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儿回来了
小区内较为僻静的八号楼发生了盗窃案。这幢楼，除了一单元外，其余几个单元都有住户家中被盗。派出所的老张负责这个案子。好在案件很快破了，是一个盗窃团伙所为。审讯时，老张问贼王，作案时为何独独放弃了一单元住户？贼王交代说，不是我们不想偷啊，实在是因为这个单元住户家中都有人。
老张说不对吧，你们盗窃那天是周一，据我所知，当天一单元一些住户家中确实无人，都上班去了。你们避开一单元，或许一单元有你们的卧底，兔子不吃窝边草？
贼王大喊冤枉，苦笑着说，哪来的卧底？您知道，这个小区各个单元里安装的都是智能楼宇门。如果你要找101室的人，只要按下楼宇门的101键，101室内连接楼宇门的电话就响了，101室的人接听电话后，按下开锁键，楼宇门即可自动打开。那天来到小区八号楼前，我们一看乐了，正好可以借助楼宇门，弄清哪家有人、哪家没人，方便下手。一单元是我们的首选目标。真是倒霉，我从一楼的101键一直按到顶楼的602键，每家住户家中都有人。我们只好放弃了一单元。
老王对贼王的话存有疑虑，索性带着贼王来到了一单元现场。贼王站在楼宇门前，来了个情景模拟。贼王首先按下了一楼的101键，没多会儿，楼宇门里传来了按动开锁键的“吧嗒”声。老王推了一下楼宇门，楼宇门果真开了。接着，又传来了“吧嗒”一声挂断电话的声音。在老王的示意下，贼王又从102键一直按到了顶楼的602键。贼王每按一次，都会传来开锁和挂断电话的“吧嗒”声，据此判断，楼上每家住户家里都应该有人。可奇怪的是，他们为何都一言不发呢？
老王正低头琢磨着，一个年轻人匆匆从外面赶来，停在楼宇门前，打量了老王和贼王一眼，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一按键楼宇门就开了？楼上的人还不说话？
老王点了点头。年轻人说，对不起，这是我楼上的哑巴老娘给你们开的楼宇门……
老王皱着眉头说，小伙子，你娘不管来人是谁都给打开楼宇门，就不怕放进坏人来吗？
年轻人不慌不忙地解释说，我娘住在大山深处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那里民风淳朴，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前些日子，我刚在这个小区买了房子，想请我娘到城里看看，于是把我娘接过来暂住几天。我娘虽是哑巴，心地却非常善良，乐于助人。平时我去上班了，她听到楼下有人按键叫门，每次都忍不住主动把楼宇门给打开。我想，我总不能像教育小学生那样教育我娘——千万不能开门哪，谁叫门都不能开，城里的坏人太多了！我不想污染我娘的心灵！我想让这个城市和城里的人们给我娘留一个好印象，让我娘回到乡下后，对乡亲们夸城里人的好……
老王听了年轻人这番话，一时无语。良久，才对着年轻人，不知是赞同还是责备地说道，你呀，你呀……
年轻人异常平静地说，也许，我对我娘的爱是自私的、极端的，但谁说这爱不是温暖的、善良的呢？
年轻人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说，对不起，你们最后在楼宇门上按的是602键吧？我想，我的哑巴老娘早已开了门，在门口等我半天了。我得上去见她了……
老王和贼王对视了一眼，跟着年轻人，来到了六楼。果然，一位慈眉善目的农村老太太正扶着门框，眼巴巴地向外望着。看见年轻人上来，忙迎上前去，咿咿呀呀地打着手势。贼王略微懂得一些哑语，知道老太太这是在问候说：“我儿回来了？”
贼王眼窝一热，扭头抹起了眼泪。在乡下，他也有一位老娘，由于自己忙于“事业”，好多年没能回乡下了。现在，他多想能够以自由之身回一趟乡下，看望一眼自己的老娘，听老娘惊喜的一声问候：“我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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