人都是奸诈之徒啊。就在我盯着塑料袋感到心疼的时候。突然听到袋子里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塑料袋里好像抖动了一下,仿佛里面放的不是生猪肉,而是一条活鱼。
我马上拉着白翌指着那塑料袋说:“那袋子刚刚抖了一下,里面有活的东西?”
白翌疑问的转过头,解开塑料袋,数块生猪肉好好的躺在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抖动,完全就是普通的五花肉,除了那股奇怪的恶臭味外,也没有其他怪异的地方。
白翌用手指拨了下肉,然后再扎紧塑料袋说:“估计是我前面没放好,塑料袋塌了,你别一惊一乍的,生猪肉还能动,那我煮的五花肉不是会飞?”
我傻傻的盯着那袋子,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不过白翌说的也是,明明是生猪肉怎么可能会动?我搔了搔头发,又看了两眼,突然想到还有讨论游戏的会议,马上就向电脑奔去。
第二天,依然是阴雨不断,我昨天湿掉的裤子挂在窗口连一点干的痕迹也没有,最后我只能找个热水袋去捂。南方不比北方,这个时候就特别能体现出来,就算是耐得住寒的北方人也不一定熬得了南方的这种湿冷。
吃完了午饭,我看裤子依然没有干,只好再拿一条外裤出来。白翌去拿那袋子臭猪肉,因为它的味太难闻,只有扔厕所。当白翌拿起袋子的时候,突然低声的嗯了一下,我问怎么回事?他摇了摇头,然后惦着塑料袋说:“奇怪,怎么感觉肉少了。”
我穿好衣服,也凑到他身边,接过来用手掂量了几下。果然发现肉有些轻了,我打开了塑料袋,里面的怪味已经消失,反而有一股类似杏仁的香味。但是肉却变得十分稀烂,完全成了一滩糨糊,而且从中渗出紫绿色的液体。我好奇的想要用手去碰一下那犹如燕麦片般的肉酱的时候,白翌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他冷冷地看着这袋子肉,然后迅速地把肉倒进了厕所里,马上冲的一干二净。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白翌就说:“那家店以后别去了,实在不行,就去超市买,至于那摊子……”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我莫名地看着他,白翌的眼神有些散,看得出他自己也非常疑惑。但是刚才那肉,的确怪异,白翌迅速地把塑料袋放在炉子上烧了,我觉得他完全像是杜绝病毒一般,突然想到他也用手碰过那肉。我担心地问道:“老白,怎么回事,不会又是什么怪东西吧,还有你……你昨天碰过那肉的。”
他向我摆了摆手,神情并不是十分担心,我心里稍微的安心了些,毕竟白翌如果知道有危险他自己会做出相应的处理。于是我们也没有去肉摊质问,白翌只是重复了几次别去那家店,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了。
就这样,我们又过了好几天没肉吃的生活,我实在有些受不了了,白翌倒是无所谓,我觉得他会下厨倒是真的,但是对食物没有什么感觉,对吃一点也不执着。但是我真的熬不住了,食色性也,你让我一天到晚只有素菜和挂面,再这样下去就真成和尚了。于是我想趁着雨消停些的时候再去一次菜场。大不了不去那家店,肉铺多得是,实在不行买根红肠回来做罗宋汤喝,也好祭祭五脏庙。
下班回家的时候,我就特地骑自行车去菜场,这个时候人明显很多,吵吵闹闹的,各种味道掺合在一起,显得十分混乱。我皱了皱鼻子,准备速度地买完肉就回去。因为那袋子肉的缘故,我根本不想走进去,就在外面一家小一点的肉摊子随便买些猪肉。
这次我特别的注意肉的质量,凑着鼻子使劲地闻,那个摊主都觉得我有些奇怪,看的都笑出了声。他乐呵呵地问我:“哎呦喂,您是鼻炎还是不相信我这肉的质量啊,回头你可以问问,我小周肉铺的名声,绝对是当当响啊。”
我确定质量没有问题,扎紧塑料袋然后对他说:“别提了,上次在里头肉铺买肉的时候,那店主也拍着胸脯说新鲜,第二天就成了肉酱,我还是仔细点好。”
他一听我说起那家肉铺。仿佛像是避讳什么似的,用手掩着嘴巴,然后贼头贼脑地凑近我说:“那个铺子的东西买不得!”
我缩了缩脖子问:“怎么了?”
他看我样子如此认真,就抬头想了想,然后抿了抿嘴巴说:“那家子据说肉都是变质的。而且肉里还有虫子呢,你说恶心不,一开始还有些人去买,后来几乎没人去了。据说那里一直飘着一股很臭的味道,也不像是肉腥气,倒有一种说不清楚的腐酸味。”
听他那么一形容,我看着满台子的猪肉,突然有一种反胃的感觉,一下子没了吃肉的欲望。于是我也不想再多打听了,付完钱就准备离开。但是因为觉得疑惑,临走前还是忍不住朝着那家怪店望去,那肉铺依然淹没在市场昏暗的角落里,根本没有人去那里走动。我不禁有些费解:干嘛做买卖做到这个程度,就不能正经的卖放心肉么。菜场这样的地方其实就是赚回头客的生意,如果东西一烂,那些住附近的居民绝对不会再买第二次。
就在我思量着是不是应该向有关部门反映下这家店猪肉质量问题的时候,发现那个铺子门口,腾空伸出了一只血淋淋的人手,张着五指对着空气像是要挣扎的样子,但是一瞬间就缩了回去。我心里一颤,当我再想要去看的时候,仿佛又听见那家肉铺里传出搅拌似的声音。可是一切又瞬间归于平静,仿佛前面看到的只是幻觉。我感觉有些害怕,觉得这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心中不禁顿生寒意,转头就迅速地离开,尽量避免回想前面那毛骨悚然的血手。
我一路走回自行车棚,感觉心里毛毛的,脑子里闪过了人肉包子这般恐怖的画面,说实话,我都开始怀疑这个店是不是一个卖人肉的黑店。但是现在都已经步入了文明的和谐社会了,早过了那种吃人的封建社会,哪里还会有像水浒里那样的杀人越货吃人肉的黑店铺子?
我笑着想自己可能太神经过敏了,或许那些古怪的事见太多,脑子有些脱离现实。这个时候太阳渐渐地往西边滑去,天色也暗了下来,我估计白翌应该已经到家了,就快步走到停自行车的棚子。那里还趴着条黑色的草狗,懒散的躲在雨棚下。我一靠近,它仿佛看到什么怪物一样,竖着毛一溜烟的逃了。我认出这就是上次放它血的那条狗,真没想到狗有这么记仇……我一边傻笑,一边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就在我刚刚打开自行车锁的一瞬间,突然感觉耳后根一麻,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锤了一下似的,顿时就眼前一抹黑,人事不知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非常诡异陌生的地方,周围点着许多蜡烛,但是光线依然非常黯淡。模模糊糊的可以看见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古怪的神像。可以说庙里有的神像它这里几乎都有了,只是这些神像都显得十分阴冷,表情怪异,一点也没有寺庙中的那些慈眉善目,反而透着一股邪气,好像地狱里的恶鬼一样。而且还有一个样子十分奇怪的佛龛,里面供奉的东西看不太清楚。
我心里十分纳闷,慌张的想要站起来,但是一起身,就又直接倒了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子绑住了。我使劲挣扎,但这种绑法像是专门的水手打结的方法,越想挣脱勒的越紧。于是我停下无谓的挣扎,想要试着掏口袋里的手机,却发现身上的手机钱包都不见了。我意识到自己恐怕是遇到了大麻烦,可能是被人绑票了!问题是我一根穷光棍,我老子只是一小书店的小老板,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被人盯上的金主暴发户啊。顿时我心里慌成一团,又开始奋力的挣扎,希望这结打得不够专业能被我挣脱开。就在我死命挣扎的时候突然碰到了什么,回头发现在我的身后有一张苍白的脸,翻着白眼,皮肤全部皱了起来,阴森森的彷佛直瞪着我。我吓得连忙滚到一边,猛踹过去,突然那张脸就掉下来了,一路滚到我的身边,晃动了两下,才停下来,从里面迅速地爬出了一只巨大的蟑螂,借助着昏暗的烛光,我才看清楚,那根本就是一个死人头。脑袋上有一个大窟窿。已经被人给掏空了,虽然感觉是做了些防腐措施,但是这个死人头已经出现了腐烂的现象,难怪会有尸虫从里面爬出来。
我差点没吐出来, 吓得叫出了声,人缩到角落里一阵干呕。突然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我睁大眼睛,闭上嘴,就听见有两种不同的脚步声,显然还不止一个人,他们互相交谈着,一个声音比较年轻,另外一个我听出来是那个肉铺老板。
那个肉铺老板沙哑地说:“阿郝,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吧,我实在是害怕得要死,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不得好死的。”
年轻人发出阴冷的笑声说:“你怕什么,杀人和杀猪一样,都是杀生,都得下地狱,只有靠我这办法才能得救!到时候你还怕下地狱遭罪?”
我闷不吭声的注意着他们的谈话,马上联想到某些邪教组织,我还以为外国这样的比较多吧,难道中国也有?我屏住呼吸,然后趴在地上闭着眼睛装作没有醒过来。凭着听力来判断那两个人的动静,突然我感觉到有人蹲了下来,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我的下巴给捏碎了。他阴险地说:“小子别装了,你这点把戏前几个都用过了,还想瞒得过我?”
我看被揭穿了,也就老实的睁开眼睛,发现在我面前是一个长得十分阴郁的男人,他年纪和我差不多,苍白的脸颊,嘴唇很薄,眼神非常阴险,他看到我睁开眼睛,微微笑着说:“吆喝,这次你找的倒是比前几个都要漂亮呢。”说完就恶心的用手摸着我的脸,我看到他那眼神,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瞪着眼问道:“你们抓我来干嘛?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肉铺老板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回避,不敢直视我,反而那个青年依然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他朝着朝个肉铺老板笑着说:“呵呵,没想到这小子胆色还不错,看到这些东西居然没吓破胆。”
我盯着他们两个,肉店老板应付的笑了笑,然后又把目光撇开。分明就是不敢看着我,好像看多了我会化为厉鬼害他一样。
那个叫阿郝的年轻人叹了一口气,神经质的拉着我的头发说:“小白脸,你该觉得幸运才是,选上你是你的福气,就和那些人一样。”说着他就指向一个角落,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我的爷爷,那里堆着三四个人头,有两个已经彻底腐烂了,脸皮什么都像浆糊一样滴了下来。我顿时明白我面前的是什么人了,这就是一个变态连环杀人狂!
他很满意的看到我有这样的表情,然后又拍了拍我的脸笑着说:“等我成仙了,他们就会和我一起得道,那个时候也算位列仙班,你说这是不是非常幸运啊,嘿嘿。”
他微笑地看着那些人头,又回头看了看我,表情就像是看自家养的小猫一样。他站了起来,又点燃了几只蜡烛,周围的光线比先前亮堂不少,我可以清楚的看见房间的布局,其实这里是一个小型地下室,房间里放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奇怪的是正当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缸,就像以前我在乡下看到的那种大水缸。但是上面压着一块很大的石头,我隐约的可以听见水缸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搅拌的声音。
我注意到从头到尾那个肉铺老板都十分不安,一脸无奈和害怕,相比之下,那个叫阿郝的家伙倒是阴狠许多。我感觉他或许是一个突破口,于是开口道:“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杀了那么多人绝对要被枪毙,还不如快点放了我,争取宽大处理。说不定从犯可以免于死刑!”
说完我特别朝着那肉铺老板瞪了一眼,其实我心里也没把握,感觉那个叫阿郝的完全像是个精神分裂,说不定我被宰了他还不会被枪毙抵命。阿郝看到那个肉铺老板好像有些迟疑,马上就往我身上踹了一脚,一脚正中我的胃部,疼得我弓起了身体,连呻吟的力气都没了,我只有张着嘴巴呼气,满头都是冷汗。
那个阿郝抓起我的头发,硬是把我的脸拉近他,他的眼神一扫前面的伪善显得十分狰狞,血丝都爆了起来,他咬着牙齿说:“你懂什么?你知道个屁!我这是要成仙得道,将来可以长生不死,你们会化作我的一部分,然后一起享受永生,这有什么不好?别不知好歹,小心我现在就宰了你。”
我咬着牙齿,忍着疼痛对着他说:“你小子压根就是个精神病,得道成仙?封神榜看傻了吧。要是你这样能成仙,世界上还有毛个神!”
阿郝阴狠的看了我一会,我突然有些后悔前面说的那些话,万一真的激怒了他,说不定手起刀落,我真的立刻就会被干掉。就在我不安地看着他的时候,阿郝抿着的嘴巴笑了起来,他满意的点着头说:“小子好胆识,哈哈,放心我还不会让你那么快死的,仪式需要在满月进行,明天才是十五,今夜你还不会死,你给我好好的待在这里,老实点就不会让你吃苦头,否则……你长得这么漂亮……我也不挑剔,做起来不会比女人差。”
说完就邪恶地看了我几眼,目光最后停留在我大腿上。我感觉一毛,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知道他的意思,可恶,这个家伙除了杀人成性之外居然还是一个龌龊的死变态!我不想让自己处于更加不利的情势,万一真的惹火了这个死变态,说不定马上就屁股开花了。于是我便垂着头不再说话,但是脑子里却在思考如何脱困的办法,毕竟他今夜不会杀掉我,好像要等什么仪式,只要不死就有逃出去的机会。
他看我不再挣扎,也就放开我的头发,转头对着肉铺老板说:“你给我看紧点,万一这小子跑了,回头带警察来,你我都得死。吃的喝的都给他准备着,死囚也有最后一顿砍头饭。咱们也要人道点是不。嘿嘿”
说完他就朝着那个佛龛走过去,抽出香,表情严肃的点燃,鞠躬叩拜,俨然一副黑社会老大拜关老爷的模样。我心里不禁咒骂道:这种脑子被烟熏傻了的变态,还想要成仙,去十八层地狱做鬼也怕阎王得嫌弃他。
他上完香,整理了下衣服就走了出去,那个矮胖子老板貌似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马上也跟着出去了。我发现他好像很惧怕那个水缸里的东西,因为比起人头,他看水缸的样子更加的恐惧,好像里面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那两个人一出去我就听到铁链锁门的声音,我强压的心又狂跳起来,害怕和慌乱让我的脑子像是陀螺一样转动着。至少我现在还活着,我就不能放弃希望。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慌,一慌可能出现的逃生机会就把握不住,只有稳住情绪,耐心的想法子,才可能逃出去。
虽然如此但是我依然害怕得浑身哆嗦,特别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对着一群死人脑袋,还有一个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水缸。我咬着牙齿,拿脑袋撞了几下墙壁,硬是让自己冷静下来,脑中突然希望白翌能够来救我,如果是他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想到这里我突然打断了自己的想法,我又敲了几下脑袋,嘴里自言自语骂道:“靠!安踪啊安踪,你就那么窝囊么,这个时候只想到别人来救,就算白翌发现我失踪了,他怎么找到这来?他怎么知道我被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这个时候真是觉得自己太没出息,孬的不成样子!
我慢慢开始冷静下来,渐渐地我贴着墙壁的耳朵好像听到外面的一些动静,听见有拖运货物的声音,而且隐约间能够闻到一股菜场的腐臭味道。我感觉到这里可能很靠近那个菜市场,而且直觉告诉我,我很可能就是在菜市场的某个地下室。毕竟我一大活人,应该也没晕太久,条件不允许他们短时间内就把我运到很远的地方。我稳着心思向四处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突然发现在一堆布头的后面好像隐约的透着光亮,我一点点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像蛇一样的移动到那个角落,就单单这点距离已经累的我直喘粗气。我费力的抬起手,移开布头,发现这里是一个地下室的暗窗,透过玻璃可以少许的看到外面的地面,地上还有几张菜皮子。我知道我的推测应该没有错误,便马上兴奋的用力去推,但是窗户完全被封死了,而且太小了,我根本钻不去出。我绝望地用脚蹬着窗户,玻璃虽然被蹬碎了,但是它外面还有铁栏杆封着,要靠它逃走根本不可能,最后我蹬的没有了力气,虚脱的趴在地上喘粗气。此时由心底升起一种等死的恐慌感,我傻傻的盯着那个水缸,不知道最后那个变态说的仪式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肯定不会让我活着出去的,而且他们杀了好几个人,为什么只有脑袋留着,尸体呢?而且为什么他们单单要留下那些被害者的脑袋?
说到头颅,我转头看着那些逐渐腐烂的人头,他们被胡乱地丢在角落里,只有一个头颅做了些防腐措施,其他的都严重的腐烂了,从当中可以看到爬动的尸虫。不知道怎么了,我的眼泪居然落了下来,我抽了下鼻子,用胳膊擦掉眼泪,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要死,我也不能让这群王八蛋再害人。一定要想办法留些东西给外面。哪怕最后他们只发现我的脑袋,也可以为我报仇,将这两个变态给绳之以法。
想到这里我想起那个暗窗虽然无法逃走,但是我可以扔东西到外面,或许这就是一个机会。我身上能够代表我身份的只有脖子上的挂件,这个东西是密宗的一个纯金护身符,因为很特别,所以市面上很少有,我拿它当宝贝贴身带着。洗澡的时候白翌也看到过几次,应该认得这玩意。我艰难地掏出挂件,紧紧地用牙咬着硬是把那根绳子给扯断。就在我想要找东西写字的时候,我感觉有人回来了,我慌乱地把布头胡乱地塞回去,堵住窗口。然后把护身符藏在布头那里,费力的滚到另外一边。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矮胖子进来了,他朝我看了看,然后环视了周围,感觉没什么异常,就向我走过来。他带了吃的,还有一些洗漱用品,居然连马桶也准备好了,还真算人道了一把。胖子扔了一盒盒饭给我,意思是让我快吃,我也不客气,好歹保存体力逃出去的几率才更大,那个矮胖子没给我筷子,而是一次性的勺子代替。我双手被绑着,很难吃饭,舀一口饭,得费我九牛二虎之力,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我内心悲愤之极,恨不得冲过去咬死那死胖子。
他看着我吃得差不多了,又给我一瓶矿泉水,我狠狠的接过矿泉水,死胖子态度非常歉疚,他叹着气开口说:“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谁让你买肉的时候被在里屋的儿子看见。否则我也不想害你。”
我一口水喷了出来,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虽然说那个变态的确是阴险,但是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真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老爹。
他也不介意我错愕的眼神,他像是赎罪一样的和我说:“我儿子他是研究生,是我的命根子,自从我老婆走了之后,他就是我唯一的希望。为了他就算让我杀人我也得干啊,谁让他是我儿子呢!”
说完他抹了一把脸,吸着鼻子给我收拾起剩下来的饭盒。我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儿子这样做最后的结果只有万劫不复,你如果真的为他好,就该劝他悬崖勒马。你还真相信靠这种变态的方法可以成仙?”
他先是一怔,仿佛这个问题他也不能回答,最后他绝望地傻笑着说:“杀一个人是死,杀一群人也是死,如果真的像我儿子所说的,那……那缸里的东西能够成仙,那么也是一个机会。我们两个现在要是被抓住一定是死刑了。”
说完他留了两瓶矿泉水和一些洗漱用品就走了,走的时候刻意的绕开那个水缸。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这矮胖子其实真的不想事情变成这样,不过他那么护犊子,把那王八羔子的话当圣旨,看来他决计不会放我走的,前几个倒霉鬼里肯定有求过他的,不也还是都挂了么。
等他一走远,我马上爬回那扇窗户边,那矮胖子居然还给我留下一包纸巾给我擦嘴,我抽出纸巾想用它当纸。但是没有笔,没笔难道要我学古代人写血书?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一狠心张口就咬下去,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也没见滴出多少滴血,我吹了吹肿起来的手指,放弃了这种不合实际的方法。古代人指不定得咬掉自己多少根手指头才能扬扬洒洒的写那么一大篇血书。这个我还真的下不了口,而且如果伤口太明显,那两个人一定会起疑心。
突然我想到前面那个变态上香的时候用的是火柴,可以用烧黑的那头来写啊,这个不就是最简陋的笔么!我抬头看着距离相当远的佛龛,爬过去得费一番力气,而且还得小心不能碰到其他东西。否则鬼知道那家伙养了些什么变态的东西留在屋子里。我谨慎地一点点挪动着身体,不一会身上就都是灰,我爬一会歇一会,匍匐前进着。终于给我爬到了佛龛边,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肩膀上的两块肩胛骨被绷的又酸又疼,而我的双手连给自己捶捶肩膀都做不到。我叹了一口气,抬头小心的控制住自己的平衡,站直了身体,让自己的重心靠在佛龛上。本来我还期待能够发现整包的火柴,但是明显是我太小看他们了,除了几根烧过的火柴头,一根能烧的火柴也没给我留下。我拿过那几根火柴头,紧紧的拽在手里。这个时候我才看到那个佛龛里供着的是一块被红布头包着的东西,看那变态那么尊敬这玩意,突然好奇心上来,我就想要掀开布头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是红布猛地抖动了起来,仿佛像活物一样感受到有人靠近。我吓得往后倒了下去,狠狠的摔在地板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这东西太诡异了,肯定是什么邪物,于是我连滚带爬地又挪回了窗口边,掏出纸巾,用火柴头划了几下,发现根本没有痕迹,最后我只有张开嘴巴,用舌头舔了舔火柴头。趁它湿着的时候迅速地写了几个求救的字,下笔还不敢重了,就怕那纸巾让我戳破。等我写完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后,我把纸巾叠好,又把它和护身符缠在一起,保证只要有人一解开绳子就能看到我写的字,我想这个东西毕竟是纯金的,好歹会引起路人的注意吧。等全部都准备妥当,我就等待明天路人多起来的时候抛出去,现在这个东西被我藏在铁窗的凹槽里,再用布头给堵严实。
等做完这一切,我整个人都脱力了,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安静下来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有暖气。我四处看了看,又瞥见那几只头颅,从它们的表情中可以想象当初死的时候是多么的害怕和不甘心。这个时候我对那些头颅没有原先那么害怕,反而有一种同情感。如果我逃不掉最后也得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我舔了下嘴唇,渐渐地意识模糊了起来。
我隐约感觉屋子有些动静,但是浑身没有力气的我,就连眼也睁不开。环境很暖和,感觉是特意调控恒温的。屋子里时不时的会有类似搅拌的声音,在角落里还能听见虫子的爬动声音。躺在一堆人头之中根本别指望能睡着,只有意识涣散的瘫在角落里,我吸了好几口气,终于把精神集中起来。这个时候我隐约的感觉到屋子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蜡烛有些已经烧到头了,屋子显得更加黑暗,有些地方我看过去就是一片漆黑。就在我紧张的环视四周,突然发现东南角有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肩膀一缩,本能的想要逃,但是被绑得死死的。就连移动也很困难。我看不清它是什么东西,但是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怎么都不像是活人的。我手上连一个自卫的武器也没有,只有轻声地问道:“你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问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够客气,万一真的是什么鬼怪,我用东西这样的称呼来叫它,不是间接在骂它不是东西么。那双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我,丝毫没有动过,一刹那我有一种那是两个灯泡的感觉。就在我盯着那个东西的时候,在我的身边窸窸窣窣的响起了些动静,我低头一看,连忙退后。我哆嗦的看着一只苍白的手居然在地上划着血字,我心里纳闷这里哪儿来的这么多血给他写字?再细看就觉得那些血仿佛是从那手中慢慢流出来的一样。我警觉的看着字,时不时的抬头看着那双眼睛,那只手只有手掌,或者说我只能看见手掌。
它写道:“我是连永郝的同学,是第一个被杀害的人,我和你一样,也是被抓来的。但是唯一的区别就是我已经死了,而你即将会死……”
我咽着口水,心想那个叫连永郝的果然是变态,丧心病狂得连自己的同学也不放过。突然想到了严乘,果然这个世界上人心最难测啊。
血字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亮,特别的刺眼。它继续写道:“我们都是专门研究植物学和古代植物进化基因突变的学者。那个时候的连永郝还是一个相当上进的人,研究所里的领导都对他很器重。但是他在内心中却十分自卑自己的出身,他的父亲过去在农村养猪,后来为了连永郝才到城里来。所以他一直感觉城里人看不起他这个农村来的知识分子,不过他特别的孝顺自己的母亲。可是后来他们家发生了事情,我只知道他的母亲因为尿毒症去世了,从此他就变得更加寡言孤僻,言论开始十分偏激。
我一直认为他可以慢慢地把情绪宣泄在工作研究上,忘记丧母之痛。但是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种东西,那东西太邪恶了。他找到我,希望我和他一起研究,他说靠这个邪物可以得道成仙,长生不老。他希望能够让我帮助他,我对这种东西非常恐惧,我劝他把东西交给研究所,不要搞个人主义。但是他根本不听我的劝告,我知道这个东西的危害性,于是我警告他,如果他再私自研究我就告发他。虽然那时候在他的眼神中看到过一丝狠意,但是我并没有在意。我认为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他最值得信任的朋友。再怎么样,他都不会害我。他满口答应,说一定把那东西交给国家,由国家来研究。我便放松了警惕,其实光靠连永郝根本无法单独研究。这个东西是恶魔的化身,本应该消失在历史之中。但是没想到连永郝居然骗了我,他说这个东西突然发生了异变,说他有危险。我马上赶到这里,但是一切都只是连永郝这个恶魔的骗局。然后……我就死了……而那些东西依然还在……”
血字到这里就停止了,我不安地等着接下去的字,但是那只手一动也不动。我气都不敢喘,死死的盯着那只手,我哆嗦地问:“后来呢?那东西还在哪里?”
突然间水缸剧烈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撞开压在上面的石头。我张着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水缸。难道那邪恶的鬼物就在那缸子里?我再低头想要询问那只手的时候,突然字没了,手也消失了。我恐慌的看着那个水缸上的石头一点点被顶开,但是又跑不了,心跳到嗓子眼,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了,只有鼻子呼着粗气。
这个时候从水缸里仿佛延伸出很多黑色雾气,只听见雾气里面传来许多人的哭喊声,声声凄厉。仿佛这个水缸是通向地狱的通道,恶鬼们都要从这水缸里爬上来。我害怕得动都不敢动,我寻求着有什么东西可以救我,眼看那些黑色的雾气就要靠近我,那声声的哀吼仿佛就在我耳边嘶吼一般。我无力的挥动着双手,但是手碰到黑雾突然发生了变化,我的手变成了骷髅爪子,我再看看自己,发现下半身都变成了血淋淋的白骨。我狂吼着,发现自己已经喊不出声音,因为我的上半身也已经化成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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