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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青鸾-烈侯卫青传》    作者:碧水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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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青连连推辞,但刘彻这个好事之徒也想看看卫青的骑射功夫,当下连声赞好。
  并且还火上加油:“既然这样,比赛便要有个好彩头!这样,”他拽下腰间所佩玉佩,笑道,“仓促间无物,就以这块玉佩作为彩头。韩卿卫卿哪位赢了,便得了这块玉佩去!”
  这是一块对开中线两侧雷兽云纹的圆形羊脂白玉玉佩,有鸡卵大小,原是刘彻的心爱之物,时时佩戴,确实是十分贵重!这时他欣然拿来做彩头,卫青不知底里,可韩嫣眼光一闪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皇帝如此兴致,无奈,卫青只得与韩嫣谢恩,下来比试。

  骑射

  韩大夫要跟人比了!
  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演武场,卫士们鼓噪了起来。
  建章宫营骑是建章宫卫队中的精锐部分,这些人本来都有些本事,也有家世。不是卫青卫戍营中那样的小小卫卒可比。故而这些卫士都十分倨傲,但这些人也见识过韩嫣的本领。曾经有人在私底下打赌说韩嫣的骑射不是大汉第一人也是长安京畿第一人。对于前一个提法,有些卫士还有异议,可后一种说法竟是没人反对!
  毕竟在这个没有马鞍的年代,骑射确实是一件难以掌握的事;而能精于骑射,确实是一个足以炫耀的本领。
  现在,这个长安第一的韩大夫要跟人比骑射了,这可是大开眼界的事!于是,于是,格斗的,比剑的,击棍的……全都停了下来,纷纷向跑马场拥去。
  一路上兴奋的卫士们纷纷议论:
  韩大夫跟谁比?
  说是什么卫青。
  这卫青是个什么人?
  不知道,好像是个卫卒。
  卫卒!?这能跟韩大夫比吗?这样的小菜,摊开了还不够韩大夫一壶喝的!
  就是!听说还是靠着姐姐的关系进了建章宫的。
  哟,这样啊!他姐姐是?……
  ……
  ……
  有时候,大老爷们长舌起来,比女人也好不到那里去。
  卫青和韩嫣根本不知道这群卫士们这样的议论。这时,他们两个早已换上骑服,牵来了马!
  韩嫣的白马叫绝尘,高头长蹄,除了刘彻的红马,这匹马在长安无可匹敌。卫青的还是那匹老黄马。刘彻一见他的老黄马,眉头一皱,便在公孙贺耳边说了几句,公孙贺笑着去了。
  汉军装束本为红袍黑甲,但二人只比骑射,甲胄笨重,便都只着红色战袍。二人皆是身长玉立的英俊少年,红袍束身,分外潇洒。卫青英挺,韩嫣俊逸,一时人人皆看得心摇神移。
  比赛分三场,每场各比三箭;共九箭。第一场,射立靶;即,跑马射静止的靶子。第二场,射跑靶;即跑马射移动的靶子。第三场,对射;即每人跑马向对方射三箭,未中箭者赢,中箭者输。
  第一场,韩嫣先射。
  只见他双脚一磕马肚,那白马便立即窜出。马俊人秀,当下便有不少喝彩声。那马正在疾驰,他弯弓搭箭,刷的一声,那箭便笔直地射出。只听那边许多人大声喝彩,金鼓阵阵,红旗招摇,原来是中了靶心。
  韩嫣精神大振,勒马回身奔来,疾驰间又是唰唰两箭,尽皆命中红心。金鼓疾擂,那边摇红旗的卫士把红旗摇得跟小狗的尾巴一样的欢。
  接下来是卫青。
  他人虽俊秀但□的老黄马却不怎的,又是名不见经传,人群也便议论纷纷。
  那卫青一磕马肚,黄马斜刺里窜出。疾驰一会,速度慢慢越来越快,正在此时,卫青蓦然回身,猛地张弓搭箭,公开如满月,唰唰唰三声,竟是连珠箭。
  箭射出去了,靶子那边却没有动静。众人正在纳闷,卫青骑着黄花马,一溜小跑跑了回来。刘彻皱了眉头,正要开口询问,却猛听得那边看靶的卫士金鼓擂得震天价响,那摇红旗的卫士象被踩了尾巴尖的小狗一样,边蹦高边摇旗,兴奋得大叫大嚷。
  待得送上靶来,才知道,卫青三箭,第一箭就命中红心正中;第二箭却将第一箭劈中射成两半,待得第三箭,竟将靶子正中射穿了。故而守靶卫士全部被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刘彻满意地看着两块靶子,点点头断道:“二人皆命中靶心,第一场,平!”
  欢呼过后,卫士们悄悄的私语着,却不敢论公与不公,因为是皇帝亲口所断,再加双方三箭尽入红心,无论如何这一场是平了。
  第二场,在马上绑好草人,任马随意奔驰,韩嫣和卫青各策马追逐而射。这一场两人又是全中。韩嫣三箭,那草人一箭咽喉,一箭头部,一箭胸口;卫青三箭,咽喉一箭,胸口两箭。大喜的皇帝再次宣布:“第二场,平!”
  第三场,两人对射。
  二人箭壶中各有三支箭,为了避免伤亡,这三支箭都是去了铁尖的。原本箭尖处绑了一点小布头,蘸了白垩。这样,如有人中箭,身上便会留下痕迹。
  两场皆平,韩嫣心中已知卫青箭术非凡,而卫青更是心中赞叹。两人都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也都打点了十二分的精神,怕被对方小瞧了去。
  偌大的演武场,尽都平息静气注视着这两个红色的身影。
  对射开始了,韩嫣策马在前,卫青紧跟在后。
  那白马脚程好快,不过半圈,卫青和他的黄马便被甩在后面。见如此,卫青不假思索,在马上直起腰来,张弓搭箭便向韩嫣射去,“咻”的一声,那箭笔直向韩嫣飞去。韩嫣却似乎脑后有一双眼睛,只见他奔驰中忽然将身一侧,身子猛地悬挂于马身之外,却是将这一箭,避了过去。
  “我也来!”刚坐直身子,韩嫣大喝一声,回身便是一箭。
  卫青紧跟在他的马身后,不及避闪,当下一仰身,半躺于马身之上,那箭擦着鼻子尖飞过去。这一射一避,白马脚程极快,瞬息之间又在黄马前好远。
  说迟时那时快,卫青刚直起身来,韩嫣已经引弓射出第二箭,而卫青动作更快,竟不闪不避,引弓对射。
  卫青那箭,如流星赶月一般,后发先至,只听得“啪”的一声,满场上下尽皆喝彩,原来卫青一箭,竟然将韩嫣那一箭中途阻拦,两箭相击,都落下地来。
  韩嫣心中惊骇,第三箭便又被卫青险险避开。韩嫣心中一窒,动作不由得凝了一下。
  而此时,卫青射出手中第三箭。
  拉弓,瞄准。眸子里,是那个白色和红色跃动的小点,一箭飞出。
  韩嫣知道自己输了!
  那箭从自己的肩膀上擦过,去势不减,疾飞到后面。但是,自己已经知道肩上那一下灼热的刺痛之感。
  箭已射完,两人拨马回宣武楼。
  楼下,检校卫士在仔细查看二人身上有无白垩的痕迹。刘彻微笑着在宣武楼上等待结果。
  “报——,”检校卫士检查完毕,奔到刘彻前单膝跪下,大声报道:“小的检视完毕,韩大人和卫侍中身上皆没有箭痕!”
  刘彻更是笑得开怀,大声宣布道:“第三场,再平!”
  满场惊动!
  这韩大人名不虚传,好身手,好箭法!
  这卫青更是神了,竟然与韩大人平手!
  韩嫣大吃一惊,明明自己肩头已经中箭,怎么会……
  他不解地看看卫青,卫青正看着另一边,感觉到他的眼光,便回过头来一笑。韩嫣不由得也一笑相还。

  玉佩

  宣武楼上,满面笑容的皇帝看着自己跟前两个英姿飒爽的人,心中十分高兴,嘴上却道:“真是!你们两个是不是约好的?朕的这枚天下只有一块,你们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卫青回答:“小臣能侥幸不败便已经谢天谢地,岂敢要皇上的奖励!”
  刘彻听他出言推脱,眼光一闪,看着他的脸庞道:“哦?卫侍中不是太谦了?”
  韩嫣接口道:“卫侍中果然太谦,其实第一场比下来,臣已经知道自己必输,是臣气量不够,又赛了二三场。这场比赛,应该是卫侍中赢了!”
  听他如此说,卫青忙道:“那里,……”
  见他二人又再让,刘彻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二人这样谦让,倒是显得朕的气量不够了?真是!”
  见皇帝佯装生气,二人便不敢再推,只得听刘彻示下。
  那刘彻沉吟一时,忽然,将手中玉佩“啪”的一声,击于案上。众人尽皆惊呆了。这玉佩是西域高昌国贡品,由上好玉工所雕,价值极巨不说,温润晶莹无半点瑕疵,如此毁了,十分可惜。
  却见刘彻扬眉笑道:“这不就有了!”
  原来那玉佩当中,本来便刻有一道中线,此时,竟沿着中线断开裂为两半。刘彻当即两手各分执一块,递与二人。赞道:“韩卿,卫卿,二人真我大汉之双壁也!”
  众人彩声雷动。
  卫青与韩嫣忙谢过皇帝,接下玉佩。
  见他们收好玉佩,刘彻又想起一件事来:“卫青,你可有字?”
  卫青一怔,道:“无字。”
  “刚才朕称呼二位,韩卿倒好;可卫青,卫卿,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刘彻笑道。
  众人一听果然,便都笑了。
  “如此,朕给取卫青一字可好?”
  皇帝开口了,不好也得好,更何况皇帝取字是莫大的荣耀。
  “不知卫青在家排行第几?”皇帝刘彻含笑道。
  卫青迟疑了一下,方才回答:“臣自幼不为生父所喜,投奔母亲,随母归姓卫。卫家原本有一个兄长,但早逝多年。(注)如此算来,在兄弟中,卫青排行第二。”
  刘彻有些后悔当着这么多人,触及卫青旧年伤痕,便忙道:“如此正好,行二为‘仲’,朕就替你取字为‘仲卿’。
  卫青忙含笑叩谢。
  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刘彻接着朗声道:“从今日起,卫青为建章宫宫监,统领建章营骑!”
  卫青大惊,正想推脱,但楼上楼下已经山呼“万岁”;何况,军旅之事他本来就喜欢,总比这个跟着皇帝转悠的什么“侍中”好。当下便跪倒在地朗声道:“臣,卫青谢陛下!”
  下一句,卫青的高兴只高兴了一半。
  刘彻笑眯眯地:“仲卿,建章宫监须得好好努力,不过,侍中还得做下去!”
  一场比试,大家皆大欢喜,众人簇拥着皇帝和卫青去了。
  韩嫣却还留在后面,看着人群中卫青修长的背影,手里抚弄着那支他命内侍找回来的箭——卫青的第三箭。那上面,布头早已扯去,没有半点白垩的痕迹!
  当夜,建章宫皇帝寝宫里。
  一盏巨大的枝型宫灯,托着二十四个明旺旺的灯盏,将寝宫内书案的这一片,映得十分明亮。
  灯下,刘彻在翻阅着奏章和其余公文简牍。
  虽然,他现在以“性喜游猎”为名,韬光养晦,收敛锋芒,但是,每天,他都要将当日的庭事过目一遍,有时还要作下节录。帮他做节录的,往往都是韩嫣。当然,这些都是瞒着所有人的。
  不过这会儿,韩嫣可一点都没有帮忙的意图。他正斜倚在刘彻的案旁,玩弄着那半块玉佩,看过去,看过来,看了老半天了。
  “韩卿,你看着这块玉佩已经有半个晚上了。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刘彻终于忍受不了他 又对着枝型灯,觑着眼看那玉佩,放下手中的简牍,没好气地道。
  他瞪着自己,韩嫣一笑,稍稍坐直了,整了整身上半敞的白色深衣,才道:“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这玉佩还是整块的好看!”
  “哦!就这个?”刘彻又拿起案上的简牍。
  “自然。要是,没被分开多好!”韩嫣又将玉佩对着灯光细看。在灯光下,那半杯玉佩带着半透明的微黄的光晕。
  刘彻笑了笑,道:“那么,这个给你!”便递给他一样东西。
  韩嫣一看,也是一块羊脂白玉玉佩,不过是菱形凤鸟云纹的。
  韩嫣知道这枚玉佩其实与今天被分开的那块是一块白玉上截下来的两段。只是形状图案和纹饰不一样而已。
  韩嫣认真地端详着这块玉佩,忽然一笑说:“还是原来那块好!陛下,不如把这块给了卫青,将卫青那半块换回来好不好?”
  刘彻专心看简牍,头也不抬:“好!”
  韩嫣看看他,接着道:“陛下今天命公孙贺悄悄送给卫青的那匹青马也很好。”
  刘彻不在意地“哦”了一声,道:“还不如你的白马呢?”
  韩嫣说:“这倒是。不过,臣今日有点变化,不喜欢白马了。臣用白马换卫青的青马好不好?”
  刘彻还是头也不抬地:“好!”
  “真的好吗?”韩嫣放下两块玉佩,叹了一口气。
  “韩卿要的东西,朕怎么能说不好。”
  “真的,我要的,陛下都给吗?”
  “唔!”
  “那么,如果我要的,是卫青的命,陛下也给吗?”韩嫣忽然说到。
  刘彻一愣,抬头看着韩嫣。
  灯光下,韩嫣的脸象他手里的玉一样,带着柔和的光晕,眼睛如水波一般清亮。
  刘彻尴尬地笑了:“爱卿拿卫青的命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陛下刚才说,韩嫣要的,陛下都给,韩嫣想试一试而已!”
  刘彻将简牍一放,坐直了一些,正要开口。
  韩嫣却笑道:“陛下紧张了!”
  “什么?”
  “陛下,韩嫣是这样的人吗?”
  刘彻看着韩嫣,韩嫣俊美的脸上有隐隐几分伤感:“陛下忙忙地答应给韩嫣任何东西,不过是想让韩嫣不为难卫青而已。可是,陛下,韩嫣是这样的人吗?韩嫣自幼跟随陛下,原来陛下却不知道韩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刘彻定定地看着韩嫣,良久,展颜一笑笑得十分诡异:“韩嫣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前朕忘了。不过,待会儿,朕要好好瞧瞧!先说了,你可不许求饶!”
  韩嫣脸上倏地红了,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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